秦恒的眼神如寒谷幽潭,看的易浑这个二品脱胎境巅峰小宗师,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冷颤。
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次正面、侧面言语威胁对方,那么眼前这位来历神秘的年轻人,真会依照他方才所说,刀斩自己五官,毫不拖泥带水。
易浑费力爬到墙边,半边身子倚靠在墙壁上,看向那个神色冷漠的年轻人,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看来你是知道我为何改变主意,留你性命?”
秦恒任由易浑爬到墙边靠墙斜躺,他紧随其后站起身,提着赫连海那把跻身藏器之列的回旋刀,跟在后面,慢悠悠而行,当易浑保持那个靠墙的姿势斜躺不动之后,他再次蹲在了易浑的面前,依旧是那副平静冷漠的样子,让前者只觉不寒而栗。
赫连海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二人两步,他在提防那个“万一”,万一易浑不知何时冲破了识海、神魂的封禁,能够调用真气之力,暴起杀人,伤害公子。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即便他觉得就算易浑冲破了封禁,恢复了大半实力,临时暴起,也不可能对公子造成伤害,可这种低级的错误,就算是犯一次,在赫连海心中,也是不可饶恕。
因为,他赫连海是立志要跟在公子身边,成为左膀右臂的人。
“你们是当年那场剿灭黄炎八部大战中活下来的漏网之鱼吧?修生养息多年,再次崛起成势,却始终隐忍不发,甘心当缩头乌龟,当年被人剿灭全族,这样的灭族大仇,也能销声匿迹三十载,是不是在憋着一口气,待出世之日,震惊世人,一雪前耻,报当年大仇。”秦恒开口,循循善诱道。
易浑眼神变幻不定,他本不欲承认自己等人是黄炎八部的漏网之鱼,只是转念一想,眼前之人这般说,显然是笃定这个事实,任他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而他否认的越多,反而更证实了这一事实。
“当年之事,事过境迁,孰是孰非,谁还能说的清楚,天下是胜者的天下,史实是由谁在去写,不还是大胜一方的那些人。
黄炎八部无端招来灭族之祸,其中痛苦委屈,该去向谁述说?
秦公子,你对我族的定义,有失偏颇,我认为你是因为道听途说,和从一些札记野史上看到关于我族的某些不正、歪曲事实真相的记载,从而对我族下的定义。
根据我族先辈所述,当年那么多江湖大势力之所以围攻我族,实际上是他们觊觎我族的一件镇族神兵,和两本据说可堪破神窍存在前行大道,可直入传说中那个境界的武学秘籍,这才会不惜代价生死相向。
不然,你说我黄炎八部乃是当时名列北域十大部族前三的超级大部,与这些江湖势力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何要铤而走险,大举与我部族大军攻伐。
我想,以秦公子的聪明才智,内中缘由,无须我细说,也能揣测的一清二楚。”
易浑一番话,把黄炎八部定义为了当年为守护部族,誓死反抗那些江湖恶势力的忠勇之士,真可谓人字一张嘴,道尽神神鬼鬼。
他接着说道:“最终的结果两败俱伤,那是我族极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又能如何,我们也不可能将那些东西双手奉送给那些人,这都是我族无数先辈耗费多少岁月光阴,积攒留给后人的智慧结晶。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被他人夺走。
秦公子,你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吗?”
秦恒像是没听到易浑这些话一般,拿刀在地上写下一行小字。
“魑魅魍魉何其多也。”
易浑突然面露怅然之色,道:“不管如何,死人谁都不愿意见到,我们这些公子口中的漏网之鱼,北域江湖人口中的黄炎八部余孽,一直隐世不出,默默无闻,非是如公子所说的,以期报仇,蓄势隐忍之类,而是只想平平淡淡而活,活在一个世外桃源中,不与外面世界起纷争,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愿望而已。”
秦恒忽然笑了,笑的意味难明,他以刀刃拍打着易浑那张被血水遮挡住本来面目的脸颊,“我一句话,除了那句你们是黄炎八部的漏网之鱼,你没有否认外,其余话语,你全都给我否了。人都说“活久见”,可我才活了二十来岁啊。”
“我说是乃是事实,公子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易浑满眼真挚道。
秦恒不再继续拿刀拍打易浑的脸颊,他将刀在易浑身上来回蹭了蹭,随后将刀攥在手中,两指轻弹刀刃听响,嘴中随意道:“黄炎八部与北域江湖势力的恩怨,孰是孰非,我不关心,我要你告诉我,你们现在藏身在何处,有多少族人,族中二品境高手有多少,化境强者又有多少,有没有神窍存在?”
“公子留我性命,若是想知道这些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易浑闻言,一脸决然道。
秦恒二话不说,直接将刀搁在易浑的脖子上,就要手起刀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脖子上传来刀刃刺骨的冰凉,易浑不觉得年轻人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他知道,年轻人是对他真动了杀心,心思电转间,他连忙又说道:“公子这是强人所难,非是我不愿告诉公子,而是我族先知担心我族隐世地外泄,在每一个族人识海中都设下了一层禁制,一旦有族人想要告诉外人我族隐世地的所在,还不等话说出口,便会当场暴毙。”
秦恒微微点点,慢慢收回回旋刀,“说的通。那就换一种方式来,我问,你回答是或者不是,这就不破坏禁制的条规了。”
易浑眼神中有些挣扎之色,可最终选择了妥协,无奈点点头。
秦恒依旧蹲在地上,面容冷峻,他盯着易浑的眼睛,缓缓道:“你也可以动歪脑筋,故意蒙混真假,都无所谓,反正最后我有法子判断你回答的真假。”
秦恒说着,回头看了赞木几人一眼。
易浑眼角微跳,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瞬间荡然无存。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集心性、城府、聪慧、智谋于一体的年轻人,会是何出身,受到怎样的培养,才能生就的这般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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