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戏学校的校园门口,有一个小的话剧排练室。
这个小话剧室接待过很多人,郭惊飞、万茜,胡謌、袁洪,孙艺州、雷加音,就这样,一届又一届,今天上戏的小话剧室,又迎来了它新的客人。
04级表本表演班。
所有的人都在话剧社,景轩、茳疏影陈嚇等几个《许三观卖血记》的人凑在一块。
因为话剧的舞台并不高,几个人不用理会旁边的台阶直接一步迈了上来,只有陈嚇,酷酷的一步迈了上来却跨不上去。
景轩嘲笑着说:“这是因为你腿短。”
茳疏影:“我觉得你坐高得有1米6吧?”
陈嚇强辩道:“这是因为我腰有伤,跟我腿短没什么关系!”
“行了,你就别装了,咱们几个谁不知道谁呀!”
然后,几个人在一起排练。
《许三观卖血记》是余华于1995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讲述了许三观靠着卖血渡过了人生的一个个难关,战胜了命运强加给他的惊涛骇浪,而当他老了,知道自己的血再也没有人要时,精神却崩溃了。
它以博大的温情描绘了磨难中的人生,以激烈的故事形式表达了人在面对厄运时求生的欲望。
这个小说,篇幅颇大,话剧肯定一下子不能全然展开,因此,几人打了个商量,选其中的一段来演。
本来景轩想选取其中特有意思的许玉兰被批斗那一段,可是后来想想这段比较敏感不好过,于是就选了其中的另外一段。
即******期间,许三观为了给家里改善伙食,去医院卖血那一段。
景轩演许三观,郑凯演李血头,茳疏影演许玉兰,陈嚇演许一乐。
却说许三观(景轩)来到了医院,他看到李血头(郑凯饰),心里想:全城人的脸上都是灰颜色,只有李血头的脸上还有红润;全城人脸上的肉都少了,只有李血头脸上的肉还和过去一样多;全城人都苦着脸,只有李血头笑嘻嘻的。
郑凯笑嘻嘻地对景轩说:
“我认识你,你以前来卖过血,你以前来时手里都提着东西,今天你怎么两手空空?”
景轩说:“我们一家五口人喝了五十七天的玉米粥,我现在除了身上的血,别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两手空空来,就是求你把我身上的血买两碗过去,我有了钱回家,就能让家里人吃上一顿好的。你帮我,我会报答你的。”
郑凯问:“你怎么报答我?”
景轩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以前给你送过鸡蛋,送过肉,还送过一斤白糖。白糖你没有要,你不仅没有要,还把我骂了一顿,你说你是共**员,你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我不知道你现在又要收东西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郑凯说:“现在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遇上这灾荒年,我要是再不收点吃的,不收点喝的,这城里有名的李血头就饿死啦。等日子好过起来,我还是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现在你就别把我当共**员了,你就把我当一个恩人吧,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不要你涌泉相报,你就滴水相报吧,你就把卖了血的钱给我几元,把零头给我,整数你拿走。”
景轩卖血以后,给了郑凯五元,自己带回家三十元。
他把钱放到许玉兰(茳疏影)手里,告诉她这是卖血挣来的钱,还有五元钱给了李血头,去涌泉相报了。
他还告诉茳疏影,全家已经喝了五十七天的玉米粥,再往后不能天天喝玉米粥了,往后隔三差五地要吃些别的什么,他卖了血就有钱了,等到没钱时他就再去卖血,这身上的血就像井里的水一样,不用是这么多,天天用也是这么多。
最后他说:“晚上不吃玉米粥了,晚上我们到胜利饭店去吃一顿好吃的。”
景轩说:“我现在没有力气,我说话声音小,你听到了吗?你听我说,我今天卖了血以后,没有喝二两黄酒,也没有吃一盘炒猪肝,所以我现在没有力气……
不是我舍不得吃,我去了胜利饭店,饭店里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阳春面,饭店也在闹灾荒,从前的阳春面用的是肉汤,现在就是一碗清水,放一点酱油,连葱花都没有了,就是这样,还要一元七角钱一碗,从前一碗面只要九分钱。
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卖了血都没有吃炒猪肝,我现在空着肚子,俗话说吃不饱饭睡觉来补,我现在要去睡觉了。”
说着景轩躺到了床上,他伸开手脚,闭上眼睛后继续对茳疏影说:
“我现在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跳得像是没有力气似的,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想吐点什么出来,我要躺一会了,我要是睡三五个小时没有醒来,不要管我;
我要是睡七八个小时还没有醒来,你赶紧去叫几个人,把我抬到医院里去。”
景轩睡着以后,茳疏影手里捏着三十元钱,坐到了门槛上,她看着门外空荡荡的街道,看着风将沙土吹过去,看着对面灰蒙蒙的墙壁,她对自己说:
“一乐把方铁匠儿子的头砸破了,他去卖了一次血;那个林大胖子摔断了腿,他也去卖了一次血,为了这么胖的一个野女人,他也舍得去卖血,身上的血又不是热出来的汗;
如今一家人喝了五十七天的玉米粥,他又去卖血了,他说往后还要去卖血,要不这苦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
说着,茳疏影掉出了眼泪,她把钱叠好放到里面的衣服口袋里,然后举起手去擦眼泪,她先是用手心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再用手指去擦眼角的泪水。
到了晚上,许三观一家要去胜利饭店吃一顿好吃的。
景轩说:
“今天这日子,我们要把它当成春节来过。”
所以,他要茳疏影穿上精纺的线衣,再穿上卡其布的裤子,还有那条浅蓝底子深蓝碎花的棉袄,茳疏影听了景轩的话后,就穿上了它们;
景轩还要她把纱巾围在脖子上,茳疏影就去把纱巾从箱子里找了出来;
景轩让茳疏影再去洗一次脸,洗完脸以后,又要茳疏影在脸上搽一层香喷喷的雪花膏,茳疏影就搽上了香喷喷的雪花膏。
当景轩要茳疏影走到街道拐角的地方,去王二胡子的小吃店给一乐买一个烤红薯时,茳疏影这次站着没有动,她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愿意带一乐去饭店吃一顿好吃的,你卖血挣来的钱不愿意花在一乐身上,就是因为一乐不是你儿子。
一乐不是你儿子,你不带他去,我也不说了,谁也不愿意把钱花到外人身上,可是那个林大胖子不是你的女人,她没有给你生过儿子,也没有给你洗过衣服,做过饭,你把卖血挣来的钱花在她身上,你就愿意了。”
茳疏影不愿意让一乐只吃一个烤红薯,景轩只好自己去对一乐说话,他把一乐叫过来,脱下棉袄,露出左胳膊上的针眼给一乐看,问一乐(陈嚇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嚇说:“这地方出过血。”
景轩点点头说:“你说得对,这地方是被针扎过的,我今天去卖血了。
我为什么要卖血呢?就是为了能让你们吃上一顿好吃的,我和你妈,还有二乐和三乐要去饭店吃面条,你呢,就拿着这五角钱去王二胡子的小店买个烤红薯吃。”
陈嚇伸手接过许三观手里的五角钱,对景轩说:
“爹,我刚才听到你和妈说话了,你让我去吃五角钱的烤红薯,你们去吃一元七角钱的面条。
爹,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二乐和三乐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他们吃得比我好。
爹,你能不能把我当一回亲生儿子,让我也去吃一碗面条?”
景轩摇摇头说:“一乐,平日里我一点也没有亏待你,二乐、三乐吃什么,你也能吃什么。
今天这钱是我卖血挣来的,这钱来得不容易,这钱是我拿命去换来的,我卖了血让你去吃面条,就太便宜那个王八蛋何小勇了。”
陈嚇听了景轩的话,像是明白似的点了点头,他拿着景轩给他的五角钱走到了门口,他从门槛上跨出去以后,又回过头来问许三观:
“爹,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会带我去吃面条,是不是?”
景轩伸手指着陈嚇说:“如果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陈嚇听了景轩的话,咧嘴笑了笑,然后他朝王二胡子开的小吃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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