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少主又坑我》第一百三十九章 昔昔与君徊

    顾昔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别苑内的。只记得一路下来,脑袋浑浑噩噩,是醉非醉,是醒又非醒。
    其间,在条莫名小径上好像还有一路过的小奴婢同自己打招呼,询问是否需要搀扶。她也没看清男女便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地走开。
    直到回到曾经住过大半个月的院中,顾昔君才清醒些许。这里的一切,仍然同自己记忆中那座的小院子一模一样。
    风吹花展,静谧幽香,犹如世外桃源。
    此时,院中大部分生灵早已沉睡,似连旧主人的归来都不曾发现。而那些未睡着的,则仿佛怕吵醒院中同住的邻居,或偶尔低低鸣叫,或暗自盛开,皆不忍打破这幅如画卷般的和谐一幕。
    夜空上,月倚星,星伴月,繁星闪闪。伊人旁,花迷蝶,蝶恋花,蝶舞翩翩。
    顾昔君用不听话的双腿支着身子,歪扭蹭到园中石椅上,一屁股坐下后,闭眼默默感受这份难得的安宁。可不出片刻,那股悲伤又从心底油然而生。
    “云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空天高高悬挂的几近圆满的明月,顾昔君扪心自问,苦苦自责,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我不曾告诉过云鄞真相,他和云黎也许就不会是这个下场。而你……是不是,早已预知了这个结果?!”
    望向慕珏尘的房间,她幽幽呓语。院中唯独那个方位,如同往常一般,漆黑昏暗,没有一丝生气。
    天将快亮时候,顾昔君迷迷糊糊中,觉得身子一轻,就屁股离开了石椅。随即,自己被放在了坚硬但好在温暖的榻上。
    临了,她似乎还听见有人叨咕了一句:“呵!醉酒还敢睡在石台上,是不是想中风!”然后,被强行灌了一嘴带着腥气的液体,她皱眉再次昏睡了过去。
    慕珏尘,你大爷的!给自己放血上瘾是不是!
    恍惚之间,顾昔君忿忿地骂了回去。而站在旁边的那人,身子随之一僵……
    黄昏时分,顾昔君才悠悠转醒。看见床边随风轻曳的帷帘,才明白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细细品味到嘴中阵阵猩涩,她才默默蜷起双膝蹲坐在床榻,双臂环抱膝盖上,深深地叹口气。
    “唉……昨晚那个梦……”
    梦中,周围境况无比真实。白雪皑皑之下,慕珏尘冷冷面对着蜷缩成一团的自己,面无表情地说一些要救什么人出去之类莫名其妙之语。随后,他就伸出了苍白无血色的手臂,拿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决绝地朝着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匕首上面,雕刻呼之欲出猩红色的彼岸花纹……
    回忆结束,顾昔君倒吸口凉气,将双臂又环抱得紧了些。
    至此,她基本可以揣测出,慕珏尘如此不顾自身性命修补她半魂的目的,一定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而且,似乎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
    “会不会是和忘川涧里的某个人有关!!!看来,等处理完云府这边的事,有必要去趟那里了!”顾昔君眯起眼睛,低低自语。
    天色渐暗,那边慕珏尘的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顾昔君此刻心思全放下了云鄞上,也无瑕顾及他究竟去了哪里。所以她早早收拾妥当,待天完全黑下,就悄悄溜向了云鄞的住处。
    爬山墙头,顾昔君探出半个脑袋,向院中望去。
    只见,院子正中,摆置着一漆黑的桌案。桌案四角,摆放着三五烛台,一盏香台。桌案中间,搁置两个铜簋,盛装着各类果子。铜簋之间放置一尊铜盂,里面反着烛光,应该是祭祀祈祷用的酒水。
    而案前蒲团之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披散,但身姿挺直的道士。道士穿着一身玄色且洗得发白的道袍。从背影看去,像是以手中不停摆动的拂尘,做着某种法事。
    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顾昔君心里瞬时一窒,眼前再次模糊,险些不顾一切就翻墙冲过去。
    待面前那个道士彻底停下手中动作之后,已过去半个时辰。
    双手将拂尘轻轻放在桌案上,道士又背着顾昔君方向伫立了良久。
    “你还是来了!”道士终于开口,声音同年少时的云鄞如出一辙。只是,言语中有的只是沧桑淡然,不再包含傲慢与纯真。
    “哈哈!是啊,昨晚宴席都没看到你。所以,我亲自来看看,你有没有想我啊!”顾昔君一听果然是他,急忙拿袖子擦掉呼之欲出的眼泪,跳墙下来。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就绕到云鄞面前,抿嘴笑了起来。
    只是,双方对望的那一瞬,皆是有所动容。看见他白发苍苍,额头还布上几道皱纹,顾昔君不愿相信面前这个尽显苍老姿态的人,就是曾经那个每日惬意无忧的云鄞!
    有那么三五秒的震惊之后,云鄞神色又恢复漠然,随即手掌结法印,沉声低语:“一别行万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初见云鄞的衰老之态,顾昔君忍住了没哭。可听到这句话后,她却突然泪目如雨。
    原来,他一直都在等自己么!
    “云鄞!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顾昔君嗔笑着,刚要伸手锤他的胸口,可对视那陌然的双眼,手却突然停在半空。
    他终究已不是从前那个春光明媚的少年郎!
    “顾姑娘,云某如今已更法号为昔徊!”云鄞后退一步,平静道来。
    可顾昔君心脏却又是急剧一簇,这才理解他刚才话中之意。默默低下头,她长长舒缓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云鄞背对着烛光,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恨我是应该的!”顾昔君微微点点头,泪水流至鼻尖,一颗颗滴落。
    慢慢转过身去,云鄞拿起桌案上的三支焚香,放到烛火边点起。同时,声音平静地传了过来:
    “你亦无需自责,我恨的,始终都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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