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人间斩太岁》033 火舞云京照天烧（全）

    段舍离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杀掉了大安禁军领头校尉。
    这等鲁莽灭裂行径，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
    剩下两名大安禁军，急忙死死勒停身下坐骑。满脸惊骇看向段舍离，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凶悍狂徒。居然跑到云京都城之内，当街袭杀守城禁军？
    而前、中、后三队镖车，此时也都自发停了下来。宴国众人心下惴惴惶恐，不知段副使犯下这般大罪，事情该如何才能了局？
    其实他们已经跟着纵火焚烧云京了，假如大安朝廷依旧能有效运转，无论段舍离杀不杀守城禁军，他们也都死罪难逃。
    但人心便是如此奇怪，明知天象异变，世道已崩。可大安朝廷的权威，仍然在潜意识里根深蒂固。
    遇到代表朝廷权威的三名守城禁军，第一反应照样会认为己方数十人处于弱势，对与禁军发生冲突，感到不知所措。
    这也正是段舍离选择立即出手，袭杀禁军领头校尉的根本原因。非如此，不足以彻底打破己方这些乌合之众心底的迷障。
    初世时开头几年，人们慌乱恐惧之下，盲从过去旧权威的例子数不胜数。几乎任何一个贵族、官吏、军中校尉之流，都能轻而易举的凝聚起人群。
    他们靠着过去资历和虚名，在暗世中仍能作威作福，相比普通人要好过得多。
    但这样凝聚出来的无数小势力，对抵抗邪祟异类几乎没什么正面作用。最终无不以惨剧收场，既害了自己，也害了那些盲从他们的人群。
    ……
    段舍离既已动手，杀掉了领头禁军校尉，那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接连随手抓取镖车上引火杂物，一道道流星火团破空激射，将其余那两名守城禁军，和三匹鳞马坐骑全数砸死。
    宴国众人见段副使下手这般狠辣决绝，连禁军坐骑都不放过。反倒都觉得心中惶恐不安之情，莫名就平复了许多。
    顾大掌柜心思机敏，当即大声呼喝道：“别特娘的犯傻！咱们跟着段副使烧城，是为了救这满城的百姓。
    朝廷已经完蛋啦！干办这等大事，杀几个不长眼的守城禁军算个锤锤？敢拦着咱们烧城救人，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咱们也先宰了他再说！”
    众人闻听顾大掌柜这话，精神自然为之一振。段舍离朝顾大掌柜点点头，以表嘉许。随即挥手示意，让三队镖车向那几具禁军人、马尸体围拢。
    本来烧城行进途中，不该为这样横生枝节的小事，耽搁太多时间。但此事多少有些可疑之处，让段舍离不得不在意。
    守城禁军发现城内火势，派人前来查看火情很正常。昨夜虽然邪祟横生，但只要人没死绝，部分幸存者依然惯性遵照原有体系行事，一点都不奇怪。
    但派出三名守城禁军，便骑着三匹鳞马，那就奇怪得很了！
    从今早宴安镖行所养马骡的情形就能看出，飞禽走兽之类受煞气冲击影响，远比人类要大得多。
    基本上受不住煞气冲击的都会死去，一日一夜后异变成禽类、兽类煞尸。而凡是能撑过煞气冲击的，无一例外化作或强或弱的妖物。
    既然如此，那三名守城禁军怎么可能还有鳞马供他们骑乘？煞气侵袭冲击，又不会单单放过军马。
    此时附近火势已起，将街心处照得甚为明亮。三队镖车靠近，立刻便发觉那三名守城禁军、三匹鳞马尸体有些异样。
    其中后来被流星火团砸死的两名禁军，看上去尸体还算正常。但最初直接被爆头那名领头禁军校尉和三匹鳞马尸体，却软趴趴瘪了下去。
    就好像尸体内部筋骨血肉都已消失，只剩下最外面一层人皮和马皮？
    段舍离眉头深皱，直接走近前一脚兜向那领头禁军校尉尸体。
    果然，一张空荡荡人皮被踢得直接飘起。人皮下方地面上，露出个水桶般粗细，不太规则的斜向地洞。洞口堆满挖掘出的松土，洞壁上到处都是深深爪痕。
    宴国众人见状齐声惊呼，邱总镖头立刻带人上前动手查探。
    另外两具禁军尸体的确正常，并无其他异样。但那三匹鳞马尸体，也都只剩下三张鳞马空皮，下面同样露出三个粗细不一的地洞。
    四处地洞明显都是匆忙间，以利爪挖掘出的逃生通道，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有四只邪祟异类借守城禁军人皮、马皮匿形隐踪，被打伤后诈死褪皮掘地逃走。事情真相并不难推测，几乎人人都能想到。
    可段舍离看在眼中，心中却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
    初世时人族高手最大的遗憾，就是暗昼之际很难发现隐匿形迹的邪祟异类。以致人族夜间势弱，往往损失巨大；暗昼里明明势均，却每每收获寥寥。
    一涨一消之间，整体实力差距渐渐被越拉越大，直到天差地远，无可逆转。
    此刻眼前这等情形，他初世时从没见过，也从未曾听人说过。
    大概是今生暗世刚刚开启，那些邪祟异类借人皮隐匿的手段还不到家，又事出突然，才会被轻易发现破绽。
    这情形细思极恐！回想初世种种，谁知道曾有多少暗昼里和自己碰过面、打过招呼，甚至言笑不拘、同行同止的家伙，人皮下是不是藏着个邪祟异类？
    又曾有多少邪祟异类，是靠这等手段混迹在人族中，夜里扒下人皮就开始捕猎血食？
    初世时曾有许多聚居地，一夜间就突然尽数死绝，可外围防御却丝毫无损。现下再想，恐怕也是……。
    段舍离脑海中旧事纷至沓来，越想疑点越多。感觉自己头皮阵阵发麻，头发根都像要炸起来一样。
    片刻后，在顾大掌柜连声提醒之下，他才约束心神缓过劲儿来。
    摇摇头向众人挥手，示意自己无碍，命三队镖车继续前行纵火。
    沿途不断能遇到零散逃生求教之人，宴国众人无需段舍离吩咐，根本不敢去理会。
    有刚刚亲眼见到那一幕，他们现在看任何外人，都怀疑是不是披着人皮的妖怪？
    按照段舍离推测，昨夜云京城内新生的各种邪祟异类，少说也得数以万计。
    眼下风助火势，身后过火的区域，已将近云京城十分之一。却始终没见到有隐匿的邪祟异类被烧出。
    看来它们绝大多数，都是以借皮藏形的手段，隐匿在大安禁军之中。
    而初世时人族始终未能察觉这一点，定然是它们异常看重这个秘密，没留下任何发现破绽的活口。
    照此看来，那四只东西掘地逃走，恐怕用不了多久，大批邪祟异类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镖车队一路逆风向北绕行，这时已接近大安朝宫廷。
    却见宫城侧门大开，一队队守城禁军装束齐整，顶盔掼甲列阵而出。
    上万兵马黑压压分成三路，避开火势，直奔镖车队伍合围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