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剑行》第422章 爱是会消失的。

    不只是红脂，就连步凡和煤球在说话的过程中都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脑海中的另一段记忆，似乎有多处都是重合的，至于没有重合在一起的地方，则是他们想不起来有没有这一段记忆。
    煤球不会说话，在步凡的身边待了几十年，然后离去。
    这些记忆步凡都有，甚至是遇到煤球的时候的记忆都和煤球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煤球却不记得他在陪伴步凡几十年死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只说自己直接就醒过来了。
    但是步凡却觉得很奇怪，在煤球死去之后，步凡记得自己还活了几十年来着。
    不过不管这些的话，步凡只能猜想煤球的记忆，或许和自己是一样的。
    又或者，干脆煤球就是进入了和自己一样的画。
    “红尘兄，你呢，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步凡忽然扭头，对红脂问道。
    红脂被步凡突然的问话给吓了一跳，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记忆，和步凡是完全一样的。
    那百年的记忆当中，她和步凡就没有分开过。
    想到这，红脂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
    冷静了一下，红脂并不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步凡，便随意说了一句。
    “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小事，然后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就醒过来了，好像是步兄你的名字。”
    “对对对，我也是听到了大哥你的声音才醒过来的。”
    红脂说完，煤球也是急忙点头，说自己也听到了步凡的声音。
    见状，步凡倒是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刚才自己似乎喊过他们想要将他们喊醒，后来见他们没有反应就放弃了，所以......最后自己的声音还是有用的吗？
    “不说这个了，外面的那些尸体......”
    不想让步凡继续在这些事情上纠缠，红脂扯开话题说道。
    步凡耸耸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但是红脂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而已。
    以那些人的态度而言，已经能算得上是敌人了，虽然不明显，但红脂没有想到的是，步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杀伐果断。
    一有机会，便绝对不放过。
    这时，就在步凡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身边传来了一个几声咳嗽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步凡和红脂立即将目光转移到了白衣白衣女子身上。
    二人的脸上都有些尴尬，这种时候，他们居然只顾着聊天，完全无视了面前这个白衣女子，颇有些不尊重人家的感觉。
    步凡觉得，白衣女子这个时候出声，会不会也有着不爽自己被无视的原因。
    步凡对红脂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便红脂道了一句。
    “步兄，我看这位前辈似乎不是活人。”
    闻言，步凡眨眨眼，将目光放在白衣女子身上。
    红脂说的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而且这女子有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刚才一直只是疑惑，但是现在仔细一想，步凡才想起来，这白衣女子给他的感觉，不就和道元古境中的那个死老头子苏元一样吗？
    步凡沉吟了一秒，随即又蹲下身子，盯着白衣女子说。
    “这位前辈，能告诉晚辈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为何......我们会经历那些事情。”
    “你说......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呢？”
    女子答非所问，松开手上拿着的画卷，画卷飞去，随即消失，正好让红脂看到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缅怀。
    步凡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对女子问的这个问题感到非常的不解，但随即便明白了许多。
    外面的石像有两个，但是这里却只有白衣女子一个人，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男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但是......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这就是步凡惟一的想法。
    但这种话，步凡敢说吗？
    当然不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白衣女子对那个男人情根深种，万一说这句话让女子怒了怎么办。
    这时，还没等步凡相出该说什么，女子便又道了一句。
    “他明明说过的，会回来的，陪着我走到最后，可为什么......他没有回来，是忘记了吗？”
    “额......”
    “......”
    “......”
    步凡同红脂看了一样，步凡现在更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问题......明显已经超纲了啊。
    不管这句话中到底代表了些什么含义，但是步凡都能听得出其中有着很大，很大的故事。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真的不知道，步凡少见的有了一种搭不上话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尴尬。
    步凡刚想要寻求一下场外帮助的时候，就听到煤球忽然来了一句。
    “大哥，她在说什么啊？没回来就没回来呗。”
    好吧，这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助力，不过没事，煤球本来在这些事情上就靠不住。
    最后，步凡将目光放在了红脂身上。
    “在感情方面，我知道你境界比我高，兄弟你一定能打动这位前辈的心吧，只要能让她松口，我们就有机会出去。”
    步凡一个眼神，便讲这句话给传递了出去。
    嗯......自认为是传递了出去。
    忽然感觉肩上落下了一个巨大的负担，红脂犹豫了一下，和步凡交换了一个位置。
    “能和前辈说说话吗？”
    白衣女子抬头，盯着红脂看了几秒，随即颔首。
    下一瞬间，一股失重感忽然袭来，随着空间的一阵扭曲，步凡的眼前，红脂以及白衣女子已经消失了。
    此时的他，赫然已经出现在了外面的大殿上两座石像面前。
    沉默了半晌，步凡便坐在石像前，有些矛盾。
    那白衣女子对他们不像是有什么攻击性的人，再加上红脂比他强，所以步凡倒是有些放心。
    但步凡知道，如今这些事全都是出自那女子的手笔之中，又免不了有些烦躁。
    索性，步凡便安安静静的坐下，好好的让自己的内心沉一下。
    另一边，红脂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表情平淡，并没有因为这是一位能够将他们随时拉入话中的前辈而尊敬她。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白衣女子再次将目光对准外面的虚无，语气娇弱的说道。
    “千荔。”
    “千荔前辈说的，是另外一位前辈与你有了约定，最后却没有赴约吗？”
    见千荔没有回答，红脂继续说道。
    “我对那位前辈并不了解，但二位前辈若真是如外面石像那般表现出来的深情，我不认为他会违约，就算没有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
    千荔清眸一闪。
    “可爱是会消失的，不是吗？我曾与其约定过的，为了我们画上了最好的归属，可他没有来，我只能一个人走进来了。”
    “爱是会消失，但也不会。”
    红脂抿唇，最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前辈刚才看的那副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和他，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秒，哪怕那个世界是一个没有仙人的世界，仅凭借凡人的一生，亦能走到最后，用那不曾消失一分的感情。”
    听到这话，千荔的神情有了些波动，微微抬起头来。
    紧接着，在千荔抬头的一瞬间，‘唰...唰...唰’的声音接连响起，红脂只看见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卷。
    都是她另一段记忆中的画面。
    霎时，红脂脑海中许多关于另一段记忆的画面全都清楚了，每一个角落都仿佛出现在了眼前。
    让红脂脸色不由得动容几分，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时，画面一转，这些画卷上面的内容完全变了一个样，上面的人，换成了一个男人，还有就是红脂前面的千荔。
    上面画上了这二人最美好的经历，一同游历大山大河，一同看遍时间云鹤，立于云端之上，将美丽之物记于画卷之中。
    当然其中，也有着并不和谐的事情，那便是这两人每走到一处，那个地方便尸横片野。
    这是两个心狠手辣之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红脂也想不到面前的娇弱女子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但是这并没有让红脂改变她对待千荔的态度，之前的所有经历都已经说明了，千荔的能力非她所能及的。
    千荔若是想的话，她多半是无法反抗。
    千荔望着面前的画面，眼中的愤恨闪烁而过，接着又似是遗憾。
    “我与他，也曾有这样的令人羡慕的感情，他做什么，我便陪着他做什么，最后我只求能够和他死在一起，他却没有来。”
    “知道吗？除了我，他最爱的便是自己亲手创建的封魔谷。”
    听到‘封魔谷’三个字，红脂仿佛被当头一棒。
    封魔谷，这可是只存在于五千年前的宗门。
    一个无恶不作，罪恶滔天的宗门。
    修仙界没有魔，但若是一个人的罪孽达到了让所有人都不忍的地方，那这个人便是魔。
    距离如今最出名的一个魔，便是这封魔谷谷主。
    ‘罪魔斩千秋’
    对于斩千秋的大名，如今的人已经知之甚少了，或者说只有少量的人才能知道。
    红脂若不是四大宗的圣女的话，多半连封魔谷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但即便知道，红脂却也知道的不是很多。
    她只知道斩千秋年少成名，之后的修炼之路都好无阻拦，单其人嗜杀，心里稍有不爽便一剑斩了上去。
    一旦拔剑必定血流成河，甚至会牵连其他完全不相干的人，就连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他也一样照杀不误。
    就是因为这嗜杀的性子，在几千年之前，斩千秋成为了修仙界第一大魔头。
    修士们恨他、怕他、却也嫉他。
    恨他的人多半是因为被斩千秋杀掉的人当中有自己的亲朋好友，但是他们却情不自禁的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便发自内心的畏惧。
    同时，这些人嫉妒斩千秋的实力。
    斩千秋一个人的实力，便压的他们全都喘不过气来。
    红脂不知道斩千秋到底有多强，但是想想也知道，能让整个修仙界都听到此等恶名还让人畏惧的人，实力必定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封魔谷便在斩千秋的手下出现了，封魔谷如其名一般，就是这修仙界的封魔之地。
    而且秉承着斩千秋的‘威名远扬’，封魔谷也重来没有丢过面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修仙界最大的恶徒，几乎都在封魔谷。
    红脂不知道封魔谷存在了多少时间，但是红脂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封魔谷存在的时候，整个修仙界的魔的数量都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想到封魔谷，红脂想到了一件事，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表现。
    “这里......”
    “这里......便是封魔谷。”
    不等红脂发问，千荔便率先说出了答案。
    “不过是在画中的封魔谷，那段日子，千秋出去了，忽然一群修士找上了门来，说要将封魔谷毁掉，但这可是千秋最喜爱的东西，去自然要为其守着的。”
    千荔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又似乎要哭泣一般。
    “我给他传了消息，让他赶紧回来，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给我，但是我知道，他明明还活着的，明明还活着，可为什么要弃我于不顾。”
    “他明明说过的，死也要和我死在一块，为什么到了最后的关头，却连看我一眼都没有，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他是不爱我了，也不爱这自己一手建造的封魔谷，觉得无趣了，便不回来了。”
    红脂顺着千荔的目光望过去，看见的是那几根柱子上面的画面。
    “最后，我将整个封魔谷都放进了画中，一个人走进来这个我早早画好的墓里。”
    听到这话，红脂心中狂跳不已。
    怪不得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封魔谷忽然消失了，原来......是被千荔放进了画里。
    若是这样的话，千荔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这不单单是一个封魔谷，还有无穷无尽的修士，而这些人，居然都被千荔一个人给收到了画里，这是何等的实力啊。
    可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疑惑。
    千荔这样一个一直都跟在斩千秋身后的人，而且还拥有着这样的实力，有着‘画中世界’这样的神通，为什么会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唯一和千荔有关的，就是‘画中世界’这个跟作弊一样的神通。
    但是这个神通到底是不是又千荔的身上流传出来的，她却是完全不知道。
    红脂不相信以千荔的实力会被斩千秋给盖住了威名。
    若是这样的实力都能被斩千秋将其的名头给盖住让别人忽视掉千荔的存在的话，那斩千秋的实力根本就是仙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但是想了想，红脂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给问出口。
    她的目的不是这个，目前的问题是，她得给眼前这个迷茫的前辈解惑，然后问出出去的办法。
    然而，接下来千荔说的话，却又让红脂对千荔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
    “这里是除了是他最爱的地方，也是我最爱的地方，我喜欢这里的一切，我将所有人的存在都从画中抹掉，你们看到的，便是我一开始看到的，美吗？”
    想起自己一路走过来的风景，红脂回道。
    “美。”
    “那你说，这里有我，有封魔谷，有这样美丽的事物，为什么他不回来？”
    红脂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一股无言的压力忽然倒下，碾压着她的内心。
    见状，千荔忽然笑了两声，却还是显得那般的忧郁，不过却让红脂剧增的压力轻松了一些。
    这时，千荔忽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是他的话，你觉得会回来吗？”
    “会。”
    想也没想，红脂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句。
    然而说完之后，她的脸颊上却浮现出了两多红晕。
    千荔望着红脂，没有问为什么红脂连自己问题中的‘他’是谁都没有问便回答自己，而是问了其他的问题。
    “这么确定吗？”
    听到这话，红脂这次同样没有思考，点头。
    “即便见面次数不多，但他......会的。”
    千荔听到这话，沉默了两秒，将目光撤回。
    “是吗？可真好啊。”
    说完，千荔便不在言语，似乎又回到了刚见面时候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红脂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
    “前辈，我实在不知道你和斩千秋前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是......我觉得他并非是不想回来，你......为何不试着相信他。”
    这回，千荔低声一笑。
    “你对情爱还有这最美好的幻想，实在是不容易了。”
    “好在你似乎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人，可惜......这个人心中有着别人。”
    红脂闻言，心中一愣，而还在继续说话。
    “你们方才的确是渡过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一生，那个师姐存在于画卷之上，但并非是由我所创造，我只构建了这幅画框架，但是内容，却是你们自己的。”
    说话间，千荔站了起来，步凡和红脂百年记忆的那无数的画卷再度出现。
    “你刚才问我那些记忆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也有答案，‘画中世界’，我做不到创造一个真实的世界，但是能够创造一个接近真实的世界，一个只存在于画上的世界。”
    “这里不是画吗？”
    红脂不解的问道，她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就是画中，难道千荔还能在画中使用这样的能力吗。
    “是画，但是我在画中，你们也在画中，便是真的了。”
    这时，一幅画飞到了二人面前，那是步凡和红脂第一次上街散步的画，身后还跟着跳脱的煤球。
    “你想要一段最好的爱念，他想要普通而平静的一生，那只灵兽想要永远陪着他，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内容。”
    千荔目光定定的望着这幅画上的内容，简简单单，安稳平静，但是......想到这两个人后面也是同样的，便令人羡慕了。
    就算是她，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对这些内容的期盼。
    “你对他心里有着一些念想，即便只是一点点，但也足矣让这个人和其他人有了区别，所以我将你们三个联系到了一起，想要看一看，会发生什么。”
    说完，千荔斜着眼，以一种莫名的目光看向千荔。
    “后面我再也没有管过，即便我有这个能力，你们在里面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出于你们自己的意愿，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了不该出现的事物出现，你觉得是什么？”
    红脂很快在脑子里将自己的另外一段记忆给过了一遍，最后用染上了一丝挫败的语气说道。
    “在月声......和那把剑。”
    “没错，那柄剑暂且不说，我不知道它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死的时候都抓着，而那个叫在月声的，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在他的世界**现，并且成为了试图将步凡从那个世界找回来的人。”
    “这小子有剑心，这个世界的他试图将自己叫回来，所以那个师姐出现了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但都只是间接性的提醒了他，但是在月声。”
    每说一句，千荔的语气便加重一分，而红脂心中的压力便越重一分，到了最后，红脂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的心里有这个人，所以她出现了，成为了那个直接出现在步凡面前的人，即便在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世界，也有这个人的出现，那是爱，那你......是什么。”
    红脂刚要开口，便被千荔一个挥手打断了即将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本就和你不是一对，但我要说，那个世界中，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转生，都是真的，这你自己也知道，你说......他到底爱不爱你呢？”
    “他曾约定过的，下辈子还会和你在一起，可现在，他都认不出你来，对你没有一点意思，很快就将一段让人羡慕的感情放下，爱......终究还是会消失的。”
    红脂沉默了，像是被千荔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一样。
    千荔看到红脂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扬，似乎很是满意红脂如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