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老真的松口允准了自己的要求,木鑫吊悬的心骤然一松,连忙口中称谢地再次磕上了一个响头,这才拼尽全力地颤巍巍站起身来。
半个时辰的跪地,对于木鑫此时的身体状况来说是个莫大的负担,更何况他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惩罚,膝盖疼得差点就无法自己站立起来。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血焰,他就觉得这样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使再跪上一个时辰也心甘情愿。
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木鑫吃力地迈开沉重的双腿紧跟了上去。
走出了房间,木鑫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呆在一座小巧的庭院之中。三面爬满了翠绿藤叶的竹篱,上头绽开着朵朵浅蓝色的唢呐状花朵,围住了石屋的三面。这里没有太多的装饰,另外也只栽种了寥寥有数的别致花草,很是素雅和清净。
无需特意探查什么,他那进阶后增长的神念已经感应到了除了自己所在的这一座小院之外,周围还远近不一地坐落了五六个样式相仿的院落,只是每一个都被淡淡的烟雾所笼罩着,若隐若现地无法窥视到里头的具体情形,显然都有设下了隔绝禁制。
阳光透过顶上的禁制落在木鑫身上,感觉很是暖和舒服。举目望去,此处应该是一处独=立的微型山谷,不禁让他感到微微吃惊。因为乌云的秘舵都是修筑于地下,从没有像这般直接暴露于地表之上的。
虽然此刻木鑫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即将探视到孙火这件事上,但是凭借作为暗卫多年的经验和感觉,从周遭的布局和氛围来看,他还是能够判断出此处十有八=九应该是一名女修的地盘。
紧跟着孙老踏上了一条似乎连接着所有小院的白色石子路,往谷中方向走上数十丈的距离,便来到了一片规模不算多大的药田之中。
药田的正中=央处,很是突兀地堆叠着一座数十丈高的假山,光秃秃地寸草不生,边上紧挨着一幢精巧的阁楼。除此之外,四周就只有一块块被沟槽分隔开、形状大小各异的药圃,每块药圃内都单独种植着同一种正常的或是奇形怪状的药草。只不过每一种的数量都相当少,大概只有五六株的样子,而且年份都还非常浅。这样的情况使得整个药园看起来显得稀稀拉拉,生机乏乏的样子。
如此不成气候的所在,或多或少地引起了木鑫的好奇,毕竟放在平时的话这种水准肯定入不了乌云的眼,就不知道其主人还另有什么过人之处。
紧跟在孙老的身后穿过药田来到阁楼之前,木鑫一眼就看到了大门上方还悬着一块空白的木匾,很是古怪。
未等木鑫想好要怎么开口代为通报孙老的到访,楼阁中就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子声音。
“孙师兄来了,请直接到二楼上来吧,师妹没有出门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无妨!”孙老呵呵一笑,出声回应道。
听着两人简短的对话,木鑫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了。且不提孙老暗面的身份,单单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就能得出两人修为的高低,楼中的女修怎么竟能如此托大呢,实在是有违修仙界尊卑的常理。若说是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说起话来也不至于这般客套。
虽然心存疑惑,木鑫还是第=一时间地抢先几步上前,推开了阁楼的木门。
阁楼一层,摆放着一套碧竹桌椅,显然是接待来客的地方。不过引人注目的是,楼内四角处各摆着一个黑色的檀木脚架,上头托放着一盆艳红色的灵花。花朵形如火苗,却无半点芬芳。一眼扫过,木鑫打从心底觉得此花真的算不上多好看,而且跟整个厅室的色调格格不入,显得很是喧宾夺主。
与木鑫暗地里转动着种种心思不同,孙老神情自若地绕过厅中的桌椅,直接走上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眼见孙老没有示意自己是否可以上楼,木鑫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便也跟着踏上楼梯。
二楼的布置还是一如先前的简洁素雅,除了几张摆放着玉简书册的木架之外,也就只有一张低矮的长条木桌和几个蒲=团摆放在地上。
刚从楼梯口冒头,木鑫就看见了一名身着鹅黄绢衣的女子,正站起身来向孙老施了一礼。她的鬓边垂下了几缕杂乱的青丝,脸上倦意隐现有些黯淡无光,眼珠里浮现着少许血丝。木桌上,和她的脚边周围,凌乱地堆叠着不少玉简和摊开着没有收好的木简、书册。
如此情景,倒真的是让木鑫大吃一惊,心生怜惜之意了。修仙者的精神体力本就比寻常凡人强上不少,更何况还是一名筑基期修士,而眼前的女子会如此憔悴,显然是不眠不休很长一段时间了。
“萧医士,你还是先歇息片刻吧。好好的黄花姑娘家,都不漂亮了,再天大的事也没有比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了。若是你自己都倒下了,那还怎么去救治别人呢?派来的人竟然这样惫懒,也不知道提醒照顾的,回头我会严惩他们,给你另派几个像样的仆从。”孙老也是同样暗暗吃惊,一开口就是劝说其先休息。
“没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的,多谢孙师兄关心。另外还请师兄不要惩戒那几名下人,是我吩咐他们去做其他事了,所以没在这里也不会打扰到我查阅典籍。”黄衣女子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道,随后眼睛转向后面的木鑫,暗暗猜测着来意。
此女不是他人,正是当年诬陷了孙火偷盗,后又寻人未果的萧雨沐,只是三年之后,此刻不知怎么地竟成了孙老口中的“萧医士”。
“师兄身后的这位道友才刚刚有所好转,难道是要现在就把人带走吗?”
见对面之人只是心领了自己的好意却没把话听进去,还这么快地岔开话题问及来意,孙老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随后平静地说道:
“那倒不是,他还会在这里再继续待上一段时间,只是现在想见一见自己的下属罢了。”
虽然感觉“医士”这个称呼很是陌生,但是木鑫也能明白过来眼前的女修竟是当前救治自己和血焰的人,而且还辛劳至如此模样,自然而然地大为感激不已。现在听到孙老提及了自己,他连忙上前两步,抬手就要先施礼道谢一番。
可是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啪”的一声闷响,木鑫眼前人影一花,腮帮子上顿时挨了重重的一击,整个人踉跄不已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木鑫捂着辣痛的脸颊站起身,愕然地看向眼前的萧雨沐。嘴角处有一缕鲜血缓缓流下,再往上一片青紫之色赫然出现。他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发出声来质问对方。
“有你这样的人吗,让下属落得如此凄惨的状况,自己却还活蹦乱跳的!”
孙老的眼皮急跳了两下,猛然握紧的一只手掌却又缓缓松开。刚刚的这一瞬他倒是看得清楚,萧雨沐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竟突然暴怒起来,连手中的玉简都没放下就甩出了一巴掌。
而现在听到这话,孙老对当年两人纠葛一事的猜测,似乎变得清楚了许多。因此他不准备先出声讨=说法了,倒想看看接下去还要怎么样。
“前辈教训的是,是在下无=能失职。还请前辈怜悯一定救活他,晚辈感激不尽,必当厚报。”再一次的下跪,木鑫有些口齿不清地请求道,似乎也忘了自己已经是与对方平辈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是否知道乌云之事,但是刚刚这一举动不管怎么说都是逾越了,毕竟两人之间并无从属关系,自己再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她来责罚。但是木鑫豁出去不在乎这些脸面自尊了,只要能救活如今唯=一的结义兄弟,被怎么打骂责罚他都认了。
看着木鑫如此卑微自降身份的反应,孙老都觉得有些不忍了。此子是有过在先,但是他内心自我负罪的煎熬,似乎已经胜过了任何外在的责罚。诛心毒志,莫过于此。
“师妹唐突冒犯,逾越规矩了,还请师兄......”盛怒之下打出了这一巴掌之后,萧雨沐顿时冷静了许多。即使依旧看着木鑫不顺眼,但回过神来的她连忙就要请罪道,但是话没说完就被孙老打住了。
“无妨。萧医士代老夫教训一下这些不成器的手下,也是好的。剑钝了,磨一磨能够锋利如新还是好的,要不然也就只能废弃了。”
虽然这话是冲着萧雨沐而说,算是默许了她这一次的出手,但木鑫却分明感觉到了,孙老说这话时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多谢师兄大量不做计较。那还是让于伯给您带路过去吧,师妹有所不便,就不陪着一起过去了。”听到孙老竟然愿意将此事轻轻放过,雨沐心中一松温和地说道,随后右手一翻,多出了一个小巧的铃铛,轻摇了三下。片刻之后,有一名青衣老仆从一处侧门快步走了进来。
“萧医士请自便吧,我等去去即回,有些情况还是要一起商量看看的。”招呼了一声,孙老便带上木鑫,示意着于伯前头引路。
目送着三人先后从侧门走出,萧雨沐缓缓地坐了下来,突然觉得很是身心俱疲,打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选择了医士之道,是因为知道他去了未知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危险。在这里,可以从容地面对他,而不是那种被仇视的情况。三年了,期盼着能够再次相见,却又不想真的看到他被人送来这里。
可是,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这过去的五天里,自己却基本无法为他做上些什么,肉身深度烧伤,由表到内的大规模坏死焦化,她根本找不到办法能疗愈这种程度的伤害。若说有唯一的解救法门,那就是另外夺舍重生了,可是她甚至都连让其神智意识清醒上片刻都做不到,更别提神魂出窍了。
萧雨沐不知道的是,一开始的时候孙老并没有准备把孙火送到她这个“对头”的手中。只是因为在往回赶的时候,他已经把孙火的情况以最=快速度传回宗内,在寻求几位丹师解救之道无果又不好再请结丹修士出手后,这才把人连同木鑫一起送了过来,将就着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看天意罢了。毕竟身为暗卫,出任务有死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了。
同一时间,在走过一段不长的甬道,又踏上了一座连接着阁楼的廊桥,木鑫来到了外面所看到的那座假山之内。
这里被开辟出了一个不大的石室,顶上还被打穿了做出了一架正方形天窗。此刻一束阳光从中垂落,正正映照在石室内中=央的一个白玉池子里。
白玉池子一丈见方,两尺来深,里头装满了一池清澈浅蓝的液体。这蓝液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显然是某种被精心调配的药水。
就在蓝液之中,浸泡着某样黑乎乎的物件,好像一段山火被烧焦的原木。但木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所谓的“焦木”,赫然就是自己牵挂不已的孙火啊!
此时的孙火,身体比起当初在绿洲的时候竟然膨胀了近半,焦黑的体表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无数龟裂的痕迹,就像一座烧制过度而迸裂的泥佣。蓝液浸遍了他的全身,唯有鼻子部分稍稍露出水面以便呼吸。
“兄弟!”木鑫轻唤了一声,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他无法明白,已经过去五天了,自己都像人家痛骂的那样能够活蹦乱跳了,怎么孙火还是这个样子,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还被这般对待。
木鑫突然大叫了一声,猛然站起身来就要冲过去,把孙火从玉池里捞出来。
下一刻,随着一声“混账”的斥骂,他的身子骤然一轻,便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你的双眼要是长着没用的话,就自己扣下来丢掉,下半辈子当个瞎=子算了。”完全没有去看趴在地上呻=吟的木鑫,虽然口中说着训斥的话语,但是孙老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孙火的身体上没有挪开,闪烁着疑惑和意外的光芒。
片刻之后,孙老突然间转头问道:“于伯,你是一直在这里照看他的人,对吧?他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迸裂的迹象。”
听到这样的问话,这位老仆楞了一下,但马上恭敬地回复道:“回大人的话,是老奴在照看。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太清楚了,但大概是从昨天下午这些裂纹变得比较明显才被老奴看到。这个情况我有告知萧仙子。她也亲=自来查看过。”
“小腹上的那条裂缝什么时候出现的,知道吗?”孙老抬手指了指孙火身上肚脐眼位置,那里焦黑的皮肉上横亘着一条相对粗大了几分的裂缝。
不过这次于伯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听着孙老这般详细询问,木鑫也爬起身来看了过去。好一会儿之后,他自己也不自觉地微张开了嘴巴。
因为从那细小的黑色肉=缝里,隐隐夹着一丝不大相似的黢黑色。即使以他修仙者的目力,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分辨出来。
孙老的目光又在孙火的胸口上停留了一会,随后淡淡地吩咐道:“看也看过,该走了。等下把你知道的他是怎么受伤的情况告诉萧医士之后,你就回去那里好好闭门思过吧。”
“是。”木鑫纵有万般不愿离开,也只能无奈地答应道,紧跟着一同离开了石室。
脚步声渐行渐远,此刻石室里静悄悄的再无第=二人。
忽然之间,玉池中的蓝液里凭空多出了一片模糊的小小黑影。这片黑影如同一尾游鱼般,在这池中绕着孙火的身体,毫无规律地四处游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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