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郊。
军训场地。
“都别停,给我跑起来!你们身体这么弱怎么当好大学生!谁停下全班加练二十分钟!”
一个三十来岁长相威严的教官,手上拿了一把戒尺,在操场上巡视着每一个跑步的学生。
这会儿还没有塑胶跑道,全都是土路,几十个学生跑起来,灰尘满天不说,还特别的呛人。
李燕歌体力还不错,跑在人群中上游,前面人踏的灰尘,刚刚飘起来,他就冲过去了,只可怜了后面的那些同学们,一个个只能捂着鼻子前进。
“呼哧!呼哧!”
过了几分钟,跑了两圈八百米,李燕歌累的气喘吁吁,也是顾不得满天尘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一颗颗飘在空中的灰尘粒子全都进了嘴里。
“咳咳!”
没跑两步,他便猛地咳嗽起来,周围的同学们也都差不多,不过没一个人停下来,也没有一个人叫苦。
实在是因为这几天叫苦叫累的人,都被教官狠狠地操练了一番,这会儿已经没人再敢犯了。
整整五圈两千米。
当教官那声“停下”,众人仿佛是解脱了般,乌压压一片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刘文这小子更直接,他半跪在地上死命的扣嗓子眼,刚刚他跑在最后面,吸的灰尘最多,这会儿黏附在喉道又痒又涩。
“别坐着,站起来走两步。”
教官踢了几个蹲坐在地上的男同学屁股,呵令大家不要剧烈运动后直接坐下来,随即说道:“大家休息十分钟,等会儿匍匐前进两百米!”
看着不远处凶神恶煞的教官,方援朝咽了口唾沫,说道:“幸好我以前经常跟送亲队伍走几公里的路还边走边吹唢呐,不然这军训我还真顶不住了!”
“我已经顶不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郭雅志抹了抹自己的寸头,摊开来一看,手上沾满了汗水。
一进军营,郭雅志就被教官带走剪头发了,之前那飘逸的长发,如今变成了寸头,刚开始还闷闷不乐,不过这几天训练下来,累的要死,那还有功夫去管头发的问题。
吐了好一会儿的刘文,拿着水壶漱了漱口吐干净后,脸色苍白的说道:“还有五天啊!”
“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三人要死要活,李燕歌同样不好受,重生回来身体是十八岁,多少年没有这么激烈的运动过了,起初因为体力充沛,跑个两公里后还有富裕,可随后几天高强度的训练下,体力渐渐地跟不上了。
十分钟过去的很快,教官回来了,看着东倒西歪没个正样的众人,大声呵斥道:“一个个都什么样,赶紧给我站好了!给你们十秒钟谁还坐着的话,给我再去跑两公里!”
方援朝等人从地上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立马快速的排好队伍。
教官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站好了队伍,说道:“立正!稍息!跟在我后面跑步前进。”
一到地方。
看着不远处挖出来深坑内,有着大量黄褐色不明物体,以及扑鼻而来的恶臭味,众人脸色大变。
郭雅志捂着鼻子道:“老…老李,你说教官他们不会是想让我们跳进去吧!”
“不会吧!真的要跳下去吗?”方援朝、刘文等人脸都吓白了。
除了训练的时候,教官们们比较苛刻意外,私下里大家还是挺聊得来的,有时候教官会讲讲自己曾经在部队训练的过程有多艰苦难熬,除了每天十公里慢跑雷打不通外,还会时不时的训练极端恶略的环境下的作战能力,其中就包括“勇闯粪坑!”
“跳应该不会让我们跳,你没看到那个独木桥吗?我估计要是站不稳的话,恐怕也得掉下去。”李燕歌摇了摇头,刚刚他看到不远处的粪坑,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是匍匐前进加走高空独木桥。
上辈子就有两个班上的同学,因为恐高不幸跌入粪坑,那惨无人道的画面,让这两人整整大学四年,脑海中始终有这挥之不去的阴影。
想到这里,李燕歌四处看了看,终于是在后排看到了那两个人,杨宗明和方正国,他俩都有很强的恐高症,离地三米就会感觉到害怕,这独木桥距离粪坑底部差不多有四米来高,已经超过了两人的接受能力。
因为教官还没有说下来的训练是什么,所以尽管有些人猜到了,可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其中就有杨宗明和方正国,他俩在看到高空独木桥和下面的粪坑后,脸色就为之一变,勉强镇定。
可是当教官说出“今天匍匐前进绕独木桥来回一百米”的时候,他俩瞬间不淡定了,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见此一幕,李燕歌默默哀悼了片刻,幸好这两人不跟自己住一个宿舍,不然等会儿要是跟上辈子一样跌进粪坑里,就算洗了澡,晚上回去恐怕还得有异味。
如今是夏天,粪坑内臭烘烘的不说,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恶心感。
这要是跌进去了,恐怕不洗掉一层皮都感觉浑身脏臭,再要是一不小心掉进去的时候,不幸张开了嘴巴……
卧槽!不能想!
李燕歌猛地甩头,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全力以赴,绝对不能走神,上辈子他没跌进去,但重生回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的变故!
“都给我排好队,男女左右站起,分成两组出发!”
教官按个让众人站好,分成两排,男生一排,女生一排。
尽管现在国内还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不讲国外传进来的女士优先,但在军训的过程中,考虑到生理上的差别,还是有一点变化的,就好比粪坑上的两根木头做的独木桥,左边的木头要细一点,右边的话则是粗了不少。
方援朝排在第一个,他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腿有点麻,闻到那扑鼻的恶臭,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教官,我能不能等等!”
“你说呢?”王教官斜睨了他一眼,用审讯的眼光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要是觉得自己不行的话,我可以让你最后一个上。”
“不!”方援朝脸色一正,严肃异常的说道:“老李告诉我,男人不能说不行!”
“那你还不快点!”王教官也没管他说的老李是谁,用脚一踢方援朝的屁股,让他麻利一点,别耽误后面的人训练,这个班结束了,还有其他的班要过来呢。
看着前面的粪坑,方援朝咬了咬牙,憋住一口气,大步往前跑去,到了独木桥边,他立马又刹车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
旁边另外一组的女同学看他上去了,又见到王教官那张严肃地脸,也是硬着头皮小跑了过去,索性这根木头比旁边那根大了很多也粗了很多,她站上去后没有一丝的晃动。
这种情况下,只需要保持平衡,一点点的走过去就行了。
等他们俩过了顺利的过了独木桥,王教官让后面第二排的人继续跟上。
很快,就轮到李燕歌了,他看了看旁边女生组的陈舒雅,见她脸色苍白,双腿还在止不住的打着摆子,就知道她此刻内心肯定紧张又害怕。
毕竟谁也不想掉进粪坑里,更别说是普遍爱干净的女同志了。
李燕歌记得上辈子他们班只有杨宗明和方正国这两个倒霉蛋跌进了粪坑,陈舒雅按理说是顺利通过的,可如今谁也不好说会不会按照原本历史轨道去发展。
见其异常紧张,李燕歌也是主动宽慰道:“没事的舒雅同学,你要是上去后觉得自己站不稳的话,就蹲下来抱着木头爬。”
听到这话,陈舒雅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真的可以吗?”
“你是第一个,又是女同志,教官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李燕歌瞥了眼前面的王教官,经过这十天的接触,大家都知道王教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训练的时候都是往死里练,可之后谁要是受了伤或者不舒服,王教官绝对是第一个送去治疗或者私下宽慰的。
王教官看前面的人过了独木桥,回头对着李燕歌和陈舒雅道:“好了轮到你们了,准备出发!”
李燕歌二话不说,小步往前跑去,他才不傻呢,这段路十来米,虽然不长,但留着体力过独木桥和后面的匍匐前进不是更好?
到了独木桥边,李燕歌才看清这根木头的大小,大约直径在三十厘米左右,站一个人肯定是绰绰有余,正常走过去的话,也不是问题,可最要命的是下面坑中的恶臭。
那扑鼻而来的臭味,正好是往上飘的,这要是站上去,一时呼吸不岔,还真说不好会掉下去。
加上粪坑内大量黄褐色的粪便,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嗅觉上,都让人难以接受。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王教官在后面咆哮一声。
李燕歌一咬牙,也是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他一米七八的个子,踩上去往下一看,距离粪坑还挺高的,少说也有四五米,加上恶臭和视觉恶心,的确有点难走。
上去后,李燕歌磨蹭着双脚,一点点的往前挪移,不敢大步走,也不敢太小碎步,保持好身体平衡,尽量以均衡的脚步往前走着。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木头十米长,正常情况下,几个大跨步就能跑过去,但下面就是粪坑,谁也不敢搏一搏,只有踩上去才知道这十米是有多么遥远。
到了!
李燕歌一个大步直接从木头上往前一跃,跳到了粪坑的另一边后,才总算舒了口长气。
另一组的陈舒雅,此时还在半路,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要跌到一样。
突然!在几个女同学的惊呼声中,陈舒雅猛地蹲下身子,不顾下面传来的恶臭,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抱紧木头,一点点的往前挪移。
看到这一幕,王教官眉头一皱,想说点什么,可刚张口嘴巴,又给憋了回去。
“好了,下一组。”
看陈舒雅过去了,王教官转头让后面两人准备出发。
女生那一组,在看到陈舒雅坐下来挪移,还以为教官会让她重新来,可没想到不仅没讲,还让她们继续走,一下子心思活跃起来,想着自己能不能也这样的时候,就听王教官道:“等会儿谁也不能坐下来走!”
那女生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心想说陈舒雅凭什么可以,可看教官黑着脸,也只能硬着头皮往独木桥那边跑去。
而男生这边终于轮到倒霉蛋杨宗明了,他铁青着脸,一步步的走到了独木桥边,看着下面三四米的高度,以及散发出来的恶臭,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
这一发呆,就是一分钟过去,隔壁组女同学已经走到一半了。
王教官跑过来大声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去!”
“啊?哦哦!”杨宗明回过神来,看着发火的教官,这才恐惧的爬上了独木桥,不顾恶臭,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往前挪移。
“不能往下看,不能往下看。”处于恐高的心理,杨宗明一直摆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可是他本来就紧张,又不敢低头看路,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身体摇晃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脚上滑了一下,踉跄一步,半个身子倾泻下来,人还在半空中嘴里大喊道:“哎哎~~啊!”
噗通一声!
无论是跑过去准备匍匐前进的人,还是后面剩下准备走独木桥的,看到这一幕全都愣住了。
“卧槽!”
王教官也愣住了,他真没想到会有人跌进粪坑中,要知道木头挑选的都算很大了,直径三十厘米的独木桥,就算是一头猪相信都能走过去。
“你们几个赶紧去前面找几根木棍来!”王教官大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一看教官过去了,其他人处于好奇,也是不管不顾的跟了上去。
“我的天!好恶心!”
“杨宗明你晚上不要回宿舍了!”
“谁拿木棍来,赶紧让他自己爬上来!”
几个先跑过去的,看到下面杨宗明站在下面,粪水只到他半腰部位,但因为跌进去的时候,是上半身栽倒,所以杨宗明的脸上、头发上全都是排泄物,夹杂着恶臭,使人顿感恶心。
一些女同学更是忍不住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
听到动静,排在李燕歌前面的郭雅志回头一瞥,粪坑边站满了人,起初有点疑惑,随即明白过来,瞪大眼睛诧愕道:“这……有人掉下去了?”
“应该是的吧。”
李燕歌之前回头看到杨宗明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掉下去,上了独木桥,没走两步就开始晃,这要不跌下去,也是出了奇了。
“要不去看看?”
“要去你去,全都是粪,去了平添恶心?”
见李燕歌说的这么直白,郭雅志一想到跌进去的那人,浑身沾满了粪便,也是打了个哆嗦,摇着头道:“那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跌进去了,我想他应该是唯一一个了!”
听到这话,李燕歌神色古怪。
谁说杨宗明他是唯一的?
我方正国打死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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