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歌麻溜的推开门,把自行车推到一旁停下,看着院内坐着的父亲和爷爷,连忙问道:“爸,你刚刚是不是说的巷口孙家?”
“你都听到了?”
李建国一愣,点点头道:“是啊,就是住我们巷口的孙志浩,他下午在厂里抽烟,点燃了生产线上的灯芯绒,要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厂子都给烧掉不可。不过光那生产线上的货,我看少说也得几千块。”
“太好了!”
几千块,那肯定是要卖房子才能还的上了,这么大的事,厂领导肯定催的紧,不出意外孙家卖方应该就在这几天了,自己明天辅导班开办,凑点钱应该是来得及。
李建国皱眉头:“你说什么好了?”
“没,没啥。”李燕歌摇摇头。
旁边爷爷瞥了孙子一眼,只当以为是辅导班那边办好了,嘴角笑笑,准备等会儿问问。
李燕歌拿了个小板凳凑到父亲身边,笑容满面道:“那个…爸,您说我们家这套房子值多少钱啊?”
李建国好奇儿子问这个干嘛,可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李燕歌的肩膀道:“为你学费的事?这个你放心,家里还是有点钱的。”
李燕歌:“学费要不了多少钱,也就学杂费还有被子的钱,总共也就几十块不到,而且国家还每个人每月还补贴21块。”
李建国:“你怎么知道学费就要几十块?”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我上过的了。
李燕歌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我是听我们老师讲的,他说除了师范大学不收任何费用外,其他的大学基本上也就收个学杂费,你要是自己带被子过去的话,还省了买被子的钱。”
上辈子就上过一次中央音乐学院,虽然记不太清楚具体的金额,可最多最多也就三四十块,主要还是学杂费和买被子的费用。
李建国一听是老师讲的,也是相信的点点头,“要是你真考上了,京城那么远,坐火车我估计得两三天,还是别带被子了,等你到了京城自己买床新的。”
“爸,你还没说我们家这院子值多少钱呢。”李燕歌着急道。
“值多少我还真不知道,以前不给私人买卖,不过这两年买卖房子的人倒是挺多的,我们厂就有一个人卖了家里的老屋,搬到厂里的筒子楼去住了。”
李建国皱眉沉思了起来,他还从没考虑过自家这屋值多少钱。
爷爷突然插了句话,“前些年,住在巷尾的那两户人家也准备卖房子,我当时打听了一嘴,说是准备卖个1500块。”
“1500?这么便宜?”李建国瞪大眼睛,按照现在他的工资,差不多两年不到就能买下来了。
“我说的是巷尾那两户人家,他们家靠着公共厕所那么近,价格不便宜点,谁来买啊。”
爷爷摇着蒲扇,自个闷声琢磨了一下道:“我们家的话,住在巷中,位置不远不近,差不多两千左右,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价格了,现在我估计最少得四五千块。”
墨子巷都是独门独院,面积基本上都差不到哪儿去,连屋子带院,少说也得有个200平左右,按照五千块的价格,一平米也才25块,这价格也忒便宜了。
这要是现在就买下巷口孙家的宅子,赚肯定是赚的,不过参考现在的物价,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李燕歌连忙问道:“爸,你说我们再买套宅子怎么样?”
“买宅子?”
李建国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古怪道:“你小子也没感冒啊,怎么突然想到买房子了,我们家不是有房子吗?等以后你工作结了婚,单位也会分套房子给你,根本没必要买的。现在买房子的,都是从乡下上来想要住城里的,我们家双职工买房子干嘛?”
80年代国企单位都有福利分房,一直到90年代,商品房兴起,国家才实行了房改政策,取消了长达几十年的福利分房制度,所以现在住在城里在单位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没有要买房的概念,一心想着单位能给自己分套房住。
只要找个好工作,还怕没有房子住?
李燕歌也是才想到这茬,急忙道:“那以后要是单位不分房子了呢?”
“怎么可能不分房子。”
“我是说如果,如果不分房子了呢。”
李建国很奇怪儿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会儿问家里的房子值多少钱,一会儿又要买房。
可见他一脸认真地样子,李建国也是考虑了一下不分房子的问题,想了想说道:“要是以后真不分房子了,我跟你妈就搬到你那屋去住,你以后结了婚就住我那个屋。”
“……”
旁边老爷子好像明白点什么,挑了挑眉毛道:“燕歌,你是不是想买巷口孙家那房子?”
李燕歌当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的爷爷!”
“你一进来就问是不是巷口孙家出了事,又问我们家房子值多少钱,还说要买新房子,我看你是打着孙家可能要赔钱给厂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急着卖房还钱吧。”
“爷爷,还是您聪明!”李燕歌竖起大拇指,佩服不已,都说人老成精,老爷子的脑子还真好使。
李建国眉头一皱:“不至于要赔钱吧,早些年厂里又不是没有工人犯过错,大都处罚一下就算了。”
“那都是小错误,孙志浩在厂里抽烟,烧了几千块的灯芯绒,还差点把你们厂给点了,要是再不处罚重点,那还得了!我估计你们厂领导这会儿正想着要孙家赔多少钱呢。”
爷爷摇了摇蒲扇,要不是下巴上没胡子,否则像极了三国演义里的军师。
李燕歌这会儿也是打心眼佩服爷爷,唱了一辈子的川剧,年轻时唱小生,中年唱须生,老了退休当老师,这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经验和智慧啊。
李建国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仔细的思考道:“要是这么说的话,孙家还真得卖房不可了。几千块的灯芯绒,不卖了房子,他们家哪来的钱赔。”
“所以说啊。”老爷子看了看孙子,见他盯着自己,呵呵笑了笑道:“燕歌你想买孙家那套房子?”
李燕歌点点头:“嗯,想买下来。”
“去去,看到什么都想买,家里哪来的几千块。”李建国瞪了儿子一眼,他知道自家的情况,条件虽然不错,可这些年除了想着儿子以后读大学结婚的钱,也没考虑过买房子的问题。
拿出个一两千没问题,可一下子拿出几千块买房子,根本没可能。
爷爷说:“钱不是问题,我跟你妈那还有点。”
李建国猛地摇头:“那可不行爸,那都是你二老退休金,怎么能听这混小子说买房就买房。”
“听我说完。”爷爷打断李建国的话,“这要是买了孙家的房,以后燕歌娶了媳妇,也能有个宽敞的地方住着,而且离我们也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还挺好的。”
“这个……”听到这话,李建国迟疑了一下。
李燕歌此时说道:“爷爷您的钱孙子我肯定是不能要的,到时候实在不行我自个出点钱。”
“你哪来的钱?”李建国诧愕的很。
“爸您放心吧,到时候您探探孙家的口风,问问是不是要买房,谈谈价格再说。”李燕歌大手一挥,好像怀里揣着几千块似的。
实际上,他心里还有点嘀咕,明天报名,也不知道能来多少学生,昨天贴宣传画报,虽然有不少人问,可真的能来报名的人,还是未知数。
一天一块钱,对李燕歌的家庭完全不是问题,父母双职工,爷爷奶奶都有退休金,而且现在还在青少年宫和文工团工作,每个月也能赚个几十块。
一家人除了还在读书的李燕歌,四个人都在赚钱,每个月三四百的收入。
可别人就未必了。
1982年才正式的搞计划生育,所以现在跟李燕歌差不多大的,家里头谁没个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的?
俞成礼家就有两个姐姐。
隔壁李冬青家也是兄弟姐妹三个人。
孩子多了,开销自然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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