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显明连忙见好就收,说道:“臣失言了,殿下恕罪。”
秋儿胸脯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强压怒火,问道:“杨先生,你再敢危言耸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杨显明笑道:“殿下不会。”
秋儿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杨显明道:“殿下对这场赌局十分自信,若现在杀了臣,岂不是显得心虚了吗?有了结果,再杀臣,这才是殿下的非凡气度。”
秋儿道:“你刚才还说不应该揣测本宫的心思,难道你现在所说,不是在猜测本宫的意图吗?”
杨显明道:“臣只是为殿下论道而已。”
秋儿道:“你刚才说,中原打不过我们,然后又说让我撤兵,这岂不也是自相矛盾吗?”
杨显明道:“中原也一定能预料到打不过大宛雄兵,殿下可曾想过,中原会如何应对吗?”
秋儿被杨显明问住了,沉思片刻,说道:“打得过便胜,打不过便败,还有什么其他的结果吗?”
杨显明道:“胜败不仅取决于实力,影响战局的因素很多。中原既然知道硬拼不行,自然就会想其他的应对之策。”
秋儿道:“我们的大军已经逼近天子皇城,他们还有什么应对之策?”
杨显明道:“殿下,大宛军队一路之上未遇抵抗,这不是一件好事,说明中原已经放弃了这里,或许,也将放弃皇城,暂避一时,期待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
秋儿道:“你是说,天子可能已经搬出皇城,那里不过是一座空城了?”
杨显明道:“那倒也未必,天子就算再没有实力,也会在皇城与大宛决一死战,以鼓舞三军士气,若直接逃跑,恐怕会失了人心。皇城能守则守,守不住则突围。若臣猜得不错,皇城外必有一场恶战,空前惨烈。”杨显明知道,现在说什么秋儿也听不进去,若皇城外真有一声恶战,秋儿才会把他的话当作是逆耳忠言,因此杨显明在适当的时候中止了这次谈话:“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改日再论吧。”
秋儿愤然离去,一连几日,战报的内容果然都是皇城遇阻,几次攻城,损失惨重。秋儿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她不得不承认杨显明确有过人之处。
秋儿心里十分恼火,她既不想见杨显明,又不得不面对他,站在他的门外,思考良久,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
秋儿没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来,杨显明正在看书,在没人的时候,他不是看书,就是吃饭睡觉,他的生活之中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乏味之极。
“杨先生,你猜对了,在皇城,我们的确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你是怎么猜到的?”
杨显明刚要起身施礼,秋儿摆手拦住了,她现在只想尽快听到答案。杨显明笑了笑,轻声说道:“殿下,实力不如人,就要集中有限的兵力,据守一方。守哪里?自然是皇城了。只有皇城失陷,才能激起中原人士的血性。”
秋儿疑惑的重复道:“皇城失陷?杨先生觉得皇城会最终被我们攻下来吗?”
杨显明道:“是的。”
秋儿不解的问道:“那杨先生为什么还要本宫撤兵呢?”
杨显明道:“以中原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我大宛的锋芒相抗,因此,攻下皇城,不过是时间问题。虽然能攻下皇城,但我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殿下若能及时撤兵,再经营五年,便可一举吞并中原。现在,大宛还没有这个实力。”
秋儿思索片刻,问道:“我们发展五年,难道中原不是也同样发展吗?那时候,只怕我们与中原的差距,还会缩小呢,失去天赐良机,以后再想吞并中原……”秋儿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出令她气馁的话来。
杨显明将秋儿送到门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仰望夜空,现在,也只有这满天的星斗,也故乡的一样了。
杨显明在心中默念:“陛下,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天下之势,在此一战!”
一连几日,秋儿接到的战报都是皇城的守军如何战斗有序,攻了几城,损失了多少士兵,令秋儿焦躁不安,她不得不再次来到杨显明屋中。
杨显明极为难得的在院中背书,秋儿气急败坏的说道:“又让你说着了,这回你得意了,是不是?”
他礼貌的将秋儿让进屋中,说道:“殿下此时的心情,就是前方战将的心情。之前太过顺利,犯了轻敌的大忌,如今遇到些许阻力,就急躁起来,这仗还怎么打呢?中原士兵望风而逃,用心何其险恶啊。殿下,攻下皇城,绝非易事,当从长计议,应以平常心来安慰教诲前方战将,让他们戒骄戒躁,稳扎稳打,才可攻陷皇城,否则,连皇城也是攻不下来的。”
秋儿怒道:“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
杨显明道:“当年,高恕与还是太子的皇上决战,臣听闻,中原士兵个个死战到最后,丝毫不乱,那还是个娃娃的张念夫,绝非等闲之辈,能屈能伸,通文善武,殿下此时去攻打中原,其实是在帮助这个张念夫巩固势力啊。”
秋儿道:“这我就不明白了,那中原小皇帝娶了张念夫的姐姐,就算没有大宛神兵天降,他也一样是皇亲国戚,地位巩固,杨先生何出此言呢?”
杨显明道:“殿下是从小长在宛地的,自然不了解中原人的心机。正因为张念夫是皇亲国戚,那些中原权臣才会认为他是靠裙带关系爬上高位的,如何能服气呢?他又年轻,若没有战事来证明他的实力,若不曾立下赫赫战功,他如何能在老臣之中树立威望呢?就是那个小皇帝,也得罪不起这些前朝元老的。中原必在勾心斗角之中,衰败。”
秋儿半信半疑,说道:“凭什么让张念夫立战功呢?那些老臣呢?”
杨显明哈哈大笑,说道:“那些老乌龟,都是滑头,若论尔虞我诈的伎俩,比权术,斗阴谋,他们自然都有拿手好戏,但若遇到什么危险,要上战场,真刀实枪,他们只会缩头,明哲保身。殿下且看,守城的必是张念夫,他定能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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