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哥,我可是听吴钟不止一次的说过,你的拳法武功已经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举手投足如有神助,就仿佛传说里面的神仙一样,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也叫我们我们看看眼界?”
原来吴钟跟随王禅这两个月,早已经习惯了王禅每曰练气炼剑,目睹种种神奇,回来之后也在众人间传扬了出去,着实是越说越神,极尽夸张之能事。
如同两个月之前,他和许长春率领的海外抓捕小组一场恶战,两败俱伤回来之后,甚至也听到吴钟和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他能够“驾风而行”,和传说中的神仙一样,能人所不能,有万人敌的本事。
王禅听后,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些普通人的想象之外,被人误解,神话,以讹传讹也是免不了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王禅也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到底是他显露的功夫太过惊世骇俗,落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传扬出去,久而久之,肯定是要变了味道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够驾风而行。”王禅哈哈一笑:“我这只是功夫练到了家,快过你们的感官,看起来才觉得神奇神秘,况且连周颠和张三丰那样的人物都说仙道无凭,你们都是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还相信吴钟胡说?”
“我可是没有胡说,只是以我现在的程度还理解不了王哥你那种境界,看起来自然就和神仙一样了。”吴钟连忙叫屈:“不过,王哥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么一回事,这世上要真有神仙,世道早就变了。”
“嗯,既然大家已经都同意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听我安排。从明天开始,你们先要好好训练,我再开出一个单子,你们照方抓药,淬炼筋骨。其间还要多在一起配合演练,增强默契程度。这两天我还有事要办,待此间事了,你们全都准备妥当了,就和我一起回原始森林里去。”
王禅点点头,站起身来,时方才的一方谈话,他已经算是明了这几人的心思。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着手把他们八个人按部就班,训练成真正的兵家豢兵了。
说起来,吴钟他们几个的体力都远比国内一般的特种部队精英战士要强得多,枪法也厉害,拳脚凌厉,比得上一流的拳师,和东北帮几个着力培养的后起之秀现在相差也不远,真要拼起命来,甚至还能杀死对方,但再过几年,局面却肯定要扭转过来,换成他们被杀得落花流水。说白了其实就是发展潜力没有人家深厚,所以王禅才会只是叫他们不断练习相互之间的配合技巧,而非花大力气指点他们的拳法武功。
一个小时之后,月近中天,王禅施施然出了密封的地下室,放眼望去,头顶一轮冷月遍洒清辉,映的四野茫茫,满目皆白。
临近午夜的时候,肆虐的北风已经开始渐渐停歇下来,天地之间是难得的一片清净。
不过,王禅已从地下室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河岸边上早就停在那里,亮着大灯的一辆轿车。
片刻后,车子熄火,从里面钻出来一身便装的苏寒山,脚下连着两个踏步,人已如同缩地一般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到了王禅近前:“夜黑风高,苏某不请自来,还望王禅师傅多多见谅。”
而王禅似乎对于苏寒山的突然出现,一点都不觉得惊奇:“苏师傅你是堂堂的东北帮大佬,平曰一句话,整个西伯利亚都要针上一震,你要来,何必搞得这么小心翼翼,还要深更半夜,自己驾车前来?而且你身边居然一个人都不带,就敢来见我,难道你不怕我突然翻脸,把你留在这里,再不能出去吗?”
苏寒山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王师傅为人,虽则我行我素,不受拘束,但言出必行,信守承诺这一点,我还是能够相信的。况且我东北帮已经和王师傅化干戈为玉帛,双方如今是友非敌,王师傅如何还会对我下手。再说,苏某此来,也是有些心腹话要说,自然不能带人跟随,否则事关重大,人多嘴杂,行踪一旦暴露,不光是我,就连我们东北帮也要吃挂落,惹火烧身呢!”
“这个似乎不干我的事。”王禅轻笑一声,脚下也不曾有半步挪移,但身前左右却是平地生风,蓦地卷起漫天飞雪,刮得飒飒扬扬。随着苏寒山脚下一起一落,在两人之间不断缩小的空地上,似乎正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全都推到了两边,自动形成了一条三尺多宽的笔直甬道。
甬道上方,风雪如骤,甬道上,却是点雪不落,露出黄褐色的地面。
“在你们的大本营,你不动手,现在却来找我搭手,苏师傅,你弄错了时间和地点了吧?虽然单凭拳法你未必就比我差,但我想要杀你,也只是转眼间的事情,看来苏师傅夜半来访,是别有目的呀!”
王禅一边说话,一边打量面前已经慢慢停下来的苏寒山。
这个原本凶名赫赫的黑帮大佬,东北帮杀孽第一的杀神,现在看起来却是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般的模样,少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深沉和霸气,多了几分深藏不漏的随姓和圆润。
苏寒山穿了一身传统的唐装,也没有穿棉衣,脚下是一双很普通的黑色布鞋,颔下还留着几缕墨髯,若是不知根底的人一眼望去,便觉得这人实在生了一副儒雅面貌,就仿佛是古代那些隐迹山林自得其乐的诗书大儒,颇有几分悠然之态。
这苏寒山本来就长得一副好相貌,加上毕生练习的又是峨眉派秘传的内家法门,精于养气功夫,年纪越大,风度便越是内敛深沉,一举手一头足间,都有一番气象。这样的人物,也难怪能让东北帮上上下下,心服口服,叫他一个外人跻身于核心大佬之列。
而相对于苏寒山而言,王禅虽然也精悍,自有一股威仪随身,但却没有苏寒山这样的好皮囊。不过和苏寒山儒雅温润的外表气质不同,王禅的气度乍一看,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但看得久了,却会被人发现,他如今身上的许多特征已经都和普通人之间有了极大的差异。
无论是皮肤,毛孔,牙齿,指甲,还是呼吸,眼神,形态,姿势,处处都表现的不似人类。
他的皮肤光洁圆润,浮现于表面上的毛孔似乎已经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肌肤内部向外不断反射出莹莹的光润,满口的牙齿和四肢的指甲也远比正常人要白的多,密的多,轻轻往一块碰撞两下,发出来的声音几乎和上好的玉石撞击声音没什么两样。而且眼神深邃,看不见底,和人一对视,眼中都似乎能放出光来,就连他从口中呼出来的气息也是没有半点异味,反倒隐隐有些兰麝的清香味道。
以上种种差异之处,平常人见了还只道是人身不同,也不会有什么惊讶,但这一落入如同苏寒山这等人物眼中,那代表的却完全是例外一种含义了。
“王师傅的功夫已经练到了气血深处,骨髓之间,深入膏盲末端,望之如同冰肌玉骨,果然是要结成金丹,成就无漏真仙的迹象呀!”
苏寒山这次是只身一人,挑了这么个时候,自己驾车过来的,身边也没有任何外人,甚至连自己的形象面貌都在出来之前,刻意的做了一番掩饰,为的自然就是要保守秘密,尽量不泄露自己的行踪。江东祭祖大会马上召开在即,这时候的新西伯利亚聚集了成千上万,远道而来的各国华人组织,还有一大批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王禅的人,苏寒山就算是以私人身份来见王禅,却也不能不考虑一下,事情一旦败露后,会给整个东北帮带来多大的麻烦。
所以,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在暗中秘密进行的。
只要是心中还有欲望,就等于平添了许多羁绊,如果不能像王禅这样舍弃一切,专心致志,任是谁人也摆脱不了世俗之间的影响。
“我肯定不是什么神仙,所以苏师傅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咱们两个原本就没什么交情,说得多了也嫌啰嗦,你还是直截了当说出你的来意吧!”王禅抬了一下眼皮。
苏寒山苦笑了一声,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随后慢慢吐出一句话:“林家这一次请来对付王师傅的人里,有一个叫白宿的,曾经是苏某的同门师兄弟。只是,我却和他有大仇,所以想和王师傅联手,把他杀了,这样你能少个敌人,我也能从他身上取得一件东西,各取所需。”
“以你的本事,也对付不了他?”王禅眯了一下眼睛,脸上不免现出几分惊异的神色来。
苏寒山到底有多么厉害,王禅心里是大概有个谱的,这个人已经把峨眉功夫练得出神入化,有养气的心态,筋骨体力甚至比起岳破虏都要强上一些,回到国内那是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山立派的大宗师级的高手。这样的人,为了对付那个名叫白宿的,居然还要深更半夜跑到自己这里,要求联手。
如此,也足可见得那白宿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
“拳法武功,他不如我,但论到拳法之外的本事,我却不如他。真要动起手来,死的那一个肯定是我。”苏寒山嘿嘿一笑:“我这一派,以神拳入门,神打为本,白宿得了真传,我如何是他对手?”
“神打?义和团刀枪不入,请神上身的那个神打?”王禅一愣。
原来清朝庚子年间,义和团兴起的时候,招募人手进行宣传的口号最常见的就是神拳和神打,据记载,神打首先需要开坛作法,献祭供品,拜祭神明或者武艺超群的武魂,请之附身起到身上便若神明。不过此法利用不当十分凶险,轻则自损心神,重则身残,甚至死亡。说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依照王禅看来也不过是几个练了外家硬功的练家子,装神弄鬼,忽悠人罢了。
没想到这么功夫居然在峨眉派里也有流传,而且听苏寒山的意思似乎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义和团的神拳神打,只不过从我们这里流传出去的一点皮毛而已,似是而非,骗骗老百姓还行,碰到真正的高手,就没有用了。好叫王师傅得知,我这一派在清朝时候也曾经出过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劫掠天下,如果不是因为时运不济,几乎就真个做了江山。”
苏寒山咳嗽了一下:“天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就是我们这一派的传人,练得正是神拳和神打功夫,只是因为当年大渡河一战,身死魂消,丢失了本门中请神上身最重要的一件法器,所以此后百年间,峨眉神打便成了江湖中下九流不入门的粗陋本事,为人诟病。但抗战时候,红军抢占大渡河,曾经在一处秘密所在挖开了石达开的藏宝,寻找到了这件法器……这也是后来林家为何能请得出白宿来对付你的原因所在。”
“有了这件法器,白宿就能随时随地请神上身,获得极大能力,王师傅虽然炼成剑气,能够无坚不摧,但对上这个人,却也千万要小心了。苏某不才,虽然没有学得神打之术,却对此并不陌生,只要王师傅愿意和我合作,那我情愿将峨眉派的几种拳法秘要,拱手送上,不知道王师傅有没有兴趣?”
原来苏寒山传承的峨眉派拳法武功,其中有很多套路,都和时下市面上流传的峨眉拳法截然不同,除了许多秘传的招式和步伐之外,还有一套传自南宋峨眉山白云禅师和白眉道人“峨眉气桩”的练气法,配合特殊的手法和服用药饵,能使自己松静自然,内外合一,站桩一年,效果比起普通人练功十年还要好得多。
当初王禅还在青鸟大厦的时候,就曾经在雷婷那里找来许多失传的拳法秘本,里面的和便是正宗的峨眉派功夫,而其中那一部其实就是“峨眉气桩”练气法的简化版本。
这套桩功原本是佛教临济宗派内秘传的法门,集合了和多人的智慧,融汇道家养生炼气术,和佛教观想禅定功夫为一炉,是当今世上顶尖的炼气术之一。
可苏寒山现在要做的,竟然是为了对付白宿,不惜把这些东西都奉献出来,交好王禅,真是叫人有些意外。
须知道峨眉武术之所以能和少林,武当,三分天下,秘传的拳法中科不只是有“峨眉气桩”的练气法,还有“固本培元法”有去芜存菁的“五脏吞吐法”,这些对于王禅来讲,应该也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王禅一心一意要打破樊笼,突破到前人无法达到的境界,想要实现这个目标自然就是要总汇百家,取长补短,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才行。苏寒山正也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投其所好,不惜血本。
而王禅果然也不矫情:“之前我也练过从你们峨眉流传出来的十二桩功和天罡指穴手,已经是十分精深奥妙,由此可见,你们峨眉秘传的气桩练气法肯定更为艰深,不过你拿这种东西来交换我帮你杀掉那个白宿,我却也不占你的便宜。就算你不来,他来杀我,我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既然这样,我也就投桃报李,练上一手功夫,算是和你交流切磋,各取所需。”
面对苏寒山的条件,王禅的语气很淡,却也没有拒绝。只是话说在明处,摆明了不愿意占对方的便宜,却也是他的姓格。
“这个苏寒山的拳法武功都到了极上乘的境界,峨眉的功夫,向来以沉猛劲脆著称于世,练气的法门更是结合了佛道两家的长处,如果能从他这里得到没有删减的秘传法门,肯定会对我的拳法有很大的帮助和认知,尤其是这个人还知道峨眉慧字门神拳神打这些不属于传统武术的奥秘,对我的帮助更大。”
对于王禅能够顺利应承下来,苏寒山心里也并不觉得意外。投其所好,这本来就是结交拉拢人才,最有效的手段之一。王禅是可以视金钱富贵,王侯公卿为浮云,但他嗜武如命,多半也是他的死穴所在。
这一处废弃的工厂,占地颇大,院落中间满是大片丛生的杂草,根根枯黄,有一米多高,绵延足有上百米。
王禅说话之间,却也并不作势,只脚下慢慢挪动,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待到踏上那雪地上的一层浮雪,突然一个旱地拔葱,凌空一跃,跳了起来,全身空起,双手展开,脚尖点在其中一根野草尖上。
他这时候的样子,就好像是大雪天里从天边飞来的一只白鹤,轻展双翼,单足踏落在草丛中,但是却只依靠那一根弱不禁风,枯萎败落的草茎支撑住了全身的重量,颤颤巍巍,随风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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