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道也是道》第七节:想喝碗疙瘩汤

    “嘿,嘿,小兄弟,醒醒,小兄弟……”长脸壮汉边喊边摇了摇叶皓的肩膀。
    叶皓哼了两声,醒来:“嗯……嗯……怎么啦?”
    “该上工啦,小兄弟。”长脸壮汉轻声道。
    “哦,是吗?”
    叶皓感觉自己都快睁不开眼了,眼角生泪,一些眼屎好像糊住了眼眶。正午的阳光明亮,这让刚刚打盹醒了的他感觉分外刺眼,很是不舒服,不由得急忙用手挡在眼睛上。
    刚扛完麻袋的他,并未感觉肩膀酸痛,而这休息了一会儿,一种酸痛反而让人难忍。他撑着地,用了好几下力,终于站了起来,自己扭着捶了捶腰,又随着工人的队伍,踱着步子,继续去扛运货物。
    叶皓体味到,这工人的生活,没想到如此艰难,活着实属不易。
    铺设的青石板,被人常年踩踏,磨得油光滑亮。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地上腾着层层热浪。
    又扛过了两袋,叶皓已是精疲力竭。想着能早点结束这一天,却看着日头依旧在头顶,好似没有半点移动的迹象。这第三袋,实在扛不动了。中途,叶皓只感觉腿一软,左脚一撇,麻袋在肩膀上瞬间便失了衡,向一旁倾斜。叶皓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这即将要滑落的麻袋。
    叶皓以为是自己爆发了神力,麻袋并没有从肩膀掉下去,而且他还感觉轻了不少。不对,这不是自己神力爆发,是......
    叶皓回头,看到一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一个金鸡独立,一手扶着他自己肩上的麻袋,一脚勾着他肩膀上的麻袋。原来是少年在他背后帮他扶住了麻袋。
    少年的金鸡独立之态,尤为突出了他胳膊和小腿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青筋凸显,十分健壮。刀眉大眼,汗从脸颊滑下,流下一道灰尘的痕迹。少年觉着有些口渴,吞了一些口水,他那高突的喉结如弹簧一般上下滑动着,颇有男儿气概。
    “嗯,谢谢!谢谢!”叶皓一边吃力地挺直后背尽量的让自己承受麻袋的重量,一边又忙着向少年道谢。
    少年只是莞尔一笑,问到:“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叶皓吃力地回复着少年。
    没事儿才怪,叶皓恨不得立马丢下麻袋,让肩解放出来。中午时本已酸痛难忍,现早已陷入麻木状态——是不去感受却疼得厉害,仔细感受又只有那么痛的感觉。
    少年又道:“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帮你扶着点儿。”
    叶皓真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想着自己强忍着拒绝,便是虚伪,倒不如答应了好。便不客气了说到:“那......谢谢兄弟了。”
    很不容易的将麻袋扛到了仓库,丢下麻袋的那刻,叶皓觉着没有什么舒服的感觉,能有获得一身轻松舒服。
    少年走在叶皓的后面,出了仓库,少年叫住叶皓:“兄弟,我看你很是疲劳了,今天就不要再扛了。”
    “这怎么能行?我要是不干活了,会连累介绍我来干活的大哥的,会减工钱的。”叶皓说到,心里想着自己其实早就坚持不住了,只是为了不连累别人,在外面混,还是得讲义气的,这是做人的根本。
    “什么连累别人?胡说!码头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少年看着叶皓,继续说到,“别人介绍你过来,你多扛一袋,别人就可多拿五文钱,这是介绍费。只是为了让他自己多拿一些钱,骗你胡说罢了。你不想扛了,随时都可以不扛了,可以直接拿着计数牌去领工资走人。”
    “啊......”叶皓叹息,真是人心险恶,深不可测,若不是少年坦言相告,叶皓便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叶皓又望望那些硕大的麻袋,自己肚皮也咕咕叫个不停。
    “好吧,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今天暂且只扛到这里了。嗯,兄弟,你还要接着扛吗?”叶皓决定不再扛了,并也称呼少年兄弟,询问到。
    “嗯,我得接着干,今儿才得到二十几个计数牌。”
    叶皓尬笑,二十几个,这还是人么?看看自己,才可怜吧唧的八个牌。也不知道能接多少工钱,但说回来,今天总算是没有白过,且是叶皓人生第一次凭自己的劳动挣着了钱。
    “那,应该到哪里去结算工钱呢?”叶皓继续问着。
    少年驻足,用手背擦了擦汗,对叶皓道:“这样吧,你坐在一边先歇息一会儿。等我再扛十袋后,我带你,我们一块儿去结算。”
    “嗯,这样甚好,我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兄弟哩,结算后我请兄弟吃疙瘩汤,可好?”
    疙瘩汤,面粉里夹着一些碎菜叶,煮得面粉疙瘩,老李头最爱做的一道菜,小摊贩上也有卖,叶皓觉得比什么肉更好吃,且果腹。
    “这有何可感谢的,”少年又擦了擦汗,对叶皓说,“那兄弟先在一旁等等我。”
    说罢,少年又走向船舱,左右开弓,双肩各扛一袋,且健步如飞,好像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若不是身材不够高,肩不够宽广,少年应该能一次扛四袋。
    一会儿工夫,少年便扛了五趟,来到叶皓面前。
    “走,我们去接工钱。”少年向叶皓示意了一下方向。
    “好。”叶皓应了一声,两人向着江边一处阁楼处而去。
    本来叶皓因为胖的缘故,走起路来就有点左摇右晃的感觉。现在累了一天,一瘸一拐的晃得更加厉害了,感觉就像个剧烈摇晃的不倒翁。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叶皓觉得此少年直言爽快,应该是个可以靠得住的朋友,便想着应该知道少年的名字。
    “游广武,大家都叫我广武。你呢?”
    “叶皓,皓月的皓。”
    “皓月的皓?不怕兄弟笑话,我是一个字也不识,你说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字。”
    游广武话语直爽,叶皓与之相视一笑。
    叶皓道:“那以后我们且以兄弟相称,可否?”
    “那是最好不过了。”游广武表情甚喜。
    “广武兄!”叶皓双手抱拳,向其行礼。
    “皓...皓兄!”游广武也学着叶皓,向其回礼,觉得眼前这个胖子是个儒雅的人,不像他那般粗野。
    两人并肩前行,至阁楼一楼靠江的一处房内。
    进门,只见一个账房先生坐在一处桌旁,桌上陈放着三样物件儿——满满一大盘麻绳串着的铜钱,一个黄纸账簿,以及一把掉了漆的算盘。
    游广武道:“皓兄先结?”
    “还是广武兄先来,我跟在后面先学学流程。”
    “也好。”游广武提起一大串计数牌,往桌上轻轻一丢,哗啦一摞响。
    账房先生与游广武很熟,因为游广武每天领的工钱最多,笑道:“广武,今天这么早就结工了?”
    “是的,有点儿事儿。”账房先生随口一问,游广武也就随口一搭。
    “哦。”账房先生应了一下,开始清点游广武的计数牌,来回清点了两次,道:
    “一共三十四块计数牌儿。”
    说罢便又扒拉算盘,手法娴熟,嘴里还念叨着些什么,这定是在算该给游广武多少工钱。
    叶皓在一旁露出羡慕的神情,轻声地对游广武说:“哇哦,你今天工钱有五百一十文呐!”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算的呀!”
    “什么时候?”
    “刚才呀!”
    账房先生也听到了叶皓这话,眼睛上挑,表示怀疑。账房先生算完后又刷刷算了一次道:“工钱共计是五百一十文。”
    又从盘子里取出一贯钱,清点片刻,拿出差不多一半儿,递给了游广武。
    游广武接过钱,直接就放在了口袋里,没有想着要自己清点清点。心里嘀咕着,这胖子可以呀,还会算术。
    “广武兄,这就完事啦?”叶皓问到。
    “嗯。”
    叶皓将几块计数牌双手捧着,轻轻地搁到了账房先生面前,道:“一共八块计数板。”
    账房先生扫了一眼,确定果然是八块,道;“嗯,没错,是八块。”
    账房先生半眯着眼,扒拉起算盘,又开始默念:“一块十五文,八块......”
    “一共一百二十文。”
    账房先生还没算完,叶皓便告知了账房先生,然后与其算盘上的一比较,确实是一百二十文。
    账房先生本觉得这个小胖子是来插科打诨的,一天就扛了八袋,没想到心算倒是挺快——扛麻袋干苦力活的都是穷苦人,斗大的字识不到一箩筐,那有什么还会算术的人,更别说心算。
    游广武本就觉得叶皓不像是个该来干苦力的人,虽看着叶皓挺胖,但眉宇和举止间,都流露出一些儒雅之气,和他们不同。这心算能力一表现出来,游广武更决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了——这叶皓八成是个落魄的公子哥。
    叶皓十分开心,第一次挣钱领钱的感觉是挺爽的,虽然有点累。叶皓面带笑,一枚一枚地数着自己的工钱。
    看看游广武,说到:“走,广武兄,请你吃疙瘩汤去!”
    叶皓此时就想喝碗疙瘩汤,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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