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斜风带雨,只是他们此刻的心情,顾不得这雨,也顾不得寒凉,也许正要淋着些冰冷雨丝,才能清醒些吧。
我替他们难过,也替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难过。
“去自首吧。”这是我走过去说的第一句话,在他们俩还没有抬头看我时,我那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句,我几乎觉得那时自己的心也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很冷漠地看着他们,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为了赚钱而迷失了自己?就像曾经的利坤,明明什么都没得到,除了一些不干净又花不出去的金钱。而经历了利坤这件事的教训,金毛和豹子仍旧走上了一条只为满足自己那点欲望而一错再错的道路,我甚至恼火,觉得他们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愚不可及,有些财富,即便获得了,然后呢?然后就会有更多选择了?还是在一条错误的路上继续错下去,仍旧毫无选择。
他二人怔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豹子闷不吭声,低下头去,金毛将手中的酒杯砸在了桌上:“方小白,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开始大声地斥责:“你们忘了利坤走的路吗?你们不知道他为什么做那样的选择吗?因为他不开心,不幸福,赚了再多的钱也不能弥补他心里的缺失!”
“我和他不一样,坤哥他玩的太大,我不过是卖了一点点药丸而已,根本不算什么?要我为了这么点错事去坐牢,神经病!”
我冷冷一笑:“呵,这么点错事?当初说好‘1980’就只是个文艺酒吧,后来呢,你贪心想要赚更多,招了那些女人,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呢,你竟然贪心到开始碰毒丸!如果不是因为东窗事发!你会收手吗?不会!你只会越来越错,越来越堕落!”
叶孝卫替我撑着伞,见我气极的样子,靠近了些,抬手抚上我胳膊安慰我。
我心中虽气闷,不过看他目光温柔,很快平静了不少,我抬手抚上他微凉的手背,朝他微微一笑,轻声说:“没事。”
金毛瞅了我们一眼,转动了下酒瓶,冷冷一笑,那笑里带着嘲讽,说:“我是卖了些毒丸给包厢里的客人,其中一个客人你还不知道吧?就是你身边这位,比我们这些混混学历丰富,比我们这些人年轻有为,比我们干净,那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的堕落!”
凉风携了冰凉的雨吹在脸上,我心中对金毛和豹子失望,失望到冷漠,没有任何温度,现在也仍然没有温度,他这样一说,我本应该很震惊、很痛心,可是我却极其平静,因为即便是这样,即便他是个瘾君子,即便他的灵魂堕落了,也不过是我作过最坏的设想,即便是最坏,那又怎样呢?他活在天堂,我便在天堂,他在地狱,我便也在。所以他这样一说,我也并没有把目光移向身旁的叶孝卫,而是仍只看着金毛,静静说了句:“我们的问题我们会解决,你的问题需要你自己去解决,不过你竟敢把那些东西卖给他,你害他,光这一点,我也该拔了你的皮!看在这么多年友情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有了钱又能怎样?你能娶个好女人然后好好过日子吗?你以后可以养个孩子做个好父亲吗?你心安了吗?心都不安了,你还能好好享受你赚的那些钱吗?。”
“金毛,我早劝过你,不要再玩下去,差不多就收,你不听,现在好了,1980真的没了。”半天没吭声的豹子,沉沉说了句。
金毛往嘴里倒了口苦涩的酒,放低了声音说:“我不想坐牢。”
“金毛,你觉得自由是什么?你不去面对,就真的有自由了吗?”我振声说了句,回想那年离开家乡,来到这烦乱而精彩的城市,我得到过,失去过,而最终我学会了什么?我想了想,不过是最简单的道理,我看着已眼眶微红的金毛,沉静地说:“这十年来,我唯一学会的道理,就是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样,不管未来怎么样,做个好人,仅此而已。只有这样,我才自由,因为我可以自由去爱,也可以自由地被爱。”
金毛没再说什么,只沉默着又喝了几口闷酒,然后拿了酒瓶,起身时身子微微一晃,便往雨里走了。我看着他微微弯着的身影,比这秋雨还要苍凉。
金毛走后,豹子仍一声不吭地喝着酒,半响,他说了句:“我去自首,大不了几年后,再出来,还是条汉子!”
这城市里,几乎人人都忙碌着,有人追求名誉,有人追求财富,可最终都是为了“开心”二字罢了。忘了初心,本末倒置,待到清醒时,谁又能真正做到了随心?谁又能偿回那些逝去的光阴?
我看向身边的人时,他面上淡淡,可是我能看出他眼里的黯然,我抬手抚过他冰冷脸庞,朝他笑着说:“外面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我们共撑着一把伞,他揽着我的肩,在雨中,慢慢往回走,或许我们仍会面临风雨,不过,我们并肩同行。
屋内暖暖的气息很快驱散了我们身上的寒凉,他从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捂在我头上揉了揉,我却从头上拿下,然后替他轻轻擦了擦头发,一边擦一边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东西你还有吗?”
他默了半响,眸底幽深处透着些忧郁,他一忧郁,整个世界都没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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