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溪村晁家。
这一日,宾主尽欢。
晁盖喝高了,吴用也晕乎乎,拉着奇计诉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真宗皇帝的教诲犹在耳边,然读书几十年,到头来却只能在乡村私塾教书,任谁都不甘心。
吴用的苦闷无人理解。
也许日后之所以落草为寇,尽心尽力为梁山出谋划策,未尝不是要一展抱负。
加亮加亮,都超过诸葛亮了,可见吴用的野心。
朝廷识人不明,那就让朝廷看看他吴加亮的能力。
晁盖同样有辛酸。
在村里当个保正就是他的理想吗?
当然不是,身负武力,谁还没个封妻荫子的梦想!
可在当下,他最多当个保正也就到头了,只能在乡下威风一下,见到任何一个官员都要低头行礼。
他不是没有想过从军,但军队也不是那么好混的。高层有将门世袭,基层也有当地方豪强垄断,想出头极为不易。
而且朝廷大军的主要作用是镇压内乱,这年头很多人都是活不下去才聚众起义,晁盖不愿以他们的血作为晋升之阶,而且这种事也轮不到他。
而对外的战争,抱歉,大宋几乎没有胜利的。
而且军队更是等级分明,约束太大,他晁天王的个性也不适合,更何况军中还有太监监军,这种人更是他看不起的。
他适应不了这个时代,只能窝在家乡。
但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都待在乡下。
奇计认真的听着二人诉苦,偶尔点头附和。
大宋的情况,不说别地,只京东两路十余州府,奇计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说实话,怵目惊心,大宋到现在还未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
或许这就是当年王安石变法的功劳。
这里距离大宋京城汴京不算远,都已经如此,那更远的江南两路、荆南两路、广南两路等,又会是何等情况?
河北田虎、淮西王庆、山东宋江、江南方腊四大寇,一个比一个闹得厉害。而这些地方,都是大宋赋税重地。他们的叛乱,直接导致大宋赋税锐减。
所以在平定几处叛乱之后,大宋也没有几年了。金人一朝南下,大宋直接就扑街了,然后搞了个小朝廷苟延残喘。
奇计一直听着,直到两人彻底睡着。
他也不好离开,招来晁家的仆役,安顿二人休息。
自然的,他也不好再离开,在客房住了下来。
……
第二天,奇计一大早就起来晨读。
这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作为一个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这是他一直奉行的道理。
晁盖揉着太阳穴走了过来。
“秀才早,昨天失礼了,还请秀才见谅。”晁盖道歉,“鄙人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吧?”
“晁保正哪里话,昨天我们尽说些江湖趣闻,保正兴致很高,就多喝了几杯,并无不妥。”奇计笑道,看向走过来的吴用,“吴先生的教诲,学生受益良多。”
“在下昨日失态了,万望海涵。”吴用苦笑道。
这就还是不能多喝,一上头就容易出事。
“先生倒是和保正如出一辙。”奇计说道。
三人相识而笑,满满的基……噢不,大有知己之感。
“保正,早食之后,学生便要离开了。”奇计说道。
“秀才为何着急离开,可是鄙人有所怠慢?”晁盖慌忙问道。
“不,保正不已学生年幼,礼遇甚重,学生十分感念,”奇计说道,“然学生游学二载,眼见家乡日近,归乡心切,是以要尽早离开。”
“原来如此,是鄙人唐突了,既如此,我就不留了。”晁盖说道,“秀才可是直接回独龙岗?”
“并非如此,学生游学两年,这京东两路十余州府只剩济州,所以打算往郓城一行,然后返家。”奇计说了一下行程。
“秀才要往郓城,鄙人有一至交好友,可为秀才向导。”晁盖说道,“若是秀才不嫌弃的话。”
“保正哪里话,学生感谢还来不及,不知是何人?”奇计问道。
他当然知道是宋江,但晁盖不知道他知道不是。
“他叫宋江,是宋家村人,江湖诨号呼保义,惯得是急公好义,仗义疏财,京东两路受其恩惠者不知凡几。黑短身材,排行第三,人称孝义黑三郎。今岁刚入郓城,在县衙做押司。秀才若不嫌弃,鄙人可休书一封,在郓城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是山东及时雨,久闻大名了。”奇计笑道,“保正言重了,学生感谢还来不及。”
……
早食之后,奇计只带了晁盖给宋江的信,拒绝了晁盖的行资,辞别二人,往郓城而去。
“学究,你观此人如何?”看着奇计离开,晁盖问道。
“前途无量。”吴用言简意赅。
“何以见得?”晁盖问道。
“此人心智早熟,不为虚名所累,年仅十二,就敢做出独自出游的决定,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了解地方详情,这是为以后出仕做准备,可见他很有信心考取太学,并出仕为官。”
“他还十分理智,不为外物所动,昨日我们醉酒,说了什么大概还有点印象,应该是不好的话,但他却能不动神色,还主动揭过。”
“当此之时,世道混乱,盗贼四起,他能独自游学两年而安然归来,可见其实力很强,而且善于征伐,不下你我。”
“他还能放下读书人的身份,与你我这等人结交,并相谈甚欢,待人接物极有分寸,全无高傲疏远之感,虽不知与其他人相交如何,但管中窥豹,这种性格在官场上也是无往不利。”
“所以此人将来成就不凡,就算登堂拜相,我也毫不意外。”
吴用说出自己的见解。
“他也有这种志向。”晁盖说道,“看来,祝家庄要出个了不得的人啊!”
“学究,他对江湖也有所了解,知道我的名号,那你说,他游学来到东溪村,是故意呢,还是偶然?”
“保正觉得呢?”吴用问道。
“我觉得不是偶然,甚至他就是奔着我来的,”晁盖说道,“但是我却想不明白,我区区一个保正,难道还有值得他惦记的地方?”
“想不明白就不要多想,至少现在,保正没有损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吴用说道。
“或者,过几天保正可以问问那位及时雨,听听他对这位秀才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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