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竹觉着看他们父子俩斗嘴可有趣了。可惜周玄草草给他爹整饬好,拉着她拔腿去了别的车子上。苏凤竹原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迫不及待把她扑倒,岂料他并没有,反是捧了她的脸,严肃地问她:“你和他如何变的这般亲近了?”
“嗯?什么?”苏凤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爹原不是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么。”周玄道:“我这才走了几日,怎就,怎就你们这不止有说有笑,他还肯听你的话!”
“唔,”苏凤竹想起之前与景泰帝的种种较量,脸上忍不住的笑:“好歹是伺候了他一场,他总算是对我放下心防了。”
“可是,却也太近了!”然周玄用力抹平她的笑。
苏凤竹这才反应过来,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你这是,你这是在乱想什么呢!”她气怒地推开周玄,转身背对他。
周玄忙紧紧抱住她:“好媳妇儿,我不是乱想你,不是你!”只是我爹那人,他可什么烂事儿都能做出来,以前他多少次抢走我的口中食儿......周玄想想,到底把这句话吞到肚中,只道:“只是我们许多时日没见了么,你却对对着别的男人这般好,哪怕这男人是朱儿呢,我也受不了!你只能对你唯一的夫君这么好!”
“你这是什么话!”苏凤竹听着他这撒娇一般的话语,到底肚子里的气下去了一大半:“要不是他是你爹,要不是他病的快死了,要不是你托付我,我才懒的看他半眼呢。”
“是是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周玄把她头掰过来面向自己:“好媳妇儿,原谅我,笑一个。”
苏凤竹咬唇:“不高兴了,不想笑。”
“好媳妇儿,别啊。”周玄低头抵着她额头,轻啄她嘴唇:“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就是,何必让自己生闷气?不如罚我好好伺候你如何,嗯?”
“不好。”苏凤竹撇脸道。
“那你说,那你说如何是好?求求你媳妇儿,给为夫指一条明路吧。”周玄头低到她胸前,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她。
苏凤竹心早给他化掉了,可还强绷着脸。“唔,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这样好了,先记下,等我想到了,再一并处置!”苏凤竹点着他的鼻子道。
“谢媳妇儿隆恩。”周玄乖乖地道:“媳妇儿这般仁慈,为夫好生惭愧。还是让为夫伺候伺候媳妇儿,以弥补为夫的罪责之万一罢。”说着就猛地把苏凤竹扑倒。
“你别总是这样......侍卫们肯定能看出来......”
“馋死他们。”
......
他们在傍晚时分到达京城外。果然逢太后、周嫣、余皇后和一干大臣都侯在这里。
“别动别动,老二啊好生躺着,别起来!”逢太后登上了銮驾,握着景泰帝的手,细细打量他的脸色道:“这脸还雪白雪白的没个血色。怎不多调养些时日呢,这儿有娘,啥事儿都没有。”
景泰帝看他娘那一脸慈爱着急之色,只觉着浑身伤痛都消失了。“没事了娘。让您老操心了!”他笑道。
“先不说话了,先把这补汤喝了,你知道娘不善厨艺,这是叫太医院写了方子,娘盯着底下人做的。”逢太后接过旁边周嫣手中的食盒,亲自打开,喂到景泰帝唇边。
“娘啊,儿,儿喝,你也喝......”景泰帝感动的都热泪盈眶了,只觉着自己是在梦中。心想以前年少时多少次伤了病了给人打了,也没见她如此待他——反倒是她揍他揍的最凶。如何这一下子就转性子了?想来是老天爷看自己受了苦,故而给自己的补偿吧!
美滋滋地喝完了补汤,逢太后又笑眯眯地拿帕子给他擦嘴,并道:“老二啊,现下舒坦不,受用不?”
“舒坦,受用!”景泰帝猛点头:“喝了娘的汤,儿浑身上下都有劲儿了!娘您坐着,儿子得办点事儿。青儿,你去叫外面的王雪川进来......”
“办啥事儿啊,不许叫!你好好养着就是,啥事儿都不管!”然逢太后嗔道。
“不是娘,儿子是要和他说那几个死了的老弟兄的缺儿怎么填补,这事儿要紧,必须马上办。”景泰帝解释道。
“娘都帮你想好了!”逢太后麻溜儿地从袖子中掏出张纸,展开眯眼读道:“赵大江的部属并入禁军,刘云之由他麾下的小将王成替代,方大越的缺由他的儿子替补......”
“等等等等,”景泰帝震惊道:“娘你如何知道这些事儿?这不干你的事儿。”
“咋就不干娘的事儿了?你的事儿不就是娘的事儿?”逢太后挥挥手中纸张:“娘和芳哥儿商量过的,已经叫底下人照着办了。”
“甚?!”景泰帝这一惊非同小可,肌肉一抽抽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伏榻喘息。
“哎呀呀,就说你身子没好,就不要管这些小事了么。快躺下快躺下!”逢太后按住景泰帝。
“你,你和老三还瞒着俄做了甚事?”景泰帝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俄是皇帝,俄没点头这事儿不做准!”
“嗯?你说啥?!你老娘我做不了你的主?!”逢太后立时眼珠子一瞪眉毛一竖。
“不是,不是......”景泰帝的声音立刻低了三分:“家里的事你做主,这是国事,得俄这皇帝来......”
“你也得来的了!”逢太后虎着脸道:“什么好皇帝!这叛乱还不都你折腾出来的!这天下是你的,也是我孙子的,老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给败了!”
“如何是俄折腾出来的,要怪就怪你那好芳哥儿,看个门都看不好!”景泰帝委屈叫道。
“哼,你还不服气。”逢太后撇嘴道:“要不是你不听芳哥儿劝冒冒失失跑出去,能闹出后面这些事儿么?”
“那不是要去接回你的好孙子孙女们么,叫他们在村儿种地你就愿意了?”景泰帝反驳道。
“啥为了孩子们呢,是刘桂兰撺掇你的对吧。”逢太后冷笑道。
“她这当娘的为孩子们打算,劝我去接回孩子们,如何就叫撺掇了?”景泰帝道:“对了桂兰儿呢?不是说找着了么,怎没来这儿么?”
“还护着你的好桂兰呢。实话告诉你吧,咱们都查出来了,你的好桂兰儿犯下的好事儿。”逢太后道:“她和卢家的卢恒勾搭到了一块儿,为了她偷人便宜,故而照着卢恒给她出的主意,哄你离京!”
“甚?”景泰帝目瞪口呆:“她,她,她......”
“嗯,她又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逢太后拍拍他脸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景泰帝:儿媳妇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老娘给个甜枣打一棒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晋江独发
“刘桂兰在哪儿, 俄要砍了她,砍了她!”景泰帝的怒吼直冲天际。竟至把已经结好了疤的嘴伤再次撕裂。
周玄苏凤竹等忙一通安慰、召医处置。逢太后却不屑一顾地道:“行了, 我还不知道你?在别人面前横, 到了刘桂兰面前, 三言两语就叫她耍的滴流转。这事儿我做主处置了, 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留她一命, 我叫人找了个尼姑庵子,把她送了过去看管起来。没啥事就不要出来见人了。”
“哪个尼姑庵子?”景泰帝啐着血沫子问。
“你不用知道。叫你知道了她保准还得出来蹦跶。”逢太后撇嘴道。
“罢了罢了。”景泰帝意志消沉地闭闭眼, 歇了一会儿却又不放心地睁开:“这又是一件,你接着说接着说, 你还做了甚?”
“啧啧啧, 看防你娘跟防贼似的, 再没见你这般防备你的好桂兰儿!”逢太后不悦地道:“罢了,你听着便是。这再一件么, 那时候在乔家你不说了么, 回来就给我孙媳妇册妃, 我叫宫里和礼部预备起来了。”
又换了笑脸看向苏凤竹:“看看,这昭告天下的圣旨, 都给你拟好了。”说着就从袖子中摸出一卷明黄圣旨,递给苏凤竹。
“哎呀, 多谢阿奶, 阿奶办事儿就是牢靠。”周玄欢喜地与苏凤竹一起接过打开看。
“也就是你阿奶早走一步回京罢了,爹回了也照样给你们办。”景泰帝撇嘴道:“罢了,这是后宫的事儿, 娘你这太后做主也合情理。”
“再有一件,”逢太后掰着手指头道:“原京兆尹府尹梁雨,擢升刑部侍郎。”
“嗯?哦,我想起来了,是这梁雨助着老三脱险,平叛时也出了不少力是吧?”景泰帝勉强点头:“原就是个人才,给他升个官儿也没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呢,”逢太后从容道:“加封驸马都尉,给我们嫣儿做女婿。”
“甚?”景泰帝一听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谁许你把俄闺女乱许人的?!”
逢太后并不理会他,只笑眯眯从袖中又掏出一卷圣旨,递给周嫣:“这圣旨,阿奶也给你拿过来了。”
“啊呀,阿奶,谁,谁要嫁他!”周嫣身子一扭脚一跺,并一把夺过圣旨,捂在怀里跑出了车子。
“......闺女自己愿意就行。”景泰帝唉声叹气躺回床上。
“这还有一件。”逢太后又道:“是你那皇后。虽说是皇后查知卢氏叛乱,赶在卢氏前边向众臣子通风报信,救了许多人的命,可终究她乃卢氏亲眷,这皇后再当下去,就不妥当了。便降为贵妃吧。原来那陈贵妃,看着人不错,叛乱里还掉了胎,可怜见的,便让她做皇后。这一升一降,已经命礼部预备着了,不日也昭告天下。”
这又让景泰帝差点蹦起来:“立废皇后,这是顶要紧的大事儿!只能俄这皇帝做主!”
“老娘的儿媳妇,老娘如何做不了主?”逢太后又是从袖子中掏出一卷圣旨,往景泰帝身上一扔:“这圣旨,也在这儿了。”
景泰帝咽口口水,细看看他娘的袖子:并不很大啊,如何藏得住这么多圣旨?她还藏了几卷?“罢了罢了,俄不跟你计较,终归俄原也是这样想的。”他揉着太阳穴道。
“这件件桩桩,你就说老娘哪件做的不比你妥当一万倍?”逢太后猛拍景泰帝肩膀:“你就说老娘怎就不能替你做这个主?嗯?”
这个“嗯?”尤其的霸气万分。景泰帝差点就惯性使然屈服于他娘的魔爪下了。然到底心中有事,道:“娘做的是妥当,可还有要紧事儿儿子真的得赶紧跟人商量,娘你就别闹了......”
“是傅见省那事儿吧。”就听他娘道:“娘也处置了,傅见省已经继续上路,往京城来了。”
“啊?当真?”景泰帝这一惊非同小可:“何时的事儿?你,你做了什么?”
“你和老三原不是担心他给卢氏说动造反么。”逢太后志得意满地又抛出一卷圣旨:“高官厚禄加封他和他部下,他们还造哪门子反?傅见省加食邑一万户,他儿子加封郡王,麾下部将十五人封侯,五人授都督......”
“什么?”景泰帝骤然换了脸色,急急抖开圣旨细看——他养尊处优许久,也识了几个字的。“这怕不半壁江山成他的了,这万万不可!”他怒声道。
“有啥不可的?老娘说可!”逢太后也抬高了声音。
“你懂个啥!”景泰帝气结无奈,抓着那圣旨狠狠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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