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塔登天录》第四十章 院毁，戏终

    “玉妈妈他们都……死了？”
    宛如一个晴天霹雳，钦子厷跪在地上，只感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清清呢？清清还好吗？清清和小梦莹不会也……”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俯下身来，对着急促的吼道：“清清没事吧？告诉我！清清她还活着！”
    子厷疯狂地质问着，唯恐得到的会是那个他不能接受的答案。但见君炎躲开了他的目光，眼里的神采更暗淡了三分。
    这让不详的感觉更沉重地笼罩在钦子厷心头。
    “你说啊！”声音颤抖，钦子厷往前爬了一步，扶着君炎的连使他正对着自己，哀求似的问道：
    “清清还活着对吧？你说过你会保护她的……”
    “姐姐她还活着，或者说……生死未卜。她和小梦莹都被我封印起来了，等待治疗的机会。”
    犹豫再三，君炎还是决定告诉子厷哥实情。独眼看着哥哥的眼睛，他沉声说道：“她们现在还很危险，很难救治得了她们。整个天元能救她们的术……不多。”
    君炎的话让钦子厷微微缓了一口气，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并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还有治疗的机会。担忧的是，“很难救治得了她们”有多难。
    不远处的坑边，岐凌很是不满，暗想：这个徒弟，可不能在这种时刻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看来，我得添一把火……哼！别人不清楚幽能笼罩中的小楼里发生了什么，我还不清楚吗？于是大喊道：
    “子厷！你怎么还不动手？难道你不知道，玉妈妈和孩子们都是死于原君炎的手下！连清清也是他打成重伤的！怎么，你不想为她们报仇？”
    对钦子厷而言，岐凌的话犹如一根寒针，直击心脏。
    “怎……怎么可能……”
    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弟弟，他失去了一只眼睛，脸上满是血渍。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犹如干涸的大地般皲裂，渗出鲜血，宛如一个败倒在地的神魔，
    他真的是的杀害了玉妈妈他们的凶手吗？眼瞅着君炎身上说不尽的诡异感，钦子厷不由自主的觉得，这也有可能……
    毕竟祎老也是“组织”的人，没理由向玉妈妈下手。就算是利用自己时，祎老都没下死手。
    然而事实总是在人意料之外。
    “没错，玉妈妈是死在我手上，包括小宝他们也是。清清姐和小梦莹也是我亲手打伤的！”君炎如此说道。
    看着眼前的子厷哥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惊恐，最后变成了愤怒，又拾起了断刃向逼向自己，君炎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嘴里的话像是说给钦子厷，也像是说给自己。
    “那是因为他们感染了‘幽能’，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他们的痛苦，也只有这样才能给清清姐带来一线生机。谋害他们的不是我，而是葬天！”
    是“葬天”害了清清他们？钦子厷刺客脸上挂满泪水，心中无限迷茫。
    葬天，在钦子厷心里是一个强大又神秘的组织。要知道，这小小的雏龙院里，就有着一尊者两宗师坐镇，这是多少门派都不敢奢求的事。
    钦子厷渴望成为强者，所以向往的加入葬天这样实力超然的组织。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造成了这一切痛苦的幕后黑手，是葬天？
    可惜，岐凌没能理解这个十四岁男孩的痛苦，反倒不耐烦的催促道：
    “哭什么！我早不就跟你说过，为了组织的计划雏龙院里必然要牺牲不少人。怎么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还想变强？快点动手，不然的话你就失去加入我们资格了！”
    浑浑噩噩，钦子厷站了起来，拿起断刃却没有刺向，反倒是一瘸一拐的向岐凌走去，让后者惊慌失措，惶恐大叫起来。
    “钦子厷！你想干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师傅！你想弑师吗？”
    “师傅？你从未允许我叫你一声师傅吧？”艰难的向岐凌走去，今晚经历的这一切，让他恍然间明白了太多。此刻，他决定与之前的自己决裂。
    “我的心魔，恐怕跟你有关系吧？”
    “祎老将我制成活傀，是经过你的默许吧？”
    “我，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个随时可抛弃的棋子？”
    在岐凌身前站定，钦子厷讲断刀抵在了前者的胸口，颤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我多么想有一个真正的师傅……可我早就知道，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但我必须要装做不知道，去做你给我安排的罪恶。因为你答应过我，至少会让清清幸免于难的。”
    “而你却骗了我，连这个都没做到！”红着眼嘶吼着，钦子厷不再虚心应承眼前这个虚伪的人，在岐凌惊讶的眼神中狠狠地将断刀刺下。
    然而咔的一声，刀再次断开，岐凌却毫发无损，惊讶的眼神瞬时变成讥讽，轻蔑的说道：
    “哟，原来你这个傻小子还有这么多的心眼。很可惜，即便你早就知道我是利用你又如何？不妨告诉你，我真的没打算弄死这群孩子，不过……死了也无妨，谁在乎呢？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用这种东西，杀死一个大尊者吧……唔……”
    岐凌话还没有说完，却感觉胸前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钦子厷居然就这么抓着一截碎掉的刀片，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愣愣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你……怎么会……”岐凌痛苦的眼里满是不解。即便是没有丝毫灵能，他的身体也绝不是这个孩子能伤害的。
    除非是有人相助。
    “嘿嘿嘿……徒弟杀师傅，这么刺激的戏码，怎么能少了我呢？你说是不是啊？我们的岐凌院长……”
    这时，岐凌才发现钦子厷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空洞无神，明显是被影响了心智。那个将刀刺进自己胸口的手，赫然被一股黑影包裹着。
    阴影涌动，一个面容枯槁的，身如残枝的老人出现在了子厷身后——是黑影人祎蛊！隔山观虎斗到现在，这个幕后黑手，总算是现身了。
    “祎蛊，你……”惊恐的看着祎蛊，岐凌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丧命在他的手下。
    祎蛊一把推开碍事的钦子厷，放肆的笑着，将岐凌胸前的断刃拧了圈，又往里送入三分。
    “呵呵……岐凌，当年在狱门中逼我哥哥把水让出来的时候，你大概猜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祎蛊盯着岐凌，眼中尽是毒辣。
    原来，在十年前岐凌一行人被地缚神“龙”放行后，穿越溟南沙漠的行程依旧是困难重重。其中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所携带的水不够了。
    为了自己组织的计划，也为了保护队伍中最弱的人——祎蛊，祎蛊的哥哥主动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将自己的水袋贡献了出来，选择了死亡。
    因为怯懦，当时的祎蛊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呆呆的结果了哥哥递来的水袋。但脱离陷阱后，祎蛊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
    被内疚折磨的祎蛊为了逃避痛苦，思想扭曲的他固执地将哥哥的死埋怨在所有活下来的伙伴身上，并且认为是他们逼死自己的哥哥……
    “哈哈哈，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有多么想杀了你们！”祎蛊疯狂地咆哮着，扭曲的脸庞上看不出是在笑还在在哭，声音阴暗凌厉，似冤魂索命：
    “古晟那个糟老头子是死在我手上的；珏的仪式阵法也被我动了手脚，使她回复不到宗师水准；现在，你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你们，都得死！”
    随着祎蛊的吼声，一股磅礴的力量展现开来，阴影顺着岐凌胸前的伤口钻入他的身体，折磨着这个濒死之人。
    看着岐凌痛苦的神色，祎蛊的笑容更加疯癫。沉溺于复仇快感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忽然山来一道银光，一个雪白娇小的身影站在了一段还未倒塌的院墙上。
    “呼……这‘龙’跑得也太快了！虚影跑起来果然任性。”一只通体雪白，泛着微微银光，形体看起来有七分像是黄鼠狼的小动物正在院墙上弯着腰，两个前爪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着——赫然就是从狱门中追赶而来的那只伶鼬。
    不过显然大喘气也只是故意做做样子罢了。下一刻，这只伶鼬就直起了身子，完全看不出长途跋涉的样子。
    听着聒噪的阴笑声，伶鼬转头看向正在折磨岐凌的祎蛊，不禁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嫌弃的自言自语道：“啧啧啧……什么变态，真恶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了。”
    小爪子向前一指，一道凝实闪耀的银光瞬间成型，对着祎蛊激射而出。
    银光一闪，祎蛊和岐凌的身影便再也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一个被银光打出的深坑。
    “哦哦……用力过猛了……”
    伶鼬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