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胆子小了一些,但难得是个良善人。想到这里,苏霁华的眉色就柔和了几分,吩咐梓枬端了些饭食来与贺馨雅一道用。
见苏霁华不仅没生气,反而还要与她一道用膳,贺馨雅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来。她激动万分的与苏霁华一道用了午膳,搭话的时候语无伦次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苏霁华难得如此轻松,不自觉的便有些吃多了,可当她看到贺馨雅的食量时,才觉自己吃的哪里多啊,明明就是吃的猫食鸟料,连人家的一小半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贺馨雅将一桌子吃食都给用了个干净,苏霁华怕她撑了,也不敢再要,只让人泡了碗山楂茶来消食,一边吃茶一边还要观察贺馨雅的表情,见人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一点子事都没有,还面色红润的模样,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用过了晌午饭,吃完了山楂茶,贺馨雅磨磨蹭蹭的起身,说是要回去寻贺蘅了,苏霁华不耐烦应付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便让贺馨雅去了,然后自顾自的留在了空无一人的阁楼内,乐的清闲。
提着裙裾靠到阁楼南面窗户处的竹塌上,苏霁华垂眸向下望去。下头是一条小路,曲径通幽,两边簇着一整排不知名的素花,半边隐在阴影下,随风簌簌。
苏霁华扇着绢扇,神色慵懒的搭在窗户口,眼皮渐搭拢下来。
窗户口的风很舒服,苏霁华往外靠了靠,一截藕臂伸出去,白净如玉,细薄宽袖随风轻舞,柔柔的划过那细嫩肌肤,似都带上了几分柔情。掌心里那柄绢扇随着她渐沉的睡意而往下滑落。
突然,“啪嗒”一声,绢扇坠落,苏霁华被吓了一个机灵,睡意顿消。她赶紧探身往下看去,就见窗下立着一人,正拿着她那柄绢扇,身穿鎏金宽袍,腰插洒金扇,扬眉看人时眸色张狂。
“娘子这是何意?”抛着那绢扇,天阙挑眉。
苏霁华正懒怠,看到天阙的模样,突兀笑着直起了身,声音软绵绵的开了口,“这是奴家的绢扇,还望官人拾得了,还与奴家,不然若是被奴家的相公发现了,可是要责骂奴家的。”
娇娇软软的声音透着旎侬细腻。天阙那双眼瞬时暗沉下来,他攥紧绢扇,踩石而上,脚下一簇素白小花被他踩踏成泥。
苏霁华被突然飞身而进阁楼的天阙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青丝铺散,面色微白,两颊处却渐泛起红晕,就如窗下新盛的夏花,白色的边缘花瓣内裹着绯红内芯。
天阙立在窗前,挡住了外面的日头,一张脸半隐在暗色中,似清减了不少,但却依旧俊美的让人恍神。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霁华觉得这天阙似带上了几分贺景瑞的清冷气质,但这种感觉也只一瞬,模模糊糊的让人抓不住。苏霁华觉得,大概是她自个儿看花眼了。
“寂寞春闺难耐。小寡妇,趁着你家相公没回来,与爷来一场露水姻缘,如何呀?”天阙用绢扇挑起苏霁华的下颚,苏霁华偏头,面露羞赧道:“官人不知,我那相公惯是个霸道性子,若是被他知道了,可是会把您砍成十八段的。”
跌坐在地上的苏霁华也不急着起身,只拢袖搭起了腿儿,斜睨了一眼天阙,那眼勾着媚尾,软刀子似得剜过人心,又酥又麻。
天阙蹲身,撩开宽袍去抚苏霁华的脸。苏霁华笑着夺过那柄绢扇,然后将其抵在他的胸口处往外推了推。
天阙瞬时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直勾勾的盯住苏霁华,喉结上下滚动,就像是头渴了三天三夜的狼崽子。
“官人,奴家的相公要回来了,官人还是回避吧。”苏霁华转着那绢扇,在天阙的心口处绕着旋。
今日天色不算太热,但天阙的心口却燥着一团火,随着那柄绢扇越烧越旺,直恨不得将眼前这勾人的小东西吞噬入腹。
“怎么,爷是那等宵小之辈,还要藏头露尾?”哑着声音,天阙鬓角处浸出热汗。
瞧见这副模样的天阙,苏霁华也知自己玩笑开的有些过了,她赶紧收回绢扇,提着裙裾起身走回到绣桌旁,笑眯眯的对着天阙道:“自然不是,这好东西嘛,当然要藏起来了。”
听到苏霁华的话,天阙那张原本沉下去的脸上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几日不见,小寡妇惯会哄人。”
苏霁华撇了撇嘴,替天阙倒了一碗山楂茶。
天阙一饮而尽,吃的有些急,山楂茶半数都被倒在了他的衣襟上。
“湿了。”苏霁华指了指天阙的衣襟处,取出绣帕递给他。
天阙敛眉,勾唇轻笑道:“没湿。”
苏霁华蹙眉,将绣帕按在他的衣襟上,细薄绣帕瞬时便被浸湿了一层。“哪里没湿,这不就湿了吗?”
话罢,苏霁华对上天阙那双戏谑眼眸,陡然觉出里头的味道,当即便涨红了一张脸往后一退,差点被绣墩扳倒栽个底朝天的跟头。
“这湿不湿,还是要瞧瞧的。”天阙挽起宽袖,朝着苏霁华走去。
苏霁华被天阙的架势唬了一跳,急忙爬起来怒斥,“扯淡!”
天阙一挑眉,露出一副为难表情道:“虽是青天白日,但既然夫人如此兴致勃勃,那为夫的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霁华:……这混蛋玩意,她迟早要拔了他的舌头根!
作者有话要说: 华姐儿:……我委屈!
白贺:不委屈。
黑贺:不委屈。
华姐儿:扯蛋!
黑贺:好!
白贺:……我,我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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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阁楼内安静非常, 苏霁华捧着一碗山楂茶靠在窗户口,神色警惕的瞪向面前的天阙。
天阙坐在绣桌上,身高腿长的将穿着皂角靴的脚搭在绣墩上,目光从苏霁华的丹唇素齿挪到翠发蛾眉,再往下游移到那款婀娜小腰上,双眸不自禁一暗,只觉这小寡妇的身段愈发勾人了。
注意到天阙那大刺刺的视线, 苏霁华拢紧宽袖,神色紧张道:“青天白日的, 你别乱想。”
天阙一挑眉, 晃着那山楂茶笑道:“乱想?娘子难不成是我肚子里头的蛔虫,瞧上一眼便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些什么,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哪里用得着当什么蛔虫。
苏霁华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暗自俳腹,真是糟蹋了三叔的这副好皮囊, 竟然塞了这么一个龌龊的流氓坯子。“我告诉你, 下头还在办蘅姐儿的及笄礼呢,你别乱来。”
“乱来?”天阙换了个姿势,慢条斯理的动作却愣是将苏霁华唬了一跳, 赶紧又往后退了几分。
“呵。”看到苏霁华那副尤其惊弓之鸟般的小模样, 天阙脸上笑意更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到绣桌上,然后轻叩了叩桌面道:“过来。”
苏霁华一偏头,“我不饿。”
天阙面色一沉,茶碗“砰”的一下就砸在了绣桌上, 酸甜可口的山楂茶被晕出,溅的满绣桌都是。
苏霁华跟着颤了颤身子,眸色有些不安的落到天阙那张暗沉面容之上。
“不饿也过来,陪我吃点。”宫里头事多,天阙难得趁着贺蘅这次及笄礼出来寻小寡妇说说话,哪里知道这小寡妇竟然对他避如蛇蝎。
盯着苏霁华那张白嫩小脸看了半响,天阙突然咬牙道:“如若现下坐在这处的人是那贺景瑞,你怕是早就扑上来了吧?”
虽然听出了天阙话中的嘲讽之意,但苏霁华却还是忍不住的涨红了脸。
看到苏霁华的模样,天阙哪里还不清楚。这小寡妇往常将他误认为是贺景瑞那伪君子时,娇娇怯怯的乖巧模样就跟只养熟了的小奶狗似得,恨不得一天到晚的扒着人打转。但转过头来对他却龇牙咧嘴的像是有身世大仇一样。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
被天阙那阵势唬了一跳,苏霁华赶紧提着裙裾颠颠的走了过去,然后垂着小脑袋坐到绣墩上,姿势端正异常。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打开。”天阙翻身坐到绣墩上,指了指那被随意扔在绣桌上的油纸包。
苏霁华瘪着嘴,动作略粗鲁的扯开了那油纸包。油纸包里面放着两块糕点,白如雪,形如饺,看着十分玉雪可爱,软绵绵的一戳就是一个坑。
苏霁华眼前一亮,“这是什么?”
“雪饺。一块里头包着玫瑰卤子,另一块里头包着红豆沙。”
苏霁华趴在绣桌上,神色稀奇的看着这雪饺,只觉得欢喜异常,声音细糯糯的勾着尾音道:“真好看,你是从哪处找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点心。”
“宫里头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天阙撕下雪饺一角,露出里面软糯香甜的红豆沙。
这雪饺是用炒熟的了籼米磨成粉而制,形如雪而味甜,宫里头的贵人们都十分喜欢,不时怕就要传到宫外来了。只不过现今还鲜少人知,苏霁华也算是托福尝了个鲜。
“张嘴。”捻着指尖那一小片红豆雪饺,天阙敛下怒意,又恢复成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苏霁华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上嘴凑过去。
天阙拎着那片雪饺,慢吞吞的往后挪。苏霁华毫无所觉的往前冲去,菱唇微张,稍露贝齿。
“啪叽”一声,天阙准确的亲了一口苏霁华凑过来的脸,然后笑眯眯的道:“真是黏人,吃个糕点都不安生。”
“你,明明是你……”苏霁华羞恼的捂着脸,气愤的瞪向天阙,但在对上他那双暗沉眼眸时,瞬时就止了话。
好吧,拳头大的人是老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吃豆腐了。暗暗闷下这口气,苏霁华用力的瞪圆了一双眼,企图用眼神杀死敌人。但她那双眼实在长的太好,清澈黑亮的瞟过来,就像是在无声邀约。
“张嘴。”天阙撑着下颚靠在绣桌上,朝苏霁华勾了勾那块雪饺。
苏霁华偏头,视线落到油纸包上。这里头还有那么多呢,她为什么偏要去吃那厮挖下来的,而且刚才这人一会子弄弄她头发,一会子捏捏她脸的,不知道有多脏。
这样想着,苏霁华便自顾自的撕了一块雪饺下来,正欲放进嘴里,半路却被天阙给截胡了。
咬着苏霁华的指尖将那块雪饺吞噬入腹,天阙心绪极佳的嚼着那口感松软的雪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苏霁华道:“味道真是不错。”也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雪饺。
天阙的目光太过直白,苏霁华赶紧偏头躲过去,明明并没有什么事,但不知为何心口却跳的厉害,“砰砰砰”的就像是揣了只小鹿在里头。
捂着心口,苏霁华往天阙那处觑了一眼,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人与三叔共用了一副皮囊,所以她才会如此不对劲。
“唔……”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雪饺,甚至怕苏霁华不吃,那指头还使劲的往里头戳了戳。
“小寡妇,洞房花烛夜里咱们没吃上交杯酒,今日吃个交指雪饺也不错。”摩挲着苏霁华的唇瓣,天阙懒洋洋的道。
交指雪饺?什么玩意!
苏霁华怒瞪向天阙,但因为嘴里被塞了一大块雪饺,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唔唔喳喳”的指着他说些含糊不清的话。
“真乖。”天阙抚了抚苏霁华的小脑袋,然后从腰间抽出洒金扇,慢条斯理的摇了起来。
苏霁华使劲的嚼着嘴里的雪饺,就像是在嚼着某个人的肉一样。但奈何那块雪饺实在太大,苏霁华嚼的腮帮子都疼了还没咽下去。
“吃吧,都是给你拿的。”天阙将那油纸包往苏霁华面前推了推,狠戾眉眼中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情,“要乖乖吃完哦。”
虽然只有两个雪饺,但每个雪饺都有苏霁华的一个巴掌那么大,而且她刚刚用完午膳,刚才又灌了好几碗山楂茶,肚子里头早就满了,哪里还吃得下多少。
在天阙那越发温柔的视线中,苏霁华硬着头皮咽下嘴里的雪饺,然后又吃了一口豆沙馅的,最后苦大仇深的盯住另外一个玫瑰卤子馅的,神色悲切惆怅的就像是马上要去上刑了一样。
“我,我真的吃不下了。”苏霁华趴在绣桌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这雪饺实在是太抵胃了。
“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天阙撕下一块玫瑰卤子的雪饺放到苏霁华嘴边,声音低哑的诱哄道:“吃吧。”这样才能长得更好。天阙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略过那方宝地,脸上笑意更甚。
苏霁华摇头,眼眸红通通的浸着湿意,一副饱受欺凌的小可怜模样。
天阙勾唇轻笑,往苏霁华面前凑了过去。“真可怜,怎么哭了呢?”指尖触到苏霁华挂着半颗眼泪珠子的眼睫处,天阙轻亲了亲那颤抖的眼睫,然后顺势又亲了亲她沾着豆沙馅的唇角。
“真甜。”虚搂住苏霁华的腰,天阙与苏霁华越凑越近,他将那块玫瑰卤子馅的雪饺放到自己嘴里,然后突然一把掐住苏霁华的下颚就亲了上去。
苏霁华微睁大一双眼,被天阙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向后一仰差点跌倒,幸好天阙圈住了她的腰,直接就把人提起来按到了怀里。
四面大开窗子的凌云阁内,芦帘半卷,日光强盛,细碎阳光透过缝隙倾泻而进。梓枬端着漆盘走到帘子处,还没打开帘子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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