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暂时不能给程声婚姻,连一纸契约都没有,如何让他们放心,又如何能让他们看出自己对程声的决心和担当呢?
包厢里,程声望着父母投诸过来的视线,没有回答,反而轻声询问坐于两人中间的刘妈,“刘妈,你怎么想?”
刘妈之前一直很安静地听他们讲话,被程声问到,就扶了扶老花镜,“声声,你是要和宸妃……乔乔在一起吗?”
“没错。”程声认真地点头,“刘妈,也许你不明白……”
“不,我明白。”
刘妈说得很慢,也很诚恳:“我所在的村子里,也有这么一对姑娘,两人早早地把头发梳起来,说不嫁人,然后就真的没嫁人。前两天我回去,还看到她们,也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姑娘了,在河边一起捣衣服,说说笑笑的,看起来比我年轻多了……我觉得真好啊。”
她各瞧了程父和程母一眼,笑呵呵地说:“我在咱家里做了快三十多年,你们这两个小孩倒是好好地结着婚呢,过得还没我村里那两个姑娘快活。”
程父:“!”
程母:“!”
刘妈对着程声露出慈爱的笑,“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也没得啥子文化……说不了什么大道理,就是觉得,从你爸妈身上,好像也看不出来结婚就是开心,开心了就非得结婚啊。”
被当做反面典型的程父程母:“……”
程声的眉眼也舒展开来,温柔地弯起。
“刘妈,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觉得真好啊。”
她对父母道:“爸,妈,你们也许会考虑到很长远的未来,可是当下,此时此刻,能和乔乔在一起我就很高兴,很知足了。我不想因为忧虑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而错过和她在一起时的每分每秒,和那些路上的风景。”
“我什么都不敢保证,但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我钻戒早在三个月前就买好了,我可以和乔乔举行个小小的订婚仪式,在你们的见证下订婚。我也可以和乔乔做个结婚证,虽然没有法律效应,但是那种效应在我们心里,我相信会比约束的还要好。”
“信任不是冰激凌,吃一点少一点。”她想着乔语舔冰激凌时的样子,两人那时在村子里的土垛上坐着,旁边一颗新长出的树苗苗在茁壮成长,“信任是小树苗,细心呵护,会越长越壮的。”
“宝宝的事情,真到那时候,我们也不一定要自己生嘛,领养几个孩子也挺可以啊……”
以她为x轴,小冰块为y轴的坐标上,画出一条名为爱的斜线。
因为有爱,所以在那条线上,有关于一切问题的解答。
她还想说出很多很多种解决方案,父母打住,两人无奈对视一眼,在女儿做决定这方面,他们倒是很默契地从来没说服过她。
程父:“我们同意了,而且也没问题。”
程母:“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们不插嘴。”
程声心里松了口气,“谢谢爸爸妈妈。”
就在这时,乔语也正好推门走进来。
她坐下,融入众人吃饭,甜甜地对程父程母说:“叔叔阿姨,我点的这个清蒸肘子在这家店还挺有名的……”
程母忽地说:“叫什么叔叔阿姨啊?”
在乔语迷惘间,程父温声道:“该改口啦。”
她惊讶地看向他们,发现对面回应她的是三张笑脸。
程声捏了捏她的掌心,暗示一切顺利。
乔语悄悄回握住她的手。
“嗯,爸,妈,刘妈。”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
两人笑着应了。
“真好。”程母对程父说:“家里有两个女儿了。”
程父点头:“还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啊。”
吃完饭,程母带着刘妈先走,刘妈把老花镜收起来,握着乔语的手,“乔乔啊,以后还能演这样的戏给我看吗?”
正一心想要转型的乔语:“……”可能要对不起刘奶奶的玛丽苏之梦想了。
程父把程声留下来要和她说几句话,趁着这当口,乔语把自己演过的其他十几部玛丽苏剧都介绍给了刘妈。
刘妈掏出爱疯叉,让乔语在备忘录里把名字都敲下来,然后她像握着稀世珍宝一样地握着手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乔语正感慨看来自己以前演的那些剧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毕竟还给人们带来欢乐,就看到程声从包厢里走出来,眼睛红红的样子。
她吓一大跳,连忙跑过去为她擦眼睛,“怎么了,没事的啊,叔叔是不是不同意……”
“和这件事无关。”
程声摇头,“我错怪爸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原来,三十年前,所谓的程父对程母强取豪夺的故事,完全是个谎言。
那时,程母去苏联找心上人被家里人带回去后,苏联的那个姑娘就被兄长用枪打死了。
那个年代,程母被叫做“同性恋患者”,被关进医院,喜欢程母的程父站出来,把她从医院带走,和她结婚。
程母从程父那里听说心上人结婚生子的消息,理所应当地认为他破坏了她们之间的感情,对于她愤怒的指控,程父默认了。
“比起让她知道那个姑娘已经死在三十年前,她恨着我会过得高兴些,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活得比他精彩,比他快乐。”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程父对女儿说:“我结婚时承诺要对你妈一辈子好,虽然时间还没到,但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一半了。你是我的女儿,既然你也对乔乔也有了这样的保证,那你可不能失信于人姑娘,我们不能指望别人一直对我们好,可我们一定要守住自己许下的诺言一直对别人好。我知道乔乔在家里没受过多少宠爱,所以啊,她爸妈没给过她的爱,你要给她,加倍地对她好,当然,我和你妈已经把乔乔当成我们女儿了,以后,我们也会好好宠着她的。”
想着父亲的话,程声把乔语揽入怀中,眼下已是一片湿润。
乔语以为她还在为误解程父而伤心难过,轻柔地安慰她。
“乔乔。”
“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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