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完美时代》344.第三锤

    陈宇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0点了。
    这次没人联系他，是他睡前自己刷微博看到的，本来困意满满的他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嘉言已经睡着了，陈宇急得不行，跑到客厅去打电话。打了两个，郑开没接，恰好合租的室友出来煮泡面，他觉得这里也不是合适的地方，赶紧下楼。
    刚到楼下，郑开的助理刘玫的电话打通了。
    他赶紧询问详情，但是事发突然，刘玫也一头雾水，只是告诉陈宇，郑开、季如风以及公司高层现在都还在公司开会，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陈宇问：“他们吵什么？明天演唱会的事吗？”
    刘玫道：“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小助理，也没资格参会，但是行政办的人进去送水的时候，我在门口听到什么退票不退票的，估计是和演唱会有关！”
    陈宇的眼神垂了下来。
    事情和他估计的差不多。
    这件事情在演唱会举行前夜曝光，网友的咒骂如潮水般涌来，退票风波再一次掀起，而且远比三天前要更凶猛。
    上一次，他们通过死不要脸的公关手段，以及粉丝后援会的鼎力支持，算是把难关撑了过去。虽然开辟了退票通道，但最后真正退票的人也只有不到/3，而且这头退票，那头就有粉丝补票，维护了郑大明星的面子。
    但这一次，网上高声呼喊退票的，怕是另外2/3的观众。
    这上万张票，可就不是光靠死忠粉丝就能补足的，一旦放开退票，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而这部分损失将完全由天晟公司承担。
    但是不退票的话，现在网上舆论对郑开非常不利，继续开演唱会只会引发网友更加激烈的声讨和抗议。
    为了挣这点钱，把郑开的前途完全葬送，把公司费尽心血培养的天王候选人就此埋没，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公司陷入了两难境地，也难怪会吵成一团。
    事发紧急，陈宇没办法多思多想，挂了电话就赶紧打车去公司，下车时已经0点半了。
    这一次，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份，直接冲进了会议室。
    在如此突发的情况下，大佬们全都愁得不行，会议室里被二手烟熏得仿佛仙境。
    陈宇的到来，并没有引发众人的强烈反应，大家都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神情继续。
    周权茂疲倦道：“都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定了。事情紧急，我们得赶紧发布公告，不管网友信不信，至少表明我们一个态度。最起码，把明天的演唱会撑过去才行！”
    会议室里无人回应。
    陈宇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场关于退票与否的争论，最终以周权茂为代表的不退票方取得了胜利。
    他急了起来，大喊：“杨总，退票吧！”
    这一声喊，把一屋子面容疲倦但神色压抑的人都喊活了，一个个眼睛里放出精光。
    周权茂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你这小子，要干嘛？你真把自己当一号人物了，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赶紧出去！”
    陈宇不管，直勾勾看着杨培。
    但是这次，杨培也没再声援他，表情严肃，显然还对此事纠结不下。
    陈宇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上许多，忙道：“杨总，各位领导，这件事有问题！这人早不爆料晚不爆料，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摆明了是要故意整死郑开。如果我们坚持开演唱会，不是明显中了对方的圈套吗？万一，那人还有后招呢？”
    周权茂大笑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这个爆料的人除了闻璋，还能有谁？他和郑开只是拍了一次戏，又不是很熟，能有什么后招？”
    说着，周权茂脸色冷了下来：“对了，上次郑开打闻璋的事，不就是你去处理的吗？你这小子，之前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连对方手里留着证据都没发现。现在让他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事，你要付主要责任！”
    陈宇没有辩解，因为周权茂说的是事实！
    当然周权茂有一点说错了，他不是不知道对方手里有证据，只是料定了闻璋不敢发，谁曾想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风水轮流转，两人的口碑会发生如此大的逆转，给了闻璋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机会。
    陈宇直呼大意，自然没脸去和周权茂争辩。
    但是，为了郑开，他必须作抗争。因为他觉得，闻璋这一次出手，很有可能不是他个人的行为，而是有人挑唆。
    毕竟，这货出轨是不争的事实，即使眼下老婆没和他离婚，但洗白之路也走得十分坎坷艰难。这个节骨眼上，好好做人才是最稳妥的办法，看见郑开落难就来踩一脚，图什么呢？
    图网友觉得他可怜，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大家的确会这么想，但和他洗清出轨的事完全没关系啊！
    你为什么虎落平阳？因为你出轨啊！现在出手报复郑开，不就等于提醒大家，他出轨了吗？
    闻璋作为一个能放下身段靠老婆上位的人，心思之深，肯定能想明白这层关系，不会为了简单的复仇就做出这种傻事。
    所以，要么他是被人迷惑了，要么，就是有人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不管是哪一种，陈宇都可以肯定，有人要故意针对郑开。
    而一旦确定这个事实，他就不得不猜想，那人为什么要针对郑开，是不是还有后招，他们要怎么应对？
    为什么针对？这个问题好回答！
    树大招风，郑开抢了别人的资源！
    是不是还有后招？陈宇不确定。
    但是既然连闻璋这件事都能挖出来，他不敢保证，对方能不能挖出点别的料，或者干脆编一点别的料。
    毕竟郑开现在是过街老鼠，随便给他安点罪名，他都只能受着，而且百口莫辩！
    想到这个局面，陈宇当然着急，知道郑开的星途已经走到了非常紧要的十字路口。
    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陈宇不能不为他筹谋，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能预见、能躲开的骂名全部推开，尽可能地维护郑开的声誉。
    而眼前，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演唱会。
    主动退票，虽然会损失钱，但对郑开的名声来说，至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正因想明白这一点，陈宇才如此坚持。
    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周权茂根本不相信陈宇的阴谋论，他坚定地认为，假唱曝光是意外，闻璋的爆料是落井下石。
    再背也得有个限度，而郑开现在，很显然已经背到了底。
    只要让他忍辱负重，对闻璋发一条道歉微博，然后在明天的演唱会上好好表现，这件事自然就圆满的解决。
    至于风评，还按上次制定的老套路，做点公益活动，多点正面曝光，时间自会抚平一切。
    而在他的据理力争之下，原本和他持对立态度的李明伯、周勤，最后都被说服了，连杨培也只能同意。
    大局已定，陈宇即便再怎么不服，没有说动杨培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这起公关危机的解决方案完全按照周权茂的主意来。
    很快，公关部就编辑好了道歉声明，再三校对衡量，这才通过郑开的个人微博账号发了出去。
    声明里，郑开把当天发生的事解释为拍戏理念不同而发生争执，一时冲动才动了手，事后就已向闻璋诚恳道歉，现再次向闻璋以及广大网友道歉。
    之所以没有把男主之争的事实说出来，是为了不得罪剧作方，毕竟人家把你从男二抬成了一番男一，是给你面子。
    你要是敢把这种不道义的事情说出来，那剧作方也不介意在你跌入泥潭的时候踩你一脚。反正现在说你耍大牌、争番什么的，怎么说怎么有人信！
    微博发出去，即便是深夜，还是立即引发愤怒网友的强烈关注，评论疯狂涌入，清一色都是咒骂郑开的。
    这一点，周权茂倒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声明本身写的就不是事实，再怎么咬文嚼字，也一定会被网友发现漏洞，继续猛烈攻击。即便发现不了漏洞，打人这么严重的事，又怎能因区区一个道歉声明就可以弥补的呢？
    熬夜网友的疯狂谩骂，再次把郑开拱上了热搜，评论里，退票的呼声再次甚嚣尘上，而郑开及天晟公司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经过了漫长的一夜，网络热度还在持续发酵。
    郑开已经顾不得去关注网友们对他的口诛笔伐，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按照公司的安排去筹备今天晚上的演唱会。
    要是他不准备，坚持退票，那么所有的损失将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能把他这个还未在娱乐圈站稳的新人赔到破产！
    所以，他只能顶着强大的心里负担，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一遍又一遍彩排。
    截至到下午三点，三位受邀出席的音乐圈重量级歌手，都迫于舆论压力选择退出，最后只有同公司的李荣昊能参加演出。
    也就是说，这场精心策划的巡回演唱会终场，最后竟然成了郑开的独秀。
    郑开真是郁闷极了。
    下午六点，观众开始入场。
    晚上七点，演唱会正式开始，郑开登上升降台时，心情极度紧张，比他第一次登台唱歌还要紧张。而当升降台终于升到舞台上时，他原本抱有些许期待的心，顿时被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灭了。
    偌大的体育馆，一万三千名观众，只稀稀拉拉来了不到/3，现场空旷得可怜。
    这场景，比起三个月前火热爆棚的京州首场，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开的心态崩了，以至于第一首歌完全没踩准点，一直到后半段才勉强进入状态，但歌声的力量、情感皆无，只剩下压抑的应付。
    这种情绪，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演唱会。
    原定于郑开、李荣昊共同演唱的《模特》，最后也只由李荣昊一个人唱了。
    两个小时后，演唱会提前结束。
    当天晚上，郑开再次登上热搜，话题内容是“郑开演唱会冷清”，评论画风一边倒，都是在骂他活该，滚出娱乐圈之类。
    这个反应，在天晟的预料之中。
    按照公关部制定的公关方案，办完演唱会，郑开就老老实实回到《诛仙》剧组拍戏，拍完后彻底在公众面前消失几个月。
    等电视剧制作完成、即将上映的时候，他再出来洗白，那时候网友对这件事的记忆也淡忘了，他就能靠这部剧重新翻红。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不错的棋。
    但是，没人说过一定要按照天晟的剧本走。
    三天后，一条和郑开有关的猛料凭空炸上了热搜，光话题名称就足以吸引眼球，短短五个字引发人无尽联想。
    “郑开性取向”！
    这个话题一出现，直接就登顶微博热搜，然后……微博就瘫痪了。
    陈宇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博已经完全点不进去，他登进知乎和豆瓣，才发现这个话题的来源。
    最开始的爆料源头是一个微博新注册账号，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但有网友截屏，记下了爆料的内容。
    由于记得不全，而且爆料原文的内容实在太多，所以陈宇眼下也看不太真切，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拼凑事情原委，短短十分钟后，他就已经冷汗丛生！
    果然！
    有人要整死郑开！
    同时捎带手地整死他！
    这篇爆料文的主角不止郑开，还有他，陈宇！
    文章通过时间脉络，把郑开和陈宇相识的过往一一罗列了出来，然后通过三句真一句假的描述，把两人的兄弟情，硬生生描述成了某种龌龊的情感！
    两人于20年相识。
    校友！
    一个是卸任校篮球社社长，一个是新入学的篮球社社员。
    初见有矛盾。
    再见是在校园篮球赛的赛场上。
    两人球场定胜负，一赛泯恩仇。
    爆料者还找到了当时比赛的照片，证实以上描述确有其事。
    至此，爆料内容还算属实。
    但从这开始，话题开始跑偏。
    两人自此成为“好兄弟”。
    彼时，郑开还是个娱乐圈小萌新，没人气没前途。
    陈宇作为市场营销系优等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为了帮助郑开，他策划了一台帮助患癌同学的募捐晚会，一手把郑开捧出了“善心学霸”的人设。
    自此，郑开飞速走红。
    一年后，陈宇参加校园歌手大赛，郑开已经是当红二线明星，为了给“好兄弟”捧场，不惜自降身价回母校担任评委。
    决赛时，陈宇所组乐队演唱的曲目引发争议，郑开主动为其发声，带动了评委投票，使陈宇拿下冠军。
    随后，陈宇开始给郑开写歌词。
    一首《分寸感》帮助郑开的专辑大火，一首《月下锦城》助力他首次触电的电视剧。
    而在郑开的帮助下，陈宇也在毕业后成功进入了天晟，签约即是B级经纪人。
    为了避嫌，郑开还特意把陈宇安排给其他艺人，但自己的大事全由陈宇安排。
    比如他的最新专辑，大半歌词都出自陈宇之手。
    比如他的演唱会，陈宇也从头到尾陪同。
    比如他和闻璋的冲突，也是陈宇出面处理，而非他的经纪人季如风！
    以上种种，都能找到图片甚至音像视频辅证，保证确有其事！
    通过这些“爆料”和“证据”，郑开和陈宇的兄弟情已然跑偏，蒙上了一层隐隐晦晦暧暧昧昧的莫名情愫。
    但是至此，所谓爆料也算不得铁证如山，要想反驳，非常容易。
    但爆料者显然是有备而来。
    对方接下来就分析了，郑开和钟子熙的恋情，是无中生有的炒作。
    证据有三。
    第一，二人爆出恋情的那几张酒店夜会照片，郑开只在房间里待了0分钟，可见不是真恋爱。
    第二，自《古剑奇谭》播完，两人就再未同屏出现，甚至连跨年晚会都是一个在芒果台，一个在番茄台。
    第三，两人对于这个恋情，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过。
    综合这三点，可以断定，二人压根就没有谈过恋爱。
    之所以要如此炒作，原因有二。
    第一，给《古剑奇谭》制造热度。
    第二，掩盖郑开的同志身份。
    爆料者还公布，策划这起“热恋绯闻”的幕后之人，正是陈宇，还配上了当天陈宇出现在《古剑奇谭》剧组的照片。
    爆料至此。
    整篇爆料文章，内容一气呵成，将四年间郑开与陈宇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都配上了十分详细的介绍和图片佐证，做得滴水不漏。
    陈宇看下来，早已是大汗淋漓。
    两个小时后，在累死了新浪的一大批程序员后，微博终于复活。陈宇登进去，“郑开性取向”“郑开陈宇”“郑开伪学霸”三个话题先后位于热搜榜一二三名。
    陈宇翻了翻，最开始的那条爆料微博已经删除。
    话题里，全都是震惊、咒骂及各种各样的辅助爆料。
    短短两个小时，陈宇的个人信息、求学经历、工作履历……就已经被网友扒了个干干净净。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
    最吓人的，是网友通过放大镜，在那篇已经删除了的爆料微博里，找到了话题之外关于郑开的诸多黑点。
    比如，他出席校园歌手大赛担任评委，竟然坐在主评委周崎副院长的旁边，而学校的一众领导全都坐在边上。作为海大学生，即便他出了名，这一举动显然也不合情不合理，可见目无师长、私德败坏！
    比如，他在学校的成绩单也被扒了出来，校友现身爆料，郑开在学校成绩非常差，之所以会在出道后还回学校参加校园篮球赛，纯粹是因为挂了太多科，学分不够毕业难！
    就这两点，让郑开大火的“善良学霸”人设，瞬间就被拆解得干干净净，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郑开伪学霸”这个热搜话题的原因。
    陈宇傻了！
    郑开也傻了！
    整个天晟公司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