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娜摇了摇头:“有这种可能性,还不能确定。”
陈扬追问道:“你妈当时听到许家豪说什么了?”
“我妈说,她被带到那边去不久,听到许家豪在跟看守他们的人在阳台上互相打了招呼,就跟朋友见面一样,随便闲聊了几句。然后许家豪应该是进屋了,也就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然后呢?你妈有没有听到……尖叫声之类的?”
“我妈没说。陈扬,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陈扬一直认为,这次的绑架事件,是裴冲一手策划的。
万万没想到,许家豪到裴冲关押人质的地方去过。
此刻陈扬之所以想知道孙雪梅有没有在那个时候听到尖叫声,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已经知道了,当时汪馨雅和孙雪梅是被分开关押的,在两间相邻的房子里。许家豪没进孙雪梅所在的房间,可能就是进了汪馨雅的房间。
这就说明,除了裴冲安排的看守者,许家豪也有侵犯汪馨雅的嫌疑!
分析到这一点,陈扬的心更痛了,探寻真相的动力也更足了。原打算等汪馨雅的抢救工作结束了再说,现在他等不及了,立即离开苏伊娜的病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萧航的病房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
在门口坐着打瞌睡的警员,听到声响立即惊醒过来,起身拦住陈扬,仔细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道:“原来是陈总啊,对不起对不起。话说……您怎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了?”
陈扬摆了摆手应道:“我一个朋友在这里住院……”
“哦……那你这是?”
“我找萧队长有点急事,烦请通报一声。”
“不是……陈总,这个时间萧队长明显在休息啊,要不等天亮了再说?”
自发来这里为萧航站岗的警员,是萧航的心腹,也是真诚关心萧航的人。
陈扬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灯亮了,紧接着传来萧航的声音:“谁来了?”
警员连忙把门开了一道缝,汇报道:“陈总来了,说找你有点急事。”
“快请他进来!”
“是!”
警员没再阻拦陈扬,把门推开了,冲着陈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扬冲警员点头致意,快步进到屋内,对穿着病号服、正往起爬的萧航说道:“萧队长,对不起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主要是我有点事比较着急,除了你又不知道能找谁帮忙……”
“不碍事……我也就是住院这段时间,难得的能享享清福。要在平时,我的工作是不分上下班时间的。就算休假期间,都得随时保持电话畅通,时刻处于半工作状态。”
萧航摆了摆手,示意陈扬在病床边落座,并丢了一瓶矿泉水过去:“陈总,出了什么事?”
陈扬把矿泉水放下,拿出了那个试管,直入主题:“这是一个不明人士的体液,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我不知道怎么化验。萧队长,能否借助你的资源和人脉,帮我确定一下这人的身份?”
“嘶……陈总,到底什么情况?”
“很抱歉啊萧队长,正是因为暂时不便明说,我才只能来找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要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让你惹上麻烦。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样啊……”
萧航知道,到了考验交情的时候了。
以他市局缉毒大队队长的身份,想通过体液验明身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问题是,一般来说,他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白了,就是陈扬为什么要化验这个东西。能不能说服他,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要给化验科的人解释清楚。毕竟,化验科是公家的,只为公家做事,原则上不提供私人服务。
以私人名义请人帮忙,人家不答应是本分,答应了则是情分。
此事考验的不仅是他和陈扬的交情,也考验他和化验科相关人士的交情。
陈扬见萧航犹豫了,就补充道:“萧队长,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不!”
萧航摇了摇头说道:“陈总,你误会了。我相信你,也愿意帮你。我是在想,该怎么给化验科的同事说这个事儿。要不这样,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先把东西放我这儿,我尽量帮你想办法。”
“萧队长,我要是信不过你,压根儿就不会请你帮我这个忙。”
“那行,等天一亮,我就开始联络。要是一切顺利,最快中午就能出结果。”
“好的好的,萧队长,那我先谢谢你了。不管成与不成,你这个人情,我都记下了。”
“陈总客气。对了陈总,我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段时间我不是一直待在医院嘛,公事不多,倒是和静静闲聊的不少。我感觉,她出去旅游一趟,心态调整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些尴尬。感觉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这些老朋友,所以不好意思回来。就算回来了,恐怕也不好意思继续到金石公司上班。”
“这都小问题。她随时可以辞职,我不仅不会怪她,还会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除了工作的事情,等你闲的时候,我还想请你跟她聊聊。用你们年轻人的方式,化解她给自己制造的尴尬。我说的很多了,但她认为我们之间有代沟,总是半信半疑。”
“我知道了。萧队长,我会尽力而为……”
陈扬和萧航正聊着,杨昊打来电话,说护送汪馨雅转院的车到门口了。挂了电话,把试管交给萧航就告辞了,带着大牛跑到门口,帮着杨昊和医护人员,把汪馨雅带到了邓主任早就通过电话安排好的病房里。
邓主任得知伤者是陈扬的好朋友,还亲自赶了过来。
等这边一切安置妥当,已经快凌晨六点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就在陈扬站在窗前看天色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空中有个亮点在闪动。紧接着,大牛的电话响了,是特警队的联络人员打来的,说接人的直升机马上就要到军院了。
大牛已经问过邓主任了,军院的主楼楼顶,修的有停机坪。
电话打完,大牛立即带着陈扬赶到楼顶。
几分钟过后,一架印有“青云特警”四个大字的直升机,就稳稳的停在了蓝色停机坪正中间的“H”字样上。舱门打开,一个年轻特警先跳了下来,又把一男一女两个老者扶了下来,正是汪馨雅的父亲汪顺全和母亲刘运秀。
二老和陈富贵一样,都是朴实本分的农村人。
只不过,现在他们二老的脸上,满是担忧。
陈扬一看到他们,就不禁想起了陈富贵,心里再次刺痛起来。虽然他还没有为人父母,但可以设身处地的想象到二老现在的心情,差点哭出来。忍住没有流泪,和大牛一起把二老带下了楼。
到了汪馨雅所在楼层的楼道口,陈扬停下脚步,对二老说道:“叔叔,阿姨,现在馨雅处于昏迷状态,而且还没有脱离危险,可能不能让你们进病房看她。另外……馨雅伤的比较重,你们看到她之前,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
二老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汪顺全听陈扬说完,抓紧了刘运秀的手,轻轻淡了点头应道:“我们知道从三楼坠地会伤的有多重,来这儿的路上,我们就做好思想准备了。年轻人,快带我们过去吧。”
“好,请跟我来!”
陈扬没再多言,径直把二老带到了汪馨雅的病房外面。
虽然汪顺全嘴上说做好思想准备了,可亲眼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汪馨雅,情绪还是失控了,和刘运秀互相搀扶着都没站稳,二老都哭成了泪人,贴着墙壁往地上滑落。
陈扬赶紧和杨昊一起,扶着二老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大牛则把邓主任以及邓主任给汪馨雅安排的主治医生叫了过来,现在需要他们医患双方面对面的沟通汪馨雅的手术问题。到底做不做手术,这是一个必须尽快做决定的问题。
陈扬等人,包括邓主任,都倾向于让汪馨雅做手术。
但是,由于手术的风险有点高,他们都不便给出建议,首先还是要听听二老的意思。刘运秀没怎么考虑,直接表态说愿意让汪馨雅做手术。可汪顺全有些犹豫,陷入了纠结,想听听在场其他人的意见。
汪顺全是考虑到,虽然通过手术,汪馨雅有被抢救过来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换句话说,就是风险太高了,汪馨雅死在手术台上的几率,比抢救过来的几率要大得多。
出于理性考虑,认为还不如让汪馨雅一直就那么躺着。
虽然没法治好,但起码还有一口气在不是?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父亲对于女儿,总是有着很特殊也很复杂的情绪。不说父爱和母爱,就算对父亲继续细分,只是父女和父子之爱,都是有一定区别的,这也是汪顺全现在很纠结的原因。
陈扬本不想干涉二老的选择,但汪顺全主动问到了,还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大概意思是说,汪馨雅还年轻,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只要有一线被治好的希望,都不应该放弃。
汪顺全沉思片刻,内心有些动摇了,但还没下定决心。
直到苏伊娜也过来了,表达了和陈扬差不多的看法,汪顺全才终于松了口。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要让他在手术开始之前,好好看看汪馨雅。因为很有可能,这是他们父女俩最后一次见面。
邓主任都没问其他人的意见,爽快的答应下来,立即让人取来无菌手套和口罩,把汪顺全“武装”了一番,确认没问题了,就亲自把汪顺全带进了汪馨雅的病房,给了他们父女俩十分钟的独处时间。
汪顺全坐在病床边,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汪馨雅的手,像是定住了一般。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
邓主任已经把手术安排妥当了,让陈扬把汪顺全扶到一边,等汪顺全在同意手术的协议上签了字,随即将汪馨雅的病床推到了手术室。
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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