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安奎因》第十八章 极限

    折线袭来的柒柴如同迅疾闪电，转瞬间已经迫在眉睫，后排的阿尔已经无法回避，手持沉重盾牌的安莉更加不可能及时挡在身前。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柒柴就是计算了双方的移速之差所选择的移动轨迹。沿着这个角度的折线移动，不会绕过多余的路程又刚好能够超越安莉的回防速度。
    夹在腰下的刀做好了出击姿势，第三道斩击即将挥下。
    忽然间，有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以不该有的速度，反射着银光飞来。什么东西投了过来？是盾牌！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柒柴脚下一点地面向一侧闪避。
    “来不及搭箭就直接将盾牌投射过来吗？不错的尝试。”
    当机立断的气度和毫无保留的战斗方式，让柒柴不禁觉得眼前的两个孩子根本不是稚龄幼童，简直就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柒柴在心中不断修正着对两人的评价，同时将警戒的神经提高了一级。
    他们已经十分努力，但对于站在A级冒险者领域的柒柴来说，刚才的攻击最多也就能拖延1秒钟左右的时间。
    “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地，在那电光火石的时间里，柒柴的感官猛地一颤，借由无数的训练和跨越生死的战斗锻炼出的敏锐直觉传来了危险的信号——是为躲避盾牌而回避的那个方向！
    （这块土！有问题！？）
    柒柴一瞬间地产生了“是陷阱”这样的意识。
    条件反射式地，千锤百炼的护体斗气萦绕全身，特别是即将踏入“陷阱”的那侧脚踝保护地更加坚固。柒柴没有平缓落地，而是要将地面与陷阱一同踩碎般，狠狠跺下。
    平实土地被炸得四处飞溅，护体斗气与藏匿在土中的力量蛮横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原本被压地平平的训练场中央，泥土被掀起一大片形成一个小土坑，漫起的扬尘笼罩着三人。
    看台上的人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从那个位置确实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柒柴与他们不同，踩下的她便瞬间理解了状况。
    那原以为是埋藏了陷阱的地方——实体是魔力过载后的土块。扬尘漫起前，柒柴眼角的余光瞥见双手触地的安莉证实了这个猜测。
    一般认为，魔力在大地中运行会受到庞大的阻力。
    除非魔力本身是质变后的土属性或是与之相生的水属性，否则，打入大地中的魔力就会大打折扣。单纯只是向大地中输入魔力就很困难，更不要说还要让魔力超越土壤所能承受的极限，达到魔力过载的状态。
    而在那个精准的地点让土壤过载，必定是看穿了她的行动所致。
    一阵冷意窜上柒柴的背脊，仅仅通过这短暂的交手时间就能做到了这样的程度吗？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是有的！
    柒柴脑海中闪过那位早早离开了老师的教导，孤身踏入凡人难以企及巅峰的那个背影。
    “真是疯了。”
    她双脚猛地一踏，右手放到拔刀的位置，当然她并不打算拔刀，这是在试炼开始前就决定好的。只是仅仅拔刀的这股气势便已激发出她体内的蓬勃斗气，气息如向外发散的旋涡般吹散尘埃。
    与此同时，两道回旋的风刃切开扬尘的面纱，从左右两方袭来。虽不是法师，可这种基础的魔法柒柴还是相当清楚的，【回旋风刃】是将一环的【风刃】加上自旋的特性而成，一般会在空中回旋3到4周左右。
    如果以护体斗气挡下，柒柴可以完全忽视这种程度的攻击，但是如此一来比赛的天平就太过倾斜，完全会变成大人欺负孩子的蹂躏，这并非柒柴所愿。
    包括强硬地用刀鞘打碎风刃，还有使用斗气让对方根本碰不到自己的超高速移动等手段，也一并封印起来不会使用。
    她向一侧闪避躲过一发，然后立刻弯曲身体闪躲另一个回旋风刃。正在这时，第三发攻击向她面门射来，这次不是旋刃，而是直挺挺射出的一环魔法——风刃。
    要同时闪避两个回旋刃，以及阿尔见机发出的风刃非常困难，但对于柒柴来说这并非不可能。
    况且只要等旋刃再转过两轮，那两个孩子预谋至今的攻势就会土崩瓦解，届时试炼时间也已所剩无几，会是自己的胜利。
    就在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闪躲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安莉的身影，她冲向刚才投出的盾牌，然后双手奋力击地。
    “爆破！”
    随着安莉的喊声，柒柴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她周遭的土地被魔力充盈，迅速达到了魔力过载的状态。只是与上次相比，这次过载的土壤虽然铺地很大，却只有表面的一层。周围的土壤迅速膨胀爆裂，形成比刚才更大片的扬尘，
    “竟然还有这样的魔力，简直……”
    ——不是人类，柒柴眯起双眼，她没有说出最后的话语，只是在心中啧了下舌，因为要闪避风刃所以不能像先前那样吹散尘埃，要想做到就必须动用武技了。
    身为成年人与上位者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呼啸着发出嗖嗖声的风刃划过柒柴的身侧，没有沾上一点边又蜿蜒着回旋而去，柒柴靠着身体能力和技巧持续回避着。
    风之刃会随着距离衰减，此时的旋刃速度已大不如前，柒柴非常确定，接下来的回旋会是最后的一周，而刚才还射向自己的普通风刃也停止了进一步的射击，施放了那么多魔法，想必是因为魔力见底了吧。
    相比之下她无论是体力还是斗气还是接近全满的状态，她将胜券在握，胜负已然分晓。
    此时的柒柴很想停下，为他们鼓掌。虽说她给自己设了限，但她毕竟是A级冒险者，E级的冒险者竟能面对这样的自己战斗到这种地步。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情况还没有结束。
    尘埃的彼端，一个圆形的物体高速飞来，从形状判断那应该是安莉的盾牌。甩过来的盾牌不可能以圆形的截面飞行，所以一定是安莉在后方持盾猛冲吧。加上风属性的BUFF加持和【空波术】的推力才可能让持盾者达到这样的速度。
    本想就这样用刀鞘将她击退，但柒柴的后方是只剩最后半周生命的旋刃，它们左右夹击几乎会与安莉同时抵达，如果攻击盾牌就会疏于闪避。
    （算准了啊。）
    柒柴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脚尖一点向后跳开包围圈。但对方也不愿就此放弃，顶在前方的盾牌被猛地甩了过来，还在空中的柒柴不可能闪避只能用刀鞘接下。
    当厚实的铁质圆盾被轻易斩飞时，藏在盾牌身后的身影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并不是原本以为的少女而是……那个男孩。
    震惊于眼前的事实，柒柴的动作一瞬间趋于僵硬，与此同时消失身形的安莉从后方紧紧抱住了她。
    （什么时候……？）
    柒柴在心中不禁咋舌，倘若是移动靠近的，她不可能没有察觉才对。
    （……难道从那个时候就没有移动吗？靠着烟尘伏击在这里，然后由一系列的攻击将自己引到这个位置！）
    从后方环抱的双肘死死扣住如铁镣一般锁在柒柴的腰际，她从未想过与E级冒险者的试炼竟会如此胶着。
    可即使是现在的形势，只要柒柴愿意依然能够仅凭体能就彻底挣脱束缚然后一步跨出圈外，静静等待胜利降临。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柒柴犹豫了。一系列的发展都彻底出乎了她的意料，两人的小队如同完整的生物体一般行动，伏击和魔法的配合都堪称完美。或许……就这样将胜利送出也是不错的选择。
    试炼的结果将会在她的取舍间决定。
    柒柴还在为该采取何种行动犹豫不决，眼前的一幕却又一次震击她的心房。
    “……你，你在做什么？”
    她的面前，少年——阿尔冯斯.安奎因正在空中构筑法阵，一眼就能认出是一环魔法【风刃】，只是法阵的尺寸却是比起先前施放的任何魔法都要更大。
    “……还有这样的魔力吗？”
    法阵的尺寸代表着一个魔法所消耗的魔力，魔法的强度和魔法的尺寸并不影响构筑的速度。与普通的风刃一样，法阵构筑快速完成了。
    只不过这个完成的风刃大到会将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一起攻击到，进入战斗以来柒柴第一次慌了手脚。
    “快放手，你们都疯了吗？”柒柴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少女只是一脸使劲的表情，只有眼神中透露出无畏的笑意。
    柒柴有着斗气护身所以即使正面吃下这个魔法也不痛不痒，可是安莉就不同了，吃下这一击不可能平安无事。
    “真的是疯了，你们两个！”柒柴难以置信地大喊。
    身负的使命闪过脑海，已经不需要再犹豫了。
    柒柴压下身姿，剑士的气息瞬间从全身迸发，她毫不费力地挣开紧扣身体的手臂。
    随后——剑光一闪，大号风刃被干脆地劈成两段，化作两股气旋将恼人的尘埃吹尽。
    ……
    “得手了！”
    手中紧紧握着铃铛，安莉欢快的声音聚拢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