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嫡》第93节

    第149章 蹴鞠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喂我狗娘……我不吃……
    阿玥:摸摸十三殿下狗脑袋~
    十三:我也要撒狗娘!
    阿玥:(亲切)未成年禁止开车哦……
    十三:啊啊啊啊啊嗷嗷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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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芷一切从简, 到了宫中,跟前几次倒也无甚差别, 跟着早早守候的太监进去。福妈妈一路心思重重, 自踏进宫门,越走神情越是复杂。杜月芷知道她与母亲主仆情深, 此时踏入母亲被赐死的地方, 难免伤心。或许这次来, 也是为了缅怀母亲吧。
    行至矮宫墙下,忽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皇子走来, 太监忙带着杜月芷站在一边避让。杜月芷垂着头, 眼睛直望着那地上的宫砖。宫里规矩多, 她不敢逾越。只见那人走了过去,却又走了回来, 声音微微惊讶:“是你。”
    杜月芷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二皇子夏侯琮的脸。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记忆太深,不管隔多久, 那种感觉都不会变,像经过烈火, 寒水锤炼的剑, 早就铸成身体的一部分,反应浑然天成,譬如像杜月芷这般重生之人,有些东西她也无法控制, 尤其是感情。
    比如现在。
    几乎在看到夏侯琮的刹那,杜月芷的眸子划过一丝厌恶的眼神。
    甚至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往后退,要离他远些。
    察觉到这些反应时,杜月芷心中亦是一惊。她此时是在宫中不是在杜府,为避免麻烦,她飞快垂下头,规规矩矩请了个安:“见过二殿下。”
    然而已经晚了,夏侯琮看到她的眼神,心头一沉。他还什么都没做,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她就这么讨厌他吗?那种厌恶的眼神,分明是视他为洪水猛兽,迫不及待要远离。
    夏侯琮素来以温文良善,翩翩君子为名,容貌俊朗,又是有地位的皇子,不知有多少女子仰慕爱恋啊,可是被人如此厌弃,一眼都懒得看,天底下只有她一个而已。从初次相见开始,她对他就与对别人不一样,从骨子里透出排斥,厌弃,好似前世有血海深仇一般。
    夏侯琮又问了两句,见她糊弄自己,直把自己当作那等蠢笨之人,心头顿时火起,本来只是路过,他现在却莫名的烦躁。她越是不搭理,他就越是恼怒。每个人都有逆鳞,夏侯琮内心比表面险恶十倍,怎么能容她过去?
    “都退下!”
    他一挥手,身边的人迅速退去,琳琅和福妈妈不走,见杜月芷微微眨眼示意。这边正是一条偏僻之道,不宜起冲突,且夏侯琮是皇子,讨不着什么便宜。两人被夏侯琮的人拉的远远的。福妈妈年老体衰,被人看着,琳琅趁机逃脱,匆匆离开去找人。
    其实杜月芷也很无奈,她好好走路也能撞见这个命中煞星,果真是今日不宜进宫么?
    “怎么,还在为上次发生在太子太傅府上的事生气?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太子的影卫刀下。我不过是抱了抱你,值得你这么记仇?”夏侯琮不悦道。
    杜月芷正愁不知找什么借口,忽而听他提起太子太傅,猛地抓到了重点:“二殿下多虑了,月芷并未记仇,那日发生的事是一笔糊涂账,月芷胆子小,每每想起便有些心悸,望殿下恕罪。”
    “胆子小?我看能偷听太子密谋,你胆子一点也不小。拿这个搪塞我,以为我是十三弟吗?”夏侯琮微微靠近她,说实话,杜月芷有点犯恶心,浑身寒毛直竖,可还是咬牙坚持着。夏侯琮见她起先只是忍耐,后来连眼睛都闭上了,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杜月芷!你别太过分!”
    他抓得极重,杜月芷手腕纤细,骨肉娇嫩,顿时出现青紫的勒痕。杜月芷痛得倒吸一口气,耐心几近磨光,最终忍无可忍,脱口而出道:“请殿下自重,我乃是奉菱妃娘娘和丽妃娘娘的旨意进宫,不容冒犯!”
    她这番色厉内荏的样子,倒没那么虚伪,反而变得真实起来。见多了她屈意奉承,表里不一的时候,夏侯琮此时逼出了她真实的样子,像是发现了新的乐趣,胸口烈火熊熊,凑在她的耳边,语气又热又烫:
    “我偏要冒犯你,你又能奈我何?”
    他总是这样,撕开和善斯文的面孔,气急败坏,人品低下。
    杜月芷鄙夷,挣扎几番,夏侯琮不仅没松开,反而将她拉得更近。不知怎的,她全身都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寒毛根根竖起,就连心脏也开始隐隐作痛。那被刀剑插了两次的心脏,因为夏侯琮的靠近而又开始作妖。杜月芷情绪波动越大,心脏就痛得越厉害。她渐渐有些撑不住,恨不能把那颗作痛的心剜出来!
    一个不慎,她便从推着夏侯琮变为抓住他的衣袖,只因为堪堪站不住。
    夏侯琮闻着她衣袍内散发的幽幽香气,又见她脸色雪白,眸子清冷,越是拒绝却越是柔软。他忽而有些明了:“你是欲推而就?”见她蹙眉不答,他一把将她直接搂在怀里,嘴唇碰了碰她清冽的黑发,见她只是用手软软推着他,他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想到女子见到喜欢的人总是这般欲要不要的模样,她也不可免俗,声音不由得放软:“你若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又何必做戏,需知我对你的兴趣一向很大,不用你投怀送抱,我自然会主动抱着你……”
    杜月芷捂着剧痛的胸口,耳朵里又听着夏侯琮自说自话,有点绝望。她只是抓了一下就松开了,是什么让他有如此的误会?不过此时也不容她多想了,她必须要离开这儿。
    “殿下,头低下些,我有话跟你说。”她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你是不是不舒服?”夏侯琮终于发现她的异常,依言低下头来。
    她领口的幽香愈发汹涌,令人沉迷……夏侯琮忽觉耳边针尖扎般的刺痛,很快消失,紧接着一股麻痹由脊椎开始大肆蔓延。他似乎有些迷茫,揉了揉耳朵,踉跄几步,松开了杜月芷:“你,你……”口舌似乎也麻痹了,啰嗦不清。
    杜月芷收起藏在指间的针,有些虚弱地扶着宫墙,心里盘算着他晕过去的时间。银针扎在地灵穴会造成短时间的麻痹和昏迷,一般人该是立即见效的,不过夏侯琮似乎是个例外。
    杜月芷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他为什么不倒?难道扎错了?
    夏侯琮终于察觉到不对,他等着她说些什么,然而她一言不发,不仅不解释,似乎还在盘算时间。夏侯琮脸一沉,额上青筋都挣出来了,伸手去抓她……杜月芷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力拉过旁边的花盆,翻过去倒掉泥土……
    “咚!”夏侯琮怔愣片刻,两眼一翻,仰面倒下。
    一只五彩织锦皮革蹴鞠球蹦跳着弹远,紧接着清亮的声音传来:“啊,该死,我不小心砸到二皇兄了!”
    杜月芷抬头,眼睛一亮。只见夏侯乾领着夏侯慈和琳琅,朝她走来。许久不见的夏侯慈长高了,身形瘦削,窄腰长腿,黑色的眸子闪着流星的光芒,见到她颇为高兴:“月芷姐姐!”
    杜月芷伸出小爪子挥了挥,喜,不敢形于色,口中道:“十三殿下,许久不见,你的蹴鞠越发好了……”目光轻轻飘向旁边那个更为高大的人。
    夏侯乾穿着黑袍紫带,金冠立顶,更添风流。他大步走到她跟前,看看她脸色苍白地靠着宫墙,眉头顿时皱起来。杜月芷有些惴惴不安,还莫名有些心虚,忽而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琳琅已经转过去,去寻福妈妈。夏侯慈连忙捂住眼:“我绝对不偷看!”一边说,一边张开手指,从指缝里偷看。
    杜月芷赧然:“九殿下!”
    “怎么我稍迟了一步,你就又变成这番模样了?”他摸了摸她雪白的脸,额上微有冷汗。又见她捂着胸口,心中了然。他比谁都知道她的身体,经过调养,旧疾沉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唯有心口痛,只发生在二皇兄出现的时候,不见时不痛,一见就会犯病。他亲眼所见,不会错的。
    “可能……出门没翻黄历。不过二殿下吃了我一针,也没讨着便宜。”杜月芷扯出一个笑脸,甜甜的。然而夏侯乾并不买账,淡淡道:“带你去看御医。”
    杜月芷偷眼看他,觉得他像是在生气,又像是不生气。
    “二殿下还躺着呢……刚才被十三殿下的蹴鞠砸晕过去了……”
    夏侯慈立刻大呼冤枉:“是九哥动的手,让我背锅!”
    嗯?九殿下动的手?杜月芷疑惑地看向夏侯乾,怪不得那么稳准狠呢,他蹴鞠倒是不错的。如果夏侯琮醒着,听了这句话,定会喷出一口血吧,
    夏侯乾面色波澜不惊,唤了一声:“十三弟。”
    夏侯慈闭上嘴巴,被他沉默凝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认命般道:“知道了九哥,我会处理好善后事宜,不会让二皇兄与月芷姐姐有半点干系……”
    留下夏侯慈,两人离开。远远看着夏侯慈苦恼地蹲在昏迷的夏侯琮身边,背影看着好生惆怅,杜月芷有些不忍心:“这样对十三殿下会不会有点过分?”
    “没事,他习惯了。”
    杜月芷仔细想了想,也对。虽然很对不起十三殿下,但现在讨好九殿下更重要,而且还要去见两位娘娘,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以后好好补偿十三殿下了。正想着的时候,脸突然被亲了一下,杜月芷立刻侧头,那人又似笑非笑,若无其事看着前方了。
    哼,偷袭——杜月芷揉了揉脸。
    看御医时,杜月芷已经自行恢复得差不多了,御医称她身体并无心脏方面的病症,无从诊治,只是给手腕的捏痕上了药。她用空着的手按了按心口,暗自奇怪,或许这心口痛真的与夏侯琮有关。但她还不能十分肯定,只是猜疑,得再找机会试验一番。
    夏侯乾看着杜月芷按心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摸了摸她的头,带她回去。
    上完药,便要去见两位娘娘了,夏侯乾不便进去,在偏殿喝茶等她。
    两位娘娘在菱妃的寝殿坐着。菱妃素来畏冷,是以寝殿里早早就铺上地龙,香暖袭人。雪白飘逸的纱幔挂起,两位娘娘均坐在上面,一个素丽淡雅,一个浓艳大方,笑眯眯看着杜月芷走进来。
    杜月芷请过安后,菱妃便赐了座:“这么冷的天把你叫过来,不为别的,就是前日有人进贡了一些葡萄橘和血柚,我尝了尝,甜酸适宜,分外可口,想着你们女孩儿家大致也喜欢,便下帖请你过来尝尝。”继而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丽妃,紧接着又道:“丽妃娘娘也很挂念你。”
    杜月芷轻轻搭着琳琅的胳膊,屈身:“承蒙两位娘娘垂青,月芷受宠若惊。”
    丽妃笑道:“今日请杜三小姐来,本就是吃东西,说些家常,倒要放开些,那些礼数暂且丢开,只管吃喝。”
    说着,叫人将吃的喝的摆上来,又细细问着杜月芷一些家常的话,宫殿里暖意融融,
    杜月芷只觉得丽妃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不知何意,只得佯装喝茶躲过。忽听丽妃笑道:“这孩子模样长得好,看着就贵气,我越看越喜欢,倒觉得与老五很是相配呢。”
    “咳咳——”正在喝茶的杜月芷一口茶水呛在喉咙,忍不住咳嗽起来,雪白的脸咳得通红。
    第150章 身世
    见杜月芷呛住了, 一个大宫女连忙走过来,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一边将她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又有几个宫女过来, 端着面盆和巾帕,跪着将杜月芷的脸和身上的茶水渍擦拭了。等一切都处理妥当, 杜月芷才起身, 向丽妃告罪。
    丽妃仍然笑如春风道:“不怪你, 是我说得太突然了些,难免令你惊讶。坐吧。”待杜月芷坐定, 又道:“这种事实是急不得的, 你一个女儿家哪里懂得这些, 我当与你父母说才是。”
    杜月芷听了前一句才松了口气,后一句又提起心来。
    她与五殿下无缘无份, 半点干系也没有, 唯一一次见面也是在杜府的匆匆一面而已。且不说她与五殿下如何,比起身份地位,以及助上位之力, 她区区一个庶女,其实远不如此时身为嫡女的杜月薇和杜月镜。
    她一面含笑作羞, 一面暗暗观察丽妃。
    这丽妃娘娘, 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丽妃姿容过人,优雅华贵,黑发上插着的金钻白玉簪闪着莹润的光泽,但若是被身后的琉璃窗反射阳光, 便会大放异彩。杜月芷眼尖,捕捉到她眼中的试探之意,闪烁着,与半年前一般无二。
    丽妃浅浅拨着一粒南葡萄,带着近护甲的手指微微翘起,无限妖娆。
    其实经过上一次的事,丽妃对杜月芷印象深刻。难得有人在大殿不畏君威,条理清晰地指认嫡母下毒之事,从头到尾冷静,理智,而非杜月薇那般为常氏着急,眼睛都哭红了。虽然是丽妃下令,要杜月芷将所有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但杜月芷却像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一步一步将自己的嫡母踢下坑。
    更重要的是,当这个少女拾起升上掉落的玉佩时,圣上当时的形态,分明不对劲。
    他大受刺激,狂暴,烦躁,阴沉,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这中间,定有她不晓得的缘故。如此这般,她自然要对这个少女另眼相看了。
    一旁的菱妃见状,目光一转,对丽妃笑道:“妹妹未免太心急了些。这丫头上面还有两个嫡姐未出阁,且她生母已经离世,嫡母又出了这等事,实在不宜现在谈婚论嫁。再者老五如今正受圣上看重,或是指婚也不可知。姐姐玩笑是玩笑,只是别吓着月芷,倒叫她难为情得很,东西都不好好吃了。”
    丽妃一看,杜月芷面前果然只有寥寥数个果子皮,脸也有些发白,显见是被她方才的话吓到了。丽妃忙安慰了几句,又道:“想不到你生母竟然离世了,那这件事倒要好好绸缪。”转头对菱妃道:“姐姐也别怪我唐突,我实在看这孩子长得好,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很是熟悉,心里不由得喜欢她,才拉着她说了半日话。”
    菱妃道:“这孩子也乖巧伶俐,由不得人不喜欢。不过咱们也拘着她半日了,小十三一早就闹着要见她,这会儿怕是已经等不及了,就让人带这孩子去见她吧。”
    丽妃知道杜月芷曾经治好过十三殿下的眼睛,也不好再拘着她,便点点头。
    “去吧。”
    菱妃便叫了人送她过去,杜月芷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的大石落地,总算可以走了。
    琳琅扶着杜月芷,福妈妈跟在后面。走过菱妃跟前时,福妈妈抬起脸来,布满皱纹的眼微微一动。
    杜月芷正要跨出房门,却听菱妃急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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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慈处理好事情,便往这边来了,到了大殿,里头空无一人。宫女告诉他:“娘娘和杜小姐在暖阁里说话,九殿下在偏殿。”夏侯慈挠了挠头,想去找杜月芷,又觉得要先跟九哥交代一下二哥的事,免得他担心。
    他也不要人跟着,自己一个人过去,离偏殿越来越近,他本想绕过走廊,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外面还守着人,想是九哥在处理事情。他暗想,月芷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宫中,九哥居然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这定力,真是无人能及……
    夏侯慈退后几步,原想走开,不料却隐隐听到几句“……杜三小姐生母另有其人,她并非庶女,而是嫡女……”
    夏侯慈自幼眼睛有损,或许是互补,导致耳力非凡,能听到极其轻微的声音。
    一听到杜月芷的名字,夏侯慈的心提了起来,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推门而入,而是找了个角落,偷听起来。
    说话的人是夏侯乾的座下影卫,他单膝跪地,一一禀告:“卑职奉九殿下之命四处查探,这几个月本来一无所获,幸而得了菱妃娘娘信物,才找到了蛛丝马迹。卑职不敢怠慢,快马加鞭赶回来见殿下。原来杜三小姐生母另有其人,她并非庶女,而是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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