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哥儿乃是董大奶奶的长子,亦是独子,今年刚满七岁,生得眉目端正,温和秀气,给姜夫人和逢春拜过礼后,又朝嫤姐儿和气的作揖,只见小小的青葱少年郎眉眼含笑,口气熟稔的打着招呼:“嫤妹妹好,多日不见,嫤妹妹又长高了。”
逢春默抽嘴角:“……”董明皓小盆友,你的眼睛有显微镜功能么,不过快一个月没见,你就能辨得出嫤姐儿长高了?她这个亲娘肿么没有发现涅。
三代人见过礼后,便直接去了姜箬的院子,现在的姜箬随时可能会生,是以,早已不往院外闲逛,素日,最多在院里散散步,待丫鬟高声传报后,姜箬已捧着大肚子等在门口了,嫤姐儿欢欢喜喜的跑上台阶,眉花眼笑地唤道:“姑姑!”
姜箬还记得自己出阁那日,小丫头扯着嗓子哭的事儿,一转眼,侄女都长这么大了,姜箬脸上泛着将为人母的柔和光彩,口内笑着夸赞道:“嫤姐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嫤姐儿十分臭美,自然高兴被人夸漂亮,小姑娘本就笑的开心,甫一被赞,更是盛绽笑靥,几乎笑成了一朵喇叭花,伸出小手轻摸姜箬的肚子,问道:“姑姑,我小表弟乖么?”
古代女子无不盼着一举得男,姜箬不由喜悦的微笑:“乖……”
笑言几句后,姜箬请婆家和娘家亲眷入屋,分宾主落座后,有丫头奉上香茶和糕点,姜夫人饮啜几口热茶后,拿帕子擦拭着嘴角,口内温声问道:“阿箬,这几天感觉可好?”
“感觉还好。”姜箬抚着比正常孕妇略大一号的肚子,“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等的有点着急。”
姜夫人娴静的微笑:“且把心放宽,到该生的时候,你拦都拦不住,娘生你的时候,正好赶在吃早饭,才喝了两勺燕窝粥,你就闹腾开了,还有你嫂子生嫤姐儿时,正在后院闲着掐花呢,左右也是这个月的事了,你安心等着就是……”说着,目光又转向孙女,笑道,“嫤姐儿,你不是给姑姑带了礼物么,还不赶紧拿出来?”
嫤姐儿声如百灵,口齿清晰地说道:“姑姑,前两天,爹爹和娘带我和晏哥儿去街上看花灯,我和晏哥儿一人给你挑了一个。”
“是么?”姜箬饶有兴致的笑道,“那灯呢?怎么没拿进屋里来?”
这时,有丫鬟提着两盏精致的花灯进来,姜箬放目一瞧,只见一盏是鱼儿的形状,至于另一盏,姜箬微微睁大明眸,那是头……小胖猪吧,不待姜箬询问,嫤姐儿已再开口道:“鱼儿灯,是我送给姑姑的,那一盏猪儿灯,是晏哥儿挑的,他说,猪儿好看。”
姜箬有点无语凝噎,转眼去望自己的亲妈,嘴角抽抽道:“娘,晏哥儿的审美观也太古怪了吧。”
姜夫人掩口笑道:“还有更稀罕古怪的呢,晏哥儿还想养一只小宠物猪,你二哥已答应替他弄了。”
那么漂亮的小男孩,居然养小猪当宠物,那情景怎么想怎么诡异好么……
众人叙过一番话后,董大奶奶去张罗预备午宴,姜夫人恐嫤姐儿无聊闷着,便叫她与皓哥儿到外头玩去了,两个小娃娃,一个将满六岁,一个才过七岁,还不是很需要避嫌的年纪,况且又有丫头们在一旁随侍看着,闹不出什么故事乱子来。
回去的路上,逢春看嫤姐儿有点昏昏欲睡,便给她置了一方软垫,叫她挨靠着打盹儿,有节奏的车轱辘碾地声中,姜夫人望了会孙女睡着的小脸,突然开口问道:“筠儿媳妇,你觉着……皓哥儿如何?”
.
逢春微微一怔,沉吟道:“母亲的意思是……”
“丫头一日日大了,不出几年,也到能谈婚论嫁的岁数了。”姜夫人微微轻笑,目光慈爱,“你和筠儿都疼爱丫头,日后怕也不指着她光宗耀祖,想叫她一辈子顺遂安稳,必得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妥帖人家,才好托付丫头的终身吧,我瞧皓哥儿挺……喜欢嫤丫头的。”
逢春看了看身旁的女儿,吐字艰难:“嫤姐儿才六岁呀……”搁在现代,连上小学还不够资格呢,在古代,她就要开始忧虑起女儿的终身大事了么,囧哦。
“娘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这日子呀,说慢也慢,说快它也快,亲朋友眷家里有适龄哥儿的,你也留心一些,有觉着不错的,咱们就仔细观察观察,以后也好给嫤姐儿做打算,早早物色起来,总是不会错的。”姜夫人再道,“晏哥儿也是,娶妻娶贤,女孩儿的品行也得仔细斟酌。”
逢春十分诚恳地应了下来。
回到府门口后,逢春轻轻推女儿起来,嫤姐儿拿白嫩的小胖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祖母,娘,咱们到家了么?”
“到了。”逢春温声笑应,“先下车,回屋再接着睡。”
嫤姐儿浅浅打了个呵欠,甜甜笑道:“我不困了,我想去逗轲哥儿玩。”
逢春微微莞尔,随她自在,待到下午姜筠回家后,逢春撵走嫤姐儿和轲哥儿,一脸炯炯有神的传达了姜夫人的提醒,姜筠也是微微愣了一愣,随后轻声笑骂:“没办法,迟早要便宜给别家的臭小子,你也想开些吧。”他再疼女儿,也不能把她留在家里一辈子,女儿总有要出阁成亲的那一天。
“别的都好说,只一条,不许把我的嫤姐儿,说给什么正经的表哥表弟,像皓哥儿这样的亲戚孩子,倒还可以考虑。”逢春给姜筠解着腰间的嵌宝玉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后真要是弄出个问题后代,那可咋整。
姜筠俯头亲了一口逢春的脸蛋,柔声笑应:“都依娘子的。”
逢春被亲的玉颊飞红,片刻后,逢春轻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地说道,“还有件事……”
“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姜筠再摸一把漂亮老婆的脸蛋。
逢春小声道:“我……我许是……又有了……”
又有了?姜筠表情木了一下,然后脸上泛起一丝古怪之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是说,你是说又怀上孩子了?”逢春低着头轻轻对手指,“应该是,我想二月初的时候,找太医过来瞧瞧。”姜筠一把拥住逢春,情绪激动道,“我的小心肝儿。”逢春偎在姜筠宽厚的胸口,低声道,“你先别声张,要是我弄错了,可丢脸丢大发了。”
“好好好,我不声张,不声张……”姜筠颇有些语无伦次地答应着,因心情格外激动,便又在逢春侧颊狠狠亲了一口,待察觉到两人还站在屏风旁时,姜筠也不管身上还没脱掉的官服,直接打横抱起逢春,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搂着她不愿撒手。
逢春看姜筠这般兴奋,突然有点小后悔,要是她搞错了……逢春伸手扯了扯姜筠的袖子,目光濡湿道:“二爷,我是隐隐这般怀疑,才先与你说了,要是太医没诊出来,或是几天后我又行经了,你不会失望吧……”
“不失望不失望。”姜筠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再多一个孩子,他自是会开心,若是真闹了个乌龙,那也无所谓,做和尚的日子,还是蛮难挨的。
五日后的中午,逢春在明萱堂陪姜夫人吃午饭,董家忽有仆妇匆匆忙忙地跑来,报说姜箬已经要生了,姜夫人和逢春纷纷搁下筷子,赶紧乘着软轿奔赴董府,急急走到内院时,董夫人迎上前说道:“好姐姐,别急,别急,阿箬没事,刚才已顺利生下来了一个,是个哥儿!”
姜夫人松下一口气,双手合十,轻念一句:“阿弥陀佛。”
逢春念罢一句佛祖保佑后,又轻声慢语地劝姜夫人:“第一个孩子已经顺利出来了,那第二个也不远了,母亲别着急……咱们先进去看看阿箬。”说着,就扶姜夫人往屋里进,在庭院里绕圈圈的董临瑞,下意识地也往里边迈步子,却被董夫人横眉呵斥,“你往里面窜什么!在外头老实待着!”
董临瑞只能幽怨地退回脚步,伸着脖子和耳朵听产房里的动静。
姜箬躺在产床上,累的大汗津津,两个产婆在忙碌的负责接生,有丫头偎在床头,细致地给姜箬擦额汗,姜夫人和逢春进去后,擦汗的丫头稍稍退开一些,叫姜夫人来到床头,姜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加油鼓劲道:“阿箬,你别说话,攒着劲儿用力就是,娘在这儿陪着你……”
逢春有点晕血,也不敢到处乱瞟,目光只能一直停留在姜箬脸上,看她一会儿吸气,一会儿用力,一会儿咬唇,一会儿又急喘,不多时,在姜箬揪着脸狠狠用了一把力之后,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内嘹亮的响起,产婆们兴奋的报喜:“恭喜两位夫人,恭喜二奶奶,还是个哥儿!”
终于遭完罪的姜箬,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姜箬生产完之后,屋内又是一番有条不紊的忙碌,清理孩子的,换干净被褥的,往外端污水的,待收拾妥当后,董临瑞终于被允许进来探望,还没出正月,天气尤寒,身材高大的大小伙子,居然顶着一脑门汗珠进来,进门就往床前扑。
逢春掩唇轻笑,然后去瞧裹在襁褓里的两个男婴,其实,刚出生的婴孩差不多都一个样,红红皱皱,一团软软的肉疙瘩。
姜箬生产时费了好些力,与董临瑞说了几句话,又新鲜了一会双生男婴,不久就沉沉睡去,姜夫人和逢春也不再多做叨扰,轻手轻脚地离了屋子,因两人赶来姜府时,正值午饭时辰,两人才动了几下筷子,就闻听了姜箬要生孩子的消息,相当于压根没吃午饭,董夫人亦然,董大奶奶便请三人移步花厅用些饭菜。
足足饿了一餐,姜箬的生产之事也已尘埃落定,逢春不由胃口大开,吃的津津开怀,但因要顾忌贵妇形象,见董夫人姜夫人都放筷了,她也不好太特立独行,也跟着放了筷子,净手、擦手、再漱口,心里却在默默琢磨,待到晚上吃饭,她一定得多吃些。
吃罢饭,姜夫人并不急着回去,又与董夫人闲聊起来,两人正谈的投机之时,姜筠骑着马跑来了。
姜筠进了厅内,向两位夫人行毕礼后,便问阿箬的情况:“阿箬如何了?”
姜夫人眉花眼笑道:“已经睡下了,生了两个小子,你现在不便去看,待到满月后再瞧吧。”
姜筠得知妹妹平安产子后,恭喜了董夫人一番,然后蹭步到逢春身旁,低声关怀道:“你还好吧。”
逢春态度端方的作答:“我好的很。”
姜筠微微轻笑,放下心来。
另一厢,姜夫人已笑着向董夫人辞行,回到府里后,众人闻知姜箬生了一对男孩儿,纷纷向姜大老爷夫妇贺喜,热闹过罢,姜筠领着逢春回了如意苑,嫤姐儿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想与母亲搞会儿交流,却被姜筠以‘你母亲累了’的理由撵回屋去。
烛光冉冉,逢春苦着脸轻揉肚子:“还饿,想吃东西。”逢春本来打算晚上狠吃一顿,不过,因姜夫人心情格外不错,就留了大伙儿在明萱堂共用晚饭,由于是在公共场合,逢春不好吃的太过放肆。
姜筠捏了捏逢春的脸蛋,然后吩咐丫头去厨房再叫吃食。
“没几天就是二月了,明儿个,就叫太医过来请脉吧。”姜筠动作温柔地揽着逢春,唇角轻轻贴在她的额角,“阿箬没两天要办洗三,大嫂那里又要忙着搬家,你少不得要东奔西忙,早早叫太医给你切了脉,你也能躲懒轻省些,好心肝儿,我真怕你累着,或是出了什么闪失。”
逢春想了一想,应道:“也好。”
姜筠望着珊瑚烛台上的红烛,火光静静地燃烧着,又温声开口道:“要是真有了,咱们这一胎生个女儿吧,还记得我送你的四个泥娃娃么,就是两男两女,如今,我们有了晏哥儿和轲哥儿,嫤姐儿还差一个同胞妹妹。”
“不要女儿。”逢春表示不赞同姜筠的意见。
姜筠略纳闷:“为何?咱们又不缺儿子。”
逢春扁扁嘴巴:“不想再把丫头便宜给别家的臭小子了。”
姜筠轻轻‘唔’了一声:“也有道理。”在逢春脸上轻轻亲了一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你。”逢春忍不住轻轻微笑,又道,“我说的不算,其实,还是二爷说的算。”归根结底,生男还是生女,根源都在爷们那里喂。
第二天,被姜筠递帖子请上门的乔太医,给逢春号过脉后,表示的确是有了身孕。
昨儿才得了一对双胞胎外孙,今儿二媳妇又叫诊出了身孕,姜夫人着实欢喜坏了,忙嘱咐逢春好好养着。
孟氏的心里却颇有些酸溜溜的,自己的长女出嫁近十年,一连生了三个丫头,长房的姜箬侄女出嫁三年未得妊,三年后却一口气生了俩小子,自己娶进门的儿媳妇,至今只生了一个丫头,暂时还没有新的好消息传来,而大房的两个儿媳妇,都已养了两个儿子,唉,难道丫头片子都投胎到她这里来了么……
得知母亲要生新娃娃了,嫤姐儿好奇地去摸母亲的肚子,嘴里咕哝道:“娘,我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呀?”
逢春囧了囧表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嘛。”嫤姐儿充满求知欲的追问道。
晏哥儿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也好奇的开口:“娘,我也想知道。”
这个问题逢春目前还不想回答,所以随口就转移嫁祸出去:“等你们爹回来了,问他去,娘不知道!”
“哦,要问我什么呀?”一道戏谑的声音忽在门口响起,屋里的娘仨纷纷投望过去目光,只见姜筠戴着官帽、穿着官服,一脸微笑的斜倚着门口,嫤姐儿脸上一喜,小跑着去迎老爹,“爹爹,你今天回来好早呀,哦,我问娘,我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娘不肯告诉我,爹爹,你告诉我好不好?”
姜筠微微迟疑,逢春掩口轻笑道:“傻丫头,别问了,娘以后再告诉你,听话,和弟弟回屋睡午觉吧。”
母亲都这般吩咐了,嫤姐儿只能揣着疑问回了屋,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和自己的奶妈嘀嘀咕咕半天,最后终于问到了答案,再之后,充满好奇心的小女孩,一脸生无可恋地开始睡午觉,她居然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她滴个神哦……
待嫤姐儿和晏哥儿离开正屋后,喜上眉梢的姜筠,将逢春从炕上横端起来,一路扛回了卧房,放逢春在石榴红的帐中躺好后,姜筠也踢掉脚上的靴子,爬上床与逢春一道歇午觉:“我居然真的又要当爹了!”口气中满是感慨的意味。
逢春挑了挑眼尾,轻哼道:“二爷勤快,焉能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二爷日后若不懒惰些,只怕还有再当爹的机会。”她今年才二十三,姜筠也不到二十六,离不能再生的岁数,且还早着呢,这里又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措施,就姜筠这种贪欢的程度,她还真不敢保证,现在这胎就是最后一个了。
姜筠眸内含笑,低声问道:“你希望我以后懒惰些?”
逢春眨了眨眼睛:“我希望你以后待我更好些,生一回孩子,就得伤一回身子,说不准我本来可以活到八十岁的,就是因为多生了几个孩子,变成只能活到五十九了……”
“好,我以后待你更好些。”姜筠抱着逢春,轻声应道。
因逢春被太医确诊有了身孕,待到姜箬两个儿子的洗三日时,逢春便没再离府颠簸,嫤姐儿和晏哥儿都去上了学,逢春便窝在舒服的房里,逗小儿子轲哥儿玩,岁月倏忽,待出了正月,即将随夫离京就藩的姜篱,特意回府来辞别娘家人。
小女儿即将远别,孟氏直哭成了一个泪人,且心底隐隐有了后悔之意,女儿嫁入皇室,虽顶着郡王妃的光鲜头衔,可却要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藩王无旨不能离开藩地,也就是说,若是皇帝再不召见小女婿,女儿这辈子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京城。
念及至此之后,母女恐无再见之期,孟氏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逢春除了叹气,无感可发,明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姜篱随夫离开京城的第三天,姜策大哥和韩氏迁居忠敬侯府居住,暂且只带了小儿子致哥儿过去,逍哥儿和婷姐儿仍留在长公主府居住,每隔数日,会前往侯府与父母聚会一次,到了二月中,大地回春,天气逐渐暖和,只要无甚重要事情,姜筠都会早早回家来陪逢春,对着逢春尚平坦的小腹傻乐个不停。
二月底的时候,董府那边原该办满月酒的,不过,因为姜箬产后虚弱,董府决定办双满月,是以就推迟到了三月底,待到三月初时,清平侯府那里也已分家完毕,韩家二房、三房,纷纷搬离了侯府之外,逢瑶作为二房的媳妇,自也别府另居了,至于她现在过的好坏,已不在逢春关心的范畴之内。
三月初八,既是逢春和姜筠的成亲纪念日,也是嫤姐儿和晏哥儿六周岁的生辰,姜筠果然兑现承诺,送了晏哥儿一只小奶猪,又送了嫤姐儿一只小奶猴,看着一儿一女喜滋滋逗猪玩猴的场景,逢春抽搐着嘴角,转身回屋。
“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夜晚,夫妻二人洗漱过后,懒懒地躺在床上窃窃夜话,已是暮春时节,姜筠穿着一件薄款的雪锻子中衣,大手轻轻抚摸在逢春的小腹,声音温和的说道。
逢春轻轻‘嗯’了一声:“是有三个月了,肚子还不明显呢。”
姜筠啧啧了两声,口内轻轻嘀咕道:“那就再等上一个月吧……”
“你说什么?再等一个月是什么意思?”逢春歪靠在姜筠肩头,静静的问道。
姜筠轻咬一口逢春的耳垂,柔柔的低笑:“还能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了,想的厉害。”从正月下旬一直到三月中旬,足足有一个半月没开过荤,对于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来讲,嗯,不想才怪了。
逢春轻轻啐了姜筠一口,嗔道:“你可真是讨厌!”
姜筠莞尔轻笑道:“好了,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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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睡吧,我还不困。”逢春毫无倦意地说道,自从开始养胎以来,她每天都在吃喝玩睡,今儿下午就足睡了一大觉,这会儿当真半点困意也没有,逢春伸指头挠挠姜筠的下巴,申请道,“我想去看书解会闷儿,所以,你能不能叫我下床去呀。”
姜筠一板俊脸:“你想都别想!不想睡觉,那咱们就继续说话,想去看书?门儿都没有!”
逢春继续挠姜筠的下巴,撒娇道:“没有门儿,那有窗户么?说话要费口舌,会口干舌燥的。”
姜筠仍旧板着脸:“窗户也没有,你怕口干舌燥,倒不怕累着眼睛?你不心疼自个儿,我还心疼呢,老实在我身边待着,哪里也不许去,三更半夜了,看什么书呀,书有我好看么?”
逢春嘟嘟嘴巴:“书没有你好看,但书也没有你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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