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昂着头,扬声道:“还有没人要上来挑战?”
人群沉默了,在见识到了辜容的实力后,只要是不想丢脸的,都只有低下头。
“哼,在场这么多英雄好汉,竟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辜容不屑道,“莫非是京城无人?”
“兄台此言差矣,今日是灯节,大家伙都忙着和心上人花前月下,想必没有这些闲工夫。”
人群顿时因为这句俏皮话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辜容气得脸色发红:“哪个宵小之辈,你既然开口,有本事上来与我斗过!”
“也罢,既然兄台邀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辜容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青衫男子就站在了他面前。那男子甫一露面,当即就有少女尖叫了起来:“玉面公子,是玉面公子!”
青衫男子含笑而立,众人举目望去,只觉他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辜容虽然也生的英俊,站在这男子面前,却乍然显得庸俗起来。
此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公子江子安,连赵小乙那样的山野樵夫都知道江子安之名,足见其名声之盛。
辜容没料到接话的竟是江子安,脸色刷一下就变了。他再是骄傲,也知道自己不是江子安的对手。他忍不住偷偷瞄了阿茵一眼,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竟满脸痴迷地看着江子安,更别说台上其他人,已然将自己视若空气。
辜容的心中怒气上涌,一贯高傲的他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他冷笑一声:“原来是江公子,怎么,江公子也看上了那盏莲花灯?”
“没错。”江子安坦然笑道,“花灯赠美人,不巧在下心慕场中的一位姑娘,想将花灯赠予,还请辜兄割爱。”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喧哗。江子安的名头,一半来自他的武功,一半则因为他的广受追捧。不知有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是玉面公子,只是江子安醉心武道,既没有娶妻,也没有听说他与哪个姑娘过从甚密。
几乎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在想,江公子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谁,会不会……是我?就连辜容的心上人阿茵也不例外。
辜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原本他还有退缩之意,受此大辱,怎能忍耐!
“我割不割爱,还是让江公子手里的剑来说话吧!”
“这下不用看,赢的肯定是那什么玉面公子。”叶舒放下茶杯,以手支颐,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装哔不成反被啪啪啪嘛。
顾浚对此毫无兴趣,他先将叶舒杯中的茶满上,又伸手抹掉她唇上残留的点心屑。温热的触感一扫而过,叶舒老脸一红:“呃,忘记擦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场中的比斗已经结束了。江子安气定神闲,辜容满面通红。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当的一声,辜容丢下手里的剑,转身就跳下了擂台。
一直在发花痴的阿茵如梦初醒,连忙一叠声追上去:“辜大哥,等等我,你别走啊!”
江子安无奈地摇摇头,从司仪手里接过那盏白玉莲花灯。场中一片寂静,这会儿也没人去关注辜容了,所有人屏息凝神,都想知道玉面公子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煌煌灯火之下,江子安手持着那盏莲花灯。灯火在白玉的灯面上缓缓流淌,如同手捧璀璨的星子,炫目迷人。
他的视线望向窗边那个蓝衣女子,她双手托腮,唇带笑意。那双黑水晶似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自己,又好像看到了无尽的远方。
“姑娘。”众人的视线跟随着江子安的脚步,只见他停在茶楼的窗前,微笑着将莲花灯递了出去,“送给你。”
“诶?”叶舒有点反应不能。
“姑娘,我……”江子安咳嗽了一声,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给堵在了喉头。顾浚放下手里茶壶,虽然他一直没有关心擂台上的事,但不代表他没听到江子安之前说的话。
江子安这才注意到,自己心仪的姑娘身边,原来还坐着一个黑衣青年。那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一语不发,竟然让江子安生出了后退的念头。
他身形一滞,连忙稳住心神。顾浚见江子安竟然没有被自己吓退,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此人也不是太不堪,不过……
他淡淡道:“江公子,若我也想要这盏灯,该当如何?”
江子安一怔,只觉得喉头干涩:“自然是胜者得灯。”这黑衣青年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让江子安送出这盏花灯。
“你要与我切磋?”
“我不与你切磋。”顾浚伸出手。
江子安如临大敌,当机立断握住剑鞘。他只见到那黑衣青年指间银光一闪,快到让他目眩神迷的剑芒破空而来!而江子安甚至连剑都没还来得及□□。
这不可能,他下意识地想,自己在江湖上一向以快剑著称,普天下没有人的剑可以快过玉面公子。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惊人与残酷,江子安头一次体验到了绝望的感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剑芒就要收取自己的性命。
“我不与你切磋。”顾浚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是要杀你。”
“唉。”叶舒叹了口气。
江子安忽然感到眼前拂过一阵微带芬芳的清风,接着,他就惊诧莫名地看到,那道迅若流星的剑芒竟然被拦在了自己眉心三寸外。而拦住它的,是一只洁白纤细的手。
叶舒用指尖轻轻一捻,剑光就化为了点点星辰似的碎屑。她微微皱眉,顾浚怎么会如此鲁莽?就算眼前这个路人甲试图向自己示爱,但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下杀他。
发现叶舒竟然还柔声向那个碍眼的家伙道歉,顾浚原本就发闷的胸口更是狠狠抽紧了起来。他几乎抑制不住赌气的冲动,猛然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这是怎么了?
叶舒莫名其妙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后脚追了出去。茶楼那边,因为方才的变故一片扰攘。离开了那里的灯火通明,附近的窄巷显得尤为安静。
叶舒一把扯住顾浚的袖子:“你到底怎么了?”
她自然看出顾浚是生气了,可是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神经大条如叶掌门,又怎么会料到,从她看到谢琰的画像开始,顾浚就不对劲了。
“我怎么了……”她听到了青年低沉的声音,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叶舒的背重重抵在了墙上。她被顾浚的双臂困住,火热的鼻息喷吐在唇瓣上,叶舒再傻,这会儿也觉得事情要遭。
我怎么了?顾浚想,我只是讨厌你的眼里有别人,讨厌你提到谢琰就表现得如此在意,哪怕那份在意是出于防备。讨厌那个姓江的看你的眼神,讨厌有人被你吸引。我想要你只看着我,想要只有我才能看着你。
但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能说出口。
叶舒倒抽一口凉气,黑暗之中,顾浚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他们接过许多次吻,只有这一次,顾浚的吻狂暴又粗鲁,如同一只横冲直撞的兽,几乎要将叶舒吞进腹中。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顾浚,却被男人箍得更紧。像是要将叶舒揉进血肉之中,两人就此融为一体。
“师父……”喘.息的间隙,叶舒听到青年低声呢喃,“我爱你……”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化成了软泥,她不再抗拒,而是伸手环住青年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笨蛋,我也爱你。
☆、185|5.9文|学城
远离喧嚣的城郊外,遥遥地还能看见京城内的通明灯火。守陵的士兵将长戟倚放在石墙上,揉动着略微酸痛的手臂:“今天可是灯节,我们还得在这个鬼地方守着。”
“怎么,你小子想娘子了?”他的同伴嘻笑道。
“你难道就不想?”士兵不满道,“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往三个月换一次防,如今都快半年了,难不成易参将打算就让弟兄们一直守陵?我们是神武军,可不是守墓人。”
“我从京里得到的消息,大将军又遭圣上斥责了。”同伴压低了声音,“易参将是圣上的人,你说会不会……”
“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士兵摆了摆手,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依旧忍不住道,“大将军与圣上不合,把易参将打发到皇陵喂蚊子,怎么一想,似乎也挺有道理。”
“但是我还听说了另一个传闻。”他的同伴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传闻?”
“不是说皇陵里有镇压龙气的至宝嘛,圣上不放心大将军,所以让易参将所部拱卫皇陵,就算大将军想调动也没有办法。”
“嘁,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士兵一脸不信,“就这座破陵,能有什么至宝。无非也就是些陪葬品,大将军又不是摸金的。”
两人正闲谈着,士兵忽然怔了怔:“你觉不觉刚刚刮过去的那阵风有些奇怪?”
“一阵风罢了,有什么奇怪的。”
士兵想了想:“好像……特别快?”
就在方才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士兵感觉到了一阵尤为迅疾的风掠过耳边,就好像有什么人从自己身旁跑过去,卷起了一股气流。
我可真是累糊涂了,他不由失笑,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跑那么快。不知为什么,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重,他将长戟重又拿在手里:“我去墓门那边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真有人潜进来,难不成能穿越墓门?那里可是放了断龙石的,几千斤重呢。”
“也对。”士兵放下长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没有看到,墓门前的夜色中闪现出一道亮光,接着,两道黑影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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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修为虽然被压制了,神通还是可以施展。”使出两界挪移术将自己的和顾浚挪进皇陵后,叶舒试着将神识延伸出去,果然,越是靠近时光碎片,这个世界对他们的压制就越小。
靠着自己超人的耳力,皇陵内的一切机关早已尽在叶舒掌握之中。虽然这陵墓内伸手不见五指,既无光亮,空气又浑浊不堪,但对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修士来说,根本造不成阻碍。
“事情比我想象的容易啊。”叶舒以手托腮,但她心里并没有轻松之感,反而愈发警惕。
到底是有陷阱,还是苏家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时光碎片?
顾浚的掌中腾起一蓬灵火,照亮了两人身周几丈宽的范围。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地上铺着青砖,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处处杀机。
对凡人来说,几乎没有可能通过这条死亡之路,哪怕是将武功练到极致的大宗师也不例外。但看在修士眼里,走这条路,不过是稍稍麻烦一点罢了。
“走吧,师父。”顾浚踏上了第一块青砖。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他的每一个落脚点,都精准无比地避开了机关的触发之处。在走到三分之一时,墙上突然射出一支弩.箭。叶舒将袖一抖,敖飞光鱼游而出。嗷的一声张大嘴巴,就将那支弩.箭吞入了腹中。
进入皇陵之后,敖飞光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些许,他摇头摆尾地在叶舒身周打着转,用鼻子拱来拱去。
“怎么了?”叶舒抓住他的尾巴,将他倒提起来。
敖飞光将身体一卷,就缠在了叶舒耳边,他的声音是奶声奶气的小男孩:“主人的气味……好像更浓郁了。”
“咳咳……”叶舒故作镇定,“这都是你的错觉。”
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顾浚,青年的步伐一丝不乱,只是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偷笑。叶舒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狠狠地在顾浚腰上掐了一把:“笑笑笑,不许笑!”
顾浚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我不笑了。”幽微的灵火下,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水波流淌,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来。
叶舒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情侣去死去死团这种组织的存在,如果皇陵里真有幽魂的话,现在一定很想把他们这对旁若无人秀恩爱的情侣狗给烧死。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石门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似乎透着独特的韵味。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叶舒和顾浚同时注意到,那扇门竟然是虚掩的。
“有人已经来过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虑和警惕。
“谢琰?”叶舒首先就想到了会不会是这个蛇精病抢先进入了时光碎片。
虽然很不满叶舒再一次提到这个名字,但顾浚不得不承认,以谢琰的手段,说不定他真的会是第一个进入时光碎片的人。
“这下可不妙了。”
时之秘境里的几队人马,那一队人马能先进入时光碎片,就拥有了对手无法获得的优势。别的不说,进去的人大可以守在碎片入口,只有后续有人进来,当即出手偷袭,杀对方一个防不胜防。
其实叶舒也考虑过要不要这么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毕竟她进入时光碎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况且潇真派与苏家、狄家又没有仇,何必这么狠辣。
可要是进去的人是谢琰,那就说不准了。
他是魔修,而且思维又异于常人。谢琰说自己喜欢叶舒,叶舒是不信的。但他想杀叶舒,绝对真心真意。
“他如果想杀我,守在入口偷袭,倒是个大好机会。”叶舒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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