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便也跟着愉快,对于母亲,自然是关怀备至。
裴氏的心里却是更惦念着自家女儿的,看了贺氏的模样,虽不至于主动怼上去,面上甚至也带着三分笑意,不过,想起女儿从小被嫡亲的祖母轻视的过往,藏在心里的腻歪和不悦,却是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萧华坐在了母亲贺氏的身边,便听她说道:“你阿耶这些日可寄了书信回来?他也是,说一出是一出的,你们兄弟两个都还在长安城为官呢,他便突然喊着赶着的要回老家去。”
对于母亲埋怨父亲的话语,萧华只能是笑着安抚,“腊月里还送了一封信,然后便赶着圣人的赏赐和家中给阿耶的年礼一起,送去山海镇上了。”
“上封信还是腊月?”贺氏又忍不住道:“他回了老家之后,连给家里的书信都懈怠了,也不知道他一个老翁自己在家里,都没个人陪着,冷冷清清的,能有个什么意思呢……”
“阿娘,”裴氏突然开口,脸上还带着笑意,眼底却仿佛冷凝着光,令人不敢逼视,裴氏略一勾唇,柔声笑道:“六娘这不是都一块陪着她阿翁一起回了老家么?阿耶从小便疼六娘,祖孙两个可是一直都感情深厚,尤其没了拘束,可不正是自由自在,便是只有祖孙二人,这年节想必也会过得热热闹闹的。”
裴氏一提萧燕绥,徐国公夫人贺氏那边便瞬间冷场了。
裴氏低头默默喝茶,脸上还犹带三分笑意,不冷不热的一段话呛回去之后,却也不继续说些什么了。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偏偏话题的内容又是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唯一的小女儿,萧华站在这中间,哄谁劝谁都不是,才是真哭笑不得,只能是含糊着连忙打了个圆场,叮嘱着母亲贺氏早些休息,然后便拉着裴氏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
夜色正浓。
东宫之中,白天热闹亲事忙完之后,到了晚上,因为少了一个人,竟似比往日更加寂静。
李俶从太子李亨的书房中谈完事情出来,本来是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走到半路上时,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折返去了李倓的院子。
月华清辉,落入院中,树木花草在晚风中摇曳,地面登时便投下了一片错落的影子,如水中藻荇,疏影横斜。
书房里正亮着灯,李倓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正望着打开的盒子里、摆放着的那枚点缀着尤为齐整的西域宝石的簪子有些走神。
李俶的脚步走近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李倓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时,手指已经下意识的按在了案上摆放的盒子上。
李俶推门进来,“三弟——”目光一扫,正好落在李倓按在盒子的手指上,言语间不由得微微一顿。
李倓却只做不觉,动作颇为自如,若无其事间便已经将刚刚那盒子收好,这才起身唤道:“大哥。”
李俶自己在旁边坐下,也终于收回了目光,他虽然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不过,对于李倓的心事,却并未多加追问,只是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笑道:“刚刚路过文宁的院子,看到里面一片寂静无光,突然觉得有些心生感慨了,便想来你这里坐坐。”
李倓看向他,坦然道:“阿姊刚刚出嫁。”
“是啊,”李俶笑着叹了口气,“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便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对于李文宁这个妹妹,因为生母早逝,李俶几乎是一手带大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
至于李倓,也是同样,他们三个从小在一起,东宫之中虽然也有其他兄弟姐妹,可是,真要论起亲密程度,却是完全不能比的……
片刻后,李俶道:“刚刚我在阿耶的书房中,听他说,圣人有意再度调整西北和东北一代的藩镇节度使。”
听到“西北”两字,李倓心中顿时微微一动,略微思忖后,轻声道:“西北一带,如今是王忠嗣主事吧,他乃是圣人心腹……”
李俶刻意压低声音,幽幽接道:“也是阿耶的好友。”
偏偏,玄宗对太子李亨,一边扶持,一边又在打压,始终都怀有几分戒备之心。像是王忠嗣这般,顶着玄宗义子的名头,说是玄宗的心腹,可是,他却又和太子李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
之前,因为皇甫惟明和韦坚一案,皇甫惟明被贬,王忠嗣成为三镇节度使,除了玄宗那时对他颇为信任以外,其实多少也有安抚太子之意。
如今,安抚过后,恐怕,玄宗戒备心起,便又有意要让胡人血脉、身世卑微、和太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安禄山去分王忠嗣手中的三镇节度使兵权了!
李倓微微皱眉道:“我观近日安禄山之举,分明是要在长安城中久住——”
节度使是要镇守一方的,如今,安禄山除了身兼两重节度使的职位外,其实还兼领着平卢、河北两地的转运使的职位,这样的身份,却留在长安城中,本身就是一个出人意表、切难以捉摸的信号。
李俶也摇了摇头,只是低声道:“且再看看吧!”
说完,李俶起身,闻声道:“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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