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陪人登台。
陈原要是听说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陈小葵有点神游天外,目光聚集在琴键上翻飞的手指,思绪飘忽,想到最后,想的是丁婉婉昨天那张纸条上的话,约她元旦晚会后,两个人单独在食堂门口碰头。
她本来还想问明白为什么,今天瞧见越发憔悴的同桌,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叹息着在纸上回了个好字。
陈小葵其实是看着丁婉婉,有点想起了自己。
刚刚失去父母的自己。
孤僻,自尊心高,总是和人远远地保持距离,骨子里又不太能和人放下心防,就好像——
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东西似的,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什么人说话,都只是自顾自地说好。
会和人不对付,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很少试图回忆什么,因为翻起来总会有绕不过的不好事情。
陈小葵抿了抿嘴唇。
曾经和她最不对付的人,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坐着。
甚至因为距离有点太近,而反而产生了一些忐忑。
——“揍我也行。”
被冷嘲热讽时,她会麻木地想,这辈子也就这样的关系了。最好的进展,也就止于前些日子的朋友,一起长大的发小,之后就该高中毕业,进入大学江湖不见。
但从没有想过,他会温和地说那句话,就好像无奈又纵容,主动认错,一边分过来一半橘子。
……认错?
……
陈小葵感觉自己心跳有点无法抑制地加快。
一整天都是这样。
一旦回忆到这里,所有的事情又都突然变了味。
她会仿佛被人点醒了似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对方的房间,和任免单独相处。
光是这么想,就不可控地生出一种不自在,根本不能用事后结果的理智考虑按压下去,翻谱这么个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
是异性本能的自我保护?
她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说法,倒也想的挺开……就自己这身板,还能有什么贪图。
那不然是什么。
“……这里翻页。”
任免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时,陈小葵下意识想也没想,伸手加以配合。
这次她学乖了,直接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踮脚总算做到了翻谱员该做的事情。
少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又不动声色,悄悄地坐下,仿佛生怕打扰了身侧人。
一曲弹毕,身侧的人反复站了又坐,动作轻的比一根针掉在地上还小。
任免抬眼,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收手,很平静地问。
“你打算到时候在台上也一直这么站了又坐?”
陈小葵摇头,果断地答话:“不会。”
任免就盯着她,先是歪头蹙了眉,一副凝练无语的架势,先是冷冷地扯了下嘴角,随后又很快叹息一声,无奈地起身,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过来。”
任免气定神闲地翻了页谱子,看了看,也不回头,淡道:“我看你留出来的距离都能打我一拳了,哥哥挺不忍心,你保持这个前后的远度,往我这边挪点还能缩短直线距离。”
他舌尖顶了顶齿根,眉头不抬:“你可以自在点,我不是什么坏人。”
我当然没把你当坏人。
当然,这话陈小葵只敢想,没敢说。
她觉得自己意志力已经被人下蛊下的要逐渐瓦解了,反复提醒自己对方可能也只是纯粹的心血来潮都没用。
撩不是最有效的。
……反而是他的温柔——
任免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还有点因为无奈带出来的微倦,但并不严厉:“算了,你起来,我给你挪。”
——最不讲道理。
反衬对比,诚不我欺。
陈小葵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深刻领悟了这种语文上的修辞手法。
“李嫂,哎,帮我找一下之前我挑的那个小凳子,怎么还把半天找不着了啊……”
冯婉宁的声音从大打开的门外传来,听起来有点郁闷。
对方话都说到这里了,陈小葵也不矫情犹豫了,摇摇头,干脆直接把椅子拖了过去:“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怎么关系好了,说话还变得无措了呢。
以前可是面对什么嘲讽都能冷静对待地。
她平复自己的呼吸,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比刚才近了许多,脚步声在外面断断续续地响起来,陈小葵屏住呼吸坐了下来,看着任免翻回谱子,耳朵一点一点地发烫,没话找话。
“对了,之前忘了问,这曲子叫什么?”
她问的很小声,换成很久之前,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
没那么高雅,没那个品味,这几乎都是能想象的到的回答。
少女没意识到这问题本来已经显得距离足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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