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曰:
阳春无不长成,草木群类。随大风起,零落若何翩翩。
中心独立一何茕,四时舍我驱驰,今我隐约欲何为。人生居天壤间,
忽如飞鸟栖枯枝,我今隐约欲何为。适君身体所服,何不恣君口腹所尝。
冬被貂鼲温暖,夏当服绮罗轻凉。行力自苦,我将欲何为?
不及君少壮之时,乘坚车,策肥马良。
上有仓浪之天,今我难得久来视。下有蠕蠕之地,今我难得久来履。何不恣意遨游。从君所喜,带我宝剑,
今尔何为自低卬?悲丽平壮观,白如积雪,利若秋霜。驳犀标首,玉琢中央。帝王所服,辟除凶殃。御左右,奈何致福祥。
吴之辟闾,越之步光。楚之龙泉,韩有墨阳。苗山之铤,羊头之钢。知名前代,咸自谓丽且美。曾不知君剑良,绮难忘。
冠青云之崔嵬,纤罗为缨,饰以翠翰,既美且轻。表容仪,俯仰垂光荣。宋之章甫,齐之高冠,亦自谓美,盖何足观。
排金铺,坐玉堂,风尘不起,天气清凉。奏桓瑟,舞赵倡,女娥长歌,声协宫商,感心动耳,荡气回肠。酌桂酒,鲙鲤鲂,与佳人期,为乐康。前奉玉卮,为我行觞。今日乐,不可忘,乐未央。为乐常苦迟,岁月逝,忽若飞,何为自苦,使我心悲。
话表隋世祖到了江都,扬州二十万百姓夹道欢迎,鼓声震天。世祖大喜,吩咐免除扬州当年赋税,慰劳百姓。到了金銮殿,召集众臣议事:“诸位卿家,如今萧銑被窦建德杀死,六十四路烟尘都被消灭。你们说说,剩下的十五路反王我们先打那一个。”潘文长说道:“陛下,您现在到了江都,离我们最近的反王有三个,一个是夏明王窦建德,一个是南阳王朱粲,一个是安定王梁师都。三个反王之中,梁师都实力最弱,我们应该直接打下苏州,灭了梁师都。”世祖道:“潘将军,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你需要多少人马才能打下苏州。”潘文长说道:“小小一个梁师都,不必人多,请陛下您给我五千骁果军,三天之内,末将一定把梁师都和梁师泰的狗头挂在大德殿上。”世祖道:“好,朕就拨给你五千骁果军,潘将军,愿你旗开得胜!”潘文长说道:“末将遵旨!”率领五千骁果军去了。正是: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话说这潘文长,身高六尺八寸,面如圆玉,齿白唇红,目似流星。双臂有万斤力气,使一杆飞龙冲云叉,重一百六十三斤。当下率领五千大军,不够两日,就到了苏州。梁师都听说此事,吓得魂飞魄散,打算投降。梁师泰说道:“潘文长乃是无名鼠辈,不值一提。隋军此来,也不过区区五千骁果军而已,只要大王和我亲自出战,一定可以全歼潘文长。”梁师都闻说,心中大喜,说道:“既然如此,元帅即刻点兵,本王和你一同出战。”当下梁师都出兵,两军对圆。潘文长当先出马,怎样打扮:
头戴一顶青山步云盔,身披一件青龙文山连环甲,腰束狮蛮玉带,外罩一领绣金紫袍,足蹬一双紫龙冲天战靴,手中飞龙冲云叉,坐下青天龙须马。
再说潘文长来到天昌关,只见梁师都、梁师泰两个反贼接着。潘文长道:“你两个反贼,为何还在这里?”梁师都闻说,大喝一声道:“呔!潘文长,你乃是无名鼠辈,怎么敢随意托大?不要说你,就是宇文成都来这,也要拼死一战!你如今只有区区五千人马,你和我争斗什么?我劝你速速下马投降,我可以在大王面前替你求情,让你多活几日。否则,顷刻之间,让你化为尘土!”潘文长闻言,呼呼大笑不止,说道:“有这等事?你也不必说什么废话了,你就过来,我取你项上狗头!”这言未毕,马前闪出一员上将,姓梁名师泰,头戴铜盔,身穿铁甲,金脸红须,手执双锤,此将就是当年在太平庄相会单雄信的,后来纠合远方族兄梁师都会他,见他英雄,聘他为开国兵马大元帅,一同起兵造反的。只见梁师泰上前叫道:“千岁爷且慢前往,待末将先与他比过了高下再处。”梁师都道:“既如此,你先去,孤就来。”梁师泰把马一拍,“割喇喇”冲到阵前,一对锤子摆出来,好似开路神将一般。只见梁师泰大叫一声说:“那什么潘文长的,快报杨广老贼知道,当日有众位反王到四明山,也就是他命好,勉强捡了一条狗命。今日怎么敢来侵犯大国?不要废话,亲自过来受死罢!”此话一出,隋军阵上放炮三声,潘文长心中大怒。梁师泰忙忙抬头一看,这潘文长器宇轩昂,眼露凶光,寒气逼人,杀气腾腾。心中忖道:“这厮怎么如此可怕?”坐下战马都倒退四五步,慌得一个梁师泰还不颤巍。那潘文长蓦然怪叫一声,开言道:“我呸!梁师泰,你这该死的鼠辈,你有多大的本事,就敢胡说八道?你既然辱骂天子,就是自取灭亡,不要走,看你爷爷我如何收拾你!”梁师泰闻说,头皮一紧,叫一声:“我来也!”把马一冲,已到马前。
潘文长一想:“这梁师泰相貌丑恶,以前不曾会过,毕竟不是善良之相,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妙。”计已算定,大叫一声,把手中飞龙冲云叉一举,劈头盖下来,好不厉害,犹如泰山一般。师泰说声:“不好!”把手中双锤一架,震得两臂膊苏麻。说道:“啊唷!果然名不虚传。”正是:
强中更有强中手,师泰英雄枉自矜。
当下梁师泰说:“好个厉害的潘文长!”潘文长看他武艺不精,也不放在心上了,说道:“你才晓得我的叉子么?”又是一叉。梁师泰大惊,叫一声:“啊呀!不好了!”急忙忙地把双锤一来,又是一架,那里架得住?勉强挡了两三挡,看看敌不住。潘文长见梁师泰面上失色,又把飞云冲天叉望顶上盖下来,梁师泰躲闪不及,喊一声:“不好!”正中头盔,跌下马来,复一叉结果了性命。叫一声:“抢关!”梁师都大惊,转身要走,被潘文长一箭射死。八万贼军,杀得干干净净,浙江一带回归隋世祖明皇帝管辖。正是: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
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
几人曾预南薰曲,终古苍梧哭翠华。
话表潘文长拿下苏州,收复失地,写成塘报,奏明隋世祖明皇帝。世祖大喜,问众人曰:“苏州拿下,何人镇守?”成都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苏州城可由赵靖将军镇守。”世祖道:“皇妹以为如何?”颖儿道:“如此甚好。”世祖道:“赵爱卿,就由你镇守苏州,不得有误。”赵靖道:“臣定不辱命!”成都说道:“陛下,既然杀败了梁师都,就应该继续北上,攻打太平楚王林士弘。”颖儿道:“陛下,林士弘不比梁师都,兵强马壮,最好增兵三万,以备不测。”世祖道:“二位卿家所言,与朕相同,此乃英雄所见略同。传旨:令虎牙郎将宋老生率军三万,增援潘文长,进攻林士弘。”宋老生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领兵去了,正是:
朝行多少气英英,不怕霜朝曲嘴鹰。
一网而今都打尽,庐陵人且说庐陵。
再说太平楚王林士弘听说隋军往自己这里打来,忙忙找来元帅甄翟儿,询问计策。甄翟儿说道:“大王不必担心,等隋军过来,定要他们有来无回。”林士弘闻说,大惊道:“梁师泰那样骁勇,也被潘文长杀了,元帅,你可千万不能小觑啊!”甄翟儿说道:“大王,你原来不晓得,我何必和这厮拼命?”林士弘闻说,愣了半晌,说道:“元帅,此话怎讲?”甄翟儿说道:“这潘文长有勇无谋,宋老生也是如此,我怕他做什么?您不必害怕,我就在阵前会会二人,定下一条计策,管教二人死无葬身之地。”林士弘大喜道:“元帅如此利害,何惧隋朝的蛮子!”正是:
昨朝邸吏报商山,闻道孙生得状元。
为贺圣朝文物盛,喜于初入紫微垣。
却说潘文长、宋老生帅军来到郑州,甄翟儿闻报,说道:“大王在此等候,我出去看看。”林士弘说道:“元帅次渠,千万小心。”甄翟儿说道:“大王不必担心,料也无妨。”顶盔掼甲,来到关前。潘文长、宋老生一看,好一个甄翟儿,你来看:
面如黑炭,目似铜铃,海下一部长须,身高七尺,腰大十围。头戴铁盔,身披黑蛟乌云甲,腰束狮蛮带,外罩一领金钱豹子纹路黑袍,足蹬一双象皮老靴。坐下一匹枣糕马,手里一根八十四斤的锄头。
宋老生一看,呼呼大笑不止,说道:“这厮是一个穷种地的!”甄翟儿闻言,说道:“也多亏了你们逼人太甚,我这个穷种地的才能做一国的兵马大元帅。”潘文长说道:“你别恶心我了!造反就是造反,说什么鬼话?你造反十万人,又有多少百姓受你们牵连,难道兵马攻伐,就不是生灵涂炭?硝烟弥漫,就不是死路一条?”甄翟儿说道:“潘文长,你就是浑身是嘴又有何用?人生在世,谁不是在意功名利禄?难道陈胜吴广不是如此?汉高皇帝刘邦不是此?宋太祖武帝刘裕不是如此?”潘文长笑道:“你既然说出本心,不必多说,又是蛇鼠一窝,不必留情,破城之日,凡是贼军,斩尽杀绝。”甄翟儿冷笑道:“你确定不是我把你们一伙狗贼杀得一干二净?”潘文长闻言,说道:“好啊,那你就来试试罢?”甄翟儿呼呼大笑道:“你会看到这一天的,只可惜,你活不过这一天。”说罢回城,正是:
孟浪到梁朝,不契梁朝意。放过一著,走入魏地。神光谩说安心,未免失却一臂。
潘文长、宋老生一看,对视一眼,不知就里。宋老生说道:“我看这厮有些狼性,必然是个鬼怪托生,你我不能小觑,先回去部下埋伏,看看他来不来偷袭。”潘文长说道:“老元戎所言极是,来人,下令撤军。”忙忙回营,布置妥当。正是:
朝元路,朝元路,同驾玉华君。千乘载花红一色,人间遥指是祥云。回望海光新。
且说甄翟儿回城,谓林士弘道:“启禀大王,这潘文长、宋老生的确是两个匹夫,也不须得废多少神事,定可杀此二贼。我料定他们今晚会部下埋伏,等候我们夜袭。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明晚夜袭,将他们一网打尽。”林士弘大喜道:“元帅所说,深合兵法,就按照元帅的计划来。”正是:
诏恩蠲谒静朝扉,掀淖都街独未知。
同舍恣成庄蝶梦,可怜臣朔忍朝饥。
那潘文长、宋老生守了一夜,也不见反贼前来夜袭,暗自好笑。宋老生说道:“反贼十分无用,我们不必管了,就在城外修整一日,明天再做打算。”潘文长说道:“老元戎说的是,骁果军征战多年,的确是该好好放松一天了。”传令下去:各军马修整一日,打起精神,准备攻打郑州城。此言一出,三军大喜,人人有好战之心。是夜三更,甄翟儿纠合林士弘,率领九万贼军,倾巢而出,直扑隋军大营。甄翟儿仔细一看,隋军并无警觉,心中大喜,以为必胜,于是吹响号角,九万贼军舞枪弄棒,杀进隋军大营里去了。你看:
建云斿,建云斿,土风到处总相犹。
朝了霍山朝岳帝,十分打扮是杭州。
宋老生听闻贼军杀进来,心中大惊,也不披甲,带了龙爪剑,杀出来,与贼军大战。隋军虽然人少,但斗志高昂,只是被贼军偷袭,落了下风。甄翟儿率军猛攻数次,都无法进入隋军中军大营。宋老生大战多时,年老气衰,渐渐体力不支。甄翟儿一见大喜,说一声:“宋老生,你纳命来罢!”催开战马,照面就是一锄头。宋老生看得仔细,大叫一声:“来得好!”把龙爪剑一架,“啷当”一声大响震得甄翟儿连人带马退了十多步,几乎从马上跌下来。正是:
昨朝飞雪又朝晴,怕踏苔花损石棱。
三丈日高檐影转,卧闻残水滴春冰。
再说潘文长听说贼军夜袭,懊悔不已;又听说宋老生率领军队抵挡贼军多时,虽然落了下风,但是虎死威不倒。于是带了五千骁果军,悄悄绕道于营外,仔细一看,果然隋军战力强悍,贼军拼死力战,就是不能进入中军大营。潘文长大喜,大叫一声,一马当先,杀入贼军之中。五千骁果军在后,只看到不是自家铠甲的,是人是马,格杀勿论。这骁果军本来就是虎狼之师,如今见主帅拼命,杀气陡增,只见血肉横飞,哀鸿遍野。甄翟儿措手不及,也不管林士弘的死活,急忙打马要突围出去。潘文长一看,大叫道:“甄翟儿,你往那里走?”甄翟儿说道:“潘将军,本帅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苦苦相逼?”潘文长闻言,大怒道:“我呸!你个不知死活的反贼,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自称本帅?我告诉你,过了今晚,你只剩下一颗首级,没有什么元帅了!”甄翟儿闻言大惊,连忙说道:“潘将军,你不要生气,我可以将功折罪的。”潘文长闻言,满腹狐疑,说道:“你和我说说,你怎么个世道,还能将功折罪?”甄翟儿说道:“这有何难?我反戈一击,杀回去,砍了林士弘,这不就是有功于朝廷的么?”潘文长见说,心中怒火高烧,大骂道:“你个人渣!真是死不足惜!你只为了自己的死活,就卖主求荣。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怎么可能真心报效朝廷?不要走,吃你潘爷爷一叉!”不由分说,照面就扎。甄翟儿抵挡不住,被潘文长一叉挑下了人头。林士弘见事不好,欲待要走。宋老生一见,大叫道:“林士弘不要走,你爷爷宋老生来了!”飞马上前,举起龙爪剑,照面就砍。林士弘措手不及,一看剑来得飞快,大叫一声:“不好了,我命休矣!”话音方落,宋老生长剑半空中劈了下来,把林士弘砍为两段。数万贼军,尽数剿杀。二人差点兵马,死伤三十骁果军,大军折损两万。只得暂时镇守郑州,写信报至朝廷。正是:
风花幡幡续去条,一朝欢尽负霞朝。
人间赋笔如公少,借问离愁著底浇。
且说瓦岗寨李密听说潘文长一个月内连续击败梁师都、林士弘,收复浙江、河南的失地,心中大惊,连忙率领瓦岗寨将领前去攻打。消息传到郑州,潘文长大吃一惊,谓宋老生道:“裴元庆十分狠毒,你我须得小心。”宋老生说道:“上将军,你先不要害怕。你我且去叫阵,如能在阵前诛杀裴元庆,那就是大功一件。”潘文长说道:“那个小崽子十分利害,只靠你我二人,如何是他的对手?”宋老生道:“非也,他虽然武功盖世,但是有勇无谋,暴虎冯河而已,不能和天宝无敌大将军想比。”潘文长见说,心中大喜,问道:“计将安出?”宋老生笑道:“上将军方才也说了,这裴元庆十分骁勇,但是头脑简单。故而只宜智取,不可力敌。将军问我可有计谋?自然是知道先除此人,其余可立破矣。今日,下官有一计在此了。此地城南有一山,名曰‘庆坠山’,两边都是石壁,中间一条山路,却是个死路。如今你我可差人到彼处,暗暗埋下地雷火炮,石壁上边着军士备下筐篮伺候,将军前去讨战,慢慢败入窟中,引他进了小窟,外边就塞断出路。上边放下筐篮,先拽起将军,然后抛下干柴烈火,着了地雷火炮,顷刻将他烧死,则可除此人矣。”潘文长闻说,大喜道:“妙计!妙计!”遂差人前去料理。隔不得两日,俱已料理端正。这一日,看看时机已到,潘文长手提飞龙冲天叉,上马出城,单单要裴元庆出战。正是:
偏师四指,露檄旁招。
负固衔璧,知几造朝。
凌江绝岭,曾不崇朝。
蜀道失险,关烽聿销。
消息传到西魏国军中,裴元庆大笑道:“不知死活的潘文长,有多大本事?就敢口出狂言!只是可惜了我的八棱梅花亮银锤,竟要打死这等鼠辈!”就要吩咐备马,提了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要出战了。徐茂公止住道:“将军,且消停一日,此一番不宜出马,今日交锋,决然不利。宁可别寻一位将军出去抵敌,将军随后还好。”裴元庆道:“徐三哥,你又来讲腐气的话儿了。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日不杀潘文长这狗匹夫,我裴元庆也算不得好汉。”一竟上马提锤出营去了。徐茂公见了,只得叫一声苦。众将齐问其故,茂公道:“不必多言,也是个大数难逃。禄马已到,不能活矣。”众将俱各惊疑。秦叔宝说道:“好一个生死在天。”竟不信这些鬼话。
当下裴元庆来到阵前,大叫一声:“呔!来着就是潘文昌么?”潘文长笑道:“我就是你爷爷潘文长!裴元庆,你果真来了么?”裴元庆说道:“难道我怕你这一个狗东西?”潘文长大笑道:“你有多大本事,就敢大放厥词?不要走,吃你爷爷一叉!”手拿飞龙冲云叉,照面就刺。裴元庆见了,大叫一声:“老匹夫,你去死罢!”把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一架,震得潘文长连人带马退了一步。裴元庆说道:“狗匹夫,你也太没用了!”潘文长大怒,上去举叉就打。裴元庆大叫一声,把来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接住。两马相交,大战三十回合,潘文长抵挡不住,回马就走。裴元庆看见,大叫道:“狗匹夫,你也不要想着活命了,看你爷爷我如何取你首级!”催开一字墨角赖麒麟,追杀出去。正是:
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雪洁。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去来,千里相思共明月。
话表潘文长抵挡不住裴元庆,不敢交战,回身便走,拽开大步往南飞奔。裴元庆的马快,看看追近了,发手一锤打过来。潘文长听见风响,爆喝一声,回过身来,举起飞龙冲云叉,又挡了一锤,且战且走,把裴元庆引进了庆坠山,直抵窟中。潘文长大叫一声,双脚撤蹬,飞身走了,坐入筐篮,上边军士拽了潘文长上去,又有利害的隋军下去,牵走了潘文长的坐骑。宋老生大喜,吩咐点着干柴火箭,撒将下来,发动地雷,一时间烈焰飞腾。裴元庆见了,大怒,说道:“你们两个狗匹夫,使阴谋诡计暗算小爷,算什么英雄好汉!”宋老生闻言亦怒,大骂道:“我去你奶奶的!你个小贼种,反国狗贼,猪狗不如,与禽兽无异!当日你在四明山钻了空子,打了天宝将军,我们隋朝将士听见你裴元庆的名字,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今日把你挫骨扬灰,也是便宜了你!”不管裴元庆如何叫骂,只管把火药扔下来。这件东西可招架得的么?可惜这巡天都太保,八臂勇哪叱,三坛海会大神,该是升天之日,烧死在窟中,其年十八岁。正是:
梅花吹梦过溪桥。路迢迢。雪初消。
似恁天寒,诗瘦想无柳。听得草堂人有语,能几日,是生朝。
乱云深处洗山瓢。鬓萧萧。酒红朝。
话表宋老生、潘文长杀死裴元庆,就地挫骨扬灰,收兵回城。李密听说死了裴元庆,长叹一声,说一声:“罗松将军武功盖世,以后天保将军就是你了。”罗松闻言大喜,也就接受了。罗成说道:“蒙陛下大恩大德,臣明日出战,一定要斩了宋老生,为裴将军报仇。”李密说道:“不必,就着罗士信将军出战,速战速决,不要被隋军拖住我们。”罗士信道:“大王放心,我一定杀了这老贼。”李密笑道:“罗将军辛苦了。诸位各自休息,明日再战。”诸将各自散去。
次日天明,罗士信来到关前,破口大骂道:“城上的隋军听着,我是瓦岗寨横勇无敌大将军罗士信,你那什么该死的宋老生杀了我裴元庆兄弟,我今日来替他报仇。”隋军闻报,前来报告:“启禀二位将军,外面来了大汉,指名道姓,要宋将军出战。”宋老生大笑道:“又是个不知死活的,潘将军,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潘文长笑道:“静候宋将军佳音!”宋老生大喜,去了龙爪剑,翻身上马,来到阵前,大叫一声:“呔!来者何人?你爷爷我宋老生不杀无名之鬼。”罗士信笑道:“我是你爷爷罗士信。”宋老生一听,大惊道:“啊呀!四明山击退李元霸的就是你么?”罗士信说道:“你知道就好。”宋老生大惊,回马就走。罗士信看见,大叫一声:“老匹夫,你往那里跑?”飞马上去,举枪就打。宋老生听见风声,早有准备,阴手一剑飞出去了。罗士信大惊,急忙架开,震得宋老生双手流血。罗士信大怒,喝道:“老贼,看招!”又是一枪砍来。宋老生急忙架住,震得虎口裂开,口吐鲜血,跌下马去。罗士信大喜,跳下马,提起宋老生,“咔嚓”一声,把宋老生的人头拧下来,得胜回营了。正是:
朝光出屋角,鸟雀声正喧。
天寒未能起,缊袍有余温。
智士困朝市,勇士敝中原。
自古贵高卧,岂嫌长闭门。
那潘文长听说宋老生被杀,心中大惊,不敢出战,只管把免战牌挂起。李密听说,召集诸将问道:“郑州不破,隋军一定会北上,现在潘文长打死也不出来,应该怎么办?”程咬金说道:“为今之计,必须速战速决,调集瓦岗寨十五万大军,攻打郑州,绝不能放过潘文长。”李密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程咬金说道:“他死活不出来,我是没什么办法了?”李密道:“既然如此,明日攻打郑州,有斩杀潘文长的,重重有赏。”正是:
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
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莫上动乡情。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江上朱楼新雨晴,瀼西春水縠文生。
桥东桥西好杨柳,人来人去唱歌行。
日出三竿春雾消,江头蜀客驻兰桡。
凭寄狂夫书一纸,信在成都万里桥。
两岸山花似雪开,家家春酒满银杯。
昭君坊中多女伴,永安宫外踏青来。
城西门前滟滪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巫峡苍苍烟雨时,清猿啼在最高枝。
个里愁人肠自断,由来不是此声悲。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不说瓦岗寨军队攻打甚急,那潘文长听说四门紧张,知道不能守住,于是吩咐士卒道:“我虽然不懂战术兵法,也晓得一些基本原则。你们只要有一门投降,反贼一定会你们我的虚实。这就争取了时间。南门离城中坊市甚远,就南门投降罢。北门守将不必布防了,我一人即可。我自然会杀退瓦岗寨的反贼,你们快快带百姓出城,逃奔周口,定要守住,等候朝廷援军。”守将闻言,知道事情紧急,只能含泪诀别潘文长。当下潘文长一人一骑,杀出北城。那北城的主将乃是瓦岗寨的大将,秦琼的贴身管家秦安,一看见潘文长一人一骑,呼呼大笑道:“潘文长,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出来受死了么?”潘文长说道:“呔!你是那一个狗头,报上名来。”秦安大笑道:“我是你爷爷秦安,怎么样,怕了罢?”潘文长说道:“看招!”催马上前,举叉照面就打。秦安一看,大吃一惊,正要举枪招架,早被潘文长一叉刺死。贼军大惊,四下逃生去了。潘文长喝道:“你们这些反贼,现在想跑了?晚了,去死罢!”飞马上前,如入无人之境,这顿乱杀,北门的瓦岗寨军马差一点全军覆没。潘文长见了大喜,连忙让军队保护百姓逃走。南城那边,守军扔下隋军的旗帜,放瓦岗寨军马进城。李密一看大喜,果然下令停止进攻,问守将道:“你们有多少军马?”守将对道:“启禀大王,不足一万。”李密又问道:“那么,潘文长在那里呢?”对道:“在北城。”李密道:“给我进攻北城,不得有误。”守将闻说,大叫一声,喝道:“狗贼,纳命来!”抽出腰间长刀,劈面就砍。李密大怒,反手一枪,刺死守将。身边的军队,都是骁果军,早就拿起武器,攻杀瓦岗军队。李密见隋军人少,根本不在乎,只管混战。没想到骁果军战力惊人,区区三千人马,硬是打得瓦岗寨六万大军束手无策,直到午间,才打下了南门,全城的百姓早就出逃了。李密入城,发现城内空无一人,心中大怒道:“潘文长,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秦叔宝说道:“大王,潘文长有心保护百姓出逃,他人一定在北门,我们这就杀过去。”李密道:“给我杀,你们一定要杀死潘文长!”这瓦岗寨人马蛇鼠一窝,此刻也毫不掩饰,紧握刀枪,口中胡乱吆喝,杀到北门。只见潘文长单人独马,大叫一声,吓得李密从马上摔下来。秦叔宝大怒道:“匹夫,怎敢无礼?”潘文长喝道:“秦叔宝,你这该千刀万剐的狗贼,靠山王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你不思回报,却和这些贱民造反,你要是不怕死,就来和我决一死战!”罗成喝道:“无知鼠辈,小爷我先来会会你。”潘文长大笑道:“就凭你,好啊,你过来受死罢!”秦用闻言,大叫道:“罗叔叔,我和你一起上,把这个狗贼活劈了。”罗成道:“用儿说的是,狗贼,你过来受死罢!”潘文长大喝道:“你们两个不怕死,就一起来罢!”催马上前,力战二人,只见:
飞龙冲云叉,五虎断魂枪,黄铜倭瓜锤,三人怒发各争先。一个是白虎星官千载怪,一个是银面韦陀拖凡胎。那一个因大隋朝危难,这两个为夺花花江山使坏。都来沙场相争斗,各要功成两不然。杀得贼军对对摇头躲,战马双双缩首潜。只听西魏群妖齐擂鼓,门前众怪乱争喧。好个大将潘文长,单身独力展威权!跃浪翻波无胜败,枪迎叉架两牵连。秦用左右来攻伐,欲取城关拜顺天。
三个大战四十回合,潘文长大叫一声,把秦用一叉刺死。罗成抓住时机,一枪刺去,穿肩而过。潘文长大叫一声,回身一叉,刺倒罗成。身后牛进达一看,飞马上前,被潘文长一叉斩于马下。王伯当一看,发手一箭射去,正中潘文长肺叶。潘文长双眼通红,怪叫一声,拔出狼牙箭,反手扔出去,正中王伯当左手,跌下马去了。那一边程咬金使一个眼色,单雄信、徐世绩飞马上前,潘文长把兵器一架,真的二人双手流血,却被程咬金偷袭,一斧子砍中腰部,一口鲜血喷出来。也就拼了性命,直奔李密去了。秦叔宝一看,大叫一声,双锏齐出,打在潘文长天灵盖上。潘文长拼尽一口气,阴手发招,刺穿秦叔宝琵琶骨,自己一命归天。李密大惊,不敢处置潘文长,拿下了郑州,不敢继续南下,转而攻打临阳去了。可怜:
锦水东北流,波荡双鸳鸯。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此时阿娇正娇妒,
独坐长门愁日暮。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
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一朝将聘茂陵女,
文君因赠白头吟。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莫卷龙须席,从他生网丝。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覆水再收岂满杯,
弃妾已去难重回。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不表潘文长、宋老生二将阵亡,话表突厥国始毕可汗,见隋世祖明皇帝南下,于是动起了歪主意,发兵十万,攻打雁门关、玉门关。两处要塞只有万余军队,如何抵挡得住突厥的进攻。消息传到江都,世祖皇帝大怒道:“该死的蛮夷,他父亲就不是好东西,到了这个狼崽子,反而变本加厉了!这一次,真要是不灭了他,朕就和他一个姓!”张曐闻说,出班说道:“陛下,微臣只要两万军队,定可以将始毕可汗的人头斩下,献给陛下。”世祖闻说,暗自迟疑,转念一想,说道:“这样罢!处罗可汗和驸马、公主一同前去,朕给你们五万大军,击败突厥之后,不要回来,朕自有安排。”处罗可汗、张曐道:“臣遵旨!”世祖明皇帝说道:“今日的朝事就说到这罢,退朝罢!”于是宇文成都在前,颖儿在旁,带领一众文武百官,齐声道:“臣等告退。”世祖说道:“处罗,你先留下来,朕有话和你说。”可汗说道:“遵旨!”其他大臣在成都、颖儿的带领下,有序散朝。世祖留下处罗可汗,说了几句,日后引出一段故事,我且不表。有分教:
春云如兽复如禽,日照风吹浅又深。
谁道无心便容与,亦同翻覆小人心。
话表张曐、杨妙可、处罗可汗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雁门关。始毕可汗听说,招来薛延陀,说道:“张曐蛮子利害,元帅有何妙计?”薛延陀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怎的?”始毕可汗大喜,第二日,率兵来到雁门关下,大叫道:“快叫张曐蛮子出来受死。”小卒见说,忙忙报进:“驸马爷,公主奶奶,可汗爷爷,不好了,始毕可汗和元帅薛延陀在外面交战。”处罗可汗笑道:“这等鼠辈,不必多言,我去收拾了罢。”张曐道:“可汗,须得小心。”处罗可汗说道:“这是小事。”提斧上马,来到阵前,大叫道:“呔!那一个是反贼元帅薛延陀,快快过来送死!”薛延陀闻言大怒,就要厮杀,只觉一股神力压在身上,不能动弹。蓦然,隋军阵上鼓声大躁,薛延陀一看,地上一具尸体,没有头颅,旁边扔着一条长枪,竟是自己的兵器。不觉吃了一惊。正要说话,忽然眼前一花,人已经回到了突厥营寨之中。薛延陀抬头一看,四面都是突厥故人,始毕可汗坐在王座上,满面惊恐的看着自己。薛延陀一看,不知所以,忙问道:“可汗,为何如此看着奴婢?”始毕可汗道:“大......大元帅,你不是......被处罗可汗杀了吗?”薛延陀闻言,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只见一个道人站在始毕可汗身边,说道:“贫道来了。”众人闻言,着实吓了一跳,大惊道:“道长何人?怎么在此地突然现身?”道人笑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不是妖怪,我乃是太原唐国公李渊坐下,二公子李世民的谋士——裴寂是也。”始毕可汗问道:“道长既然是李世民的谋士,为什么来到我突厥呢?”裴寂说道:“这是一个故事,你们要听,也不妨的。”始毕可汗说道:“请道长明说,我们也好有个底。”裴寂道:“此事,还要从大业二年汉王杨谅、废太子杨勇二人谋反开始。那时候,叛军中有个屈突通,诸位知道罢?”薛延陀说道:“不过是个鼠辈,武艺不高。”始毕可汗说道:“道长,你也是了,想来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屈突也不是小姓,有什么大不了的?”裴寂说道:“好,我再问你们,隋朝有三大精锐部队,你们知道么?”始毕可汗道:“这可再熟悉不过了,第一是宇文成都、颖儿训练的骁果军,共有十万人,其中三百腾龙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那是无人可比;第二是张须陀军团,也是十万人,乃是虎狼之师,不过已经被消灭了。第三是屈突通、屈突盖训练的陇右骑兵,分散在全国各地,表面上是保护地方安全,其实是监视地方长官,一旦有变,就地诛杀。怎么?道长是要......”裴寂说道:“正是。屈突通乃是元老臣子,此人武艺高强,精通阵战,不可不除,所以就需要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去丑化他,让杨广不相信他。于是,我就捏了一个假人,弄过去送死。果然,他在朝堂上日益不受杨广重视,他反对直接南下,杨广就把他发配到雁门关戍边。我有造个假人,散播谣言,说他要谋反,杨广又害怕了,把他调回身边,日夜监视。如今我算定阴阳逼死了屈突盖,屈突通就或有或无,陇右骑兵已经是一盘散沙了。李二公子对陇右骑兵十分体贴,他们深受感动,日后叛变就是一句话的事了。”始毕可汗笑道:“道长,你这也不足为奇啊。”裴寂笑道:“这只是计划的一个小部分,你知道宇文化及吗?”始毕可汗说道:“当然,他是宇文成都的爹,据说是个大草包。”裴寂说道:“是的,他是一个大草包,但是这个草炮可以为我所用。我造了一个假人,污蔑宇文化及偷卖军火,果然,杨广盛怒之下把他打入大牢。此人心胸狭隘,一旦放出来,他一定会杀死杨广的。”始毕可汗笑道:“道长,这么说来,你也就是造了几个假人罢了。”裴寂闻言,呼呼大笑,说道:“两个?假人多了。你以为杨广身边的侍卫还有几个是人么?”始毕可汗闻言大惊,说道:“道长,你又没有见过杨广,怎么可能复制他身边的侍卫呢?”裴寂闻言,呼呼大笑道:“贫道自有道术利害,怕什么的?只要宇文化及政变,马上就会被我的武士杀死,然后江都就会打乱,你们趁机杀进去,大隋的江山不就唾手可得了?不过,事成之后,你们要尊唐国公为皇帝,否则,贫道今天可以救你们,明天也可以为=取你们的性命!”众人闻言,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都说:“道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多几条性命也不敢支支吾吾的。”裴寂闻言,哈哈大笑,化成一阵风去了。正是:
长江万顷深,风静波自止。
人心僅一寸,日夜风波起。
桑田倏沧海,汩没势未已。
安得今人心,常如古井水。
次日天明,薛延陀来到中军大帐,说道:“可汗千岁,隋朝的蛮子利害,我们只宜智取,不能强攻,不如我们假装撤兵,引诱张曐出来追杀,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始毕可汗闻言,大喜,说道:“元帅所言极是。”于是率军队撤退,并在黄龙岭埋伏。隋军斥候得知此事,急忙报进:“驸马爷,蛮夷撤军了。”那张曐闻报,呼呼大笑道:“这是他们的诱敌之计罢了,只可惜,他们这是自取灭亡。处罗可汗,这黄龙岭你可晓得么?”处罗可汗说道:“这个自然,驸马爷有何话说?”张曐道:“这黄龙岭可有小路进去?”处罗可汗说道:“有的。”张曐道:“我料敌军此去,一定是在黄龙岭埋伏,我们就直接走小路去黄龙岭,和他们决一死战。处罗可汗,你马上点兵八千,随我前去。”处罗可汗道:“驸马爷,虽然说兵贵神速,此去人太多也很难保证不被他们发现,可是八千打十万,我们胜算不大啊。”张曐道:“区区乌合之众,八千也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又说道:“公主,雁门关是军事重地,我担心李渊和反贼勾结,城中不可以没有人镇守,这一大任就拜托你了”杨妙可道:“曐哥哥,你放心去罢,只是要好好的。”张曐笑了笑,吻了公主额头一下,转身提枪就走。处罗可汗拿了斧头,上马同去,此一战:
何处力堪殚,人心险万端。
藏山难测度,暗水自波澜。
对面如千里,回肠似七盘。
已经吴坂困,欲向雁门难。
南北诚须泣,高深不可干。
无因善行止,车辙得平安。
话表突厥军马在黄龙岭等候多时,就是没看见一个隋军,心里直犯嘀咕。那一边,张曐、处罗可汗悄悄来到黄龙岭山后,慢慢爬上来,走到半山腰,再也藏不住了。当下张曐大叫一声,提枪上去就杀,力杀数十人。薛延陀一看,急忙取枪在手,赶上厮杀。张曐一看,取出一个石子,“嗖”得一声,扔出去了,正中薛延陀面门,仰后一跤摔倒,撞在尖石上,死于非命。处罗可汗随后赶上,大斧所到之处,并无一个活口。八千隋军犹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杀得突厥军队七零八落,死伤数万。始毕可汗一看,料定必败,抽身就走。处罗可汗大怒道:“狗贼,你往那里跑?”把手中梨花开山斧插在一边,取了宝雕弓,搭上狼牙箭,瞄准始毕可汗,大叫一声,“嗖”的一声,始毕可汗人头落地。处罗可汗赶上去,取了首级。那一边,张曐也杀散番兵,差点人马,死十六人,轻伤五十二人,无一人重伤。正是:
天上胡星孛,人间反气横。
风尘生汗马,河洛纵长鲸。
本谓才非据,谁知祸已萌。
食参将可待,诛错辄为名。
万里兵锋接,三时羽檄惊。
负恩殊鸟兽,流毒遍黎氓。
朝市成芜没,干戈起战争。
人心悬反覆,天道暂虚盈。
略地侵中土,传烽到上京。
王师陷魑魅,帝座逼欃枪。
渭水嘶胡马,秦山泣汉兵。
关原驰万骑,烟火乱千甍。
凤驾瞻西幸,龙楼议北征。
自将行破竹,谁学去吹笙。
白日重轮庆,玄穹再造荣。
鬼神潜释愤,夷狄远输诚。
海内戎衣卷,关中贼垒平。
山川随转战,草木困横行。
区宇神功立,讴歌帝业成。
天回万象庆,龙见五云迎。
小苑春犹在,长安日更明。
星辰归正位,雷雨发残生。
文物登前古,箫韶下太清。
未央新柳色,长乐旧钟声。
八使推邦彦,中司案国程。
苍生属伊吕,明主仗韩彭。
凶丑将除蔓,奸豪已负荆。
世危看柱石,时难识忠贞。
薄伐征貔虎,长驱拥旆旌。
吴山依重镇,江月带行营。
金石悬词律,烟云动笔精。
运筹初减灶,调鼎未和羹。
北虏传初解,东人望已倾。
池塘催谢客,花木待春卿。
昔忝登龙首,能伤困骥鸣。
艰难悲伏剑,提握喜悬衡。
巴曲谁堪听,秦台自有情。
遂令辞短褐,仍欲请长缨。
久客田园废,初官印绶轻。
榛芜上国路,苔藓北山楹。
懒慢羞趋府,驱驰忆退耕。
榴花无暇醉,蓬发带愁萦。
地僻方言异,身微俗虑并。
家怜双鲤断,才愧小鳞烹。
沧海今犹滞,青阳岁又更。
洲香生杜若,溪暖戏。
烟水宜春候,褰关值晚晴。
潮声来万井,山色映孤城。
旅梦亲乔木,归心乱早莺。
倘无知己在,今已访蓬瀛。
却说始毕可汗阵亡,又一路反王灰飞烟灭,消息传到太原,李世民大惊,急忙与裴寂、马三保、殷开山、刘鸿基商议。裴寂道:“这始毕可汗着实无用,我看不如先从内部瓦解隋朝统治,省去我们的麻烦罢。”李世民问道:“怎么说?”裴寂说道:“现在屈突通已经不得杨广信任,公子仁义广播天下,但是屈突通不死,陇右骑兵还是不能听你的调度。为今之计,必须杀死屈突通,而且要借刀杀人。”李世民闻言,说道:“先生,话虽如此,可是怎样可以让杨广自断一臂,杀死屈突通呢?”裴寂笑道:“这有何难?请您在此等候,我即刻去江都一次,一定让你听到屈突通的死讯。”李世民闻言,大喜道:“有先生此去,屈突通死定了!”可惜一代名将,今日:
两崖开尽水回环,一叶才通石罅间。
楚客莫言山势险,世人心更险于山。
当下裴寂驾云来到江都,变成一个道士,终日里与人算命,十分灵验。杨广闻之,大喜,吩咐请来宫中,问道:“道长那座名山,何时得道,有何道术?”裴寂说道:“贫道区区野人,岂敢在陛下之前卖弄?贫道掐指一算,只怕陛下是为大隋国运担心罢?”世祖明皇帝闻言,大喜道:“道长说的是啊,请问道长有什么好办法吗?”裴寂笑道:“陛下,反贼乃是苔藓之疾,不足为患。但是,陛下的身边难道就没有心怀不轨之人么?”世祖明皇帝闻言,大惊道:“道长,此话怎讲?”裴寂笑道:“陛下不觉得有些蹊跷的是么?当年汉王造反,有一个叫屈突通的跟随。如今陛下身边有来了一个屈突通,这该如何解释?”世祖大笑道:“这......道长说笑了,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大有人在,这怎么能说屈突通造反呢?”裴寂道:“陛下,你现在可以不信,贫道就在宫中居住,用不了七日,陛下就会知道贫道说的是真是假了。”世祖明皇帝见他义正辞严,心中半信半疑,说道:“也罢,道长就住在宫中,看看屈突通是不是要造反。”正是: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却说裴寂住在宫中,先把宫内情况摸了一遍,心中有了分寸。进而秘密出宫,发现屈突通时常宴请朝中大臣,和他们说些家常。裴寂大喜,上报隋世祖明皇帝:“启奏陛下,近日屈突通和朝中大臣来往紧密,只怕是要密谋什么。贫道掐指一算,用不了几日,南阳王朱粲会前来做乱,屈突通一定会请缨出战,而且会惨败。”世祖闻言,半信半疑,暂时打发了裴寂。过了几日,果然有人报告南阳王朱粲前来进犯。屈突通闻说,果然主动请缨。世祖一见,暗自吃了一惊,忙问道:“爱卿需要多少人马?”屈突通说道:“臣只需要大军二万,一定可以诛杀朱粲。”世祖道:“既然如此,准爱卿出战迎敌,一定要旗开得胜,光复我大隋江山。”屈突通大喜道:“臣遵旨!”即刻率兵前去,不到五日,早到了前线。朱粲害怕,率军退回南阳,据城而首。屈突通大喜,率军杀到南阳城下,有心一战功成。正是:
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那伍天锡见屈突通连日骂战,口出狂言,心中大怒,来到银銮殿,谓朱粲道:“启奏大王,我伍天锡是一个粗人,承蒙大王信任,封我做了一国的元帅,心中感激不尽。现在屈突通一介庸人,整日在城外叫骂,言辞十分恶心。我如果不出去和他分个死活,实在对不起大王的恩德,请大王下令,准我出战老匹夫,以报国恩。”朱粲道:“元帅此去,千万小心。”伍天锡说道:“大王不必担心,看我少时拿下屈突通的人头。”提了一对混天镗,来到城下,大叫道:“屈突通老匹夫,快快过来受死!”屈突通大笑道:“伍天锡,你这无能鼠辈,也来送死?好罢,你好好吃我一剑!”伍天锡大怒道:“呔!老匹夫,本帅杀不过你,也不算好汉!”两马相交,镗剑并举,好杀:
太极宝剑混天镗,屈突老将战天锡。一个是赤须龙临世界,一个是玄武星降天涯。伍天锡,大战屈突通施威武;屈突通,独抵伍天锡势可夸。有分有缘成大道,相生相克秉恒沙。土克水,水干见底;水生木,木旺开花。禅法参修归一体,还丹炮炼伏三家。土是母,发金芽,金生神水产婴娃;水为本,润木华,木有辉煌烈火霞。攒簇五行皆别异,故然变脸各争差。看他那,太极长剑光明好;这一个,混天金镗千丝彩绣佳。镗按阴阳分九曜,不明解数乱如麻。捐躯弃命因僧难,舍死忘生为释迦。致使宝剑忙不坠,左遮宝杖右遮钯。
他二人你来我往,大战八十回合,屈突通实不是伍天锡对手,无可奈何,夺路而走。伍天锡大喜,率军掩杀过去,大败隋军。屈突通只带着几百兵马回到江都。隋世祖明皇帝闻报,大惊道:“朕昔日虽然怀疑屈突通,却也不断劝说自己只是假象,今日一看,不得不询问道长一个仔细了。”于是叫来裴寂,问道:“道长所说的,朕都看到了,现在应该怎么办?”裴寂说道:“陛下,速将屈突通斩杀,以除后患。”隋世祖闻言,说道:“这......”裴寂忙忙道:“陛下,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能下定决心么?也罢,就把屈突通叫来宫中,您问他,此次问什么战败,他一定会说自己打不过伍天锡。”隋明帝说道:“这有什么?屈突通又不是天宝将军,未必就是伍天锡的对手!”裴寂说道:“伍天锡有多大本事,陛下问一问天宝将军就知道,这样人物,难道屈突通不该手到擒来么?就算打不过他,难道他不会使用计谋么?分明是他和反贼勾结,故意兵败,请陛下明察!”隋世祖一听此言,先入为主,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召屈突通入宫,问道:“老爱卿,你是我朝元老大臣,朕对你十分信任。当年有个屈突通伙同汉王谋反,朕一直相信那是同名同姓,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不对你做什么调查。可是你今日丧师辱国,实在有些奇怪,朕不能不问问你。”屈突通大惊道:“陛下啊,我陈队大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次失败,的确是反贼元帅伍天锡武艺高强,臣无能,战不过他。如果陛下因此要处罚臣,今日将臣灭门,臣无话可说;可是,陛下如果听信小人谗言,说臣谋反,那臣就死得不值了。”隋世祖本来就对屈突通造反一事半信半疑,如今听了屈突通的辩白,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怎样是好。那小人裴寂一看,暗暗念动口诀,然后上前说道:“启奏陛下,请陛下揭开老将军的衣服。”隋世祖闻言,愣了一下,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裴寂说道:“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如果老将军对大隋忠心耿耿,又为什么会害怕贫道最后的疑问呢?”屈突通闻言,暗自冷笑一声,去了上衣,露出满身伤疤。裴寂一看,往胸口一指,说道:“陛下请看,这是不是项将军火龙枪的记号!”隋世祖急睁凤目看去,果然是火龙枪的创伤,忍不住失声道:“屈突通,你......真的是你!”屈突通一看,大惊道:“陛下,这......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伤口,这真的不是臣的伤口啊!”隋世祖闻言,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屈突通一看,知道隋世祖不会再相信自己,大叫一声,撞柱而死。可怜一代名将,死于小人之手,正是: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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