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分节阅读_56

    了呢”
    晨露提起裙裾,栀子花的香味,由道旁花圃中幽幽传来,恍惚迷离。
    “我羡慕她,无论何等凄惨,总有一人,在为她担心,等待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话真是不假。”
    她的声音,清冷漠然,在这暗夜听来,却是掩藏不住的寂寥。
    翌日,皇帝颁下诏令,追封齐妃为“懿昭贵妃”,极尽隆重的厚葬了这位宫中宠妃。
    周贵妃被谴回自己宫中,只是仍不能自由出入。
    齐融对此,很是耿耿于怀,皇帝亲自把盏,与他夜宴私叙,道尽了其中蹊跷,他才霁颜而回。
    临出宫前,他望着京城南面,露出了极为愤怒的神情
    南面乃是皇帝宗裔聚居之地,静王的府邸,也在其中。
    瞿云瞧着内苑全无动静,不禁心生疑惑,向晨露问道“皇帝准备如何处置周贵妃”
    “一般君王,得知自己的嫔妃与人私通款曲,必定是雷霆大怒,诛其九族,也不在话下”
    瞿云皱眉道“周大将军镇守前线,如果处理过苛,怕是会生出大乱”
    他想了想,揣测道“难道私下赐她自尽”
    晨露凝望着窗外,意味深长道“你这次却是想错了”
    她轻轻道“皇帝令周贵妃去京郊月心痷中带发修持,非召不得回宫。”
    “这么轻的处罚”
    瞿云惊讶道“他是顾及周浚”
    晨露摇头道“我也如此作想,可元祈只说了还不够”
    她迎着瞿云询问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他说一日夫妻白日恩”
    什么瞿云僵在当场,良久,才从齿中迸出一句“他与元旭,当真不同”
    周贵妃离宫那日,并无一人相送,她并不感叹世态炎凉,只是回首望了眼身后重重宫阙,便毫不留恋的上了车。
    车行至京郊的长亭,却有一行人,正等候其中。
    有身着青衣的侍人,上前将车驾拦下
    “晨娘娘来给您饯行。”
    周贵妃从车下跃下,只见炽热眼光下,飞檐高耸的亭中,正有一位素衣女子,正在桌边等候。
    “你有什么事吗”她走到桌前,径直问道,并不以为对方是单纯前来饯行的。
    宸宫 第四卷 第八十九章 藩王
    “古人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晨露递上一只紫檀小盒,内有一只小小香袋。唐传奇中,有一则故事说的很妙”
    晨露不理她疑惑的目光,悠然品茗说道。“有一人有离魂之症,一旦发作,便僵硬无息,三日之后,才会恢复原状”
    周贵妃凤眸一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让我假死遁走”
    “莫非你想在那庵堂之中,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晨露微微一笑,将她的所有惊疑都冰熄殆尽。
    “为何要帮我”
    明炽的日光,从亭外照入,晃得人眼前发花,周贵妃只觉得一阵晕眩,她低声问道。
    晨露不答,只是轻声道“你收起来,用时口服一匙即可。”
    周贵妃心下感激,却仍是微有疑惑,她登上车驾,驶出不远,才听到身后隐隐有琴音传来,伴着飘渺女音,宛如天籁。
    朝闻游子唱高歌,昨夜微霜初渡河。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关城树色催寒近,御苑站声向晚多。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歌声不伴一韵丝竹,清冽纯净,有如高山冷泉,碧波水色一般的晶莹,让人生出无限怅然。
    “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周贵妃咀嚼着词中之意,心中思绪万千,不由得,竟坠下两行热泪。
    她由窗中望出,只见天空中高碧晴朗,万里无云,只觉心中一片喜乐,仿佛久羁的鸟雀,回到了故林之中。
    三日后,周贵妃仙逝于阉之中,宫中传下旨意,加谥号为“纯敏,”以厚礼葬之。
    短短一月中,威权最盛的两位妃子,都香销玉陨而去,后宫格局,为之一变。
    六月十五,皇帝于赏月家宴上,亲赐晨妃黄玉如意一柄,并准其在宫中佩剑行走,一切禁卫戍务,皆可相机处置,不必先奏。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朝中便有言官奏上,言及前朝嬖幸擅权,牝鸡司晨,如此这般的弹劾了一番。
    出乎众人意料,素来雅言纳谏的皇帝,此次却是勃然大怒,将奏折掷于地下,责曰“汝视朕为纣桀之流耶”
    至此,朝中皆是知晓,那位圣眷正隆的娘娘,乃是龙之逆鳞,不可招惹。
    乾清宫中,元祈与晨露谈及此事,摇头叹道“这般腐儒食古不化,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这些人不过逞口舌之能,伤不了我分毫。”
    晨露微笑着,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御案上的奏折。
    一封明黄缎面的折本吸引了她的注意,上有一行端正的小楷臣弟望阙遥拜
    她未及看完,皇帝便问道“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张信笺,真是周贵妃所写的吗”
    晨露莞尔一笑“本来不是,后来却是了。”
    她笑着解释道“原来,那是某人模仿着她的笔迹,用来引诱齐妃去飞烟阁,随即杀人嫁祸,如果真能找到,便能洗刷周贵妃的冤屈。可惜,齐妃做事一向谨慎,她看完信笺,便将之焚尽了。”
    “于是,我到得狱中,让周贵妃亲手照写了一封。”她轻描淡写的解释完毕。
    元祈听得目光闪动“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字迹相似,原来是本人所写。你这一招李代桃僵实在是闻所未闻”
    晨露含笑不答,低头又朝那奏折看去,只觉得鼻间一道氤氲奇香,由那折本上淡淡散开。
    元祈见她注目于那一折本,便叹道“你也看见了是不,这是四弟从封地上的奏折”
    他语带怒意,显然很是不满。
    晨露一楞,旋即想起,本月末时,便是各方藩王入京的日子。
    这些人齐聚京城,不知又要掀起多大风浪来。
    她微一思索,便笑问道“皇上这位王爷奏章中说了什么,让您如此不快”
    宸宫 第四卷 第九十章 朝觐
    夏日炎炎,没有一丝风,街上空荡荡的,叫卖的声音在蜂鸟之间也显得沉滞沙哑。
    酒楼中,有咿呀作响的琴声,合着小二如乐声一般的唱菜,遥遥传入人的耳朵。
    “裴世兄今日随兴而吟,却已是夺了满席的风采,来日必将高中传捷”
    一位头戴银丝进梁冠的青年举人,一边以箸夹着桂鱼腹侧的嫩肉,一边兴奋的大声赞道。
    “陈贤弟谬赞了,冉虽一时侥幸,却也不过诗词小伎,如今天子圣明,以国策甄选天下贤才,以我之萤珠之华,又何敢在天下英杰面前夸耀”
    裴桢此时不过双十年华,生得白面端秀,他一边谦逊的回答,一边望了望空旷的街面。
    “听说安平两位藩王,今日便会入京。”
    旁边的陈豫见他若有所思,便想起一事来,趁着酒兴提了起来。
    “根据先帝的例规,藩王的护卫兵士须在京城外十里扎营,所率从人,不得超过百骑。”
    陈豫乃是京城人士,此次在其余入京的举人面前,侃侃而谈。
    裴桢听到此处,眉心不为人察觉的一蹙,想起家门数里外那连绵突兀的营帐,又想起独留家中的妻子,心中隐隐生出不祥来。
    但愿这些兵士,勿要滋扰四方
    他默念道,想起自己与娇妻一路行来,艰险无数,不由胸中发酸,悲从中来。
    他与妻子尹氏,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中也订下婚约,不料当今国丈依仗权势意要强娶为妾。
    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激愤之下,仗着酒意去劫轿,却险些命丧黄泉。
    危急时刻,气度不凡的一男一女,出手相救,并未留下姓名,就飘然而去。
    唯一记得的是那神秘女子,如冰雪般靖冽的眼眸
    “世兄世兄”
    陈豫轻轻摇晃,才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瞧着他大梦初醒的样子,在座另一位举人,笑着调侃道“裴兄必是惦念家中娇妻了”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裴桢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街上一阵鼓乐肃穆,巨大的喧嚣声,由远及近而来。
    但风仪仗如云,冕器皿,迤俪而来,一行车驾辚辚而来,中央最为华丽的两座便是二王的所在了。众人瞧着这旌旗蔽天,冠盖如云的盛景,正在啧啧称赞,裴桢心细,一眼便看到了车后浩荡队伍。
    “那是平王的随从吗竟然逾越规制吗”
    他低声喝道,语带惊怒。
    陈豫伸颈一看,却见那些金玉器皿,有意无意间,在数量和色彩上,已经超出一个藩王所应有的程度了。
    “周礼云,天子九,诸侯七那八道金樨是怎么回事”
    裴桢嘿然冷笑道“看来平王殿下,也不甚安分呢”
    陈豫大惊失色,连忙阻止道“世兄不可妄议朝政”
    裴桢毫无惧色,笑道“我辈学圣贤书,正是为了扫平宇内妖氛”
    几人正是年少气盛,值此大事,不免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说到激昂处,个个热血沸腾。
    此时小二叩间而入,送上了一道上八珍里的炙烤鱼唇,笑着哈腰道“这是隔壁雅间的客人,送给诸位的。”
    众人一时惊讶,满腹疑惑间,终于发现这雅间虽然独成一体,却板壁甚薄,大约是刚才说得尽兴,声音不免大了些,让隔壁客人听了个真切。
    他们面面相觑,惊疑之中,刚才的一腔热血,都似被冰水一盆浇熄。
    举座之中,惟有裴桢面色如常“大家不必担忧,对方既然赠以珍馐,便断然不会有恶意的”
    晨露与瞿云悄然下楼,已无心再看这满街盛况。
    两人朝着翠色楼的方向直行,烈日当头,一路上也未见多少行人。
    走到那条青楼粉街之上,但见门户冷落,一派萧条,与平日的华灯香氛,艳帜高张相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问才知,原来两位藩王部下精兵,驻扎于城外十里,实在百无聊赖,竟花巨资包下了几家青楼中的大半姑娘。
    “这也算是入京朝见”
    瞿云不可置信的怒笑“这是上京享福来了”
    晨露却眉头微蹙,她熟知兵法,心中却不无忧虑
    这样的治军路数,是想锻造死士不成
    宸宫 第四卷 第九十一章 蓄势
    进入翠色楼中,但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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