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分节阅读_35

    为离奇。
    当今圣上听完奏报,极是恼怒,把京兆尹狠狠斥责了一顿,限期破案。
    可怜的京兆尹跑断了腿,愁白了头发,却在一日后,又接到奏报
    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国丈,靖安公林源于二更时分,被刺客击伤。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目瞪口呆,满心里全是绝望
    真是流年不吉,今番不仅乌纱不保,怕是连身家性命也要搭上了
    当他听衙役报来,现场有些蛛丝马迹时,真是如获至宝,亲自赶到了现场。
    拜望过受了惊吓的靖安公,京兆尹马不停蹄的到了事发的卧房之中,他仔细察看过物证,觉得一头雾水。
    现场聚集了六扇门中的好手,其中不泛昔年的军中精英,总捕头神色凝重,凑着他耳边一阵低语,京兆尹听完,不禁大惊失色。
    “赶赶快备轿,我要面奏皇上”
    他紧急觐见之后,皇帝第二日破了惯例,行了大朝,这是极罕见的行为。
    大臣们都心头揣测,窃窃私语,等到皇帝驾临,才歇了下去。
    “诸臣工”
    元祈开口很是慎重,他扫视着阶下大臣,道“此番,有鞑靼高手潜入,诸位怕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了”
    众臣本是惴惴,听这突兀一句,心头震颤,有胆小的,手心已是湿透。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 朝堂
    皇帝扫视着众臣,并不言语,半晌,才继续说道“鞑靼大可汗生性狡诈,他们十二部族目前正在会盟,生怕天朝前去征伐,便派出摩诃教中高手,前来京城狙杀我朝中重臣,已经有多名亲贵遇害,诸位都是社稷栋梁,若是被贼子暗算,实不值得”
    这些鞑靼族中秘辛,众臣在上次使者来时,便略知一二,原本也就当作天方奇谭一般,此时听来,却是如刀刃划过咽喉,沁凉森寒,想到自己身处不测,心下又惊又怒,把个天杀的鞑靼可汗,早就骂过千万遍,有人更是耐不得,振臂高呼,与那贼子势不两立,更有人对同僚之死,生出兔死狐悲之意,想起使者至时,自己那般息事宁人的想法,不由羞愧得面红耳赤。
    元祈瞧着火候够了,以目示意,侍立御座之后的秦喜轻扬拂尘,早有太监从殿外行来,呈上一只彩绘漆盘,上面覆有白绫,隐约有血迹洇出,看来很是触目惊心。
    秦喜上前接过,揭开白绫,向众人展示
    一柄奇形蛇剑,通体发出幽蓝暗芒,约有三寸大小,正静静躺在盘间,那淋漓的鲜血,正是从剑中血槽流出,沾染了半幅白绫。
    “这是从靖安公身上拔出的,他身为国之勋戚,居然遇到如此暗袭,莫非是欺我天朝无人”
    皇帝闭目,沉声说道,语气满是肃杀与痛心,京兆尹一见,心下咯噔一沉。
    果然,皇帝下一刻便点了他的名
    “你越发长进了,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大事”
    京兆尹惶恐无辩,只有频频叩首。
    “此物有什么希罕”
    他听得皇帝问话,如蒙大赦,连忙抬头答道“据微臣手下捕头禀报,这是摩诃教中最为险毒的十步一杀,十步之内,可随意取人性命,就算侥幸逃过,其上淬的剧毒,也是”
    他偷眼看看皇帝神色,壮着胆子道“据说是药石无灵,无法挽救”
    众臣听得此言,一片哗然,司礼监以鞭击空,才止住他们。
    元祈已是勃然大怒“好好先是太后,接着是朝中重臣,再将这污水一鼓脑泼在朕身上忽律这贼酋,真是好手段,好谋略”
    他大步流星走下阶来,抽出侍者手中“太阿”,一剑出鞘,风雷之声乍起,竟是将帷幕都生生斩断。
    “主危臣辱,主辱臣死,你们就看着君父受此奇耻大辱”
    他厉声喝道,阶下青年臣子,在凛冽目光的扫视之下,不禁热血沸腾,武将更是起身请战,誓要扫平北疆,以献帝阙。
    晨露侍立于隐处,听着这激昂之声,心下却是暗笑,更是微微惊叹于,皇帝的权术计谋。
    他让瞿云辖下的“暗使”出动,如前次一般,摘下有异心的臣子首级,又演了这出“国丈遇刺”的好戏,竟是将祸水北移,将谣言中的弑母罪名,全数嫁祸给了鞑靼可汗。
    金銮宝殿之中,只听得皇帝的声音,清晰沉稳“诸臣工,朕今日破例大朝,不是为了惊吓你们,而是想让汝等惊醒这般和平安逸的日子,不过是一时矫饰,鞑靼大军,亡我中原之心不死,有他们一日,众卿想过上诗酒风流的写意生活,终是不能,只是居安思危,才是保全自己,保全朝廷的万全之道。”
    他侃侃而谈,将那些苟且图安宁,不愿重启战端的大臣,不动声色的训诫了一番,大约这次受了性命威胁,这些人会同仇敌忾一阵子,不再轻言和谈。
    他目视京兆尹“此次事出有因,朕且恕你一次,革去你的官职,留在任上将功赎罪,你要将京师治理得铁桶一般,不能任由贼人作乱。”
    他皱眉,继续问道“国丈目前状况如何”
    “仍是昏迷不醒,连太医也查不出什么。”
    京兆尹愁眉苦脸地答道,却见皇帝微一沉吟,霁颜笑道“静王前日找了个郎中,太后的凤体因此大安,既然都是摩诃教教中剧毒,他应该也有救治之法”
    他命秦喜道“速去静王府上,请那位大夫赶去靖安公那里,救人要紧”
    晨露看着他焦急真挚的神情,再也忍不住笑,肩膀微微颤动,只觉得现下情况,真是妙不可言
    皇帝回到寝宫,晨露仍是忍俊不禁,元祈凝望着她,只觉风华清越,一笑竟能摄人心神,他正目眩神迷,从人禀道“皇后娘娘驾到”
    她来做什么
    皇帝只觉得厌憎不已,他收敛了笑容,淡淡道“请她进来罢”
    皇后进了寝宫,晨露一眼望去,只觉得她瘦了不少,神色也很是憔悴,只那薄唇,紧紧抿着,仿佛来者不善。
    “皇上万安,臣妾有事向您禀报。”
    皇后进来后,也不寒暄,就突兀来了一句。
    元祈吩咐赐座,也不看她,只站在窗前,遥望着远处镜湖“你身体见好了太医说你思虑过甚,要好好休息才是”
    皇后一口回绝“臣妾没什么不妥,只是最近听到一些传言,不得不来向皇上问个清楚。”
    她迎着元祈微愕的目光,继续说道“听云庆宫中的人说,齐妃要归宁三日,可有此事”
    “齐妃的父亲大寿,他是国之勋旧,朝中元老,朕决定让他们父女团聚,一享天伦。”
    “皇上这话错了”
    皇后冷若冰霜,一口便顶了回来,周围从人听她居然敢毫不留情的说皇帝“错了”,心中都是一阵颤栗。
    “宫中后妃,一言一行,都有法度,若说天伦之乐,又有谁没有父母都像她一般回家归宁,还有什么宫规可言更何况”
    她蹙眉冷笑“齐妃居然扬言要用鸾驾卤薄,这是什么道理臣妾还是您的中宫,只要有我一日,此事断然不能”
    她瘦削的脸上满是怨毒,咬牙切齿的说完,竟是倔强无比,毫不顾及帝王的颜面。
    元祈并不动怒,只是声音越发冷然“你这是跟朕说话的规矩吗”
    “规矩也分大小”
    皇后又顶了一句
    “既然皇上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臣妾还用顾及什么规矩”
    元祈咬牙道“你是连身份体统都不顾了,到朕这里来拈酸吃醋,还攀咬什么祖宗家法”
    “我不妒忌一个小小妃妾,有什么好吃醋倒是皇上宠妾灭妻,犯了糊涂”
    皇后完全豁了出去,尖声喊道,宫中诸人听着这话,两股战战,几乎要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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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第五十章 结发
    “宠妾灭妻”
    元祈的脸上浮现一道森峻笑容,浓若点漆的眸子闪着怒光,有胆小的御侍,看着他的样子,已经惊得快晕厥过去。
    “全数给朕退下”
    皇帝低喝道,从人们巴不得这一声,慌忙离开,晨露也要退下,却被皇帝止住了
    “你给朕磨墨。”
    他转过头,对着皇后道
    “你倒还记得自己是中宫且瞧瞧你这样子,疯癫张狂,靖安公平日里就这么教养你的”
    皇帝瞧着她,瘦削憔悴,却满是怨毒的面容,冷笑着说道,词锋刁毒狠厉,毫不留情。
    “臣妾的父亲哼哼,他老人家为国尽忠,受了鞑靼刺客的暗袭,正是生死不知呢”
    皇后笑声中带着嘲讽,她扶了扶身上嫣红氤氲的镶金丝半臂,在珠玉璀璨间,笑得哀怨沉痛,那双黑而大的眼,因着笑容,仿佛一池深潭,被惊起波纹,支离破碎。
    晨露在旁看得真切,一时心口仿佛被什么尖锐之物抓过,疼痛如绞
    那笑容,何其相似不正是,自己气绝之时,在妆镜之中看见的,最后光景
    那样决绝的,痛入骨髓的,杜鹃啼血一般的,无音之伤
    这一瞬间,她恍惚看到了自己。
    她环住肩,拼力抑制自己的颤抖,却只听皇帝闻言,稍稍放缓了语气道“靖安公负伤在床,你若是愿意回去伺奉左右,朕也必定允你归宁,若是论到全套的鸾驾卤薄,又有谁能越过你的位份去”
    这本是中肯之言,皇后若是善罢甘休,趁着台阶下场,则是皆大欢喜,可她偏是不领情,却道“皇上不是说了吗,家父是因公负伤,那也算是我一门忠烈,没什么好担忧的臣妾只怕自己,会走了前朝王皇后的老路”
    这话一说,气氛又是一僵,前朝王皇后本是景乐帝的正宫,却被宠妃中伤,被打入冷宫,赐下鸩酒,据说她死状惨厉,口中流血,诅咒着皇帝和“那小妖精”,不久,景乐帝就死于鞑靼刀下,倒是应验了她的咒誓。
    元祈见她仍是桀骜不逊,言辞之间,甚至对父亲的被刺,很有疑虑,他再也不能容忍,怒喝道“你竟是这般的无父无君”
    皇后凝眸望着他,一时之间,迷离恍惚“皇上,我并非是在诅咒你莫非忘记了,新婚燕尔,对我说的话了”
    她仿佛沉浸在往事之中“那时我听说,昭阳宫的旧址,乃是前朝的冷宫,王皇后就是殒命于此你安慰我说,你绝不会如景乐帝一般,负心薄幸,如今,言犹在耳,你却做了如此寒心之事,你让我情何以堪”
    她说到此处,声音激越嘶哑,不能自已。
    “我早已失去了你的心,如今,连唯一的中宫荣耀,这鸾驾卤薄的尊贵,你也要赏赐给别人
    这样的事,我绝不容许“
    皇后的眼中,耀眼闪亮,如同两簇鬼火,幽幽骇人。
    那莹亮眼眸之中,是身处绝境的疯狂,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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