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战线》第六十四章 神去村永生篇·流派

    广冈子之次郎心中发冷，他从未在其他人那里看到过如此可怕的剑气风暴，宛若是暴风一般，即便是最坚硬的石头，也会在这波涛汹涌的风暴中粉碎成齑粉。
    广冈子之次郎尽管也被人称作天才，但他在之前和冲田总司的交手中，便已知道，世间的天才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只是庸才，他是能够比肩传说中的剑圣宫本武藏、与剑圣齐名的佐佐木小次郎的不世天才。与他同处于这一个乱世，既是荣幸，亦是不幸。
    刀光交错，广冈子奋力抵挡，他尽管比不上眼前人，却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空无我念流第二型——抱守若谷】
    广冈子之次郎拜了一位自己老家的道场的师父，于17岁得到免许皆传。虽然不能和冲田的【天然理心流】这种在当世极负盛名的流派相比，但他师父层告诫过他，“莫要因无名流派而轻敌，莫要因有名流派而胆怯”。
    广冈子谨记指教，即便是【天然理心流】这种结合了剑术、棒术、柔术的流派，他也绝不害怕。对手只是十八岁的冲田总司，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如果现在面对的是天然理心流的宗师，“壬生狼”的第三人，近藤勇的话，那么广冈子一定会立即切腹，绝不含糊。
    但对手并非是近藤勇，那么自己就不可能会输。广冈子抱着必胜的信心，一定要向世人证明自己老师的流派，是最强的！
    冲田轻轻皱眉，他看出眼前的人的眼神变得凌厉，这很好！他从不斩杀弱者，如果对手没有了迎战的意志的话，那这也只是一场无聊的杀敌而已。冲田总司是一名天才，所以他也有天才的傲气，无论何时，他都相信自己的才华和自己手中的剑！
    冲田总司的【云凌剑】被广冈子的防守和气势挡住了，旋即收剑入腰，跨出一步！
    广冈子的眼前一花，冲田的身影竟然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刀攻击范围的内侧！
    这是【天然理心流】的无刀入身法之一，上段抜入位！
    这一步可不简单，这一步跨入了广冈子的刀尖以内，正是广冈子挥刀时的手腕处，这个位置，广冈子的刀不可能够得着冲田总司，就算勉强去够，也只会让自己的受身变形，甚至动作跟不上，最后也只会败在冲田总司那快如迅雷，威如烈火的迅猛剑技之下。
    这一瞬间，广冈子展现出他年轻剑士的天分和反应力，只见他右手反握武士刀，委身后仰，右手武士刀从身后挥到胸前，恰好将冲天的【云凌剑·山岚】往上挡了一下。同时由于身体后仰，广冈子借助冲田剑的力度，让自己得以右脚腾空发力，猛力一点，朝冲田的左胸点了过去。
    这一脚力度不弱，冲田总司的身体较常人略差一些，平时生活倒也不妨碍，但如果和敌人交手，那就可能一脚出人命。因为身体的不利条件，冲田不得不磨练自己的剑招和感觉，用努力和执着换来了天赋和成就。
    这样一个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身体状况的男人，又岂会不留后路。只见他收回被对方的武士刀挡了回来的刀，同时使出了【舍身返】！
    舍身返，是【天然理心流】中【小具足身除之位】中的一招，利用足踢，将对方的近身攻击击退的防守技巧。冲田总司一脚踢在了广冈子的脚心处，同时拉开距离。
    广冈子右脚落地，脚心一股痛意，只得右脚脚尖虚虚点地。
    至于冲田，作为后攻一方，因使用比较厚肉的脚板踢过去，所以并没有什么伤。
    广冈子知道一旦被拉开距离，被对手抢了进攻的节奏，那自己将毫无获胜的机会。因此，广冈子当即忍痛近身上前，使出了【空无我念流】的招式——第四型·流流空舞！
    只见广冈子身形飘逸，似鬼魅，胜风雷，在冲田总司的剑招中飘然游走。
    冲田总司见猎心喜，当即手中一变，使出了奥义剑术【五月雨剑·梅雨急急】。
    冲田总司手上动作加快，武士刀快得只剩下剑影和刀尖反射的亮光，密密集集如同五月梅雨，又急又密。
    而广冈子则一边压抑心中的兴奋，一边睁大双眼看清冲田的动作，在密集的剑招中寻找躲避的空间。
    两人一个攻一个守，一个进一个退，一个击一个避，都将各自流派的剑招展现得淋漓尽致。
    “叮~”
    一阵清脆的击剑声，这是两人交手以来第一次传出了剑击的声音。
    冲田总司手中一震，只觉手中的武士刀似是要离他而去。
    冲田总司当即右手一紧，堪堪抓住了手中的剑。
    而广冈子勉力一击之下，冲田停了下来，广冈子当即知道：机会来了！
    脚步一错，立即使出【化龙归一】。这是空无我念流第一型，是一招将力量和精气神凝聚一起的剑技，剑气凝重化龙归一，是空无我念流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也是广冈子的得意绝技。
    只见武士刀应声而来，像是飘雪中的一抹寒光，也如艳阳之下的一池清泉，剑光、剑声、入目、动耳、划过、刺穿……
    虽然广冈子自身剑力不足，还不足以使这一招剑气化龙，但是也已经得起雏形，剑意上也绝对不简单了。
    这一剑看的冲田总司直跳眼皮，心中那万年冰封的冰层也被这一剑光，照耀得开始融化了！
    冲田总司勉力一档，即便已经使出了【波返剑·卷潮】，试图将此招反卷回去，却也依旧被这一剑的剑意破去，剑刃一出，划伤了冲田的右臂！
    冲田总司静静站着，任手臂上的鲜血直流，也仍无动于衷。
    身后的森下和新田也视若无睹，在这个年代，浪人挂彩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即便强大如“壬生狼”的近藤勇，也会在大大小小的决斗中受伤，可以说，这种伤势在这个时代的武士、浪人看来，和擦伤没有两样！
    广冈子自然也不会为这一剑而自喜，不过是划伤了对手，并不是要了对手的命。虽然遗憾于刚刚那一剑并没有取了对手的性命，毕竟那已是广冈子最好的一剑。但他也不气馁，刚刚的交手已经给他最大的信心，让他相信自己的老师、自己传承的流派一定是最强的！
    广冈子脚步一跃，再次使出了【流流空舞】。
    冲田总司邪魅一笑，轻声道：“很久没有这么美味的猎物了！”
    说罢便双手握剑，静立如松，看样子是打算后发先至，以不变应万变了。
    身后的两人也知道，冲田总司已经使出了【天然理心流·无刀入身之法】里面的【无刀悬】。这一招讲究人的受身状态，也就是准备动作，纲领是“以不变之身，应万变之敌”，以无破绽之身，应有破绽之招。
    天然理心流这一个流派，讲究自在天然，道法自然。借用了神州道子的“道法自然”之理，出招近乎自然，一剑一式皆有天理。同时也是一个注重实战的招式，在冲田总司之前，天然理心流并不好看也不出名，因为这是老土又不好看的求胜剑法，只讲杀人不讲华丽，与那个幕末时代格格不入。
    天然理心流，借剑招以御身，先御身再御心，百胜不负，通达自然，最终达到剑招的最高境界——无剑！无需剑，以屈人之兵，是为上也。天然理心流的流派宗旨便在于此。
    当然，在这乱世之际，天然理心流的宗旨，大部分被抛诸脑后，剩下的就只有如何战胜对手，天下无敌。
    冲田总司心如止水，不论广冈子这步法如何花样百出，他始终是要攻过来的，冲田总司现在只需以逸待劳，见招拆招即可。
    任何招式都讲究一个攻击敌人的破绽和守住自己的破绽，可是只要用招式，就势必会出现破绽，这世界上没有无破绽的招式。但反过来说，如果不使出招式，那就没有破绽。
    面对着将自己的破绽全部都收起来的冲田总司，广冈子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冲田总司是多么的无懈可击，根本没有可以出手的机会。
    就在广冈子因冲田总司的【无刀悬】而踌躇之际，因脚步放慢而露出了破绽之时，便已宣告他的败笔。只见冲田动如脱兔，那一剑只让人眼前一花，剑光一闪，随之便剑气四荡，风起云涌龙虎会，云翻风动天地凌。
    狂暴的剑气只一息之间便群涌而来，广冈子只觉自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风雨雷电之间随风起浪涌高低起伏，无处安全。
    没想到，冲田在一静一动之间，【凌云剑·山岚】便能发挥出超过刚刚数倍的威力，这已经超过了广冈子的认知，心中只觉连记忆中的师父也不曾露出如此强大的剑气，心中顿感挫败。
    但死亡的恐惧唤醒了广冈子的意志，他无意识之间，使出了【空无我念流】的最终型，第五型【空无我一】。
    此剑招如名字所言，需心神空无，无我无他，无剑无招，然后随“我”的念头，随“我”而动，以无我的意识驱使有我的行动，在深层的第六感中悟出究极的一剑。
    广冈子不愧是享负盛名的天才剑士，并非浪得虚名，这种深奥的剑术，别说是精通，单单只是练会就已穷尽一生，广冈子竟能以20之龄使出这种剑术，先不说是否达到化境，但这剑意就已有几分了。
    这一招【空无我一】已有几分剑意，自然也非简单，这一剑竟让冲田的无边狂暴剑气化为无形，果真是“空无一物”。
    广冈子随心而动，剑招自然也是随性而起，武士刀划出一道圆弧，砍向了冲田的肩部。
    使出剑招的冲田，已非无破绽之身，而【空无我一】这一剑，虽是随意，竟斩向了冲田剑招过后的弱点！
    冲田眉头一扬，毫不畏惧，虽然脸上依旧冷若冰霜，但内心对眼前对手剑招的意境已感到火热滚烫，对剑道的痴迷已让冲田如痴如狂，不在剑道中死去便在剑道中极尽辉煌！
    所以，这个男人心中并无任何害怕畏惧之心，而是兴奋，是快乐，是对剑道的痴狂！
    要么疯狂，要么沉默。冲田总司这个男人，是只为剑而生的天才！
    所以，他不但不后退，反而往前冲，往死地而去。
    广冈子心神一动，竟被冲田的这一冲逼得不得不挥下武士刀。
    主动挥斩和被动挥斩是两回事，冲田在这关键时刻使出的【天然理心流·无刀入身之法】里面的【上段付入位】。【上段付入位】是迎合对手的剑招上前追求近身的入身之法，于虎口中夺食，在死地之处寻找生机。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这一入身之法正是这个道理。
    广冈子被逼得挥刀下砍，冲田便举刀相迎，刀身一震，广冈子的【空无我一】便被破解。
    但广冈子同时也使出了【空无我念流】的第三型——【天手十式】！
    广冈子左手一探，趁着冲田持剑卸开了自己的斩击，左手抓住了冲田的右手手腕！
    冲田被握着命门，手腕顿时一软，广冈子趁机使出翻云手，想要夺去冲田的武士刀。
    一名剑客，如果自己的刀被夺去了，那是不亚于背后受伤的奇耻大辱，是可以自戕的屈辱。
    冲田总司有着远超一般人的胜负欲，不肯输于人，尤其是剑道上不肯输给任何人，这股信念已近痴疯，这关键时刻，冲田竟然凭借着自己内心的执念和欲望，硬是在酸麻中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士刀！
    广冈子用力一夺，发觉冲田手中的武士刀竟没有被夺去，大惊之下，左手用力一抢。但是冲田右手死命握住自己的刀，在右手酸软之下竟然坚持了下来。
    广冈子心中一叹，眼前男人的握剑欲望已经不是一般的强了，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当真称得上“为剑而生”！
    而在这缠斗之际，冲田使出了天然理心流的柔术【柄碎·逆取】！
    只见冲田右手手腕外翻，然后绕了半圈，然后扭动自己的手腕，由下往上再次外翻，右手的武士刀便随之往上一划，广冈子被逼得后退，冲田逆取回自己的武士刀。
    此时，冲田已经兴起，当即使出数道剑招——
    【飞燕剑·燕絮】
    【飞龙剑·龙啸】
    【石火剑·流焰】
    一时间，如燕子轻盈，如神龙翻卷，如流火起舞，广冈子左支右拙，败像已显露。不多时，身上已经都是冲田造成的剑伤了。
    奋力逼退冲田的剑，但也在最后被对手挑断了右手的手筋，武士刀掉落在地上了。
    冲田拉开数步之距，此战胜负已分，广冈子耗尽全力，终究还是败在了冲田那不讲理的天赋和强大的剑招上了。
    广冈子本就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而行事，为了天皇而献身，本就抱了死志，见状也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哂然一笑道：“我广冈子之次郎不是歪种！幕府必亡！天皇永昌！”
    说罢，用左手拿起地上的武士刀，用力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英勇就义去了！
    冲田呆了呆，似是不解广冈子的就义和他最后说的话，但对于冲田来说，无论是幕府还是天皇，他都不在意，只要是在近藤勇身边，他就没有所谓。他的老大只要是近藤勇就可以了。
    “组长，你没事吧？”新田忙上前问道。
    冲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的伤，便让新田帮自己包扎。大老粗们也不太懂疗伤包扎，便随意包扎住了伤口，冲田也不在意，道：“把他的头砍下来，我们回去交差吧！”
    “是！”新田和森下欣喜，这可是功绩，不仅仅是能让他们在组里得到人望，还能得到幕府的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