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孕当头+番外 作者:肉书屋
”他轻轻喃道,吸了吸鼻子,又不死心地往人群里钻去。不小心被人推了几下,他的泪终是掉了下来,却并不曾停下脚步。
“对不起,哎,是不是撞疼你了?”撞到人的年轻书生赶上前来道歉,见东方萌泪眼朦胧,不由愧疚之心大起。
东方萌紧张地看了来人一眼,微微有些退缩,最终心里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几经抿唇,终于开口向陌生人问道:“看到鸿鸿了吗?”
“鸿鸿?是你的家人吗?”书生皱眉问道,见东方萌又瑟缩了一下,心想这少年如此弱不经风,稚拙可怜,该不是跟家人走散了吧?
“鸿鸿,妻子。”东方萌又掉下一滴泪,小声地说道。怕这人没听见,又壮着胆子大声说了一遍,大眼期待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希望他能告诉自己鸿鸿的所在。
不是吧?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竟已经娶妻了?年轻书生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思虑已经严重偏题了,一脸愕然地看着东方萌。
东方萌见这人半天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左右望了望,发现自己已落在后面,人群渐渐远去。来不及待此人回话,他转身又追着人潮而去。
“哎,你怎么走了啊?”书生看着东方萌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结果见东方萌又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那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东方萌一个没站稳,被反弹后摔倒在地。
书生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那少年看起来如此孱弱,相撞之人身着锦缎一身贵气,看起来就不好惹,若无人相助,他一定会吃大亏的。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岂能见死不救?
侠义之心顿起,年轻人闭了闭眼,冲上前去。
“哎,住手,有话好好……那个……说……”本以为那少年就要挨拳头了,不料眼前的情况竟完全不似他想像的那般。
“你没事吧?摔疼了没?”那权贵之人柔声问道,还伸出手来要扶少年起来。
那长着一脸络腮胡的孔武大汉,正是刚出宫门的靖南王。与东方萌一个照面之下,他那颗“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之心,突然感到一阵久违的悸动。
这是多么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啊,这是多么清澈透明的一双眼啊……
他之前多年的孤苦寂寞,莫不是都为了此刻的相见?(咳,确定是孤苦寂寞么……)
73登高望远
“你怎么样,能自己起来么?”见东方萌一言不发,靖南王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甚至纾尊降贵弯下身来亲自要拉他起来。
东方萌避开那只大手,一轱辘爬起身来就往人群里钻。没有燕鸿在身边,这些人都让他觉得危险。尤其这个一脸毛的人……
他还要去找鸿鸿。
“诶,你别跑啊……”靖南王拔腿就追。
东方萌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但是前有人墙后有追兵,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于是被追上来是必然的结果。靖南王一把拉住东方萌的手,努力让自己的面目看起来和蔼可亲:“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那年轻书生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闻言大翻白眼,看此人长相如此奇怪,还敢说自己是好人?!坏人通常都说自己是好人的!
东方萌一边努力想挣开靖南王的手一边慌乱地四下张望,眼睛滑过前方舞龙队的少年腰间扎的红腰围时,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在庄子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偏僻的地方玩儿,燕鸿费了很大的劲找到他之后,对他千叮万嘱的一句话:“要是以后鸿鸿找不到萌萌了,萌萌记得穿上鲜艳的衣服,站到高高的地方,这样鸿鸿一眼就能看到了!”
他找了她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么就换她来找他吧。每一次,她不是都找到他了么?
福至心灵,他渐渐停止反抗,愣愣地注视着靖南王身上披的红色大麾,眼神之专注,渴望之强烈,让靖南王想也没想就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了他身上:“你冷吗?来,披上。”
言语间甚是温和疼惜。
梁晋在一旁都来不及阻止。这王爷啥时候能改改毛病啊?这御赐之物也是能这么容易败掉的吗?!还有,这少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梁晋皱着眉头仔细想啊想,越急越想不起来,可是看自家王爷这副春心荡漾的德行,不行,不能让王爷继续惹祸了!
东方萌眨了眨泪眼,抓紧身上的大麾,却是不再看靖南王一眼,转身面对高高的宫墙,仰头打量着,这面墙……应该足够高吧?
靖南王也不以为忤,笑眯眯地看着东方萌的动作,心思却是转动得飞快。这少年盯着宫墙做什么?难道……他想进宫?!
咳,想进宫找他不是正好?何必要翻墙呢……
“你想进宫么?其实不用翻墙的,跟我走就行了。”靖南王清了清嗓子,力求低调地展现自己非凡的权势。
年轻书生听了脸直抽抽,心道,看你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跟你走就完了!不过,能自由出入宫门,想来不是皇亲就是国戚,这个这个,民不与官斗,斗也斗不过啊……
年轻书生最后决定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走了两步他又放不下心来,犹豫地回头张望,见那大胡子权贵对着少年动手动脚,终是下定决心发动群众的力量来保护这位弱质少年。
于是快步上前拉了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对着东方萌等人的方向指了又指,那些人听得一脸怀疑,却是不再往前走了,而是站在不远处观望,打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东方萌一心想着要怎么爬上宫墙,靖南王说的话他根本就没入耳。脖子仰得高高的,眼神专注而坚定。
靖南王等了半天也没见面前的清俊少年有何反应,不由有些纳闷,难道自己的魅力在京城不管用了吗?咳咳了两声,少年仍是充耳不闻。
靖南王这人有一点好,那就是遇到困难绝不轻易放弃,山不来就我,我就山也可。于是他上前拉了东方萌就往宫门处走:“别看了,本王……那个我带你进去吧。”
梁晋跟着自家主子往前走,脑子里仍在拼命回想这少年曾在哪里见过,眉毛几乎拧成团,一时没分心注意到自家王爷干了什么。
东方萌呆呆地被靖南王拉着走了几步,思绪还停留在如何翻越宫墙上面没能回来。观望的人群因见传闻中的坏人拉着瘦弱少年要走而有些马蚤动和义愤,虽然惧于皇亲国戚的威名而不敢上前来质问,却是慢慢地往二人的方向靠拢。
随着人群的移动,之前被聚集在宫门口的人群挡着的东西渐渐显现在了东方萌眼前。那是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子,足有宫门的一半那么高,而宫门处的围墙相对比较矮,若先爬上石狮子再想办法攀上宫墙,倒不是不可行。
东方萌盯着石狮子看了半晌,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让一直盯着他看得很忘我的靖南王又是一阵迷醉。怎么连笑容都这么可爱呢……
随即东方萌便挣脱了靖南王的手,快快乐乐地往石狮子处奔去,靖南王一个没注意被他挣脱,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奔去的方向,待看到他开始手脚并用地往石狮子上爬时,呆若木鸡。
“这个少年仔也太大胆了,皇宫门口的狮子他也敢爬!”
“没看刚刚牵着他那人么?一看就是京中权贵,这少年肯定是有靠山的!”
“估计家中背景不是王公就是权贵……”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并对东方萌的行为指指点点。周围纷杂皆入不了他耳中,因为他现在唯一关心就是如何爬上这石狮。脸上的汗淌了下来,双手被石头蹭得生疼,他却不以为意,心中仅存一股信念,定要爬上去为止。
半刻之后,东方萌仍抱着石狮的大腿,离地面仅有数尺,还数度滑了下来,又要重新爬起。可他丝毫不气馁,像是没看到手上蹭出的血丝一样,继续往上爬。
“这人是个傻子吧?狮子这么高,又没有梯子,他怎么可能爬得上去?”不知谁嗤笑了一声,人群又轰得大笑起来,甚至连一开始准备解救东方萌的年轻书生,也觉得东方萌不正常。
靖南王被人群的哄笑惊回神,仔细听明了众人的议论,不由皱了皱眉。不知何故,听到这孩子被人嘲笑,心里竟莫名不爽。
冷冷地瞥了人群一眼,偌大的人潮,竟被他这一眼强大的气场给盯得噤若寒蝉。见东方萌又一次从狮子腿上滑了下来,他紧了紧眉,走上前去,不由分说携着他跃上了石狮。
人群“哇”地一声惊叹,好俊的功夫。
靖南王攥着眉头,撕下一节里衣想为东方萌包扎伤口,不料东方萌理也不理他,竟又举着双手想往宫墙上爬。
这小子怎么对宫墙这么执着?难道高处景致更好?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但见东方萌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模样,靖南王只好又携着他一跃而上宫墙。
东方萌终于到达了自己想要到的地方,他高兴地看着底下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街景,眼底的泪意,早已随风而干,只余下满满的期待。他用红色大麾把自己的身体包起来,然后直直地坐了下来,开始耐心等待燕鸿的到来。
靖南王现在终于能肯定一件事,这个白瓷一样的少年,他不会说话。
虽然没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遗憾,但无妨,这样干净纯正的孩子,要是没有一点缺憾,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靖南王今日才发现,原来站在宫墙上,可以看到那么远。他站在高处那样久,反而忽略了最简单最直观的景色。宫墙内的一抹柳色,宫墙外的一声浅笑,似乎都是春天的信号。
“你开心吗?”靖南王并不一定要得到东方萌的答案,因为他可以感觉到,之前那些沉重的东西渐渐从身边这个少年身上消失。
他挨着东方萌坐了下来,大胡子遮住了他的笑容,但是他形状饱满的唇却是翘着的。他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是谁,叫什么名字,会不会说话这些信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跟他坐在一起。
东方萌对靖南王视若不见,他只是痴痴的,看着街心的方向。
靖南王不再言语,也静静坐在墙头,且听风吟,且闻空气中渐渐飘来的,淡淡的清香。
东方齐一听说自己最宝贝的弟弟在街心走失了,马上跟太子告辞,急急往宫外赶。
一出宫门却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拧着眉往外边挤边说:“请让让,借过一下。”心里想着弟弟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忧心不已。
小弟向来不喜陌生人,万一害怕怎么办?
小弟向来不爱带钱,万一饿了没钱买吃的怎么办?
小弟向来天真纯善,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种种臆想,越想越心悸。耳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一股惊喜交加的味道大叫着:“王爷,您快把人弄下来吧,这人属下今儿黄昏在宫里见过,他是太子殿下的知己,冠益郎东方齐啊……”(og,俺咋会取了这么个称谓,每次都打成冠益||乳|==)
本来东方齐急着去找弟弟的,这会儿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下大为奇怪,忍不住往声音传来处望去。这一望去不得了,那高高的墙头,穿得像个红团子,垂着两条腿呆坐着的,不正是自己传说中失踪了的亲亲小弟,东方萌么?!
74一起爬墙
月上中天,光华如水,高高的宫墙静静伫立,墙上的人悠然自得,墙下的人指指点点。
靖南王惊喜交加地冲底下的梁晋喊话:“你说他是东方齐?”
梁晋大力点头,正版东方齐面色一僵,这又是什么状况?
那找遍全京城也难寻得第二家的狂野大胡子让东方齐突然想起一个让满朝文武闻之色变的人,顿时面若寒霜。虽然此人盛名在外,但东方齐一点也不想跟他产生任何交集。
“冠盖满京华的东方二公子原来是这样的风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哪……”靖南王对着东方萌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有些透明的脸,喟然长叹。
英明神武的东方玉……的胞弟,他神交很久了……
听说他娶了十六侄女,呜。恨不相逢未娶时啊……
“所以王爷快些将人带下来吧!”梁晋都快被自己的苦口婆心感动了。
原本打算上前认弟的东方齐,听到梁晋这句话又顿住了脚步,想起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至少要等那人将弟弟从高处带下来再说。
“小齐侄女婿,十六别来无恙乎?”靖南王毫不理会梁晋苦心劝说,径自凑过去跟东方萌套近乎。他想,传说中天纵英才的东方齐,能言善辩,机敏非常,可见眼前的人儿并非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话罢了。不过搬出公主侄女儿的名号,这位附马爷总会给几分薄面吧?
某个为了跟美少年搭上话的王爷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并非东方齐,而真正的东方齐却近在咫尺。
夜风独自凉,靖南王愁断肠。难道这招不管用?看来十六那丫头在自家驸马面前也不是多混得开嘛……咳,东方玉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弟弟这么可爱,都不给他介绍介绍,这下子便宜十六侄女了!
东方萌压根没管这人是不是在跟自己讲话,总之他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在除了等待心爱鸿鸿的到来,剩下所有的人事物在他面前一律等同于空气。
靖南王不死心地继续套交情:“小齐弟弟,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想当年我和你哥哥打架,咳那个切蹉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豆丁,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都这么大啦……”
沉默依旧,东方萌仍然留给他一个美好的侧面。
底下已经有人忍不住偷笑出声,靖南王恶狠狠地往下瞪了几眼,可惜凶巴巴的表情让胡子全给遮住了,另有夜色掩映,那一点点笑声终于扩大成公开的嘲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东方齐终于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因为他发现这个靖南王根本就没有放弟弟下来的意思。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萌萌竟然被这个声名狼藉的主儿给缠上了。皇上也真是的,这位一直祸害洛城人民也就罢了,何必还把他招回来祸害京城人民呢?!最可恶的是祸害谁不好,竟然祸害起他天真无邪纯洁可爱的小弟!
眼下只有先暴露自己,再想后招了。
“东方齐参见靖南王爷。”东方齐恭恭敬敬地上前几步,冲高墙行了礼,顺便将大胡子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
靖南王吓得差点儿从墙头栽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看上面的东方萌又看看下面的东方齐,呆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你才是东方齐?”
东方齐一本正经地点头:“是。”
“他不是?”眼刀飞向墙下因情报失误而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梁晋。梁晋心里其实也很委屈啊,他也没想到这发生这样狗血的巧合。
“显然不是。”东方齐用力将嘲讽咽回肚子里去,心里大翻白眼。
“那他是谁?”靖南王看着二人相像的容貌,还是傻傻问出了这个略显白痴的问题。
“说来正巧,此人正是在下的双生幼弟,因在下被太子传唤,故让他在宫门外等候。不知臣弟因何冒犯了王爷,在下愿代弟请罪,还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海涵。”东方齐随便扯了个理由,以退为进道。
靖南王哦了一声,心道难怪小家伙一个劲儿地往墙上爬呢,原来是因为哥哥在里面啊,没想到东方玉那家伙这么有福气,两个弟弟各有千秋,都这么可爱。
想及此,靖南王佯装大度地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既然你们都是东方玉的弟弟,那就也算本王的弟弟了。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王和令弟一见如故,相谈……那个甚欢,只是还来不及请教令弟的名字啊。”
说完热切地看了底下的东方齐一眼。
东方齐被靖南王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阵抖擞,满身鸡皮疙瘩开始跳舞。
“臣弟单名一个萌字,他没见过多少世面,自幼身体也不好,还请王爷抬爱,助他下来,改日大哥与齐自当前去拜谢王爷。”场面话多少还得说上几句,如今弟弟可还在人家手上。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东方齐却仍是冲着东方萌叫了一句:“小弟,萌萌,二哥在这里,快下来吧。”
东方萌睬都不睬他二哥一眼。东方齐苦苦一笑道:“看来小弟是生气了,也是二哥不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靖南王略感奇怪地看了东方萌一眼,严重怀疑这小子其实是没听到吧?不然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不是东方齐他弟?可看这张脸,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啊……
“你二哥在叫你呢,你不应一声?”靖南王忍不住帮腔道,两人生了同一张脸,所以看谁委屈他都于心不忍哪。
东方萌继续保持最高品质。靖南王不死心继续问:“要不,本王先带你下去?反正你哥已经来了。”他想着,先把这闹别扭的哥俩儿给撮合好,怎么着也算个人情,以后大家再来往也算有了感情基础不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他伸出手来想要带东方萌下去。
东方萌对于即将发生改变的环境还是很敏锐的,避过了靖南王的手,却差点儿摔下墙去,还好被靖南王眼疾手快地扯了回来,惊得东方齐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围观人群也是一阵喧哗。
靖南王也是一头的汗,见东方萌明显不愿意下去,也不敢再用强,只好继续陪他在上面坐着,顺便对着下面的东方齐解说:“他好像不愿意下来啊……”
东方齐苦笑着对靖南王拱了拱手,又仰头看了看宫墙的高度。
东方齐不想将弟弟的自闭症暴于人前,只是苦于现在二人一上一下的情况,无法直视东方萌的眼睛,交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略一思忖,他抓了身边一个看热闹的人低声说道:“麻烦你速去威远候府找威远候东方玉,请他速来太极门。若府中三少奶奶在,最好一并前来。就说三少爷在此。”说完塞给那人一锭银子,那人面上一喜,飞快地奔去了。
东方齐眼光转了一圈,找到了梁晋,上前去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弟可是王爷的侍卫?”刚刚就是他在下面喊来着。
梁晋回礼:“属下梁晋,见过冠益郎。”
“不必多礼,不知兄台可否带在下上去?在下这么在下面看着,着实有些忧心……”
梁晋欣然帮忙。
于是墙头又多了两个人。
新增的一些不明真相群众奇道:“这些人是谁呀?怎么这年头流行爬墙么?什么墙不爬专爬宫墙啊?”
于是引发新一轮热烈讨论,暂且不表。
东方齐如愿上了墙,对着梁晋道谢:“多谢梁兄。”
梁晋一笑,自觉跃至靖南王一侧,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同欣赏起夜色来。
“萌萌,我是二哥。”东方齐拉住东方萌的手,见他目光转向自己,急忙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东方萌看了东方齐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却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靖南王在一旁看得心里直痒痒,他多么想享受同等待遇呀……
东方齐心下松了一口气,小弟没有甩开自己,这就行了。至于他为什么爬上宫墙,又为何不愿意下去,等家里人来了再行确认。眼下还是伴着他吧。
“咳,东方齐啊,这个……萌小弟他……有语言障碍?”靖南王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好奇,可是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舍弟只是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不喜欢说话。”东方齐没好气地说道。
“哈,这么有个性,本王喜欢。”靖南王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句话让深知他是什么德性的两个明白人东方齐和梁晋听起来是多么惊悚!
于是东方齐打算下一剂猛药,一脸善解人意的表情对东方萌道:“萌萌,是不是想弟妹了?那我们下去找弟妹可好?”
这话也没打算得到东方萌的回应,因为主要是说给靖南王听的。这位王爷虽然性好男色,却有一个原则,已经婚配或已有家室的男子,他是不沾的。
果然靖南王闻言一声怪叫:“他也成亲了?娶的哪个?”难道是十七?可她不是今年才满十三岁么?这些侄女儿怎么尽跟自己叔叔抢人呢?!一点儿也不懂敬老尊贤谦良恭让!
东方齐忍笑道:“舍弟与弟妹成亲数载,最大的孩子都六岁了。”
靖南王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似的盯着东方萌,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他看起来没那么大啊……”
“舍弟只是面嫩而已,实际已经二十好几了!”东方齐很不厚道地宣布更加残酷的事实。所以王爷啊,您趁早撤吧,我们也就小您几岁而已,不太符合您一向的审美标准啊。
而一直沉默的东方萌,此时终于开了尊口,兴奋地喊出了这半天来的第一句话:“鸿鸿……”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起来,撒了欢地就往下跃去!
75一家团圆
有东方玉和靖南王两大高手在,东方萌当然不会有粉身碎骨之忧,但关键之处在于,在这场英雄救美过程中,谁会先拨得头筹?
于是两位高手在同时扑向东方萌时还不忘互相暗算对方,东方玉踢了靖南王一脚,靖南王擂了东方玉一拳。
作为事主,在性命攸关的尖锋时刻,东方萌在距离地面二点二二尺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投向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大哥的怀抱,所以这场抢夺站最终以东方玉的全面胜利而宣告结束。
东方玉将一脸发蒙的东方萌塞到几乎吓傻了燕鸿怀里,摸了摸东方萌的头,又抬头看看还在墙头上的东方齐道:“二弟,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来接你?”
东方齐摇摇头,擦了擦因刚才因紧张而逼出来的汗,咧嘴一笑道:“不用了大哥,我跟这位梁兄弟一起下来。”
梁晋自然乐意效劳。
被忽略的靖南王不满地嚷道:“东方玉你小子别装着不认识本王,这一脚之仇,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东方玉这才将视线转靖南王,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淡淡说了一句:“多毛怪,想比斗,那也要看看这么多年你有没有长进。”
靖南王后悔极了,明明知道这人是这么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鸟德性,为何还要上赶着去找刺激呢!!这摆明了说自己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嘛!真是气人气人气死人!
直到人此刻真切地被自己抱在怀中,两手的温暖充实,让燕鸿终于回到现实中来。这数个时辰以来的担惊受怕满心惶然,此刻终于渐渐消散,他终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看着面前傻乎乎的人,燕鸿用力眨去目中的泪意,细细打量着他。此时才发现他除了脸上有些脏,白净的手上还有些擦伤,衣服也破了几个洞,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萌萌,有没有受伤?”燕鸿不放心地上下检查了一番,这么高的墙,他是怎么上去的?难道,被人挟持?!不由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大胡子一眼,一看他就不像个好人!
靖南王自然没有发现燕鸿不善的目光,他正纠结着到底是先报刚才那一脚并十几年前的败北之仇呢,还是先跟东方玉搞好关系以便能进一步了解和结交他两个兄弟。咳,虽然他立誓不与有家室的人纠缠,可多两个可爱的朋友,也未尝不可以嘛……
东方萌则迅速从不明状况中恢复过来,惊喜地抱着燕鸿的脖子语无伦次道:“鸿鸿,想你。 萌萌找不到鸿鸿,爬高了,鸿鸿能看见。”
路人听得纷纷侧目,心道难怪这少年不爱说话,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平平都是一样的人,为毛他说的话他们就是不明白呢!
当然啦,这样独特的萌式表达,唯有燕鸿能够完美破解。她掏出手绢心疼地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脏污,又给他简单清理了手上的伤口,还好她身上一向习惯多带几条帕子以备不时之需,正好用来给他包扎,一边包一边吹吹:“疼不疼?”
东方萌这会儿才感觉到疼,脸皱成包子样,眉毛拧成小团团,重重点头:“疼。”
东方玉东方齐闻言径直将靖南王丢到一边,急奔过来促声问道:“伤到哪里了?走,马上找大夫去。”
燕鸿摇摇头:“无妨,都是些擦伤,相公在外面游失这么长时间,爹娘都很担心,孩子们也挂念着,还是先回去吧。家里有药。”
说完又问东方萌:“萌萌,回家去?”
东方萌乖乖地点点头,包成一片的手没办法与燕鸿十指相扣,让他十分苦恼。燕鸿微微一笑,手臂勾上他的臂弯,柔声说道:“回去吧。”
东方玉和东方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一边,脸上却带了笑意。
偏这个靖南王不识趣,一颗大头凑了过来,瞬间打断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哎,你就是东方萌的媳妇儿?看起来比他老啊……”
燕鸿马上决定讨厌这个大胡子,戒备地挽着东方萌退远了一大步。别以为他刚刚出手救了她家萌萌,她就没发现他看向萌萌那色眯眯的眼光!变态狂,死玻璃,休想靠近她男人一步!
“你离那么远干吗?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们!”靖南王不满道,大胡子一耸一耸。这东方一家子实在太不给面子了,且不说东方玉这十多年如一日的死人脸,东方小二小三俩兄弟,怎么都这么早成亲!真是太想不开了……
人群见热闹已然散场,几个热闹源只顾着叙旧,也没再折腾出更具可看性的节目,于是也三三两两地撤了。再说,如果一直聚集在宫门前,指不定禁卫军以为要发生啥暴动呢!他们对当今的朝政还是挺满意的。
东方玉淡淡地瞟了一眼靖南王,对燕鸿说道:“弟妹你带小弟先回去吧,省得爹娘和孩子们盼着。”说完示意东方齐也一并跟上他们回家,然后马上回转身拦住预备跟着一起走的靖南王,阴恻恻地沉声笑道:“多毛怪,咱们也有很多年没有切蹉过了,不如今天就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说完也不顾靖南王一脸的不情愿,夹住他的脖子就往重华门走去。那里有个很大很空的演武场。
梁晋一脸同情地跟上。据说威远候还未回京之前,靖南王还特意每年都寄挑战书到边关,可惜威远候一次都不予理会,王爷抱着多年前的失败一直饮恨至今。眼下二人好不容易在京城遇上了,不知王爷会不会蝉联十几年前的失败记录?
回到家的东方萌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公爷夫妇上前嘘寒问暖,小猴子们也一个接一个往他大腿上爬,敢情把他当果树了。值得一提的是,小棉袄后来也醒过来了,听说自家爹爹丢了,虽然没有像几个哥哥那样大哭,却不肯再睡觉,而是搬了个小凳坐在大门口,非要等到爹爹回来,做第一个迎接他的人。
东方萌只知道傻笑,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经历,真可谓是虎口脱险,狼窝惊魂啊。
燕鸿让人去拿了药膏,仔仔细细地给他洗了脸,净了手,涂了药,东方萌爬石狮子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这会儿那些曾经丢失的痛感纷纷回笼,他一边嘶嘶叫疼一边泪眼汪汪。
几个娃心疼爹,扒在一边随着东方萌的抖动频率而发出“嘶,嘶”之声,恨不能代父受过。小棉袄这娃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气她娘一回:“娘,轻点。”燕鸿不由瞪了女儿一眼,听听这口气,好像她会虐待自己相公似的。不过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起来。
小叶子向来最是善良乖巧,老早就凑了过来,鼓起腮帮子给他爹呼呼,喷得东方萌一手口水,东方萌毫不在意,一边涕泪横流,一边用包扎好的那只手摸摸儿子的头以示感谢。儿子多么孝顺啊,当爹得骄傲得满脸放光,咳,那些泪泡泡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小叶子吹了没多久就接不上气了,换其他兄弟姐妹轮番上阵。燕鸿也明白孩子们想给父亲做点什么的心意,因此并不阻止。
公爷夫妇和其他家人相视一笑,都悄悄退场了。既然东方萌已经化险为夷并平安归来,他们也能放下来心,该休息的休息,不想休息的,就继续过节。
十六准备把小兰雅偷渡走,结果小家伙很义正词严地拒绝道:“娘,小篮子还没有给三叔呼呼,才不要走。娘你太没有同情心了!”
凭空飞来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十六被噎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无处泄愤,只好拼命揪女儿他爹的肉聊表安慰。东方齐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想,这女儿怎么好像是给小弟家养的一样……
“萌萌饿了不?”燕鸿替东方萌脱掉皱成一团的脏衣服,换上干净舒适的居家棉衫。
“饿。”东方萌吸吸鼻子,回到家,回到熟悉的人身边,他的委屈来得快去得更快,手指头被纷纷包成小粗柱子,他新奇地展示给孩子们看。一听燕鸿的问话,马上摸了摸肚子。
“那吃些元宵和饺子好不好?”燕鸿恨不能把他疼得心窝里面去,这个呆子,一刻也离不开她,其实她何尝不是一样?
“好。”东方萌点头,用粗粗的手指笨拙地拉了她过来,把头埋进她腹部碾磨,小小声地嘟囔着:“鸿鸿不要丢下萌萌一个人。”
东方萌很少这么连贯地说完整句话,燕鸿听得心里一酸。今天这事算起来,是她自己考虑不周,没有将他的心情算在内。她当时身陷囹圄,他又怎会放得下心?偷偷来找她是必然的。好好的节日,硬是生出这些波折,夫妻二人分离的这数时辰,她心中无比懊悔,却也越来越担心,倘若有朝一日,她比他先离开这个世界,他要怎么办呢?
她忧郁地看着他黑漆漆的大头,轻轻地抚上他的发丝。她向来不喜忧虑还未发生之事,如今却不知何故,总是患得患失起来。
正在此时,小火把拉着弟弟妹妹们像一串小粽子似的走了过来,小火把拍拍胸脯发下豪言壮语:“爹,你不要怕,等小火把长大了,就可以保护爹了!”
其他几个娃点头若捣蒜,就连一向不参与这类集体表白的小棉袄,也跟着点起了她高贵的头颅。于是燕鸿满心的愁肠瞬间消散无踪。
她微笑着拍拍东方萌的肩膀,拉着他坐到桌旁,他的手不方便握箸,需要她来喂食。几个孩子也纷纷举着小勺儿献上自己的爱心汤圆,东方萌一一笑纳。
连孩子们这样小的年纪,都尚且有如此决心想要保护他们在意之人,她作为一个心志坚强的大人,何必总是伤春悲秋?想得再多,与事无补,只有努力活好每一天,尽量减少自己的遗憾,已经有了心爱的人相知相守,那么未来就算发生什么,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风雨,自可同舟。
他的肩膀虽瘦弱,她靠上去的时候,却是温暖的,不曾退避的。既然携手,就当对他更有信心,如今日之事一般,他会找到一处显现之所在,坚信她会寻到他。
也许她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和他一起。两世的空白,终被填满。即使到了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她也不会放开他的手,无论谁先行一步,奈何桥上,必会等待。
在这一刻,燕鸿终于学会相信,幸福的力量。
(完)
番外
番外一:存在的意义
记不清是哪一天,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还没有做成真正的夫妻,燕鸿还无法跨出某个界线,纠结得人神共愤之时。
一日做恶梦醒来,满身的汗,心脏突突直跳,久久无法安静。
梦见,他被一团黑暗包围,只伸出苍白的手胡乱抓着什么,而她,站在咫尺的距离,却一动不动,既不上前抓他的手,也不转身逃离,只是怔怔站在原处,看着他一点一点被黑暗吞没,眼里流出血来。
她不知道那时真正的自己是不是灵魂出窍,抑或梦世界就是这样诡异,她竟然看见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于是再无法安睡,呆呆注视身边的人恬静的睡脸,直到天亮。
天亮后去给公婆请安。婆婆实在是个敏锐的人,从她眼中的血丝和她微微的不宁中看出了她的失落。
“鸿儿没睡好?还是萌萌又闹你了?”
“没有,只是做了恶梦。”燕鸿摇头。东方萌专注地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眼眶,语带不安:“里面,红红的。生病?”
她继续摇头,血丝蔓延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转而轻叹道:“鸿儿,你是在我面前,将自己的一生交给萌儿的。萌儿在我们当爹娘的心中纵是千般好,对于你,却不能不说没有委屈的。人心非常之微妙,也许你自己执着于一些看法,而这些看法会让你失去相信的能力和勇气。但是你还不知道,有些东西你看不清楚的,或者有些抵抗的东西,其实暗含着真谛,是让你幸福的真谛。”
燕鸿哑然而笑。人俱是自私的动物,她可以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爱他,却无法像一个妻子爱丈夫那样去爱他。她或许不够盲目,或许太过清醒,而私心如果也算罪孽,世界该如何痛苦。
老太太笑笑,像母亲轻抚女儿那样拂过她的发丝:“鸿儿,你是一个好孩子,也是一个好妻子。萌儿虽然懵懂,却并不意味着他无法成为一个好丈夫。没关系,孩子,如果你还迷茫,不仿来找老太婆倾诉,我虽然是萌儿的娘,却也是一个女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当朋友。”
回院子去的一小段路,东方萌异常的安静。经过莲池边的小亭子时,他死活不肯再往前进一步。她从心事中回神,抬眼看他,他一脸严肃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问:“朋友,是什么东西?”
燕鸿拉了他走进凉亭坐下来,轻言细语解释:“朋友不是东西,是人。不过对萌萌来说,也可能是小鸭子,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萌萌看到他们,会觉得温暖,会觉得开心。这就是朋友。”
“鸿鸿,暖,开心。”
“所以,鸿鸿算是萌萌的朋友?”燕鸿心中一松,随即又涌上失落。她无法解释自己这样的心态,既期望自己于他是特别的,又不希望太超过。
令她意外的是,东方萌摇了摇头,还特别补充了一句:“萌萌不是朋友,鸿鸿不是。小强是。”
小强,是一只鸭子。
原来她,连朋友也算不上。
“那鸿鸿是什么?”
他的脸僵住,又做出奇怪的表情,像是在纠结要选择什么样的词汇,怎么表达得更清楚。
“鸿鸿是……是……”他是了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沮丧地开始揪自己的头发,终于揪出一个鸟巢时,他也似乎有了答案:“萌萌,不会说。”
所以,她只是个莫名的存在么?燕鸿苦笑。但是心里却无法怨忿。因为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界定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说是丈夫,还未满足;说是朋友,已超过太多;似乎也渐渐脱离看护和病患的关系。
清风送来莲香,东方萌伸长脖子去看鱼儿戏莲。
然后惊喜地回头,大声说道:“萌萌,当小鱼,鸿鸿,是水。”
燕鸿愣住了,心中顿时涌起万般柔情。
不会说,是因为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定义么?
原来,她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番外二:生日祝福
小火把六岁生日的时候,一家人给他庆生。
小火把心情很哈皮,因为燕鸿这次为了把生日办得别开生面一点,特意想了个很绝的点子。
她做了个白板蛋糕,没有任何花花草草的装饰,然后推出来让小火把来决定蛋糕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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