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锦衣》第二百六十六章 刘备的妥协

    天空阴暗而沉闷，不过裘盛和刘备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裘盛感觉十分舒畅，因为他感到滋润大地的甘露要到来了，这是极其美好的事情。刘备则感觉万分焦急，因为他感觉摧毁家园的暴风雨要来了，这是极其糟糕的事情。
    站在走廊上看着天空，裘盛在想刘备接下来会怎么办。裘盛不认为刘备这个‘钉子户’会束手就擒，他最大的可能是再去拉一些帮手一起对抗自己。不过那些帮手是谁呢？难道还是那些带着鬼面具，骑着战象，连盔甲都不足的西南蛮夷？
    这个推断很快就被裘盛给否定。战象被破，白杆兵归顺，有了这样两个前例在，西南蛮夷应该不会再与刘备沆瀣一气了。左思右想，裘盛最终认为刘备很可能再向交州士燮求助，与士燮联合。
    此时刘备也看着天空，也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开始想的就是向交州士燮求助，不过没多久却否定了。理由很简单，士燮受过裘盛的恩惠，是‘交州王’，而且已经支援过刘备一次却失败了，所以不太可靠。
    “主公，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法正问道。
    “孝直，什么事情你还不明白？如今又失了一个郡，地盘又少了一大块。若是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我就又会成为无根浮萍四处飘荡了。到时候无论谁都可以给我这皇叔样子受，一个家奴也不例外。”
    “主公不必如此沮丧，孝直认为事情没那么糟糕，裘盛带来的兵马只有几万人，不可能很快就掌控住太多的地方，咱们只要掌握住几处重要关隘，裘盛就打败不了主公。这里是益州，山川险恶，易守难攻。不是中原那易攻难守的地方。”
    这话算是让刘备舒服不少，但仍旧感觉压力不小。何况靠几句话打败不了裘盛的大军，说到底还是要足够的兵马才行。
    “孝直，我打算收缩防线，干脆放弃一部分地盘。因为手中不过四万人马，守不了那么多地方。与其被裘盛率兵各个击破，不如干脆拧成一股绳，让裘盛无法各个击破。”
    “好，我正要向主公提这建议，原本以为主公会不肯，没想到主公竟然先说出来，主公果然是一代明主。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法正非常高兴的笑道。
    刘备可不想当这明主，这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苦笑一下之后，刘备便提出了自己的计划：放弃犍为属国和永昌郡，只掌控益州郡、越巂郡、牂柯郡。这计划正合法正所想，他当然赞同。不过同时也提醒刘备还要找帮手，不能一个人扛着。
    “孝直，你刚刚提醒我要我找帮手，可我感觉找不到帮手，交州士燮靠不住，西南蛮夷已经被裘盛打怕了，也不会再掺和。”
    “主公，他们当然靠不住，但还有一人能出力也靠得住。”法正非常肯定的说道。
    稍稍一想，刘备也明白法正所指，皱着眉头一脸怀疑的问道：“你确定孙仲谋会再帮忙？他已经支援我不少了。”
    “主公，恰恰是因为他支援你不少才会继续支援。因为这不断支援正好说明他孙仲谋也不甘于人下。而这又刺激了裘盛，让裘盛对这野心勃勃的家伙不会有丝毫拉拢的心思。如此一来，他孙仲谋即使不想帮你也得帮你，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肯定知道。”
    这么一分析，刘备便打定主意再次厚着脸皮向周瑜要支援了。
    周瑜多么聪明？一听到刘备再次大败，他立刻闭门谢客，装起病来，让刘备只能干站在门口进不去。事关重大，刘备也不得不表示‘诚意’，所以就搬来一条椅子一直坐在周府门前等着。
    没想到堂堂大汉皇叔居然耍起赖皮，无论门房如何劝说刘备这滚刀肉就是不离去。这让周瑜无可奈何，只能在两个时辰之后见了刘备。此时的刘备一脸憔悴，周瑜则一脸无奈。
    “刘皇叔，你这是何苦？有事咱们过两天再说不行？你没听我家奴说我病了？”说到这，周瑜还假模假式的咳嗽两声。
    “公瑾兄，军情紧急容不得耽误半点，如何能过两天？益州道路崎岖，我一个来回就要将近半个月，更是不能拖沓。”刘备非常无奈的说道。
    “好吧，请问刘皇叔你今天来所为何事？难道是裘盛破了象兵？”周瑜故作不知的问道。
    “还象兵！象兵早就被裘盛那家伙给破了！如今他连犍为郡都掌握在手。再这样下去，益州迟早完蛋！”
    本以为刘备还有些信心，却没想到刘备如此悲观，这让周瑜非常不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周瑜只是一个劲的劝刘备说事情还有不少转圜余地。
    是来向江东孙权求援的，在周瑜这个孙权的代表面前当然要表现痛苦、无助、绝望才行，否则哪里来的援助？所以刘备也不顾什么皇叔脸面，一开始只是不断抱怨，到后来甚至声泪俱下了。
    当然能看透刘备的把戏，但周瑜也不能不仔细思考，毕竟情况确实十分危急，裘盛的进兵速度确实太快了。既然无法袖手旁观，周瑜只好询问刘备这个当事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好不容易入了正题，刘备就不再装模作样的哭，转而认认真真的说道：“公瑾兄，我打算向孙仲谋借两万大军。当然，不会白借，他要什么回报尽管提。”
    没想到刘备如今也会给人画饼充饥了，周瑜笑道，“皇叔，你这口开得有些大了，我江东如今剩下也就不过四万兵马，就是再招兵，全部加起来也就五六万而已。若是借给你两万人马，我江东本地怎么办？”
    “公瑾兄，你江东水网纵横，即使裘盛如今水军已经成形也不够对付你们，但我那里是朝不保夕啊。”
    “皇叔，你这话可不对。裘盛如此厉害，水军既然成形怎么会不够对付我们江东？倒是你益州山路崎岖才是真正的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住几处关隘，那裘盛绝对无法再前进一步。江东水网可做不到这些。”
    刘备见自己放下身份都在周瑜面前哭了周瑜还是不肯答应帮忙，心中十分气愤，于是冷着脸很不痛快的问道：“公瑾兄，照你的意思是不想帮我了？”
    从这一句话就听出刘备的不快，周瑜害怕刘备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只好立刻解释道：“皇叔误会了，我不过是告诉皇叔江东的情况也不那么乐观，无法支援那么多军队给你，何况我手中也没那么多的权力。我调动三四千人还勉强，但是如果要调动两万人没有主公的手谕是绝对不行的。我家主公可不是刘璋那废物。”
    区区三四千人的援助对刘备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没有一万人的支援，刘备是绝不敢再战，甚至打算放弃荆州，只固守控益州郡、越巂郡、牂柯郡，偏安一隅算了。为了让周瑜不得不同意多派兵支援，刘备将这个放弃荆州固守三郡的打算说了出来。
    虽然绝不相信刘备会如此无用，但也未必不可能，所以周瑜非常忐忑不安，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公瑾兄，我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这样做，我这点人马绝对顶不住裘盛的。全部加起来才六万人，还要分成两块，岂不是找死？”
    明白刘备说的是大实话，周瑜也没了办法，只能妥协一点表示愿意破例支援裘盛一万人马，但要将长沙郡、武陵郡让给江东。借给一万人就要夺走刘备的长沙、武陵两郡，刘备如何肯答应？他当然严词拒绝，并斥责周瑜贪得无厌，并警告周瑜不要欺人太甚。
    没想到一个求援的人居然还这么大脾气，周瑜也有些受不了，不再管刘备是皇叔与他对骂起来。没想到好好的一个求援居然成了双方谩骂，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不会让裘盛有机可乘？法正想到这些立刻出来当和事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让二人不再相互谩骂。
    二人坐下来冷静之后都回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意识到做错了事情有些羞愧，但因为身份高贵谁都不想先开口认错，二人因此便僵住了。好在法正还没僵住，于是他来代替刘备与周瑜谈判。
    “公瑾兄，你也知道我家主公得到长沙和武陵并不容易，何必一扫而空？这是不是有些落井下石？若是长沙、武陵都被你江东要走，恐怕光凭江东的几万兵马也守不住荆州吧。其它的不能肯定，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即使没有江东一兵一卒的支援，六万人马守益州三郡，我家主公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法正的话意思很明白，如果周瑜还那么贪婪，刘备便立刻解除联合带着兵马回益州，凭借益州地形单独对抗裘盛。法正这一句话算是打到了周瑜的七寸，因为孙权绝不允许联盟破裂，所以周瑜最后只能妥协，表示不再这样贪婪。
    “当然，我家皇叔也不会让孙仲谋吃亏，如果江东派两万大军前来支援，我们愿意将长沙让给你们，其它的则按之前说的办。”
    两万大军换一个长沙郡？这还算个能接受的条件，但周瑜还是不想那么快就答应。于是故意皱着眉头不表态，做出一副难以决定的样子。
    法正不如周瑜狡猾，以为周瑜真的不肯借那么多兵，故而很快又提出了一个让周瑜心动的条件：打败裘盛后两万人马会分两年一个不少的还回来。这就是真的‘借’了，一旦裘盛退兵，刘备绝不会因此强大，两年内反而会更弱，而那正是孙权吞并刘备的最好时机。所以周瑜立刻答应下来，表示同意。并承诺两个月内两万大军就会到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