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火把发出了昏黄的光线。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相距不过一丈之遥,却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两间牢房之间那道栅栏,总是隔了一层。而且,在得知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这种隔阂就变得更加的深了——他们即便四目相对,也视而不见。
不过,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那就是他们都曾为剑锋之国效力、都选择了效忠险小二、现在也同样成为了布衣之国的阶下囚。
夜雨早就知道夜云被囚在这里,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在牢房守卫者的口中,他打听到了晨星的死讯,也听说了环山集镇被魔族攻克的消息。
夜雨原本是很想逃出去的,不过现在却改变了想法。也许被囚禁起来是一件好事——他既不用在环山集镇抵抗魔族,也不用去桥头镇送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比链桥山庄更安全的地方了。而且,一旦寻草在桥头镇战死,他就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更何况,寻草或许根本就不会杀他。
对于夜云来说,这种囚牢中的生活,甚至比他在雁落崖向剑圣学习剑法时的日子还要轻松得多,他和险小二一样吃得了苦。不同的是,他比险小二更能承受寂寞。
如果不是寻草已心有所属,夜云或许会加入布衣之国,但现在他万念俱灰,只想安静的在囚室中度过余生。
大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几个人影走了进来。在这样的暴雨天,链桥山庄的路可难走了许多,夜氏兄弟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来的人竟然是寻草!
夜云和夜雨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药瓶子”在牢门处停顿了一下,径直走到了夜云的囚室旁,身后跟着叶一斩和流盲。
“夜三公子。”寻草说道。
夜云抬起头,静静地盯着寻草的眼睛。
“你知道吗——毒牙魔君来了。”寻草抿了抿嘴唇:“无极险地的那个大蜥蜴怪也并没有死。”
“我已经知道了。”夜云点了点头。
“那么,你愿意为我们而战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加入布衣之国的。”
“不是为了布衣之国,是为了这个大陆的百姓。”寻草说道。她知道,让夜云去桥头镇,等于让他去送死。这是流盲出的主意,链桥山庄里唯一一个高手就是囚牢里的夜云,他们需要所有的力量来抵御魔族的进攻。
夜云眨了眨眼睛,问道:“你需要我?”
寻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好吧,我去。”夜云面无表情的说道。从寻草进屋的一刻直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没有向其他人看上一眼。
叶一斩从寻草的身边闪过,将囚室的木门打开。夜云缓缓地走了出来,从“药瓶子”的手中接过了灼阳剑,走入了门外的暴雨中。
“我们走吧。”叶一斩看了看夜云的背影,对寻草说道。
“等一等——”夜雨忽然叫道。
寻草和叶一斩同时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魔族大军已经到了吗?”夜雨问道。
“快了。”寻草带着冰冷的语气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可以帮上忙的。”夜雨说道。他本来觉得留在大牢里还不错,但夜云离开之后,这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心底莫名其妙的涌起一阵紧张感。
“我想不必麻烦二公子了。”流盲说道。
“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夜雨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在苦练夜门快剑——霸剑盟丢的那本剑谱就是你偷走的。”流盲笑道:“不过,你练得再勤奋,仍然是个废柴。”
“卖嘴的,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我不必得意,因为我早就已经知道你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流盲看了看寻草,说道:“陛下,我们该走了,魔族随时可能会来。”
“好吧。”寻草点了点头,跟在叶一斩和流盲的身后离开了大牢,只留下的夜雨和他的叫骂声。
*
恶劣的天气和笼罩在头顶上的阴霾,让链桥山庄变得比平时冷清了许多。无论是主链桥的交汇处,还是“网街”,都很难看到一个人影。
“悬浮之城”目前收容了许许多多南大陆的百姓,有来自“雾城”的、有来自“观海之城”的、有来自“芳踪之城”的——他们都知道自己返回故乡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
寻草这一次返回链桥山庄,除了找夜云以外,还和飞天盟门主悠见山商议了一下链桥的防务。
很显然,他们早就做了桥头镇失守的准备,从观魔石镇、千峰集、花谷镇和环山集镇的战斗结果来看,他们这一次很难挡住魔族的进攻,失败几乎已经成了必然。
但失败不等于闭而不战,许多人都抱了必死的决心。
寻草和悠见山最终商议出来的方案是,一旦桥头镇失守,他们便斩断西主链桥,令魔族无法进入链桥山庄!
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一旦西主链桥被毁,链桥山庄就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一切都要自给自足。
悠见山也想留在桥头镇的一侧,但他身有残疾,链桥山庄也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寻草和流盲极力劝说他留在此处。
“这或许是我们兄妹最后一次相见了。”悠见山看了看幽幽。
“大哥——”悠大小姐紧咬下唇。
“我知道你不会留下来的——”悠见山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幽幽难过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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