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陆传说》第467章 真实的梦境（一）

    “撕杀之城”内臭气熏天，昨天刚刚下的那场大雨，并没有让这里的腐败气息有所减弱。
    一场新的“囚笼决斗”刚刚结束，死去的三趾舌魔被人拖了出来，扔到了人群之中。原本就混乱不堪的街头变得更加无序了，险小二快速的靠近那个尸体，一刀斩了下去，然后提着战利品飞速的逃离了现场。
    他绕过了一个泥水坑，来到了一片建有大片土房子的区域，在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中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出生的那间陋室。
    这是一个低矮狭长的土屋，屋内被土墙分隔成一个一个的隔间，每个隔间处没有门、也没有任何遮挡。由于地势很低，有些地方已经渗进了雨水，险小二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端着一个破罐子，小心翼翼的接着窗外流淌下来的泥水，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低贱。”险小二从腰间抽出一根破旧的皮鞭，在空中甩了个响。还不等他说话，房间里的人立即跳了起来，逃命似的跑出了土屋，在外面排成了一排，只剩下那个怀抱着女婴的女人，还坐在原地不动。
    “我说过好多遍了，不要这么凶神恶煞的。”那个母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又说教！”险小二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在这一片，他早已经是个有名的“驱奴人”了。
    险小二用皮鞭将那群奴隶赶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块农场——他们要在那里种植粮食、饲养那些怪模怪样的生物。他将心中的烦躁发泄在了一个奴隶的身上，皮鞭上又多了一层血迹。
    有时候，他怀疑母亲是不是还没意识到她生活在什么环境之中。不过他可是早有教训——这种事虽然不常发生，但他确实亲眼见过一群不堪负重的奴隶将一个“慈悲”的“驱奴人”打死分食。他发誓这种事儿绝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在魔陆，生存下去的第一信条就是——心狠手辣。
    险小二教训完奴隶，神气活现的站在田边的土路上。这里靠近“撕杀之城”的东门，他的目光立即被城门外的两个身影所吸引——他们来自东方！而这座城市的东面，就是黯境！
    那是两个魔族人——两只再普通不过的人形怪物，魔族人中有百分之八十都呈人形。
    两个魔族人越走越近，险小二是“驱奴人”，身份低贱，原本不该直视它们的眼睛。
    可是，这次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出现在他面前的两张面孔，即便是再可怕一点，他也认得出来！
    那张灰色的、如同死人脸一般的魔族人，曾经抱过自己！
    另外那张同样灰白的脸，不是父亲还能是谁？
    险小二的心咚咚直跳，他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囚笼决斗”，父亲和其最好的兄弟一起被带走了，刚刚生下妹妹的母亲哭得昏死过去……那场决斗他也绝对不会忘记——在父亲和那个人赢得了胜利之后，两只刀魔将他们押入了黯境，从此一去不回。
    可是，现在他们回来了！
    尤其是他的父亲，他没有死在黯境，他成为了一个魔族人！
    险小二的目光盯在“父亲”的脸上，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
    “放肆！”
    “父亲”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险小二感到脊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耳边传来了桀桀的笑声。
    “他不再认得我了。”险小二低下头，想起了魔宫定下的可怕规则——要成为魔族人，就会永远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人类。
    傍晚时分，险小二沉默地将奴隶赶回了他们居住的土屋，他母亲怀中的女婴还在熟睡。
    “天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女人问道。
    “我见到了父亲。”
    “你说什么？”女人叫道，惊醒了怀中的婴儿。
    “千真万确！”
    “那不可能！”他的母亲叫道。
    “我绝不会认错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魔族人，不再认得我了！”
    “不，如果你说的是真……他是你的父亲，永远都会认得自己的儿子！”
    “你看看，这是什么！”险小二将背上的鞭痕亮了出来。
    小女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别吓坏了你妹妹。”女人心疼的用手指抚摸险小二的伤口。
    “没有我，她早就死了。”险小二撇了撇嘴：“她早晚会被呈上怪物的餐桌。”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女人瞪了她一眼，“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逃出去的！”
    “你太天真了！”险小二冷笑了一声，走出肮脏不堪的土屋。
    成为“驱奴人”，在“撕杀之城”还是有一定好处的——他至少可以去“驱奴人的酒馆”。不过，这里虽然叫做酒馆，但却没有酒，只有水质稍微清澈一些的泉水。险小二到这里的时候，见到了许多和自己一样的“驱奴人”，他们彼此之间不会相互伤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一个“驱奴人”是好惹的，他们都没有灵魂。
    今天的酒馆安静得出奇，险小二好奇的张望，终于发现了缘由——在酒馆最好的位置上，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不过，这“陌生”两字是对其他“驱奴人”来说的，险小二认得其中的一张脸——那张脸日间还出现在田边、出现在他父亲的身边。
    另外一张脸是导致酒馆安静的真正原因，就连险小二也变得吃惊了起来——在那个“灰面人”身边，坐着的竟然是一个人类少女，她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自己！
    险小二从来没有见过穿着如此漂亮的人类女孩！
    她是魔族人养的宠物吗？
    不可能！魔族人什么时候会把人类打扮得如此光鲜？
    “你过来——”
    险小二很快就看到一只玉手在向自己招手，他木然的走了过去。
    “你年纪这么小，也是驱奴人？”女孩问道。
    “我是——”险小二点了点头，心中的问题脱口而出：“你是人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过后，“灰面人”桀桀的笑了两声：“你竟敢贬低三将军，真是不想活了！”
    “三……三将军？”险小二感觉自己在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我问你，你愿意做我的仆人吗？”被称为“三将军”的小女孩问道。
    “愿……愿意。”险小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等我在这里的事儿办完了，就带你去黯境！”小女孩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