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弥补残阳憾》第十章

    1986年的3月。
    中东的春天与华夏的江南极为不同，这里没有三两天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没有整天低垂的浓浓淡淡的云层，只有干燥的金黄色起伏的沙丘和在大漠中顽强生长的椰枣树、红柳丛，它们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和绿色的新嫩，告诉人们春天到来了。
    伊拉克穆萨纳省塞马沃市郊的库塞基地。虽然这个刚刚创建的伊拉克西南经济特区百业待兴，困难众多，但依然浇不灭库塞-侯赛因心中的那股热火。当然，按照他与他老爹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私下协议，就算西南经济特区没搞好，板子也只会落在一个名字叫欧德-易卜拉欣的人身上。
    站在最高层建筑的楼顶上，库塞-侯赛因俯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眺望自己土地的君王一样。
    目前，库塞-侯赛因有两个职务，分别是：伊拉克的共和国卫队副司令和伊拉克西南特区的最高行政长官。
    共和国卫队副司令，对库塞-侯赛因来说是一个ji肋的职务，没有总司令也就是他老爹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命令，除了直属于他的卫队，其余的人他都调遣不动。而共和国卫队平时的事务又是总参谋长伊萨德在打理，库塞-侯赛因似乎只能起到监督的作用。如果不是他老爹允许他不开会的时候可以长住在塞马沃，恐怕他早就放弃这个职务了。
    西南特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库塞-侯赛因的另一个而且非常实在的职务，主要负责目前被划作经济特区范围的两省（济加尔省和穆萨纳省）的经济发展，以及对这两省各级官员进行监督（仅限于省一级的官员）和处置（可以针对省一级以下的官员）。
    目前，库塞-侯赛因麾下有四套行政班子，分别为行政、经济、军工（军事工业）和情报。打个比方，如果库塞-侯赛因是某个局的局长，这个局就设有行政处、经济处、军工处和情报处。
    行政处的处长兼副局长是一个名叫伊扎特-易卜拉欣-杜里（萨达姆-侯赛因官方机构的二把手）的人，此人1942年7月1日出生在伊拉克北部城市提克里特附近的杜尔村。1963年，复兴党发动政变失败后，他与萨达姆-侯赛因同时被捕入狱。复兴党上台后，此人凭借与萨达姆-侯赛因的密切关系和丰富的zhengzhi经验，在伊拉克政坛步步高升，长期以来，他一直是萨达姆的亲信之一。在现实世界中，此人在萨达姆-侯赛因的权力机构垮台后一直在伊拉克境内策划和实施针对驻伊拉克美军的袭击行动，直到2015年的时候被袭击身亡。
    在这个世界，因为库塞-侯赛因在他老爹萨达姆-侯赛因的支持下尝试发展经济特区，为了不让前者被那帮官场的老油条给唬弄，萨达姆-侯赛因与伊扎特-易卜拉欣-杜里进行了一番长谈。随后，伊扎特-易卜拉欣-杜里在巴格达的伊拉克官方机构里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来到南方帮库塞-侯赛因镇场子。
    经济处的处长是一个名叫哈纳迪-阿齐兹（小说《伊拉克风云》当中的角色）的女人，是伊拉克现任宣传部长阿布杜尔-阿齐兹的侄女。这个年轻的女人和他的叔叔一样，是由美国留学归来。她毕业于著名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毕业后曾经在美国一家大公司担任过财务监督的职务，但后来感觉阿拉伯人在美国总是受歧视，因此毅然回国创业，但伊拉克的创业环境远远比不上美国，女xing的自you度又受到限制，她只好在叔叔所在的部门谋了一个职位打发生活。
    库塞-侯赛因在来塞马沃之前，阿布杜尔-阿齐兹特地推荐了这个侄女。库塞-侯赛因一开始是让哈纳迪-阿齐兹担任财务秘书，后来发现对方的能力不止如此，于是没过多久又任命为自己的经济助理，也就是经济班子的一把手。
    情报处的处长是由欧德-易卜拉欣举荐的乌尔德-库欣，来自伊拉克的国内安全部，此人的信息被严格的保密。为了让萨达姆-侯赛因总统批准，同时又让巴尔赞-易卜拉欣-提克里特（伊拉克情报局的局长）和瓦特班-易卜拉欣-哈桑（伊拉克国内安全部的部长）不反对，库塞-侯赛因提出这个准备组建的情报机构（代号“金古”）仅限于搜集中东以外国家和地区的经济、科技、人才方面的情报。最终，在得到了萨达姆-侯赛因的批准之后，“金古”这个直属于库塞-侯赛因的情报机构终于建立起来了（这是因为库塞-侯赛因已经被萨达姆-侯赛因视为接班的候选人之一，加上又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要是别人敢自己组建情报机构，结果是可想而知），乌尔德-库欣担任“金古”的第一任老大。
    军工处的处长由欧德-易卜拉欣担任，只不过因为资金方面的问题，这个部门暂时没有事情可以做。因此，欧德-易卜拉欣目前还有另外一个职务——负责库塞-侯赛因卫队的装备采购以及分配工作。
    在各个行政班子搭建好并正式展开工作后，库塞-侯赛因召开了一次行政班子的内部高层干部会议。
    早在经济特区刚创立的时候，为了获得启动资金，库塞-侯赛因在与自己的重要行政班子成员进行了几番讨论之后，签署了第一条跟发展经济有关的命令——卖地皮！
    得益于某些灵活的政策，在穆萨纳省（首府塞马沃市）和济加尔省（首府纳西里耶市）当中，穆萨纳省与沙特接壤，距离科威特也不远（中间隔了一个巴士拉省），自然成了这次大开发的主要地区，首批被拍卖的地皮也集中在穆萨纳省境内。
    第一个吃螃蟹的是沙特的王室成员瓦利德王子，他将王国建筑公司的一个分部开在了塞马沃市，在以优惠的价格拿到相当大一块地皮的同时，还承接了好几个基建工程。随后，又陆陆续续有一些国际上有点名气的公司买了地皮搞建设。至于如何高效的利用这笔数额不是很多的启动资金，是库塞-侯赛因等人目前要考虑的问题。
    既然这次的会议主要是跟经济有关，主要负责发言的自然是“经济处的处长”哈纳迪-阿齐兹。
    在会议上，哈纳迪-阿齐兹提出，特区的经济发展要突出石油资源的优势。伊拉克最大的资源自然是石油，它公布的已探明的石油储量高达1160亿桶，位居世界第三。正因为如此，哈纳迪-阿齐兹建议利用与外国公司合资的办法，共同开发位于济加尔省境内的石油资源，在提高原油生产能力的同时，应该加速石油冶炼和化工企业的建设，使之形成一个以石油加工为中心的产业链（要知道原油出口和石油化工产品出口的利润简直无法比较，中间的巨大差距令人难以想像）。除此之外，还可以鼓励两省的居民发展庭院经济、特种养殖、林果生产、农林草复合种植等多元化产业，并大力种植面积广大的防风草带和防风林，以推动观光旅游业和现代农业的发展------
    欧德-易卜拉欣也参加了会议，哈纳迪-阿齐兹说了些什么他听的不是很仔细，因为这女人讲话的内容跟谢凯两个月前提供的第一条建议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谢凯给的建议里面多了一个卖地皮筹集启动资金的办法。
    欧德-易卜拉欣知道，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需要不短的时间和海量的资金。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两伊高层通过某个秘密渠道取得了一些默契（比如划定战争进行的区域），但这些不能公开的默契随时可能会被破坏，缺少强有力的军事力量做后盾，那些花费时间和金钱建起来的基础设施随时可能被摧毁，或者变成对方的“肉票”。
    库塞-侯赛因同样清楚时间不等人，他知道他老爹同意他搞这样一个经济特区，除了想让他增加行政方面的经验，还有就是看看能不能筹措到一些军费。就算通过发展经济赚到了一笔钱，也很快被用作购买武器装备上面。不过他没有打断哈纳迪-阿齐兹的发言，依然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终于，哈纳迪-阿齐兹的发言结束了，库塞-侯赛因率先鼓掌，然后示意其他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可能是因为哈纳迪-阿齐兹是在座的人当中经济方面最专业的，也可能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会议有些冷场了。于是，库塞-侯赛因面对着欧德-易卜拉欣，并朝后者使了个眼色。
    看到自己的老大用眼神对自己下了命令，欧德-易卜拉欣不得不站起来，说：“哈纳迪助理的建议很好，但缺陷很明显，就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金。虽然我们与伊朗人的大规模战争暂时停止了，但战火随时可能会再次升级。所以，我认为应该将资金投入到跟军备有关的产业上面，例如兵工厂。”
    先前谢凯给欧德-易卜拉欣以及后来出现的库塞-侯赛因提出的第二条建议，就是建立兵工厂，引进武器装备的生产线，在国际上收集人才进行武器装备的研发。这样不仅能让军队更换和使用武器装备的成本大大降低，还能通过武器装备的出口赚外汇。当然，前提是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能够卖的出去，产生的利润能维持军事工业的循环发展，否则就是进了一条死胡同。
    哈纳迪-阿齐兹立刻用冰冷的语气问：“那么，请问欧德先生，你说将资金投入到兵工厂，到时候如何回收那些投入的资金？”
    欧德-易卜拉欣想了一会，说：“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除了给本国的军队使用外，还可以出口，这样就可以回收资金。武器装备的利润有多高，你应该有所了解。”
    哈纳迪-阿齐兹冷笑一声，说：“欧德先生，听说你对华夏的语言有研究，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穷兵黩武’？难道你想让我们的经济跟苏联一样？如果只有军事强大，那并不是真正的强大。我们想要真正强大，那首先得有强大的经济力量。”
    欧德-易卜拉欣辩解：“那是不会利用而已，庞大的军事工业，也是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经济效益的，像欧洲的瑞典，不就是靠军事工业来维持国家的经济展的吗？”
    哈纳迪-阿齐兹反驳：“瑞典研发生产的武器装备性能先进，自然不愁客户。你认为我们国内的兵工厂目前能够做到？”
    参加会议的人都知道，伊拉克现有的兵工厂还真不怎么样，要不然萨达姆-侯赛因总统也不会每年花大量的资金去采购别国的武器装备。
    会议结束后，库塞-侯赛因将欧德-易卜拉欣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与往常不同的是，库塞-侯赛因让他的副官离开办公室，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没有任何寒暄，库塞-侯赛因直接问：“在刚才的会议上，你明明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不主动提出来？”
    欧德-易卜拉欣露出苦笑，说：“关于建设兵工厂引进生产线的事，原本我是想开完会的时候再单独向你提出。”
    “哈纳迪助理说的没错，我们想要真正强大，那首先得有强大的经济力量。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战争随时可能爆发。只是目前我们手里的资金不充足，无法同时进行，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其实就库塞-侯赛因而言，他更倾向于采纳欧德-易卜拉欣的建议，利用军工企业生产和出口武器装备制造利润，从而带动经济和军事的共同发展。
    但伊拉克国内现有的兵工厂目前就是那样，就是身为伊拉克总统的萨达姆-侯赛因一时也难以改变。因此，在会议上，库塞-侯赛因最后还是宣布采纳哈纳迪-阿齐兹提出的建议，重点发展特区内的石油工业，同时兼顾农业和旅游业的发展。
    尽管如此，库塞-侯赛因还是希望他的这个手下能够给他带来惊喜，就像与伊朗方面达成限制战争影响范围的秘密协定一样。
    沉默了片刻，欧德-易卜拉欣开口说：“殿下，我打算自筹资金，然后用筹备到的资金建设兵工厂和引进生产线。”
    “自筹资金？好吧。”看到欧德-易卜拉欣一副坚毅的表情，库塞-侯赛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随后他又补充：“我授权你可以采用任何办法去筹集资金，但是，你不能做出损害伊拉克利益的事情，更不能给伊拉克的国际形象抹黑。如果你违犯了------”
    欧德-易卜拉欣一下子站的笔直，说：“如果我违犯了这两条，不用殿下你下命令，我自己搬到监狱里去住。”
    对于欧德-易卜拉欣的这番表态，库塞-侯赛因很满意，虽然他知道欧德-易卜拉欣肯定会采用别的手段来筹集资金，但只要出了事，他会毫不犹豫的弃车保帅，将欧德-易卜拉欣扔出去顶缸。
    不过，欧德-易卜拉欣能够主动表态愿意背黑锅，库塞-侯赛因在心里还是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