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弥补残阳憾》第七章

    1985年12月底，约旦首都安曼，某家酒店。
    “老欧，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谢凯露出夸张的表情，并向对方张开双手，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谢叔叔，你好。”与谢凯行了个贴面礼之后，欧德-易卜拉欣才笑着用华夏语与谢建国（谢凯的父亲）打招呼。
    欧德-易卜拉欣在华夏的东风城一直呆到1985年的11月底才离开，因此他与谢凯的父亲可以说是熟人，彼此也少了几分拘束。
    回到伊拉克之后，欧德-易卜拉欣在伊拉克后勤装备部（从国防军工部里面分出来了）的担任了副部长一职，军衔也提升为上尉。这次之所以出现在这，就是因为他与谢凯的关系很好，于是作为伊拉克后勤装备部的代表，被派来迎接谢凯所在的这支华夏贸易代表团。
    这支被派往伊拉克的华夏贸易代表团，带队的就是谢建国，而谢凯的身份只是一名翻译。他们的目的，是和已经在伊拉克境内等候的苏联贸易代表团进行谈判。
    前不久，359式坦克成功研发出来，各项技术指标甚至超过设计方案，不但巴基斯坦军方感到十分满意，而且伊拉克军方的代表哈利-莫桑上校在第一时间内签下了采购11辆359式坦克的合同。
    于是，“红旗机械厂”又打算采用相同的模式，与巴基斯坦方面合作研发一块性价比高的准三代战斗机。为此，巴基斯坦方面派出了以他们空军部副参谋长阿列德夫为首的代表团前来，与华夏“红旗机械厂”和132飞机生产厂、611飞机设计所的相关人员进行面谈。在讨论设计方案的时候，其他地方包括航电系统跟火控系统都达成了一致，问题就卡在了动力系统也就是涡轮风扇发动机的上面。
    在目前国内无法提供合适的涡扇发动机的情况下，谢凯建议从美国或苏联采购发动机，安装在这款被命名为“超-7”的飞机上。美国那边，郑宇成去试过，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还窝了一肚子气，剩下的只有从苏联这边想办法了。
    不过由于目前华夏与苏联的外交关系还没有正常化，双方只能各派出一支非官方性质的代表团，来到伊拉克这个国家进行接触。
    “你好。”谢建国只是和欧德-易卜拉欣握了一下手，他知道谢凯与此人关系较好，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将机会留给了这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年青人。（注：谢凯出生于1968年，欧德-易卜拉欣出生于1966年）
    当然，负责安保和监督的田莉是不会离开的，她最多就是坐在了房间的门口。
    “谢，关于新式坦克（359式坦克）的问题，我想和你谈一谈。哦，你先看看这个。”说完，欧德-易卜拉欣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瑞士银行的本金支票，这种支票在瑞士银行任何一个分行都能兑换成现金。
    “个、十、百------十万、百万、千万------老欧，你这是什么意思？”当谢凯数清楚了本票上面的零后，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这是我们总统给你的见面礼。”欧德-易卜拉欣很平静地说。
    “你们总统想要我做什么？”谢凯没有去接这数额达到上千万美元的支票。
    “359式坦克，250辆，必须保证一年之内全部交付。”欧德-易卜拉欣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萨达姆-侯赛因总统通过艾哈迈德-沙巴吉转述给他的要求。
    “这没有问题啊。直接找我们基地谈，如果可能，基地肯定会全力满足贵方的需求。不过目前，坦克尚未定型，你们难道不担心在使用过程出现什么问题吗？”谢凯感到很疑惑，他们基地现在资金压力很大，如此庞大的订单，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客户的要求，但这不足以解释为啥要给自己钱。
    “你们来之前，哈利-莫桑上校询问过红旗机械厂，给出的答复是可以，每辆300万美元。同时，交货期需要两年。贵方的坦克性能确实不错，但是价格太高了。”欧德-易卜拉欣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你们希望以什么样的价格成交？”谢凯知道对方出手就是一千万，肯定不会是想要以250万美元每辆的价格成交。
    在这之前，“红旗机械厂”交付了一批样车（11辆）给哈利-莫桑上校带回了伊拉克，当时每辆的价格是250万美元。
    本来两百万美元一辆就能提供给伊拉克的样车，谢凯当初也是为了后面的批量生产考虑，才把价格定到250万美元。没想到基地的那些人（指郑宇成等“红旗机械厂”的高级管理层人员）更心黑，要300万美元。
    “220万美元一辆，这是我们总统给的底价。”欧德-易卜拉欣的表情很无奈，毕竟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低级军官能做主的，更何况还是萨达姆-侯赛因总统亲自下的命令。谈成了，对整个伊拉克的军备有好处。没谈成，正好让萨达姆-侯赛因总统有借口收拾欧德-易卜拉欣。
    其实在如何对待欧德-易卜拉欣这件事上，这位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内心可是很复杂。
    一方面，因为欧德-易卜拉欣的原因，导致他最宠爱的大儿子乌代-侯赛因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可谓是仇人。在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看来，虽然他的大儿子乌代-侯赛因固然有错，但在他看来罪不至死（那些伊拉克国内的受害者可不这样认为），结果让欧德-易卜拉欣这混蛋整成了植物人（当然，在公开的消息中，乌代-侯赛因还在“隐居疗养”）。作为乌代-侯赛因的父亲，萨达姆-侯赛因自然恨不得弄死欧德-易卜拉欣。
    另一方面，欧德-易卜拉欣所表现出来的才华，又让萨达姆-侯赛因总统觉得直接弄死有些可惜，再加上心里对老战友兼亲戚艾哈迈德-沙巴吉有愧，所以才迟迟没有下令动手。否则的话，欧德-易卜拉欣早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注：乌代-侯赛因随时可能苏醒的假象，也是让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犹豫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后者打算，乌代-侯赛因醒来之后采取什么手段报复欧德-易卜拉欣，他都不会过问）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欧德-易卜拉欣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好过。
    国防军工部的部长是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大女婿侯赛因-卡迈勒（全名是“侯赛因-卡迈勒-马吉德”，妻子是萨达姆-侯赛因的大女儿哈黛），而后勤装备部的另一位副部长则是即将成为萨达姆-侯赛因总统二女婿的萨达姆-卡迈勒（全名是“萨达姆-卡迈勒-马吉德”，侯赛因-卡迈勒的亲弟弟，未婚妻是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第二个女儿拉娜）。作为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亲信，这两兄弟自然对艾哈迈德-沙巴吉和欧德-易卜拉欣起到了牵制以及监督的作用。
    对于萨达姆-侯赛因总统这样的安排，欧德-易卜拉欣并不在意，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为自己谋利，另外就是给自己找一条后路，方便在萨达姆-侯赛因总统打算对他下手的时候逃出生天。
    于是回到伊拉克的第一天，在办理完就职手续后，欧德-易卜拉欣就抽空上门拜访库塞-侯赛因（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第二个儿子），并表示愿意为后者做事。由于事先知道了库塞-侯赛因的喜好和脾气，欧德-易卜拉欣在拜访的过程当中表现得很妥当，很快获得了库塞-侯赛因的欢心。
    欧德-易卜拉欣心里清楚，如果萨达姆-侯赛因总统铁了心要自己的命，库塞-侯赛因绝对不会也不敢阻止，所以他并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当然，这些事欧德-易卜拉欣没打算让谢凯知道。
    “你们总统给出这样的价格，理由是什么？”谢凯同样明白欧德-易卜拉欣的无可奈何，所以没有过多的进行纠缠。
    “我们总统说，贵方的样车，有着很多的问题，各种问题你们的技术人员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反馈回去。而使用成本，维护成本都是相当高昂的------另外，你们说省油，可根本就不省油，油料的消耗，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欧德-易卜拉欣将那11辆359式坦克样车的各种缺点逐一列举出来，其中大部分是使用359式坦克的共和国卫队青年军官团的那些人报上来的。
    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青年军官团，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兵，都是未来的军官。那11辆359式样车，便是交给这支部队来试用。
    “老欧，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谢凯瞪大了眼睛看着欧德-易卜拉欣，特别是最后一个理由，让他觉得很滑稽。
    要知道伊拉克可是产油国，石油在这个国家可是大宗的出口产品。再说了，750马力的发动机，再耗油，能到什么地方去？
    “这是我们总统的意思，如果你帮我们说服贵方，这只是第一期费用。剩下的，根据你帮我们节省的费用来算，怎么样？低于220万美元的价格达成协议，少多少，你分一半。这些钱会在谈判达成之后就优先转到你的个人账户里面。”欧德-易卜拉欣没有再说别的，直接将那张瑞士银行的本金支票挪到了谢凯的面前。
    “不怎么样！老欧，我得去睡觉了，刚下飞机，时差没有倒过来，很累。”谢凯没有接，他清楚，这玩意儿，真心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他拿了这笔好处，就意味着“红旗机械厂”的利益要受到损失。
    谢凯觉得，当初给伊拉克方面开的价已经够良心的了，要知道T-72M坦克，在国际市场上能卖到350万美元一辆，而这种玩意对上359式坦克，绝对是一炮报废。要想性能先进，还得价格低廉，有这样的事情？做梦吧！
    “你想不想听一听359式坦克在战场上的表现？”对于谢凯的这般坚持，欧德-易卜拉欣心里既高兴又担忧，干脆转换到别的话题。
    “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谢凯顿时来了兴趣。
    “在南部边境上，青年军官团那些人驾驶的11辆359式坦克被超过30辆伊朗坦克围攻，一辆都没有损失，摧毁了对方17辆！哦，也不是没有损失，只是损失比较轻微，不影响继续作战。对方的坦克击中装甲，要么被弹开，要么就是炸个坑，或者穿甲弹钉在装甲上面------”这件事情，无论是伊拉克还是伊朗方面的人，都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也没人要求欧德-易卜拉欣保密。
    整件事的过程，说简单点。就是驾驶这11辆359式坦克样车的伊拉克军人，“心血来潮”将坦克开到两军战线中间耀武扬威。而对面的伊朗军队显然看不过去，派出35辆坦克（主要是M60巴顿、奇伏坦、酋长这些型号）前来应战。战斗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坦克数量还是吨位上占据优势的伊朗一方居然败了，还被对方撵了回去。按照伊拉克南部战区司令卡奇姆的话来说，就是“事情太过诡异了”。
    “在听取完报告后，我们总统对你们研制出来的这款新式坦克很满意，但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你们再整出分单双日子交货的事情。”说到这里，欧德-易卜拉欣的眼神很怪异，甚至有些埋怨。
    上回“前卫”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红旗机械厂”份单双日子向伊拉克和伊朗交付成品，给别的华夏军工企业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特别是生产坦克的617厂，干脆也照着办，导致伊拉克和伊朗订购的69式坦克被延迟交付不说，还失去了在战场的优势。
    就因为这事，所有参与采购“前卫”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都受到了处治，尤其是欧德-易卜拉欣的养父艾哈迈德-沙巴吉，刚升任少将不久，又给降为了上校。
    “老欧，有些事情，虽然我们不愿意，但是不得不做。你们是朋友，他们也是朋友，加上来自上级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谢凯毫不犹豫的将这口黑锅甩给了分管“红旗机械厂”的龙耀华和李明山，然后接着说：“在新的装备合同中，可以根据我们的产能，明确交货期！之前的合同交货期只是约定一个时间范围，并没考虑到会有新的买家------另外，贵方可以安排人在我们这边，盯着每天的生产。无论是我们还是我们的技术人员，都是讲感情的。跟他们感情好了，每天多加一会儿班------”
    “行了，这事不归我负责。过几天，我带你们去巴士拉，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与你们谈。”欧德-易卜拉欣打断了谢凯的“解释”，反正他来约旦只是为了完成接待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