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好疼…”
昏迷中的楚凤嘴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下一秒,他的双眼缓缓睁开。
与头部传来的仿佛炸裂般的疼痛不同,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处在冰封之中,一种似乎连血液都被冻结的僵硬麻痹之感遍布他的四肢各处。
艰难地转动脖子,楚凤勉强看清了自己周遭的情形,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血红,血红色的墙壁,血红色的屋顶,甚至连他身下的地板都是一片血红色的。
这是一条与他昏迷前地形相似的狭长甬道,而不同的是,甬道内的一切都是血红色的。
两面笔直的墙壁向着远处延伸而去,墙壁上并没有那些蠕动爬行的红色触须,只是这墙壁的本来颜色便是一片腥红如血。
屋顶之上,每隔数米的距离便向下凸起一只巨大的红色球体,那球体的材质彷如透明玻璃水晶,而此时照亮这条通道的刺目红光正是从这一颗颗巨大的球状物体中发散而出的。
而在楚凤身下,冰冷坚硬的触感与之前医院楼中的大理石地砖毫无二致,只是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地砖的颜色也变为了血红。
这墙,这地面,还有周围的一切…本来就是红色?还是因为这里只有红色光源,所以原本白色的墙壁地面都被映照成了红色?
这是楚凤清醒过来后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的第一个想法,不得不说,能意识到这点至少证明毕业这么多年,他的初中物理知识还没有全部抛下。
不过随即,他便意识到纠结周围物体的颜色对于现在的处境可谓毫无益处。
他艰难的活动着冻僵的四肢,发现体表居然真的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霜,这个发现令他心中一惊。
因为周围的温度虽然不高,可远远没到结冰的程度,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是被鬼胎嘶吼震慑昏迷了过去,那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这些冰霜又是怎么产生的。
待到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丝温度,楚凤迅速摇摇晃晃的从冰凉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无数的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却又得不到解答,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通道上方那一颗颗巨大的水晶球所吸引。
楚凤内心思索着:这些…是灯吗?还是窗户?亦或者说,这些东西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眼睛!
站在那一颗颗发出猩红光芒的玻璃球下方,楚凤总有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不安感觉,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舒服,于是他索性向着通道的一头走去,尝试着脱离这些巨大球体的范围。
随着他缓慢地走动,冻僵的身体中体温开始逐渐回升,一种血液重新流淌到四肢百骸的麻痒感令他本就不稳的步伐变得更加摇晃起来。
在一连走出数十米后,楚凤眉头再次皱起,周围地一切毫无变化,两侧血红色墙壁依然向着前方延伸而去,而头顶上那每隔几米就周期性出现的巨大水晶球仿佛铺满了这条深不见头的通道一般,始终也摆脱不掉。
深深吸了口气,楚凤下意识地想从口袋中摸出一根香烟,这是他在紧张环境下的本能反应,可是手伸进口袋胡乱摸索一通,却是只抓出了一大把乱七八糟的铜钱护身符一类的杂物,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全服武装进来救人的,身上带了不少装备,唯独是没有带烟。
现在所有能防身的大物件基本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倒是塞进口袋的这些零碎物品还保留了下来,不过结合自身的遭遇,估计这些东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想到这,楚凤自嘲的一笑,顺手把一大把零碎之物就扔到了脚下。
杂七杂八的护身符等物品掉到地板上,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乱响,更是有数枚铜钱在平滑的石质地面上滚动出很远,其中甚至有一枚铜钱一直向着楚凤来时的方向滚出了他的视野范围。
清空掉口袋中的东西后,楚凤再次抬头看着前方仿佛无穷无尽的走道,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走到这通道的尽头。
然而就在下一刻,刚才还在想后方滚落的那枚铜钱划过地板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后方某个位置传来。
有人!
楚凤立刻转身,心中惊喜交加,更是毫不迟疑的脱口问道:“韩真?方秦?”
这两个名字无疑是他最希望见到的两个人,而从他昏迷前的遭遇来看,也是唯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两名友军。
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一个的话…楚凤喉结微微鼓动,不想在继续往下想了。
脚步响起的声音异常沉闷,而声音的来源却是不近,在猩红光线的照射下,楚凤本也看不清太远的距离,加之他一直待在脸上的那副金丝眼镜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所以他的视线范围其实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随着后方脚步声继续响起,楚凤确定对方正在接近自己,但是他依旧看不到来人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缓缓向着自己移动。
不过他的心情却是并不轻松,因为来人并未回答他刚才的问话,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是韩真和方秦中的一人,应该不会无视他刚才的提问吧。
心中紧张不安,楚凤再次出声问道:“你是谁?是韩真或者方秦吗?”
依旧没有回答,对方仍然默不作声的向着这边靠近。
而楚凤的心情依然跌落至谷底,如果说第一次询问未得到回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是对方没听到他的声音,那第二次在足够近距离的喊话依然被无视,似乎已经说明这人至少不是他期盼看到的两人之一。
心中这样想着,楚凤全身紧绷,已然做出了戒备的态势,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向着与来人相反的方向逃避开,但是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无论来的是什么人,楚凤都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由于身份和其他一些原因,楚凤算是常年协助警方办案的一名编外顾问,常年累月的积累之下他到是也对自己的身手有些信心,虽说远远达不到方秦那种反*人类的程度,但是赤手空拳对付个寻常毛贼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会是寻常毛贼吗?
随着那沉重的脚步声距离楚凤越来越近,他终于能勉强看清来人的容貌。
在看到对方长相的一瞬间,楚凤便是瞳孔收缩,浑身的汗毛根根倒数了起来,原本因紧张戒备而紧绷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原本满腔的斗志一瞬间都被冻结。
原因无他,来人的脸上,居然没有五官。
那是一张猩红色面孔,可是除了在脸部左右两侧看似是耳朵的两处凸起外,这张面部都是平整光滑的一片,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甚至连毛发跟骨架应有的凹凸都没有,整张脸就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的面团一般圆润,用比较时髦的说法,那就是这张脸…被盘过。
顺着脸部向下看去,这人或者说这只怪物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大褂,这么说很奇怪,因为在红色光线下,即便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大褂其实也只能显示出一片红色,然而那衣服的款式,加上楚凤对医院的联想,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就觉得这就应该是医生穿的那种白色大褂。
然而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东西那修长不似正常人的双手中,此时正牢牢握着一把消防斧。
他的双手分别握着木质斧柄的两端,斧刃向外,正对着楚凤的方向,那锐利的锋刃在红光下仿佛反射出一丝丝的血芒。
这样一个外形诡异,又手持凶器的怪物出现,让楚凤第一时间抛弃了抵抗的心思,他毫不迟疑的掉头向着走道另一头夺路而逃。
而他亡命奔逃的脚步声,仿佛也激活了身后怪物的开关,只见那浑身血红的怪物身躯一阵怪异扭曲,发出一长串噼里啪啦的脆响,紧接着,那东西便以不可思议的怪异姿势飞奔起来,向着前方一路逃窜的楚凤紧追而去。
再看此时的楚凤,哪还有方才的沉着淡定,一张好看的脸上表情已经完全扭曲,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一边逃亡,一边还扭头向后方看去。
这一看之下,更是让他呼吸急促了几分,身后那个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向他逼来,甚至由双手握斧改为了单手抡斧,而空出来的一只手居然跟双腿配合,手脚并用的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两侧墙壁上攀爬跳跃,这样一来,它追上来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眼看着怪物跟自己间的距离越缩越短,心急如焚的楚凤突然眼前一画,面前无穷无尽的长廊终于走到尽头,而他面前居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岔路的一边,还是血红墙壁构成的长廊,而另一头,大约向前三四米的距离便是一扇半开和的木门。
此时没有什么比门更能带给楚凤安全感了,所以尽管明知这扇简陋的木门可能也挡不住身后怪物手中的利斧,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向着有门的一边冲了过去。
侧身从门缝中钻入,反手就死死关闭木门,一串动作一气呵成,随后,楚凤一边死死盯着木门,一边用余光小心打量着门后的环境,并缓缓远离着木门的方向。
一直过了十几秒钟,想象中的斧刃破碎木门,怪物闯入的画面并未出现,这让楚凤略微松了口气。
他心怀侥幸地想着:去另一边了吗?
这时,他也终于有了功夫仔细观察门后的场景。
仅仅略微观察了一圈,楚凤便发现这门两侧景象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是一条血红色弥漫的长廊,而长廊的另一侧,也依旧笔直漫长,不知通向何处。
所以…这扇门,出现在这里根本毫无意义吗?这鬼地方又到底是哪里?方秦也是被困在了这如同迷宫一般的红色世界中了吗?
心中这样思索着,楚凤蹲下身子,一边用双手轻轻揉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边平复着刚才因剧烈奔跑而剧烈起伏的胸腔。
良久,他才再次站起身来,脸上换上了坚定的神色。
无论有多少危险,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并再次面向了前方无尽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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