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顺着自己的小腿传遍全身,方秦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冻僵了一半,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下一刻,她感到那只从身后抓在自己小腿上的手掌突然发力,紧接着又是另一只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裤腿。
一团冰凉的气息在自己身后缓缓攀登上升,两只冰冷的小手交替抓着自己身后的衣服一寸寸向上攀爬着。
从腿部爬到后腰,直到最终攀登上自己左侧的肩头,冰冷中夹杂着一丝腐臭的气息从自己脑袋一侧散发出来,而方秦确依然无法做出一个哪怕最简单的转头动作。
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方秦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慌乱与不安,她一贯以来的强悍神经源自对自己从小练习的传统武术的自信,然而这一刻,她发现在一种诡异的力量封锁之下,别说施展功夫,连活动一下身体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趴在方秦肩头的魔鬼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猎物的感觉,它并未急着对无法移动的猎物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就那样安静的蹲坐在方秦肩头,嘴里不断传出“嘶哈嘶哈”的呼气声。
此时的方秦只感觉那种冰冷的气息不断从肩部向着全身扩散,每多过一秒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被冻结的更加坚固一分。
不过她却并未放弃抵抗,而是仍然暗中奋力地与笼罩全身的寒意较着劲,她拼命调集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力量,想要活动一下哪怕一根小拇指。
终于,在她不断的僵持之下,情况出现了一丝转机,方秦僵直的脖颈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卡拉”声,她的脑袋向着左侧产生了一个幅度不大的转动。
随着方秦脑袋的轻微转动,趴在左侧肩头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还是自从进入这鬼地方以来方秦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全貌,那赫然是一个人类婴孩的形象,正手脚并用地牢牢爬附在方秦左肩之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太到一岁的男婴的脸孔,肉乎乎带点婴儿肥的脸上长着小巧精致的五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带着些许好奇的盯着方秦观看,如果排除那深灰色不似活人的皮肤颜色,倒算得上是一个可爱的男婴。
可是男婴浑身上下的皮肤全部是一种病态的灰色,大大小小的酱紫色斑块遍布全身各处,一股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青色冰冷气息从它的身躯中散发出来,这诡异的肤色加之周身冰寒的特性,让人生不出半点可爱的念头。
就在方秦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诧地观察这只怪物的同时,它仿佛也注意到了方秦轻微转头的动作。
先是轻微的“咦”了一声,然后便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婴孩声音,用一种带着三分赞叹和七分惊喜的语气说道:“呀呀,你果然比之前那些妈妈都厉害,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动,你一定能给我最健康的生命的,等你将我孕育完成,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听着肩头婴儿用一种与外表完全不匹配的语气说出而这些诡异的话语,方秦只感觉心中一阵恶寒,联想到刚才图画上的内容,她心中不安的猜测:这半人半鬼的男婴难道想进入自己体内,然后再如涂鸦中那般破腹而出?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方秦更加努力地与封锁自己动作的冰冷气息做着斗争,然而这次无论她如何挣扎,身体却始终无法再次做出一丝一毫的动作。
仿佛感受到了方秦还在抵抗着自己的力量,男婴用一种哀怨地声音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要抵抗,你不喜欢我吗?”
面对着男婴莫名其妙的问题,方秦无法回答,不过即便她能开口说话,也不会理会这种变态般的问题。
她此时能做的只是集中精力,趁着趴在自己肩头的魔鬼有进一步动作之前,争取冲破束缚。
可是魔鬼般的婴孩却不准备再给方秦更多机会挣扎了,它嘴中再次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呜哩哇啦”的怪叫,然后方秦突然感到男婴落在自己肩头的四肢都开始猛然发力。
仿佛左肩的婴孩重量在不断增加一般,它的双手和双脚压在方秦肩部的力量越来越大,随着压力的传来,反秦惊骇地发现婴孩的身体居然在缓缓缩小,它那深灰色的皮肤如遇到高温的蜡烛开始变形融化,成为了一种说不清是液体还是固体的物质。
巨大的寒气猛然爆发,非但压倒性的碾压了正在死命抵抗较劲的方秦,而且令她身体本能的开始打起寒战。
随着男孩身体变化的加剧,原本还可勉强辨认四肢五官的孩童样貌,逐渐在她的肩头化成了一团粘稠如同腐败肉*团的灰色物质。
而周围的温度仍在不断降低,即使穿着冬季警服,方秦依然被冻得牙齿打颤。
越来越难以抵御冰冷的侵蚀,方秦感觉自己就连意识都处在冻僵的边缘,眼皮越来越沉重,一种疲惫无力感袭上心头。
昏昏沉沉的大脑无法正常思考,她此时有一种就这样睡过去的冲动。
仿佛是察觉到时机已到,依然在方秦左肩流淌蠕动的肉*团如液体般向着她脸部流淌过去,青灰色的物质开始分裂为一道道纤细的分支,如涓涓溪流般夹杂着寒气从方秦的口鼻中钻入她的体内。
这诡异的画面令人不寒而栗,而身陷其中的方秦此时却已失去的意识,只是因为身体被冻得僵直,才令其站在原地没有倒下。
随着青灰色物质不断从其口鼻涌入,方秦脸上的血色也在不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绿色,正顺着她的额头不断向着下方的皮肤蔓延。
原本婴儿的身材也没有多大,而其融化后形成的灰色物质也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几乎要全部融入方秦体内。
等到鬼婴儿的阴气彻底占据方秦的躯体,等待着她的命运将与之前那些受害的女性一般无二,被这地狱饿鬼般的男婴破腹而出。
然而就在婴孩化作的最后一缕灰色物质即将钻没入方秦口鼻之中时,异变突起!
一道诡异妖艳的红光猛然刺穿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利刃划开纸张一般,血红色光束轻而易举的将暗淡的天幕割裂,从那裂开的空隙中,一轮血红的弯月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威压出现在了空中。
下一刻,方秦脚下站立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巨大广场地面开始摇晃,一丝丝从原本平滑无缝的地面上出现。猩红色如丝线又像触手的妖异线条从地面裂缝中张牙舞爪的钻出,这些红色丝线像蚯蚓般扭曲蜿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覆盖了整片广场。
此时,天空中血月高悬,耀眼的红芒彻底驱散了原本灰黑色的阴云,巨大的广场几乎全部被一片血红的丝线占据,这些细丝在广场上仿佛诡异的鲜红杂草般摇曳晃动。
红线在接触到地面上那一座座矗立的石碑之时,几乎毫不费力地便钻破了那看似坚固的黑色石碑表面,短短数秒之内一座石碑之上就出现大片龟裂的痕迹,紧接着便是轰然坍塌为一地碎石粉尘。
原本密布着几十上百座石碑的广场,仅仅片刻之间便伴随着一串串的轰隆声倒塌殆尽,黑色的大块碎石在砸落到覆盖着猩红触手的地面上之后,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转瞬便被翻腾而上的红色淹没了。
随着红色海洋的不断延伸,站在广场一角的方秦很快就被卷入了一片血红之中。她脚下坚固的地面随着红线延伸覆盖上了一层柔软粘稠,原本僵直站在原地的方秦身形也开始摇晃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遭发生的异变,那正在努力侵占方秦身躯的灰色物质中传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号,并且加快了顺着方秦口鼻向她体内蔓延的速度。
可是同一时间,红色触手也接触到了方秦警靴的鞋底,毫不迟疑的这些红色丝线便顺着靴底向上攀爬蔓延,如同藤蔓爬上树枝一般,一条条红线争先恐后的卷绕上方秦的身体。
由于红色细线太过密集,无数丝线在同一时间向上缠绕,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座人形雕塑,从脚下开始喷染红漆一般,猩红的血色一点点向上蚕食。
不消片刻功夫,方秦正个腰部以下的位置便被红色丝线覆盖,像是被缠进了一大团毛线球一般裹得严严实实。
而随着这些触手般的丝线继续向上,那本还在像方秦体内钻去的灰色物质再次发出一声嚎叫。
然而这声嚎叫却未起到任何作用,丝线依然毫不停留的向上蔓延而来。
最终,如同放弃了一般,灰色物质停止侵入方秦体内,反而是开始从其口鼻之中原路向外撤离。
大团大团的灰色物质如同呕吐般从方秦口鼻中流淌而出,那速度居然比进入时还要快上三分。
然而尽管其撤离的速度极快,却依然比红色丝线蔓延的速度慢了几分,就在灰色物质大半撤出方秦体内的同时,红色细线已经连方秦的头顶都覆盖其中了。仅仅留下面部一小处空间没有完全封死。
察觉到正向着方秦口鼻处爬来的红线,鬼婴不敢再迟疑,他当机立断将身躯斩断,留着一小部分还残留在方秦身躯之内,逃出的大部分躯体化作灰雾快速向远处逃逸而去。
或许是斩断身躯的痛苦,又或许是看到身后被红丝如蚕茧般包裹的方秦而感到一丝愤怒,灰雾在飘散出一段距离后不甘地向着后方的一片血海发出一声咆哮:“那是我妈妈!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这么算了的!”
然而,在他这声嘶吼发出之后,一直没表现出任何意识的红色丝线居然产生了一阵翻涌,随后数跟远比正常丝线粗壮的血红触手拔地而起,在空中一阵翻腾扭曲,居然形成了几个硕大的汉字…以及跟在汉子后的一个巨大问号。
…
“尼玛没了?”
…
那个硕大的问号在血色月光下熠熠闪烁,显得格外…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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