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白骨路走到尽头,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便伫立在韩真眼前。
建筑的外观大略看上去有几分西式的装修风格,看得出原本应是精致华美的,只是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岁月,外墙壁发生了大面积龟裂,二楼往上彩色雕花的玻璃窗也多半破损,雕刻玲珑的木质窗框上满是腐朽的痕迹。建筑正门前青石铺成的台阶也碎裂了几处。
透过大开的前门,可见一楼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厅,摇曳晃动的烛火光芒便是从其中发出。
在这空无一人的荒野之中,白骨铺路将韩真引到此处烛火摇曳的小楼前,换做常人怕是不敢在此处驻足的。
不过韩真本便是寻着那只未成形的凶灵而来,更何况白骨道路丝毫不差的出现在他脚下,说明那只凶灵也注意到他这个闯入者了,所以他也没有回避躲藏的必要,毅然决然地迈步便进了楼内。
一楼的大厅如同在门外看到的一般空旷,乍一进入其内,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火光的来源,那是一排短粗的红烛,整齐排列在大厅一角靠墙的位置。蜡烛每隔数步的距离便有一根,靠墙一列一共立着七八只的样子。
此时这些蜡烛尽数皆被点燃,烛火在大厅中无风自动,摇曳闪烁,衬托的气氛异常诡谲怪异。
随后,韩真又被正放置在大厅正中央的一台四四方方的奇怪仪器吸引了目光,自其踏步进入一楼大厅之时,大厅中央这台机器便不断发出着滴滴答答的响动,而在这明显年代久远的废弃楼房之内,放着这样一台崭新的现代化机器,显得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韩真面露异色向着那台机器走去,细细观察之下发现机器顶部有一排不知干什么用的按钮,而正前方则是一块显示屏。此时屏幕上正有一堆莫名的曲线和数字每隔数秒便跳动一次,而这滴滴之声便是随着那些曲线变化而发出的。
现在的鬼怪都整的这么高科技了?韩真心中疑惑着。他也看不懂这仪器到底是什么东西,便索性不理会,而是再次转头环顾一楼四周。
除了这一排点燃的烛火与神秘机器外,一楼之内还剩下两排空置的花盆,在靠尽两侧墙壁的位置放置着。看样子像是建筑废弃之时被人遗留在此的,也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除此之外,更能引起韩真注意的反倒是大厅四周的白色墙壁,那种白色并非是墙壁自然的白色,而是贴在墙上的淡黄色墙纸因褪色后产生的一种泛黄的乳白色,加之墙纸破裂不堪,凹凸褶皱密布,让人一看上去便有种恶心的感觉。
不过韩真在意的并不是那令人作呕的外观,此时他的双目之中真气流转,在他眼中,整栋建筑内鬼气森寒,而阴气最为凝聚之处恰恰就是这四周的墙壁。
眉头深皱,正当韩真打算靠近仔细观察墙壁上的异样之时,一声沉闷的金属击打声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
在寂静的环境中这声响动异常清晰的传入韩真耳中,他猛然一惊,抬头向上看去,之间房屋上方是雕刻着精美纹饰的西式建筑吊顶,除了烛火无法完全照亮,显得略微幽暗之外,并无异常。
声音是二楼传来的。韩真在心中飞快做出判断,便屏息凝神站住不动,等待着后续的变化。
果然,在击打声传出十数秒后,房顶方向又传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明显是有人快速奔跑发出的。
紧接着,又是一串呜噜呜噜的怪响,和巨大的倒地声传出。再然后,二楼便恢复了寂静,再无一点声音传出了。
韩真觉得这一串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二楼打斗发出的。
难道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其他的外来者?他心中疑惑着,却是顾不得再仔细查看一楼的墙壁,而是向着大厅一角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而此时建筑二楼幽暗的走廊内,楚凤手电的光束照射在袭击者的脸部,他拿手电筒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无他,实在是因为这名从黑暗中窜出的偷袭者,长相太过骇人。
此人遮在黑色帽兜之下的整张脸皮都仿佛发生过溃烂一般,暗红色的表皮覆盖其上,疤痕布满了整张脸孔。嘴唇和鼻子都是一副骇人的绛紫色,其由于昏迷的紧闭的双眼上也没有眉毛与睫毛,反而是如同长出了一块隆起的肉瘤一般凸起。
看着面前如同恶鬼般的恐怖长相,楚凤松开了抓着对方连衣帽的手,并快速后退了两步。
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这样的一张面孔,自己以前要是见过的话肯定不可能忘记。
正当楚凤思考着这个人的身份之时,一阵脚踩在木质楼梯板上所发出的踢踏声从他前方不远处的楼梯拐角传来。
还有人!楚凤心中一惊,赶紧关闭了手电筒的光芒,并飞身推门,躲入了走廊一侧的房间之中。
有了前一次放到敌人的经验,楚凤到不是很担心跟这个后来者正面交锋,不过再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他更想先躲在暗处,观察下这些接二连三冒出来的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此时正踏着楼梯向二楼走来的人正是韩真,他根本不知道这鬼蜮中莫名出现的小楼居然就是z市精神病院废弃了好些年的一栋住院楼,更不清楚方秦甚至还有个他没见过的楚凤都被困在了这栋建筑之中。
追寻着打斗声上楼的韩真,在从楼梯转角处走出时便看到了一个人影趴倒在光线昏暗的长廊中,看似失去了意识。
尽管长廊一侧的一排窗户透入了些许微弱的月光,可是走廊内的光线还是暗的可以,不过好在这并不影响韩真的视线。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倒在地上的人身穿一件深色带帽兜的运动服,帽子不知是被人拉开还是原本就没带着,此时正散落在背后,而昏迷之人的后脑上居然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头皮上是大量如同腐烂结痂的伤疤痕迹,将整片头皮覆盖。
由于角度的关系,韩真看不到这人的正脸,不过根据这后脑的惨状判断,此人脸上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有一个人倒在这生死不知,那肯定就会有一个行凶者还躲藏在暗处,不过并未看到其他人影的韩真却一点不着急。他只是缓步向着倒地的这道人影靠近过去。
只是在他脚步向着此人靠近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有意无意瞥向后方一道紧闭的木门,并刻意从走廊靠近窗户一侧前进,与这扇门尽量保持着最大的距离。
韩真会这样做,是因为他凭借超凡的听觉,早在上楼时便注意到有人躲藏进了某个房间之内,而根据此时倒地之人的位置判断,这个行凶者最有可能便是躲藏在此人身后的那扇木门之中。
不出韩真的预料,楚凤却是正紧闭呼吸藏在这扇门后,由于怕门缝中透出光线从而被发现,他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在黑暗中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然而让他意外的的是,房间外的那个人并没有传出任何急促的奔跑声,亦或是什么大声的呼喊,反而只是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向前方走来。
对于门外之人的表现,楚凤心中不解的猜测着:这人是没看到倒在走廊中央的男人,还是根本不在意?
门外这个后来者发出的动静越是平静,楚凤反倒越是担忧,如果对方表现出慌乱,那么反倒好对付的多了,可是现在外面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沉稳缓慢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越来越近,这令躲藏在房间内的楚凤倍感压力。
在没有弄清这个人的底细前,楚凤不敢贸然发出一丝声响,只能一手攥紧手电,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电棍,屏住呼吸以一种微微躬身的姿势躲藏在门后。
然而,就在他屏息等待着外面传来进一步的声响时,昏暗房间内正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楚凤脚踩的大理石地面开始由青灰色缓缓变为猩红之色,一种似血水的黏稠液体一点点从房间最中央的地板缝隙中蔓延出来,逐渐向着四周流淌扩散,房间内的空间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微弱幅度晃动,透过破碎窗口投射进屋内的一丝月光也染上了轻微的红晕。
然而一方面由于屋内光线太过昏暗,另一方面楚凤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门外发出的声音上,一时之间他居然对自己所处的房间内发生的异变毫无所觉。
此时,房门之外的韩真猛然停住了脚步,一直将真气汇集于双眼的他立刻便发现了整栋建筑内汇集不散的阴气开始沸腾翻涌,而这一切剧烈波动的中心点正是走廊左前方可能藏匿着袭击者的房间之内。
里面是什么东西?对方打算动手了吗?
韩真心中盘算着,眼角的余光却是在幽暗走廊内快速扫视一圈,下一刻,他就发现了昏迷之人身侧不远处静静横躺着的一根反着金属幽光的长棍。
长棍的尺寸拿来做武器刚好合适,虽说没有板砖用着顺手,不过眼前异变将起,他也没时间挑剔了。
想到这里,韩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昏迷之人身边,弯腰便将铁棍拾取在手中。
可是韩真不知道的是,他在走廊中快步奔跑了数秒,传出的脚步声却让躲在门后的楚凤神经一阵紧绷。
对方终于有所行动了!
楚凤狭长双目眯起,身体由向前躬身的姿势微微后仰,同时脚下也后撤半步,随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然而随着楚凤脚步抬起又落下,落脚处的地面传来了一阵怪异的质感,并非是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应有的坚固触感,反倒像是鞋底被某种粘稠物质包裹了起来的感觉。
脚下的异常终于引起了楚凤的警觉,他低头向下看去,却发现整间房间的地板上都已经覆盖上了一层不知何物的黏稠液体。
由于光线的原因,他无法判断液体的颜色,可是通过脚下传来的触感他清楚地知道那绝对不是水。
楚凤确信自己刚刚进入房间时地板上绝对没有这种液体,那现在这些东西是哪里冒出来的,想到这,他再次转头向着身后房间之内看去。
可是这一看之下楚凤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的身后居然早已不是刚才那数平米见方的狭小病房,而是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个深邃不见尽头的巨大洞窟,洞窟的四壁上,粘稠液体不断顺着墙壁向下滑落,崎岖的石壁在临近房门附近诡异的与原本的墙壁连接成一体,看上去像是三流电影总的蹩脚布景,而向洞窟深处望去,则是一团漆黑幽暗,看不到尽头。
这样诡异的一幕真切的出现在楚凤眼前,让他一时呆在了原地,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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