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车燃烧产生的烈焰逐渐熄灭,站在远处的韩真才迈步向着焚烧残骸所在之处靠近。
等走到近前,一股刺鼻的机油与汽油混合燃烧的气味就夹杂着残余黑烟扑面而来。韩真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面前使劲挥舞,驱散了小部分烟熏。可是眼角依旧被炝得流出了眼泪。
强忍着不适,他穿过被火焰熏烤的焦黑的大片土地,快步走到被烧得只剩金属框架的车身旁边,弯腰查看了下驾驶室里的情形。
不出韩真的预料,透过烧得发黑的金属外壳,警车驾驶室内空荡荡的,既没有碳化的干尸,也未发现任何人体组织焚烧后应有的残留物。
“果然是逃了吗?”韩真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刚才警车在高速行驶中突然急刹,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
现在他心中思索的问题是,对方是怎么从急速行驶的警车里脱身的,以及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然后自己逃走。
韩真最开始的猜测是这个神秘的刘警官应该有办法在汽车自爆产生的浓烟和火焰中保住自身,然后借着黑烟遮挡住韩真视线的十几分钟时间逃离了。
可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因为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即便对方能借着浓烟的掩护跑出一段距离,也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
第二种猜测则是奇门遁甲中的土行遁地之术,韩真对奇门遁甲并不精通,不过他依稀记得听老和尚说过,这种法术其实并没有神话故事中描述的那么神乎其技,想要土行遁走,对沙土地面的松软度要求极高,要不是正好遇到类似沙漠的地形,那施展此法的人必须提前将入地点周遭不小范围的一片土地松动。
韩真小时候听到这种说法后还吐槽过,难道那些看似得道高人的修行之士,脚踏地面,掐诀念咒便身形消失,其实还得提前一天跟农民工一样苦哈哈的扛着铁锹把战场周围的土地都犁一遍。
老和尚的回答是:像我们这类修行之士,一般不会亲自干这些力气活的,会有专门的人帮忙做好这些繁琐的准备工作。
少年韩真天真的继续问:那老头子你降妖除魔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专门的人帮你干力气活。
老和尚意味深长的看了韩真一眼, 便不再答话。
言归正传,韩真以焚烧的警车残骸为中心,将四周一定范围内的土地全部用脚探了一遍,却并未发现异常松软之处,看来刘警官十有八九也不是借助劳什子奇门遁甲逃遁的。
除此在外,韩真再也想不出对方是用什么办法逃之夭夭的了。
不过想不出来对方遁逃的方法,韩真也不甚在意,在他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有一个更为紧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得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他追逐警车,以及等着火焰熄灭的这段时间内,周遭的光线已经变得越来越暗淡,原本布满红霞的天空也逐渐变成了深邃的绛紫色。尽管天上依旧没有太阳,可是韩真能判断出这应该是马上就要天黑了。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野中过夜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心中这么琢磨着,韩真向着原本警车前进的方向迈步走去。
…
Z市第三人民医院之中,楚凤依旧身穿那件破损不堪的黑色长风衣,左手提着鼓鼓囊囊的硕大背包,步伐蹒跚的向着医院角落的那栋废楼走去。
为了准备背包里的东西,楚凤足足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加之现在是冬季,天色已经隐隐暗了下来,甚至偶尔可见一两颗星辰在深蓝色幕布般的天空中闪烁着。
一路顺着小路走过废楼前长满杂草的空地,昨夜警车碾过杂草压出的痕迹犹在。楚凤再次来到了那栋外表看上去除了略显破旧,并无任何异常的建筑大门之前。
昨夜在建筑里离奇的遭遇在楚凤的脑海飞速过了一遍,此时,在越来越暗的环境中,他静静的站在建筑大门前的台阶之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后的一片黑暗。
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急着跨入楼内,而是在门前将手中的挎包放下,开始弯腰从里面一件件物品。
强光手电、带探照灯的矿用安全帽、四五节崭新的备用电池…
显然这是为了防止照明设备像昨夜那样失灵准备的,因为担心电力照明被某种神秘力量影响而失效,他还特意带了一枚防风打火机,以及数十根蜡烛。
紧接着便是一一件件防身用的物件被他从背包中取出。
警用*电棍、战术匕首、抽拉式甩棍…以及一只短小的桃木剑和一把灌满黑狗血的水枪…
后两件东西楚凤也不确定能不能派上用场,不过想到昨晚靠舌尖血脱险的经历,他还是找来了这两样东西。
再之后,一个便携式电表、一台四四方方的检测磁场的仪器、一个黄铜材质罗盘、以及几个便于携挂在身上的户外直播用摄像头。
最后,他又从背包侧面的一个小袋子中掏出了零零碎碎一大把杂物,其中有数张皱皱巴巴的符纸、一个白银十字架、一块系着红绳的玉质观音像、数枚铜钱以及一块木头雕刻的小八卦牌…
简单来说,楚凤这满满的一背包东西可谓是古今结合,中体西用,集神秘侧、科学侧之大成,攻守兼备,进退皆宜。
足足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楚凤才把这大大小小数十件杂货挂满全身上下,此时的他头戴矿工帽,手提探测仪,腰插桃木剑,脖系十字架,颇有一副大将军全副武装,披甲上阵的架势。
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悬挂的数枚摄像头,全部能够正常运作,楚风不再迟疑,迈步便向着前方黢黑一片的建筑门内走去。
缓缓踏上楼前的石阶,楚凤一手拿着手电照明,另一只手提着那台不知名的检测仪就再度进入了住院楼内部。
还是熟悉的空荡大厅,墙壁也恢复了乳白色凹凸不平的样子,安静的立在四周。
楚凤先是尝试着喊了两声方秦的名字,如同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随后,他迈步走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将手电夹在腋下,摆弄起那台四方仪器。
经过了短短数十秒钟的时间,仪器发出了两声清脆的滴滴声,一只安静等待结果的楚凤盯着仪表盘看了会,便微微皱眉嘀咕了一句:“磁场正常?”
将仪器暂时搁置在原地,楚凤又迈步向着大厅西侧墙边走去。靠近墙壁后,他先取出腰间的桃木剑对着墙壁戳了几下,又取下挂在大腿一侧的水枪,“嗤”的一声往墙上喷了一发黑狗血。
殷红的血水顺着崎岖的墙纸表面滑落,很快便在地板上积聚出一小滩。不过墙壁本身却依然是静静伫立在那。
初步试探无果,楚凤也不沮丧,他飞快地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只红色蜡烛,沿着大厅西侧墙壁每隔数米摆放一只,并逐个点亮。
很快,空空荡荡的一楼大厅便被摇曳的烛光照亮,而在死寂的废弃住院楼内,闪烁起若隐若现的火光,就仿佛是某种邪恶妖异的邪教仪式般,气氛诡秘。
只是楚凤显然并不在意周遭的氛围,毕竟他不是来着烛光晚餐的,在使用各种手段检查一楼无异样后,他毫不停留的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踩在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上,脚下再次传来熟悉的吱嘎吱嘎声,不像初次上楼时的小心试探,楚凤一鼓作气的跑上了医院的二楼。
只是他并未注意到,在他顺着楼梯向二楼攀登而去时,那个被放在一楼大厅中央的检测仪器忽然再次发出了一串急促的滴滴声。而被他喷洒了黑狗血的墙壁之上,原本因血水流淌产生了一条红痕的墙纸居然开始悄然变色。
鲜红的血痕一丝丝的褪去,不多时,墙纸便恢复了原本略微发黄的乳白色原貌。
紧接着,地面上的一小滩积血,顺着墙根向上倒流而去,并逐渐隐没入了墙纸之后,那样子就仿佛被这面墙壁吸收了一般。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楚凤,并未意识到一楼大厅之内的异变,不过此时的他神经依然紧绷到了极致,上次他遭到诡异黑雾袭击的地点,也便是二楼的第一间房间。
此时他顺着楼梯走上来,那件诡异房间的破旧木板门就在他面前数步之远的地方静静闭合着。
楚凤清晰地记着这扇木门被墙壁延伸出的猩红丝线覆盖的样子,他也记得清清楚楚,上次他在踢开这扇房门后便看到了门内那处诡异的空间,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团黑色的雾气。当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措手不及的楚凤当然不可能将木门再次关闭,而此时,面前的房门却是闭合的严丝合缝。
心中忐忑不安,楚凤牢牢地将桃木剑攥在右手中,左手依然平举手电,向着那扇木门一步步靠近。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楚凤的神经也越加紧绷,衣服之内,一滴冷汗顺着胸膛滑落,汗水滑落带来的一丝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在寂静的环境中,他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猛摇了下头,将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思绪清空,他纵身上前,毫不迟疑地一脚将木门踢开。
想象中的怪异空间,和突袭并未出现,木门之后再次变回了第一次进入时那间不大的简陋病房,一目了然的木质储物架,以及一张金属铁架病床安静地横放在房间的一角。
长出一口气,面对眼前的情形,楚凤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任何灵异事件的蛛丝马迹,而往坏的方面想,他又担心这栋建筑就这样变成了一栋普普通通的住院楼,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该去哪找方秦的下落呢。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搜寻完整栋建筑,尽快找到方秦。想到这里,楚凤不在停留,转身向着走廊另一头走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从他身后楼梯口的墙后,一道身影飞快冲出,此人双手高举一根棍状物体,悄无声息的接近楚凤身后,毫不迟疑地便一棍向着他的后脑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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