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四龙戏双珠 作者:肉书屋
扑在床上哭了一夜,三天三夜水米不进,最后,当他顶着那双红红的眼睛走出去的时候,那副憔悴的样子让下人们看了都心痛,自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要离开,他,这是要把自己永远的抛弃了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底下的表演,只见原先那个绣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胤禵不知道那个是什么,绣球?不对,比绣球要大,大到里面甚至能够放下几个人。胤禵突然间没有来由的想到:要是这里面真的有人,就这样被两只狮子踢来踢去的,会不会头昏,会不会吐?胤禵知道自己这是杞人忧天,想到这里,他还是笑了一下。
“十四叔……”见胤禵笑了,乾隆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事情有门!刚要替他们说上两句好听的,只听得台下一阵惊呼,抬眼看去只见是那个大大的绣球被两只狮子高高的抛了起来,随即两只狮子迅速站在台面的两边,立了起来,足有三人之高——也是,里面毕竟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但是更加令人惊讶的是绣球在半空中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从里面掉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小燕子,另外一个是含香,两个人在空中下落,正好落在了底下的那两只狮子上面,两个人的手中还拉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的横幅,此时全部打开,只见上面是:恭贺大将军王千秋!十四看着这条横幅,脸上终于闪现出一丝笑意,不禁用手鼓起了掌。
就在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精彩的表演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只见一个人缓缓的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把琴,众人定睛看时,只见那个人赫然就是漱芳斋中的宫女夏紫薇!只见她坐在那里,缓缓的抬起手来,慢慢的弹奏了起来……
美妙的乐曲让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不自觉的跟着琴声打起了拍子,微微的晃动着身子。胤禵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倾听着,一只手就在自己的腿上来回的打着拍子,乾隆在旁边看着胤禵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这一手真的很见效,这不?自己的这位叔叔不是对他们有了一个最起码的好感了吗?那么等到再过一些日子,自己的皇阿玛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十四叔应该可以替自己说上一些好话的。毕竟自己的皇阿玛在江南这些年,对北京的事情大多是听这个十四叔的,要是他能说上两句,那么小燕子她们的日子应该是比较好过的……
突然间,只见胤禵睁开了眼睛,乾隆吓了一跳,生怕这个叔叔又想起了什么,但是胤禵只是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将眼睛慢慢的闭上。乾隆用手捂着胸口,十四叔,您能不能不这样吓唬侄儿?
不一会儿,紫薇的曲子弹完了,只见刚刚的那两只狮子又跑了过来,众人还以为他们又要做出什么让大家都惊讶的表演来,都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但是这两只狮子站了起来,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之后众人才看到,刚刚的那两只狮子里面的人竟然是福尔康和永琪!乾隆一时间也忘了胤禵正在自己的身边,也跟着众人一致的叫好,但是在自己的目光碰上自己的十四叔的目光的时候,乾隆心里一惊,赶忙闭上了嘴……
“那个孩子弹琴倒是不错,但是她却弹错了两个音。”胤禵坐在那里,一边用扇子打着手,一边说道。
“十四叔……”乾隆并没有听出来,也并不知道这位叔叔是怎么听出来的……
“万岁爷,臣的生日也过完了,臣有一事相求。”胤禵冲着乾隆就是一礼,乾隆赶忙将胤禵扶起:“十四叔有什么话就直接跟侄儿说好了。”
“臣这些日子蒙万岁厚爱,住在宫中,但是这恂郡王府也已经修缮完毕了,臣恳请万岁恩准臣回家。”
“十四叔,这……”乾隆自是知道自己的这位叔叔肯定是因为皇阿玛回京之事回去准备的。不用想都知道,自家的皇阿玛回京之后肯定先去他的家。乾隆一想到自己的皇阿玛两条腿就有些发抖。看了看十四说道:“十四叔,您听侄儿说,今天您的千秋侄儿还给您准备了不少的厚礼,您就赏光跟着侄儿一起去看看,过两天等您休息好了再回府不迟。”胤禵听了乾隆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跟着乾隆一起坐着銮驾离开了……
过了两日,胤禵又跟着乾隆提起了出宫回府居住的事情,乾隆知道在将自己的这位叔叔留在宫中,他的脾气要是上来的话,对自己又不利。乾隆想到这里,只能是点头应允了。
过了两日,正是正月十三,胤禵从宫中搬回了恂郡王府……
第十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北京城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之中,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一天,一顶轿子悄无声息的进了北京城,没有人知道,这顶轿子直接到了恂郡王府的后门……
如今的恂郡王府跟之前的恂郡王府不能同日而语了,内务府的人接到了乾隆的死命令,于是乎……怎么华丽怎么弄,花的钱岂是能够数的过来的?经过了没日没夜的施工之后,恂郡王府一下子成了北京第二大王府,占地面积直逼怡亲王府!文武百官看着这个王府就是一阵心惊:这人都疯了,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因为没有告诉乾隆他们要在正月十五这天回京,所以北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因为胤禵本身喜欢清静,平素就是喜欢呆在家中弹弹琴、下下棋,既不出去也不在家待客,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连上朝都不愿意。记得那时兄弟们坐在一起玩笑说:要不是每次上朝的时候能看到胤禵,没准都能认为胤禵死在家里了!因为胤禵的这种天性,现在弄得北京的官员如同坠入了云里雾里,很多的官员愣是不知道这位恂郡王到底是何方神圣,甚至能认出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这一切,都成为了胤禵成为雍正的眼线的最好的原因——当初雍正假死,粘杆处虽然被弘昼掌控,但是实权却是掌握在胤禵手中的——这也是为什么弘昼根本没有启用过粘杆处的原因——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用不了……
胤禩坐在恂郡王府中的书房之上,看着书房中的各种摆设,胤禩的眼中显示出了一种奇怪的光芒——这书房中的书架,竟然是用乌木制作的。谁都知道,乌木极其珍贵,而眼前这个偌大的书房里,全部都是乌木的书架!看来这弘历真是下了血本了,但是……胤禩想到这里,站了起来,一边信手搭在书架上,轻轻的抚摸着,一股冰凉的感觉流入指尖。一边笑笑:弘历,二十年过去了,你就真的忘了你阿玛和叔叔们喜欢什么了?
胤禩一边想着,一边就望向了书房中正坐着的三个人身上。不出所料,自一进恂郡王府的时候就沉着一张脸的胤禛现在的脸都能跟锅底相媲美了。当坐到书房中,上茶的下人们离开了之后,胤禛张了嘴,他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书房之中静悄悄的,时间随着胤禛的开口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一般。
“十四,你说的都是真的?”胤禛尽量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兄弟三个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他的心中,江山和祖宗社稷是最重要的,容不得有半分毫的差错。也容不得胤禵有半分的虚假。胤禵咬着嘴唇,半晌,看着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重重的点了点头,随之而来的是茶杯掉在地上的令人心战却又有些绝望的声音。他们知道,他的心,就在这一瞬间,被他最为看好的儿子撕成了满地的碎片,再也无法收拾……
“我说十四,你说点别的。”胤祥见胤禛的脸色变得不像样子,生怕刚刚到京的他受不了刺激再气出个好歹来,赶忙冲着胤禵使起了眼色:“不是说大小金川已经归顺了吗?是不是?”
“呃……对,对。”胤禵成功的接到了胤祥的眼色,看看自家四哥的脸色实在是不详,情知自己刚刚的话刺激到了这位一生刚强,从来没有向着困难低过头的硬汉,赶忙讪笑着将弘历做过的还算是能拿到台面上面的事情捡着好听的说了点。再加上胤禩和胤祥在一旁的帮腔,虽然没有让胤禛的心情好起来,但是却也是成功的活跃了书房中的气氛。
“好了,”胤禛知道这三个弟弟这样是诚心让自己宽心,但是自己的怎么能放得下、宽的了?凌乱的思绪已经将他的整颗心都填满了,让他在这一时间有种即将窒息的压抑感。但是他知道,为了自己这三个弟弟,他还是努力的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只有那眼底淡淡的哀伤是怎么也抹不去的。“都别在这里说着这些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宽着我的心吗?”胤禛喝了一口茶,将茶杯很很多呃往桌上一放,冷冷的说道。那眼光使人不禁想到,要是弘历在这里,也许真的要死无全尸……“十四,我没事,你接着说。”胤禛看了一眼胤禵,缓缓开了口。依然是那种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心碎。
“好……”胤禵看着眼前的胤禛,心底哀叹了一声:为什么,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亏得他还是我的亲哥哥!试问:即使知道结局是凄惨而又悲凉的,但是哪个弟弟不希望被自己的哥哥深爱着?哪怕是被偏执的爱着,亦是一种幸福。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世间一如这般的故事都会有一个这样的令人遗憾的结局?胤禵抬眼看了眼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胤禩,他这点就比胤禛强,不是吗?的却,自己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儿刁蛮任性,偶尔还会发场脾气打场架。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这只是撒娇的一种方式,从来都不会跟自己计较。一直用他那颗宽广的心包容着自己,他的冷静和大度,正是他深深的吸引着自己的重要的因素。但是……胤禵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胤祥,你是赢了,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但是,这一切真的就有如你想像的那样好?又品了一口茶,胤禵缓慢的开了口,慢慢的讲述着他所知道的一切……随着胤禵平静的讲述,只听得书房之中极其的热闹,乒乒乓乓的声响有如过年放炮一般。
“啪!”的一声,这已经是不知道摔在地上的第几套昂贵的瓷器了。地上厚厚的碎片证明着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多么的恐怖。其实,还不只是胤禛一个人扔。还有一些是胤禩和胤祥扔的。即便兄弟之间当初再怎么样,但是大家都是为了爱新觉罗家族和大清的江山社稷,如今见弘历这样毁坏着他们视如生命的江山,任是谁也要心痛上半天吧?
一直到晚霞取代了蓝天,夕阳把一切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落日的余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里吞没,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全都反射着令人沉醉的夕阳的眼色的时候,一直都有些郁闷的胤禛才算是消下一点气去。但是还是有些郁闷的跟着三个人的后面往半山腰的凉亭上面走去。
因为是正月十五,所以一轮圆月正挂在当空,只见云间的圆月忽隐忽现,几个人身边的光线也随着晦阴变化不定。
“四哥,再吃一些吧。”胤禩见胤禛只是略微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一边往胤禛的碗里夹了点菜一边笑着说道:“这可是十四的一片心,咱们不能拂了人家的美意不是?”
“那你多吃一点,我吃不下。”胤禛依然是冷冷的语调。
“哎呀!你就是在生气也不能拿着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呀!”胤禩索性站了起来,拿着筷子夹起了菜送到了胤禛的嘴边:“你就是生气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以后有多少你说不得的?快,再吃一口!”胤禛被胤禩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是张口吃了下去。见胤禩还要夹菜,胤禛的脸上挂不住了,赶忙低头在碗中大吃特嚼起来,虽然他根本没有吃出自己在吃什么……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月光温柔的撒了下来,此时酒足饭饱的四人坐在屋中,屋中烧着火盆,地上又有火龙,倒是不觉得有多冷。酒足饭饱的兄弟几个坐在那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期间不乏胤祥和胤禵两个人不停地打的酒咯。
“好了,四哥,八哥。你们好好休息吧。”胤祥见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一边拉着胤禵离开一边说道。胤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胤祥拉起来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胤禵停了下来。一拍脑袋说道:“嘿!这是我家,你们怎么把我给轰出去了?”胤禵走回来坐了下来,笑着说道:“要我说,你们爱上哪里住上哪里住去!干什么非要住我家?”一句话逗着那三个全笑了。“好了,好了,明天再跟哥哥撒娇。赶紧着睡觉去吧!”胤禩站起来走到胤禵的身边,用手拍了拍胤禵的肩膀笑着说道——跟之前一样,他的笑容仿佛有着一种谁也拒绝不了的魔力,胤禵愣了一下。随即被胤禩那满脸的温柔的笑容所淹没。从屋中离开。
“我说,你也快去睡吧。”刚一进屋,胤禵就把自己整个人扔到了床上,一边用手支撑着脑袋一边看着胤祥说道。
“咱们兄弟得有二十多年不见了吧,”胤祥笑着说道:“看看四哥和八哥,咱们也应该像他们那样秉烛夜谈……”
“他们秉烛夜谈?”胤禵像是听到了世界上面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一边砸着枕头一边笑着说道:“他们天天在一起,还用得着在我这里秉烛夜谈?”
“咱们不管他们俩了,咱们两人谈谈。”胤祥说着就将胤禵往里面推了推,一边躺了下去。
“你怎么……”胤禵见胤祥躺了上来,推了他一下。说道:“那么多的屋子你怎么非要跟我一起……快下去,床要塌了!”
“这大冬天的,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不是还暖和一些吗?”胤祥说着就抢胤禵身上的被子。胤禵紧紧的将被子抱在怀中,不让胤祥抢走。于是……不一会,两个人就从床上翻滚到了地上。
“你们……”听到这边屋中动静有异,胤禛和胤禩赶忙来看看这两个‘混世魔王’到底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谁都知道,这两个从小就是不能在一起呆着的,如果胤祥胤禵到了一起,能够把天捅出个窟窿来!当着康熙的面都能打个昏天黑地的——更为厉害的是,那天这两人竟然一起来气自己,一唱一和的仿佛安排好了似的——想到那天的自己一时生气就罚了这两个一人一年的俸禄,胤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但是当他和胤禩看到屋中的场景的时候,简直是目瞪口呆!
只见胤祥和胤禵两个人在地上来回来去的翻滚着。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只见胤祥和胤禵就穿着一件睡衣,两个人的嘴里还在喊着:“给我!”“不给!”“给我!”“不给!”……
“你们在做什么?”胤禛实在受不了这两个人的这种姿势了。猛然间就是一声高声的喊喝。惊得还在地上的胤祥和胤禵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胤禛和胤禩,在看看自己……胤祥和胤禵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接下来便是沉默,对于在这里的四个人来说,沉默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他们至今为止的人生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你们在做什么?”胤禛发散着足以将二人冻住的寒气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身份的人?竟然……这幸亏是我们两个来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传出去,还不把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脸给丢尽了!你们……”胤祥和胤禵只觉得双膝一软,干脆就跪在了地上,听着胤禛的训斥。
要说这胤禛训斥人的功夫可以说是一绝,站在胤祥和胤禵的面前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把二个人训斥的狗血淋头的。
“你说说你,从小我就把你当做亲弟弟来养着!你自己看看去,雍正年间的外国传教士愣是说怡亲王是雍正的皇太子!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对你的无尽的宠爱的?还有你,你额娘老大的岁数怀着你生下你容易?你一直说我不孝顺她,你就孝顺了?你就是这样孝顺的?还有……”
“四哥……”胤祥见此情景,把心一横,跪前一步说道:“今天这事情都怪我,你要打要罚都冲着我来!没有十四弟的事……”
“哼!”胤禵听了胤祥的话,只觉得心里仿佛有股子无名火在燃烧。冷冷的说道:“他会罚你?他舍得罚你吗?我告诉你!要杀要剐爷都不在乎,你也说了这么久了,爷都没有理你你还……我们怎么了?不就是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吗?至于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这样!”
“你……”胤禛知道胤禵心里不服,便拿起桌子上面的茶吃了一口润润嗓子就开始了引经据典的训斥。胤禵还要跟他争执,却被身边的胤祥紧紧的拉住——胤祥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两人没理在先。
“好了,四哥,别骂了。”见胤禛越说越来劲。胤禩知道,就他这口才,都能把人给骂死。赶紧说道:“十三十四不是也没有什么吗?”
“你知道不知道要是等出了事情就晚了?”
“四哥,消消气。”胤禩笑着说道:“人家就是玩笑开得大了点,你就这样,你这人也太认真了。行了,都说了这么半天了,训斥的也够可以的。再说下去天可就亮了,弟弟还是那句话,咱们先去休息,以后有多少你说不得的?”
“你!过来!”胤禛听了胤禩的话,想想也是。于是便站了起来跟着胤禩离开,刚刚走到门口,回头见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的坐在地上的胤祥和胤禵,指着胤祥说道:“你跟我走!别在这里了!省的再给我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胤祥咽了口吐沫,站起来悻悻的跟着胤禛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胤禵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兄弟四个人坐在一起吃着早饭,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昨天是正月十五,春节已经过完了。但是北京城还是笼罩在一股浓浓的过年的气氛之中。按照胤禛的意思,既然节已经过完了,就应该赶紧进宫了。但是胤禩和胤祥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想要在胤禵这里在住上几天,也看看北京城这些年的变化。胤禛想想也是,其实紫禁城外人看上去恢宏壮丽,但是有几个人知道,其实紫禁城就是一个牢笼。牢牢的关住了在里面的人,自明朝紫禁城建成以来,直到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时刻没有变过,但是里面的犯人却是一再的变换——这个道理是胤禛在即位之后才知道的——在那十三年之中,有时候的暗夜中,他都会有些绝望的发现:他的处境,可能还不如那些在牢中的犯人——他们最起码还有个刑期——而自己,真真是终生圈禁,遇赦不赦!但是为什么还都要争抢?这个道理胤禛一直没有弄明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时间就在胤禛胤禩的下棋聊天中,在胤祥胤禵打布库练拳脚中,在胤禵的琴声中,在胤禛的佛经中……一点点的流逝了。直到这天一早,家人给胤禵拿来一封信,胤禵打开一看,立时笑的是眼弯弯,举着信就走到了胤禛的面前:“你看看……”
胤禛接过胤禵递上来的信,打开一看,真真是浑身乱颤,脸上颜色更变。“哎呀,我说十四,这大早上的什么事情让你乐成这个样子?”今天天气好,胤禩一早上起来就在屋中铺纸研磨提笔作画。胤祥则在旁边观赏。一幅画还没有做完,就听到了那屋中胤禵爽朗的笑声,两个人相互一笑,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因为胤禵一直以来是以让自己的四哥生气为乐的。又害怕这兄弟二人再吵起来,所以赶忙就赶了过来。一进屋就看到了冷着脸站在那里的胤禛和满脸笑意的胤禵,刚要开口询问,胤禵就将刚刚接到的信送了上来。两个人一看,原来是和亲王弘昼邀请恂郡王去参加自己的葬礼的请帖,一个撑不住也笑了起来。只弄到胤禛站在那里独自生着闷气……
“要说弘昼这孩子……”胤禩笑的肚子痛,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一边笑道:“等到他的葬礼的时候,咱们一起过去看看,也算是给这个孩子一份厚礼。”
“八哥,你……”胤祥听了胤禩的话,笑道:“你这不是要把这孩子活活的吓死吗?”
“十四。你……”只听胤禛冷冷的发了话:“你去一趟弘昼那里,跟他说他的葬礼在你这里办!”
“四哥,这……”胤禵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四哥,这可不行,这要是在弟弟这里办,知道的是你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那什么了呢!”
“就是的!”胤禩接着搭了腔:“四哥,我看还是十三说的对,咱们过去参加他的葬礼,这孩子咱们也二十多年没有见了,咱们去看看你的儿子我的大侄子,也给他一份丰厚的礼物!”想想也是,胤禛没有答话。而是一边看着弘昼送来的请帖一边喝着闷茶。那盯着请帖的眼神都能把请帖瞪出两个洞来!
又过了几日,就到了和亲王弘昼的葬礼了,北京城的文武百官,无论是接到请帖的,还是没有接到请帖的,都来了,或高兴或悲伤的放下自己送上来的东西然后有的去入席蹭上一顿饭,有的就回了家。一时间,拉着白帆的和亲王府门前门庭若市,看热闹的,聊天攀关系的,络绎不绝。当他们乘坐的马车过来的时候,和亲王府所在的胡同已经被车辆轿马堵得水泄不通了。轿子中伴着一声声爽朗的笑声的就是一双阴冷的眼神和逐渐下降的气温。还伴着一声声“别笑了”的规劝之声。
和亲王府中,更是比春节还要热闹。只见官员们全都坐在酒席宴上,觥筹交错。和尚道士在唱着佛经,弘昼的福晋和孩子们在地上跪着,拿着帕子低着头呜呜的哭着,好不伤心的样子,而弘昼,则是脸上胡着一张白纸坐在一个棺材上面,手里拿着块点心,往嘴里面送着。上面下面的哭声和笑声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王爷……”家下人看着正在陶醉的弘昼,小声说道——要不是手中的东西,他才不想来打扰弘昼这位已经死了的人……
“什么事情?”弘昼皱着眉头说道——他这个时候不能让人打扰……家下人赶紧把手中的东西哆哆嗦嗦的递了上去,又赶忙离开了这个已经死了的王爷……
弘昼有些不耐烦的打开了家下人递上来的信件,一下子就把脸上的白纸拿了下去。当看到内容的时候,弘昼的心一颤,手一抖,纸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上面赫然间写着:完了事到后院来见朕!熟悉的笔迹和字体让弘昼心间一惊:自家的皇阿玛不是说过了二月二才会回来吗?怎么……弘昼一惊:要是惹怒了自己的皇阿玛,这次的生丧,可没准就真成了自己的葬礼了……于是弘昼赶忙让家人去安排,让这场生丧赶紧结束,越快越好……
当官员们都被和亲王府的家人礼貌的请走了之后,弘昼换了身衣服,硬着头皮到了王府的后院,只见自己的八叔、十三叔和十四叔坐在那里喝着茶聊着天,满脸看好戏的样子,而自己的皇阿玛冷着一张脸子站在那里。现在虽然是春天,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了起来,但是在自家皇阿玛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到春天的温暖。有的只是严冬的寒冷……
“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弘昼一下子就扑倒在了胤禛的脚下,哭叫道。
“哦?说给朕听听,乃何罪之有?”胤禛站在浑身发抖的弘昼的面前,冷冷的开了口。
“儿臣……儿臣……”弘昼在地上跪着,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说,这些年你们都做什么了?一个让朕省心的都没有!”胤禛拿起茶杯就往弘昼的身上贯去,弘昼看着茶杯过来,却也不敢躲,生生的被茶杯砸到,额头触地。听着自家皇阿玛的训斥。
“你说说,你说说你们两个,一个自高自大,宠妾灭妻,一个游手好闲,天天就知道办生丧!你们两个把朕的脸面都丢尽了!朕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儿子!”
“皇阿玛息怒……儿臣再也不敢了!”弘昼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朕当初就是为了不让弘历猜忌你才容忍了你的生丧,怎么了,还办上瘾了!”胤禛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眼看得都训斥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无论是正在那里训斥的胤禛,还是在地上的弘昼,都有些受不了了。胤禩站了起来,走到了胤禛的身边,给胤禛倒了一杯茶,用着温柔至极的语气说道:“好了,四哥,可以了。弘昼这孩子虽说有点子荒唐,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你这气也消了,来,喝杯茶。”胤禛拿起胤禩递上来的茶,又悉数扔到了弘昼的身上,回过头来叫过苏培盛来,让他带着几个人到前厅去将刚刚弘昼坐着的那个棺材给抬了过来。胤禛走到那个大大的棺材前面,用手拍了拍棺材。随着几声沉闷的声响,胤禛开了口:“弘昼。”
“儿臣在。”
“朕看你很是喜欢这个棺材,来!坐进去!”胤禛一边让人将棺材打开,一边指着弘昼说道。
“儿臣错了,儿臣真的不敢了……”弘昼听着胤禛的话,都快哭出来了。
“过来!快点!”胤禛用手使劲一拍棺材,大声吼道。见弘昼跪在地上哆嗦的都站不起来了,胤禛这叫一个气,招呼过来相随的侍卫,让他们直接将弘昼从地上拽过来直接就往棺材里面一扔,然后就让人将棺材盖盖上并且钉紧。
“四哥,这可不行。”胤祥一见这个样子,知道要是再不拦着的话,就要出了大事情了,于是乎赶忙走过来,一边拍着胤禛的背一边说道:“四哥,这样的话会把弘昼给闷死的!”
“你别管!”胤禛气的浑身乱颤,说道:“我就是要闷死他,省的他再给我丢人!”胤禛一边拍着棺材一边说道:“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了两个这样的儿子?早知道,早知道我那个时候就把他们一个个的掐死得了!”
“四哥,话不能这样说。依着我说,还是先把弘昼饶了,让他将功补过吧。”胤禩也过来帮着劝,见胤禵还只是坐在那边嗑着瓜子吃着茶,胤祥有些生气的喊道:“我说十四,你就别再那边看戏了!赶紧着过来帮忙说句话!”
“好吧。”胤禵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面一放,慢慢的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和亲王弘昼,每个月都会死一次,这都是北京一景了。弟弟也曾经接到过请帖,要不是我喜欢清静,我早就参加来了。”
“谁让你说这个了!”胤祥气的赶忙过来捂住了胤禵的嘴巴。
“那你让我说什么?”胤禵回头紧紧的盯着胤祥,说道:“这些都是真的,我有没有骗人,不信你问问和亲王弘昼,不就得了!”一边冲着棺材中的弘昼努了努嘴。
“好了!”胤祥一边拽着胤禵往茶桌这边走一边说道:“你还是坐着喝茶吧,这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四哥,别再说弘昼的生丧了,人家孩子正经事情做完了,玩玩也是未尝不可的!”胤禩笑着劝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他都干什么正经的了!”胤禛怒道:“粘杆处他用过吗?”
“四哥。”胤禩说道:“你在江南这些年怎么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粘杆处虽然是给了弘昼,但是实权可是掌握在十四的手里的。你让弘昼怎么使用?”
“滚出来!”胤禛听了胤禩的话,才想到这个。于是不再提起这个粘杆处的事情,见弘昼在棺材里面只是哆嗦,厉声喝道。弘昼都快把胆子给吓破了,半天才从棺材里面起来,一下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也不管什么别的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胤禛的脚边。
“说吧,还等着我一句一句的问?”胤禛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把你这些年的事情都说一遍,要是差事什么的办得好我就饶了你这次,要是办得不好,你自己看着办!”
“是,是。”弘昼在地上哆嗦着:不是说过了二月二才会回来的吗?所以自己才会在现在这个时间上面来办生丧的,可是,谁知道他们竟然提前回来了?弘昼咽了一口吐沫,也罢,今天落在自己的皇阿玛的手里,可算是自己倒霉了。忙不迭的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胤禛,也好落得认罪态度好,最起码不会被钉在棺材里面活活的闷死……
“我问你!”胤禛听完了弘昼的话,不知道是弘昼办的差事还算说得过去还是说他现在没有心思追究弘昼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直接问道:“弘历做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儿臣……知道。”
“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拦着他?”胤禛一听弘昼的话,将手中的茶杯又贯了下来:“就由着他胡闹是怎么?”
“儿臣……”弘昼也是满腹的委屈的说道:“皇阿玛明鉴,儿臣想要阻拦,可是……可是……”
“四哥,这个没有弘昼的错。”胤祥赶忙开了口:“弘历从小就是个妄自尊大的主,那时候有四哥你镇着还算是收敛着,四哥你一走,没有人管了还不由着性来!你说是不?”胤禩和胤禵听了胤祥的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事朕也先给你记着。”胤禛叹了口气,看着院子中的那个棺材说道:“那今天这事情……”
“儿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弘昼慌不迭说道:“儿臣这就让人把棺材烧了,不敢了,不敢了……”
“好了,四哥,你训斥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会吧。”胤禩过来给倒了一杯茶。冲着地上的弘昼轻声细语的问道:“我说弘昼,你这次的葬礼不错,收了多少的份子钱?”
“不多,不多。”弘昼慌忙的答道。
“那么多来看你葬礼的官员,难道都是来吃饭的?”胤禩笑的眼弯弯,说道:“依着我看,哪个不得给你撂下百八十万的?你的管家现在没准正在替你清点着那一摞子厚厚的银票呢!”
“……”弘昼听了胤禩的话,汗都下来了!今天自己是倒霉到家了,先是被自己的皇阿玛训斥的狗血淋头,差点没有被活活钉在棺材里面活活的闷死,然后自己的八叔又盯上了自己这次葬礼收下的钱,自己今天可真是……鸡飞蛋打!“八叔您……”弘昼咽了口吐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没事,只是八叔有点事情要求你这个和亲王。”
“八叔您说话。”弘昼看着胤禩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慌忙说道。
“我们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一直住在你十四叔家里,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胤禩满脸的春风得意:“我们回京挺仓促的,没有带多少盘缠,但是总不能白吃白喝呀。弘昼,要不你把今天收上来的钱都给你十四叔,就当做是我们的。也表表你的孝心。”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弘昼一听胤禩的话,知道今天收上来的钱算是保不住了。但是却也不敢说什么,这要是惹急了这几位,哪位自己也惹不起呀!于是赶忙让人拿来了一摞厚厚的银票,亲手交到了胤禵的手中。胤禵只是笑了笑,拿了弘昼手中的银票直接塞到了自己的袖笼之中……
“你自己小心点,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看朕怎么收拾你!”胤禛气急败坏的扔下这话,带着他那三个弟弟离开了,弘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赶忙从地上起来,毕恭毕敬的将这四个人送了出去……
第十二章
“咱们去茶楼坐坐吧。”从和亲王府出来,胤禛一路上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胤禵见天色尚早,于是便提议道。
“不去了,回家!”胤禛冷冷的说道:“弘昼已经把我气得够呛的了!”
“就因为这个才要去茶楼坐坐,喝杯茶消消气。”胤禵说道:“要说这个茶楼可不简单。他可是九哥的产业!”
“老九的?”胤祥有些吃惊的说道:“北京在九哥名下的产业不是都被抄了吗?他现在只有在江南那边的了。什么时候北京又冒出他的产业了?”
“十三哥,你怎么忘了?”胤禵坐在车里,笑着说道:“你们去江南的时候江南什么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要是北京没有九哥的产业,他们能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去?这可是四哥诚心留下的。”
“龙源楼?”胤禛听着胤禵的话,想起了当年自己留的后手,说道。
“对,就是那个龙源楼。”胤禵笑着说道:“那里的茶可是京城一绝,好多达官贵人都去那里吃茶的。你们知道永扬吧?”见三个人满脸的疑惑,胤禵解释道:“就是咱们大哥的孙子,玉蝶上面记做永扬,好像大家都叫他多隆的。”
兄弟几个说笑间,就已经到了龙源楼,老板正在算账。一看这几位爷来了,赶忙将他们带到了楼上的雅间之中,又让人冲上了最好的茶,亲自给他们倒上。在一旁垂手侍立。
“你先下去吧,我们兄弟说说话聊聊天,待会有事叫你。”胤禵挥了挥手。见他离开了笑着说道:“这里怎么样?”
“不错,要说做生意咱们兄弟谁比得上咱九哥?”胤祥坐在那里,看着雅间中的景致笑着说道:“真是不错,我要是什么没准也能天天来这里坐着吃茶聊天,想来这也是个极致的享受。”
“嗯,要是再叫上两人弹首曲子就更好了……”胤禵品了一口茶,看了眼胤禛说道:“可惜咱们四哥不喜欢。”
“咱们是来品茶聊天的,又不是来听曲的。”胤禛轻哼了一声说道:“要是想听曲的话哪里听不得?非要到这里来听!”
“好了好了,四哥。”胤禩赶忙给胤禛面前的茶杯续上水说道:“十四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还当了真了?又没有真的让人家来唱。”胤禛听了胤禩的话,没有说什么,胤禵吐了一下舌头看了眼正在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的胤祥,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却狠狠的踢了胤祥一下。胤祥正好喝了一口茶,这一下子把他痛得一口茶全部喷了出去,恰好全都喷在胤禛的脸上……
“四哥……”胤祥一见这个样子,赶忙站起来帮忙擦着。一边说道:“这茶太烫了,我没有注意,四哥,没有烫到吧……”胤禛见胤祥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助自己收拾。说道:“没事,你四哥我还没有这样娇气吧,坐下吧。”见胤祥坐了下去,胤禛笑着说道:“你这个脾气怎么也不改改?还是这样的火爆,要是烫了自己的嘴可怎么办?”
“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胤祥讪讪的笑着说道。趁着胤禛没有注意,狠狠的瞪了胤禵一眼。
胤禩见胤祥的样子,就已经猜个□不离十的了。用手指了指胤禵笑了笑,脸上却分明是那种了然于心……
正在兄弟四人坐在那里聊着渐渐变暖的天,聊着还在江南的胤禟和胤俄,聊着朝堂上面的大小事情,聊着那个把胤禵气得半死的小燕子的时候,只听得楼下就是一阵的喧闹之声,因为龙源楼在闹市的缘故,所以天天都是车水马龙的,一楼上面的什么做小买卖的,找人的聊天的,哄笑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四个人并没有上心,但是却听得一个男人在高声喝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这样对她?他一个人容易吗?大老远的进京给你们唱曲只为葬父!春节你们不让唱,现在都过了十五了你们还不让!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不能让人忽视。
“来人!”随着胤禛的一声高喝,只见龙源楼的掌柜的赶忙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等着吩咐。“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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