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玄望向老内侍颤巍巍却丝毫不动的衣衫,心中一动,随即嘻嘻一笑,踱步而行。
待经过金甲将军石破天时,张小玄双手轻轻一礼道:“仁兄,借个道!”
石破天不动,边上的老内侍笑眯眯的看着二人也是不动。
张小玄只好双手抱拳,微微挺直身体,巍然不动。三人正好形成了三角。
一股大拇指粗细的旋风忽然自三人中间刮起。
这旋风先是向张小玄方向刮去,快到他衣角之时又忽然疾转向石破天,到得石破天三尺远时,旋风再次转向,往老内侍而去。
旋风到了他面前时,老内侍仍然笑眯眯的,颤巍巍的身子忽然不再颤抖,开口道:“走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旋风消弥于无形的空中,似从未出现过。
张小玄笑嘻嘻的看向石破天,石破天保持着之前金山玉柱般的站姿巍然不动,眼神坚毅冷峻,单手持枪而立,看也不看张小玄一眼。
“哎,可怜我这天师道奇才啊,比当年诸葛孔明的待遇差得也太远了。石将军,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可能有大祸临头,当要小心。就此别过,就此别过。”张小玄摇摇头叹息道。
他说完便绕过石破天追向老内侍。
印堂发黑?石破天待张小玄走远后,用手轻抚一下印堂穴,惊疑不定,低声嘀咕起来。
小道人临走之时的语气极为诚恳,倒也不像是信口开河。莫非真有什么祸事要来?
刚才卫将军身边的老内侍刘异与自己一般乃武道极境的宗师,三人暗中比拼了一下,却是不分胜负之局。张小玄这小道人看来还真有些本领,虽然生的奸诈狡猾的样子,说话也似招摇撞骗之徒,令人难以信服。要不要待他出来再问一问?
早听人言朱显之将军乃道家仙门出身,张小玄是其师侄,或许有些玄法道术。
石破天一时心中踌躇不定,实在有些不愿向这小子虚心请教。
且不说石破天在这犹疑不定,却说张小玄那里三步两步赶上老内侍,稍稍落后两步向大殿里面走去。
二人悄然无声走了近百米。张小玄放眼看去,大殿内空荡荡的,内进极深,方圆广阔。
大殿中央的直道上间隔数米便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内放养着寿龄千年的褐色大龟,池子内凌乱不规则的散放有奇石,大龟好奇的看着跟在老内侍之后的张小玄,或许是在想这是哪里来的陌生人。
池中还似另有活物,在其中游走,带起阵阵水波涌动。贴着池边有几根金色的铜管,冒出白色水烟,令大殿内雾气缭绕。
张小玄沿着水池一侧的步行道穿梭其中,很快便感觉衣衫被水雾打湿。
“呦呦”,“皋皋”,大殿内两侧的水雾深处传来奇怪的声音,随即张小玄看到两只白羽红顶,体型巨大的白鹤移步出来。又有数只幼小的梅花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从雾中闪身而过。
白鹤、幼鹿竟都被散养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之内。卫将军刘毅倒是与传说中狠厉性情有些不同。
水雾深处隐隐竖立着数十根黑色石柱,巨大的金色盘龙绕于其上。
放鹤养鹿,宰相之家。拘龟牧龙,皇帝之属。
卫将军刘毅怕是真有图谋天下,问鼎登基之心。
“这些都是卫将军平日里无事时用来打发时间的野物,小玄道人注意脚下,速速与我走吧,莫让将军等候太久。”老内侍刘异忽然发声道,惊醒观望中的张小玄。
大殿之中空空荡荡,声音回荡。
“失礼了,内官大人,小子这便来了。”张小玄忙告罪。
原来不知不觉,他被白鹤幼鹿吸引停下了步伐,已被老内侍落下一大截路。
二人穿过第一座大殿,竟又向后穿过一道回廊,才终于到了一座金漆涂色的议事大厅。
议事大厅内亦是空荡荡的,大厅最深处的黑色高台上一中年国字脸的男人大马金刀的端坐于宝座之上,络腮胡子,黑发浓密,浓眉大眼,目光如炬,望之宛如一头雄狮。显然这就是荆州刺史、卫将军刘毅刘盘龙了。
高台两侧站立着两个持斧的金盔武士。
台下两侧分列两排长条桌案,因不是议事之时,倒没有人端坐那里。
台下左侧那仅有朱显之一人席地坐于桌案后,右侧桌案那则立着一位蒙面的窈窕佳人,体态婀娜。这佳人一身浅黄凤衣,环佩叮当,正是之前张小玄看到的西蜀国焦媚儿。她的十数位随从都未见到,估计是被引到他处等候。
“主公,朱将军的师侄张小玄到了。”老内侍领张小玄进入大厅后,轻声禀告道。
“且请小玄道人上前两步。听说朱将军的师侄法力高深,不逊军师。豫章口勇救朱将军,飞剑击退魔道巨枭,令人惊叹。我倒要好生看看世间难寻的少年英雄。”高踞宝座上的刘毅抬目向下看来。
张小玄扫了眼老内侍。老内侍在禀报完后,悄然无声的隐在高台侧面的阴影里,双目半阖半闭,仿似石人。
张小玄向朱显之微微一礼,才悠然一笑抱拳施礼道:“卫将军乃当世英豪,文武双全。不仅有伐贼复国的大功,还有六国多雄士,正始出风流这等千古佳句。小玄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令人折服。小玄这厢有礼了。”
“哈哈,好,我听朱将军说小玄常年山中修行,竟也听过我的诗句,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刘毅忽然扶椅而起,满面红光,目露惊奇。
显然张小玄这是挠到了他的痒处。刘毅一生骁勇善战,勇猛无敌,功业盖世。
但在国都建康与王谢这等豪族联盟后常担心自己被人说是粗鄙武夫,便挖空心思拼凑一些诗文,自称文武全才。
六国多雄士,正始出风流正是刘毅的得意之作。如今想不到这山里修道之人都听过他的诗句。刘毅又怎能不喜!
“不知小玄道人还听过我什么诗句?”刘毅这个络腮胡子的大汉,面上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银笺忽织红霞绮,苍狗俄成白练衣。这等佳句亦是一绝。”张小玄见刘毅满怀希望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好笑。
幸好他还真在腹内多存了两首刘毅的诗词。这便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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