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山并不算多,皇尤其是皇宫里边也只有一座后山,拢共四个山头,一个是步六行的茅屋,其余三个则是寺庙。
寺庙虽只允达官贵人和皇室前来上香,但香火还算旺盛,尤其是后宫那些个嫔妃,就爱来寺里求个一儿半女的,那些年轻的男女也会来求个姻缘。
只不过姑娘是求签,而公子则是求个巧合。
伽蓝寺是皇室专属,而大小禅寺则是贵人与公子哥们的最爱。
今日小禅寺外的石阶上站着一位年轻人,足足伫立了三个时辰,也不进寺,看样子是在等人。
若是寻常时候和尚们也并不会在意这位穿着锦衣,吃着玉食长大的公子,奈何今日天气微凉,下了些小雨。
护院和尚是个榆木脑袋自顾自地扫地,好几次被那人挡住了,还让他挪挪脚,年轻人并不生气,不紧不慢的换了个位置,继续等待。
小禅寺的主持慧清知道这些公子哥都是娇弱的身子,拿了一把纸伞出来,年轻人没有接过也并未说谢,慧清也不在乎这一声无用的谢谢。
于是便有了翩翩公子于寺外独立,主持打着伞,雨水打落尘灰,沾湿衣袖。
毕竟一把伞,两个人,还是略显得小了些。
年轻人的嘴里好像数着什么,或许是雨滴。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数了多少,不知站了多久,雨势不大,但也未小。
突然,年轻人一笑,“来了。”
自一百八十八阶石阶上缓缓走来一位书生打扮的人。
“殿下何时也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等你很久了。”
这是二人相见的对话。
慧清打量着新来的书生,努力回忆,好似并不记得汴京有这么年轻的书生能上小禅寺,再加上对年轻人的不了解,一时也有了些好奇。
“慧清大师。”
书生双手何十,微微拜了拜,慧清手中打着伞,不方便,只得单手回礼。
“二位请随老衲进寺吧,外边下着雨,说话也不方便。”
二人随慧清进了禅房,慧清关上门离去。
书生一抖身子,衣袖上原本皱巴巴的也变得光滑如初,他望着朱啼,“殿下,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呢?”
如今这天下怕是寻不出几人敢如此与朱啼这般说话。
“朕从不信命,只信自己,这样的答案,不知扶祭酒可还满意?”
扶祁起身望向窗外,“不知殿下愿不愿意与在下做个交易。”
“朕有何好处呢?”
朱啼问道。
“那在下便是臣了。”
此时的扶祁负手而立,像极了西楼的文人。
“你本就是朕的臣子。”
朱啼不以为然。
“你会同意的。”扶祁说完只听见不远处的山头传来的
“咚!咚!咚!.......”
如今十二座钟楼只响了八声,表示十二枢密使只有八人在守,四人仍在外头。
朱啼沉默了片刻,抬头压着嗓子道,“你想要什么?”
“武帝无尽藏。”
扶祁说完朱啼再次陷入沉思,他并非对这个词感到陌生,相反十分熟悉,因为他也曾寻过,但比起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如今手中的势力有限,所以他的选择显而易见。
“余一直挺喜欢这般时候,寺外听雨声,娴静。”
扶祁说道。
“你在寺内。”
朱啼说道。
“不过人在罢了。”扶祁转身道,“小禅寺,大禅寺,大是小,小是大,大在外,小在内。”
这段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朱啼并不觉得扶祁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你今日为何而来?”
“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天下人将朕当傻子,那是朕演得,莫非你也把朕当傻子。”
修炼帝王心法的气势一下弥漫,扶祁摆了摆手,气便散去。
“昨日卜了一卦,算到殿下今日会来,所以故意迟了几个时辰。”
这话说得气人,但朱啼却觉得有趣,“难怪父皇说你是个怪人。”
“倒是多谢陛下赏识了。”扶祁再次转过身,“或者殿下可知道一些往事?”
“哦,朕记得扶祭酒可不是个喜欢听八卦嚼舌根的长舌妇吧?”
朱啼来了兴趣。
夕阳落了山,雨还在下,扶祁点起一根蜡烛,那跳动的烛火竟然不知不觉得吸引了朱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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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年前,荒北,边城北苍。
“好一个生子当如刘奕辰!”
此时的刘奕辰也转过了身,一双红眸仿佛射出炽热的火焰,要将刘权藐吞噬,“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也很好奇的一点,但看到你,我想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刘奕辰顿了顿,沉声道,“大哥,告诉我,我是错的!”
刘权藐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痛饮一口,递向刘奕辰“饮否?”
刘奕辰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拿过,仰头就灌,若有心人远观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有诗为证:
边外寒山寒江雪
边内孤楼孤人心
愿闻百般皆不可
独饮滥觞终断扼。
这人像是喝不够,这酒也似饮不尽。良久,刘奕辰,一抹袖口,大喝一声:“爽!”
“你也不怕我在这酒里下了毒?”刘权藐反问道。
刘奕辰只是晃了晃酒壶:“你不会。”
“为何?”
“你不屑,这也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来却又犹豫的原因。”刘奕辰一字一句道,“你的自尊太强了。强到你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有多么强。”
“这是你的弱点也是你的优点,为人光明磊落,所以许多宵小对付你的办法太多,尤其异族,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你拿他们没办法,我不一样,世俗的冷暖,让我早就意识到要想活下去或是更好的生存下去只有比别人更小心谨慎,更狠辣。父亲从小对我就格外的严厉,因为我的天赋,他早就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他发配你来守边,一来美名其曰可以锻炼你,二来可以为我刘家积累战功,但实际上不过是将你派到这险恶之地发展自家兵力。”
刘权藐打断了刘奕辰,一脸严肃;“,不可胡说。父亲大人自有自己的打算,自是为我们好。”
“啊哈哈哈哈!”刘奕辰仰天大笑,“为我们好,大哥,我该说你是太正直还是太傻。”
“小时候你即使守边,但是你每年都会回来看我,但是有一次你三年都没回来,父亲是否说是朝内局势动荡,让你安心守边,否则容易惹人怀疑?”刘奕辰又转身背对着刘权藐,“可是你知道吗?那一年,我经历了什么,也是从那时起,我学会了一个词,不择手段。”
刘奕辰又浅酌了一口,“大哥,别说你不知道?你不是傻,只是不过是一直在逃避罢了。这也是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在这守边的原因。”
“我……”刘权藐叹了叹气,“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浔弟,古有诸葛孔明神算子,今有你辰浑子。”
“大哥,别捧我,我知道,你在忌惮些什么,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有什么事能让你不顾父亲的指示?”
“母亲。”
平淡的两个字却比尸山血海更令这个男人的声音颤抖。
母亲二字像是惊雷一般击中了刘奕辰的内心,他傻傻的伫立着,但思绪却陷入了那皑皑雪山之下的草原,那火红的萨日朗,他的母亲是扶笛人,因此,即使生的一副好皮囊,在刘府地位不高,母亲是刘奕辰见过最美的女人,英姿飒爽,不像别的女子,娇滴滴的。母亲向来是可独当一面的,有巾帼不让须眉之称,他仍记得他的儿时,母亲会带他骑马,驰骋在无尽的草原,他仍记得那些游牧子民对母亲的尊敬,他仍记得那年母亲带他看那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他仍记得母亲说,“浑儿,你体内流淌着一半扶笛的血液,你不该被这狭小的世界限制了眼界,你的未来应该是浩瀚无穷的……”他仍记得,不,他记不起了,不知从何时起,母亲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愈来愈淡,他似乎已经忘了母亲的模样,他也忘了母亲临终前紧抓着他的手的叮嘱。对于大陆的人来说,每当一个人逝去变会化为天上那最亮的一颗星划过,但对扶笛来说,那便是火红的萨日朗。刘奕辰记不清关于母亲的一切,却仍记得那草原上火红的萨日朗。
突然,他记起了什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呼吸急促而又厚重,刘权藐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他那谦逊尔雅的二弟,究竟想到了什么。他刚想开口,却只见一个背影和一个满是裂痕的酒壶,要知道他这酒壶可不是寻常酒壶,而是一件空间法器,这也是为什么那酒饮不尽的原因,空间法器所蕴含的空间之力是没有那么容易被破坏的,刘权藐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后怕,他这二弟的实力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望着刘奕辰离开的背影,“这几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刘奕辰就那么坐着,对于母亲的印象他很模糊,而且越想越模糊,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不愿提及的内心的痛,他不知道他的母亲去哪了,甚至不知生死,这令他很火大,好似胸中有一团烈焰要将他吞噬。
“最近越来越容易感觉到丹田内的躁动了,莫非是那功法的问题?”刘奕辰不只一次怀疑过祖传功法的问题,但却从未得到证实,刘家世代祖传修炼的杀伐之术,为帝王排除异己
“但愿是我多虑吧。”
刘权藐皱了皱眉头。
关外的一间毡房,说是毡房,但在这样一片地带,说是豪华亦是不为过,一群五大三粗的爷们互相围着炉火喝酒吃肉,看着面前的豆蔻年华的女子们为他们献舞,还时不时言语轻薄的谈论女子的身材样貌,好不快活。
但是在这样一群粗鄙之辈中却是有一位显得鹤立鸡群。坐在正中央左侧的一位约莫十六七的少年,他有一双不同所有人的宝蓝色星眸,但是却不怎么有光芒,仿佛掉落凡间的星辰,又好似波斯猫的双眼。
突然,那正中央的男子开口道,“今日,叫大家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私事,那就是吾儿,自出生后便双目失明,寻遍名医皆无所获,传言在那古域有一名号鬼手的医仙,但这到古域路途遥远且危险,不知哪位部族的勇士,可为本汗将医仙请来,本汗定重赏。”
“啊哈哈哈,我当是何事,”一卫壮汉站了起来,“大汗,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文彦安啦。”
“好,好,好!不亏是本汗亲赐的巴图鲁,来人,赐酒。”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依然是喝酒吃肉,谈论美女。然而根本没有注意,也不会有人注意到,那被唤做穆儿的少年眼角仿佛闪过了一丝光。
翌日,镇北将军府
将军府可谓是北苍最为气派的建筑了,为何说是气派呢?
帝族亲赐鎏金匾,书镇北将军府五个大字,独具一格的行楷,入木三分,细品似能品出一丝武道之韵,此字堪称极品,颇有几分王先生的风范。
几座厢房,练功房,膳房,厨房等也没什么特别的排列,就是零星的散落在这府内,要说这最值得一说的便是这沧澜池和一旁的玄武驻,沧澜池的神奇在于四季如春,这池边的一切都宛若初春般动人,在这白雪一线天的北苍,沧澜池不可谓不是别有一番滋味了,常年冒着热气的池水,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乌焰锦鲤,也是这北苍的特有之物,而那玄武柱更是离奇,古怪。
由于北苍常年风雪相伴,所以在北苍几乎是见不到比较高耸的建筑,倒是曾有人试过造一通天塔,但结局却是不了了之,故北苍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禁飞。
而这玄武柱不一般,无人得知其来历,传闻柱长八十八丈八,八人合抱之宽,重八万斤,但具体无从查证。上雕玄武,刻镇北,周遭八米无人可进,越是向前这威压越大,所以每逢选拔,玄武柱都会大显身手。没有过多的雕饰,也无从得知,玄武柱的一切都是秘密,当地老百姓自祖上便流传这么一句话,玄武不倒,北苍不破。所以这么多年即使来犯不少,但北苍依然傲立在这风雪之中。
有诗为证:
北苍鎏金匾,沧澜池四季若春
常年风伴雪,玄武柱镇守北苍
相安无事的三天,这三天刘权藐没有去找刘奕辰,刘奕辰也未曾去找过刘权藐,二人仿佛是有默契一般,互不打扰,给彼此都留有空间。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刘权藐却只想守着他的北苍,荣华富贵他不要,声名显赫他不要,他要的只是这一方的平静。
“唉,”刘权藐叹了一口气,“这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不过他一直想不通,为何他们还不派使者前来,就算是谈判,也该有个条件啊,就好比温水煮青蛙,现在刘权藐就是这青蛙啊。
么得外邦,你特喵的倒是给劳资点提示啊,你是要打还是谈判。刘权藐现在非常的暴躁,虽看上去心如止水,稳如老狗,但内心很明显慌的一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刘权藐顿时怒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来烦我,你们的训练是还不够多吗?”
“大哥,是我。”
刘权藐迟疑了一会儿,但此时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大哥,我们谈谈吧。”
“好。”这么多天这兄弟两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不,是唯有杜康,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
这兄弟二人似和这酒有仇。说是谈谈,却也谁都不先开口,良久,一人唇齿一碰,“我想大哥心中应该是早有打算了吧?”
刘权藐明显的一愣,“浔弟,莫在说笑,我却是没有什么打算。”
看着刘奕辰轻晃着酒杯玩味的眼神,刘权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的母亲,”说着刘权藐还故意抬头看了一下刘奕辰,发现他毫无波澜后才继续道,“听闻鲜卑氏老可汗宾天,新继位的可汗尤其好战,一呼百应,臧,陆,贺,都已被征服,于和刘也先后宣布臣服,这新可汗是想一统鲜卑,本来他们就骁勇善战,百姓皆兵,如今铁骑来袭,边境告急,又传来生母被捕的消息,北苍人心惶惶,传闻那新的可汗与你有些许恩怨,大哥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辰弟你能体谅大哥。”
刘奕辰不紧不慢的饮尽杯中酒,徐徐道,“说了如此之多不过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的万般无奈,最后还是未说你有何打算。”
刘权藐刚想开口解释却是被刘奕辰示意听他说。
“即使大哥不说,我也明白,现在大致的情况我已知晓,若大哥信得过,便听我的。”
二人窃窃私语,你先这样,我再这样,然后我们这样,就好了,明白吗?
“好。”看着刘权藐的背影,刘奕辰隐隐觉得事情仿佛没有那么简单。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北苍,偏殿。
“守财,你对刘家两兄弟怎么看?”说话的是一名身着黄袍的少年,但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老气横秋的感觉。
这被叫做守财的是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袭道袍,与其对弈,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殿下,世人皆知刘氏二兄弟,一将军一参政,可谓都是手握实权之人,大哥刘权藐,年纪轻轻已经镇守一方,二弟刘奕辰更是天纵之才,八岁修武,九岁初窥真元,十二岁大武师圆满,十五岁宗师,现如今十七却快要三品宗师,实属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说是当今年轻一辈第一人都不为过,不过……”
那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下也不停歇,一枚黑子落下,“守财,你输了。”
老者却也不惊讶,“殿下的棋艺是愈发精进了,老臣自认不如。”
“行了,别捧我,守财,此处就你我二人,你可不必自称臣。”
“臣弟惶恐。”谁能想到这老人竟是少年的弟弟。
看了看着老人,少年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守财,你前面话未说完,孤想听听。”
“杀心太重,难成大器。”
少年听完却是一笑,“可孤认为他是个枭雄,这乱世需要他。”
老人一惊,“殿下说的是……”
“没错,正是,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来人,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干预边境一事,违令者,诛杀。”
少年负手而立,望着祖上世代流传下来的残局,喃喃道,“这棋,不好下啊。”
刘奕辰打了个喷嚏,阿嚏,“是谁在说我?”
门外传来脚步声,“二少爷,大少爷喊您。”来者是大哥的近身侍卫,元明。
大家族子女几乎从小都有一伴读,这伴读不仅仅只是陪着他们读书,而且还是保护他们安全的近身侍卫,这些伴读从小就接受最严苛的训练,二人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不用担心背叛,但是不知为何,刘奕辰的近身侍卫却从未出现过,就好像没有一般。
随元明来到马厩,刘奕辰拱了拱手,“大哥,你找我。”
刘权藐示意元明退下,“臣弟,你要我办的我已经办好了,如今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刘奕辰看着马厩上正在吃草的黑马,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刘权藐明显有些着急,“辰弟,北边战事吃紧,而且你也知道,母亲在他们手上,我实在是等不起。”
刘奕辰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古有圣贤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等东风,如今我们也效仿一下古圣贤等这‘东风’”
“我,唉。”刘权藐看着自家二弟若无旁人的喂着黑马,心知劝说无望,便转身离开。
北苍正殿。
“北境告急,皇宫动荡,帝族式微,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说罢,那少年又是一子落下,笑道,“守财,你又输了。”
“老臣愚笨,宗门内有要事,还请殿下恩准。”老者起身作揖。
少年一挥手,“孤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去吧。”
“老臣谢恩。”老者又是俯身拱了拱手,“老臣告退。”
少年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低语,“算算日子,想来又到了花开的时候了。”
七八月的北苍依然冰冷如寒冬腊月,寂寥似雨夜,但唯有这将军府有一方小天地四季如春,沧澜池不愧是陌虚的神迹,还有这不知何来亦不明何去的锦鲤。
若有旁人在。必然会见到如此场景,一文静书生,腰间别的不是书卷却是佩剑,棱角分明的脸,却没有书生该有的细腻手掌,而是布满了粗糙,更像是常年舞刀弄棒之人,不时弯腰向池中投喂,未曾束发,长衣飘飘但不染,我想着古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如此吧。
刘奕辰虽说手上喂着锦鲤,但是心思却是飘到了远方,他想起来那个温柔的如水一般的女子,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名字,也想起令人向往的姑苏。
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刘奕辰握紧了双拳,周身的气势倒是把锦鲤给吓跑了,都是些胆小的可人生物。
“记得师傅说过,宗师才是踏进了修行的大门。我八岁修武,九岁初窥真元,十二岁大武师圆满,十五岁宗师,现如今十七却快要三品宗师被世人奉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但我亦深知,这不过是些吹捧,阿谀奉承的虚名罢了,师傅说过浮世虚名不过身外之物,皆是尘土。可到底何为本命?”刘奕辰抬头望天,“到底何为本命。”
随后又是低喃,“我真的快要等不起了。”
大辽金庭,众人依然是相聚一堂,桌上也摆着酒肉,但却没了莺歌燕舞,席间正中央的男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半晌,一位打扮怪异之人开口。
此人头戴十二叉神帽,别着腰铃,右手持一铜偶神杖,左腰配刀,浑身上下满是兽类图腾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左眼为日,右眼为月,怎么看都像个神棍,但是大汗却对他分外尊敬,“萨满大人有何指示。”
那唤做萨满的人,双手向天敞开,突然,他的左眼似乎闪烁了一下,说了一大段叽里咕噜让人听不懂的话语,却又闭上了双眼,站在他身旁的小男孩却是授意说道,“我师尊说,斡仁的旨意,要起风了。”
北苍偏殿。
少年望着棋盘,不时咳嗦几声,此时一位身着华贵的少女抱着披风说道,“殿下,起风了,莫要着凉,保重龙体。”
少年一笑,顺势将少女拥入怀中,看着小女子娇羞的神态,似苹果般红彤的面颊,这活久见还是难免心猿意马。
“是啊,起风了。”
中帝域,帝城宫殿。
“报。”一名信使神色惶惶冲入宫殿,“边境八百里加急。”将信递到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手中便没了声息。
那男子看完信封,周围的气温仿佛下降了好几个温度,一众老臣皆是战战兢兢,不知所以。
“好你个刘家!”
此时,一阵风吹过,一张白纸飘落在地,御花园的一位女子也是停下手中的毛笔,“起风了。”然后伸手唤来身边的丫鬟,“小月,回宫。”若有人看见,那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风雨欲来。
与此同时的北苍,一书生模样的男子也是手持佩剑,望着白雪一线天说道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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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废物,一群废物!”此时杏花村的大殿里传来一阵阵令人胆颤心惊的破碎声,说话的是一名长相和睦,体态饱满的胖男人,但此时无人敢想象他狰狞的面孔,“这么大一个活人都能丢,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滚,都给劳资滚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通通给劳资去死!”说着又是一个罐子砸了下来,酒香散落一地,令人不自觉的咽口水。
“是。”底下人皆是不敢触霉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到真有个不怕死的,少年翩翩而来,动了动鼻子,“倒是可怜了这上好的杏花醉。”
十七八的少年拱了拱手,“父亲,不知何事生那么大的气,神医可是说了,您的身体气大了,容易伤肝。”
看见来者,胖男人确实和颜悦色了些许,“是行儿啊,你回来的正好,你也知道如今杏花村一代不如一代,所以当年我才将你送去百草园,可是三个月前,我派若水参加皇子的影子选拔,至今杳无音信,本来她的实力我并未担心,但她的命牌裂了,所以为父才如此。”
听闻父亲说罢,那少年思索一会儿,转身离去,“父亲莫要担心,我定将若水师妹,完璧归赵。”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看来,这刘奕辰真的是个变数。也不知道行儿此番去帝城,二人会不会碰上。”
反观我们刘二少,喝酒,吃肉,逛窑子,好不悠闲,额,此处我是真的无力吐槽。但是,说句实话,别被这个人的书生外表所迷惑,这些读书人就喜欢留恋烟花之所,古有酸儒,文人骚客,今有王公贵族,大家子弟,世道如此,爱莫能助。
但是,这玲珑阁的分店都开到这北苍边境来了,却是让人耳目一新。毕竟守边的将士们也是人,也需要偶尔发泄一下不是吗?
但是刘奕辰看中的则是玲珑阁背后的靠山——江湖一海楼,八大势力之一,其拥有的情报网可不是其他那些情报组织可比拟的。
又是一位酸儒进了这玲珑阁,但是这书生却与往日里那些寻乐之人不同,很快就引起了姑娘们的注意。
为首的说道,“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竟生的这般俊俏。”
“看这白净的面向莫不是个雏儿?”
“笑笑,你可真会说笑,来我们这的还会有如此的小白?”一女子调笑道。
此时一打扮明显比众人华贵一些的姑娘开口道,“笑笑倒是没猜错,这汴京刘家的二公子,有当世诸葛之称,爱慕者无数,就是此人据说不喜女子,有......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姐姐不愧是三大才女之一,要我说啊,也就那个琴坊的李潺潺能和姐姐一比。”一女子捧道。
姑娘却是平淡的回了一句,“以后,此话莫要再提,行了,看也看够了,回吧,此等少年不是我等风尘女子可配的上的。”
“诺。”
刘奕辰自然能听到姑娘们的谈论,抬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其中有一道倩颖,不知为何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
狎妓在京中一向盛行,若是赶着节日或是庆典,更是热闹非凡,不论是才子佳人都想博个好名声。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夏日的北苍没有给这的人们带来丝毫的热意。
“快点,快点,这么慢,都要开始了。”一个长相格外清秀的公子蹦蹦跳跳的进了玲珑阁。
后面的侍从却是欲言又止,“小。”
“这位公子,慢些。”倒是一旁的老鸨看了忍不住说道,想必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在这看见如孩提一般的少年吧。
刘奕辰倒是有些惊讶,“她怎么来了。”
酉时,阁楼的中央舞台开始有些表演,有姑娘抚琴,亦有娇娘起舞。所谓声色,不过如此而已。
阁外的街道上,三三两两有行人路过,也时不时有些平民或是乞丐,驻足观望,还忍不住的咽咽口水,这样的场景倒是更加映衬了阁内的张灯结彩,欢歌笑语。
风,似乎更大了。
此时到有些人等的不耐烦了。
“不是说今儿是姑娘招幕宾吗?我们这等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姑娘出来。”
“就是就是,我们酒的快喝腻了。”有人附和道。
“快出来,我们要看姑娘。”紧接着又是不少人在起哄。
三楼的看台上,传来熟悉的声音,“青衣姐姐还不出去?我可听说,这些可大部分可都是为姐姐而来哦。”
看着一楼吵闹的各家公子哥,她也只是无奈一笑,早已没有先前小女子的娇羞,“不过一群粗鄙之辈,要是没有那背后的家世,真的难登大雅。”
“那姐姐你还……”笑笑诧异道。
“这便是我们的悲哀。”
又听见旁边的姑娘们在讨论谁家的公子,不过最多的还是这刘家二少,看来实力真的很重要。
而且更莫要一提的是这令姑娘们最容易沦陷的长相,试问又有多少家的公子似这般美玉,温尔婉雅。可若是有人就此觉得他只是个会些拳脚柔弱书生的话,那可就真是走了眼。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去了。”
“诺。”
此时楼下早就闹得不可开交,突然皆是安静了下来,原来是看见这谪仙一般的姑娘。柳青衣,人如其名,一弯柳叶吊梢眉,三千青丝散做仙,一袭素白绸缎衣,恰似仙女落凡尘。
老鸨介绍道,“这便是本店的头牌花魁,也是今日招幕宾的主角,柳青衣姑娘。”
柳青衣欠了欠身,“小女子见过各位公子。”
而底下的公子们却是又吵了起来。
“李兄,这仙女般的姑娘你可不能和我抢啊。”
“啊哈哈,”李兄笑道,“安兄,这的规矩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各凭本事吧。”
“确实各凭本事吧。”又一位公子说道。
那安公子一转折扇。颇有几分儒生的味道,“怎么,胡公子,你这有了燕儿姑娘还不够,还要与我等抢这仙女。”
“这美人如玉,所谓,君子食色性也。小生还是想小露一二。”这胡公子也是个体面人。
此时柳青衣也偷瞄了一眼刘奕辰,倒是我们的刘二少,无动于衷。
忽然,他听到了一句很细的声音从身后的黑影中传来,便挥袖而起,举杯大声说道,“不愧是这为这九域八艳之一的柳青衣,小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奈何府中有事,自罚一杯,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一饮而尽,留下不明所以议论纷纷的众人,还有一纸墨,飘向柳青衣,上书: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柳青衣望着洒脱的书字,不免对这个男人产生好奇,“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女人一但对一个男人好奇,便是这情的种子播下的开始。
后记,谁能想到这说话的竟是一个看不清身段样貌的影子。
那影子单膝而跪,“主人,该动手了。”
“让他们都小心点。”说话的是位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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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西北地旱了有些时候,可汴京依旧飘着小雨。
这几日伽蓝寺上香还愿的格外多,但大多都是才子,有功名傍身,也算是脱去了贫籍。
不过及冠的书生在前头走着,一个书童背着篓子在后头打着纸伞跟着,前边的书生走快了,书童跟不上还会叫一句自家少爷,这样的戏码伽蓝寺前的千阶台已经发生太多太多了。
可总有几个会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子煦,你慢些,我快跟不上了。”
“少爷,您这身子真是比姑娘都娇气。”
一个少年背着一筐的草药回过头说道。
小雨淅淅,主仆二人并未撑伞,但他们并不在意。
“这样吧,少爷,我先去将草药送给方丈,你自己慢慢走。”
子煦说完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蓦地,头上一暗,他一看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公子哥,替他打着伞。
“拿着。”
那人将他自己的伞递过。
“谢谢。”
“少爷,那你怎么办?”那人的书童说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
主仆二人并用一把伞上了石阶。
后头的人看着似乎有些羡慕。
大弟子禅清破了戒律清规,被罚扫地一个月,今日是最后一天,偏偏下了小雨,又刮了风,好不容易扫干净的又吹乱了一地。
他再一次扫在了一起,只见一个人影闪过,又是乱了一堆,他叹了叹气,只得继续清扫。
唰,唰,唰。
一声声竹扫帚与地面划出的声音在这场小雨里格外刺耳。
被自家书童甩在身后的公子总算到了寺前,方丈早就在门外等候,说是今日小雨,还愿的人多了些,先领着他去禅房歇息等候。
路上一直不见子煦,他随口问了一嘴,方丈说他去了后边药草园。
“到了。”方丈说完,双手何十,行了个佛礼,便离开了。
门外站着一名黑甲侍卫,用面具蒙住了脸,只不过是黑色的面具,天又有些暗,所以眼睛也是看不真切。
他并未多想,来这寺里的都是些贵人,带个侍卫防身,也对。
一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香火与茶香的味道。
眼前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品茶,一身长袍虽不是什么难寻的款式,却一眼就能看出料子和做工都是出自顶好的女红,腰间的玉佩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了。
站着的那人正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曹旭。”
“刘奕辰。”
二人拱手作揖,算是认识了。
“方才谢谢了。”
曹旭说道。
“小事罢了。”
刘奕辰摆手道。
“坐吧,这的老茶一向不错。”
坐着的男子突然说道。
寺外雨声不断,寺内香火不止。
唰,唰,唰。
一声声竹扫帚与地面划出的声音在这场小雨里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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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为了防止大家看的难受,所以将三人的交集与回忆都放在了一起,嗯,这个算三章,所以我还欠七章,就这样,呀哈,我可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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