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关山度》第十八章 武帝无尽藏

    武,止戈为武;术,思通造化、随通而行为术。
    武者,借之强身,凭之健体。
    修武,吐纳天地之气,化术为己用,万法取自丹田。
    习之,上可飞檐,下则入地。
    千百年间,虽分门别类,然万变不离其宗,境界大同小异:武徒,武师,大武师,宗师,大宗师耳。
    各境界又皆分六品,上三品修身,下三品养性,故修武一途,亦称君子之道。
    “原来是这样吗......”
    沈流舒放下手里的羊皮书,回想起韩学究的话,九黎是不能修武的,因为九黎没有丹田,无法吐纳天地之气,老神棍也是如此说的。可按着扶祁所说,这几人不过是在欺骗自己,自己应该不是九黎,可若不是九黎,自己为何没有丹田,难道是堵塞了?
    这羊皮书是扶祁命王大麻子连夜送来的,沈流舒并不会像个白痴一般的感谢,放到心生疑惑与戒备。
    昨日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书信,上头写的沈流舒亲启,他并未拆开,沐槿也被王大麻子带走了。
    这是他近二十年来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他必须去做,有些答案他一定要得到,即便会不尽人意。
    他将那木盒交给了沐槿保管,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莫名有那种悸动。
    信上不过寥寥数字,却仿佛看了一个日夜。
    待到他再次睁眼,天色确实已经暗淡,询问了客栈的掌柜,已经过了戌时,如此算来这封信上的几个字约莫瞧了四个时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悟,只是觉着一呼一吸之间更加顺畅、舒坦。体内的那团气仍旧丝毫没有变化,这让沈流舒十分无语,不过一次偶然发现了这团气,能够引动极小一部分附在刀上以外,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他并不相信。还有那个什么墨家墨策,据说是化成了一道光钻进了自己的体内,可他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根本感觉不到有它的存在。
    不知从何时起,他发觉身边的一切都好似在变化,可明明没有变化。李大娘还是同往常一般热衷于替自己物色姑娘,尤其是能生儿子的;韩学究带着沈舛不知去了何处游历,倒是有些想柳儿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担心自己。义父在边境的日子应当也是不好过,自从那日去军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说不想是假的,毕竟这是自己的恩人,更是自己的亲人。李阿婆年纪大了,庐州潮湿,她的老寒腿也不知好些没有,是不是还在雨夜里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有那片荒沙......
    他真的很累了,抗不过袭来的睡意。
    翌日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下。
    沈流舒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胳膊,昨夜趴着桌子睡着,一夜下来,左臂已经发麻。
    洗漱一番下楼,瞧见王大麻子已经靠在门边等候。
    王大麻子看来一眼沈流舒,说道,“沈公子,请。”
    沈流舒发现王大麻子似乎很乐意做这个马车夫,因为平常他虽不苟言笑,可唯有赶马扬鞭的那一刻,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吁。到了。”
    仍旧是清和酒馆,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推开那扇木门。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戏台和曲调。
    “咦~~~~终日寻春不见春......”
    台上人先承露后垂丝,而扶祁也捻出了个斗芳的云手。
    “主人,人到了。”王大麻子说完便悄悄退下。
    扶祁没有说话,仍旧变换着手势,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碟姿,缓缓开口,“这戏曲一行是我认为最难的行当,人们把戏子称作下九流,可我偏觉着这是上流。从小跟着师傅学艺,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个十几年的功夫,谁敢上台献丑。吃苦不说,这生活过得莫说一般,甚至不比一些乞索儿,至少还能吃个饱饭。虽总被人瞧不上,可他们依旧在做,不是为了这白花花的银两,是为了老祖宗的那份传承。花梆子步、云步走的那叫一个洒脱,好看,还有那水袖的种类更多,这其中门道一时半会说不清,三年五载学不透。无情不动人,无技不惊人,无戏不服人”
    “你可知我为总听这段?”扶祁见沈流舒不说话继续道,“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沈流舒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回道,“以无尽藏物,施贫下众生,由数得施奴,劝发善心,即易可得,教贫穷人,以少财物同他菩萨无尽藏施,令其渐发菩提之心。”
    “你听过?”扶祁有些惊讶,“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武帝无尽藏,平日闲着无事,翻些旧书瞧见过,挺有趣的故事。”沈流舒说道。他自然不能说是从墨策里瞧见的,毕竟此人是敌是友还很模糊。
    “若我告诉你武帝无尽藏并非是个传说呢?”
    扶祁想从沈流舒的脸上找出破绽,可他并为如愿。
    “你倒是处变不惊,你可知全天下的野心家都在寻武帝无尽藏,就连宫里的那位若非力不从心,怕是早就.....”
    “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即便是真的,我也知道与我无关,做人应有自知之明,全天下都在寻的东西,我就算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找到了,也得看有无那个命去花。”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武帝无尽藏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但也非寻常人可得,武帝一生坦荡,平天下,万邦朝拜,其高度是历代君王穷极一生所无法企及,靠的就是无尽藏,无尽的财富。历代各国分设摸金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为朝廷办事的盗墓者,给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每月发些俸禄,仍旧是做老行当,靠的祖传手艺,为朝廷寻墓扩充国库。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亏他想得出,要我说啊,那些墓主就不该放这些陪葬品,到死了还不能有个安稳,让人刨了坟,还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扶祁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武帝无尽藏与这些墓都不同,寻常墓看风水,只要寻龙分金学到了精髓,花些功夫也能确定个大概,再用奇门遁甲铁定是能寻到,可武帝无尽藏会动。”
    “你不用如此吃惊这天下稀奇古怪得事海了去了,若是次次都这般惊讶,你的下巴怕是再也别想合上。”
    扶祁说道
    “修武之人延年益寿,活上一百岁时常有,可总有些异类能活上几百年甚至千年传闻始皇寻长生法未果却也活了千年,外号秦不死。所以你不用如此惊讶,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得复杂。”
    扶祁一拍脑袋,抱歉道,“呀,都听我在说了差点忘了叫你来的正事。”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递给沈流舒。
    “扶大人这是何意?就算要送在下手帕,起码也得是块新的吧,这泛黄褪色实在不符合您的身份。”
    原来这手帕年岁久远,居然都发黄发黑了,但依稀还是能分辨出上头的刺绣手艺不错。还能瞧出是一只大雁。
    扶祁笑了笑摇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沈流舒端着瞧了许久,翻来覆去,眼睛都快花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心中有些怒气,觉着扶祁又在耍自己。
    “恕在下无能为力,实在没瞧出有什么特别。”
    沈流舒没好气道。
    “呼。”
    扶祁吹了一口气,那手帕上的黑点好似一只只蝌蚪来回游动,而后排列又成了一行行的小字。
    沈流舒随意瞟了一眼,看到了始皇,一统,六合几个字,问道,“这是......”
    “四象六合刀。”扶祁起身,示意戏子退下。
    “此刀法为始皇所创,霸道非凡,与刀注重气势一说完美契合,我看你时刻带着刀,想来是个用刀之人,便教你这门刀法,算作见面礼。”
    沈流舒并未推脱,他确实需要实力的提升,但是他有一个顾虑。
    扶祁见他神色严肃,又说道,“你放心,这次绝对是免费教你。我只演示一遍,能学到多少全看你本事,至于以后这心法口诀都给你了,你就自己琢磨吧。”
    扶祁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刀,这刀瞧着眼熟,他一摸腰间,这才发现朴刀不翼而飞。
    隔空取物,又一次刷新了他对这天下的看法。
    “看好了,这一刀叫一合扬沙。”
    扶祁拔出刀,在身前虚雕了个花,摆了个起手式,刀一横,一扬。
    “这刀叫二合斩马。”
    他后退三步,仍旧是横着刀,左手握刀,右手化掌顶着把,一个转身借力,刀气尽显。
    “这第三刀名为合断铁。”
    两手握刀,一个翻身重重落下。
    “第四刀,四合落雁。”
    将刀抡起甩出,跃起后接住刀一翻,向下猛刺。
    “五合摧枯。”
    刀势节节攀升。
    “六合归一!”
    一刀斩下,呼啸而过的刀风,狂暴的撕开了半个酒馆。
    沈流舒迟迟不能回神:这就是所谓的强者吗?不动用四号呢内力,便能有如此威力。
    “这刀法如何?”扶祁风轻云淡道,并未因酒馆被劈开而有丝毫的心疼。
    “好。”
    王大麻子再次来时见到这遍地狼藉,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扶祁只是笑着不回答。
    望着沈流舒离开的方向,扶祁眯着眼,“可惜了这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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