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中的侦探》第十七章 花火、枪鸣

    你或许不会明白，一大团一大团的烟花就在咫尺般距离的眼前爆开是种什么样的视觉体验。
    随着站在白色卡车车厢上的男人一声令下，沙滩上数十发式样不一的爆竹便照着程序代码的规矩依次升上了天空，揭开了筹备一下午的烟火大会的帷幕。紧接着，花火便倾泻而出地冲上了云霄，在半山腰的位置接踵聚集，相互衬映着散裂开来，将原本黑漆的夜色瞬间点染成了好似一簇争相盛开的花丛一般光束交织的画景，很快吸引住了所有晚上作业的海上人的注意。他们大概猜测这是几个纨绔的取乐行径，却怎也想不到这样阵仗的初始目的只是几个普通出身人的受益。
    在临海山上的一个四面围墙的建筑里，一群形态各异的人正坐在其中人为堆砌的山坡上的凉亭中，以远处星星点点的坞灯为背景，接收着烟火爆炸瞬间的最直接感官冲击。
    “之前我还在纳闷，杜老爷究竟会安排烟花在哪里释放，因为这儿也不像是有合适空地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会布置在山脚的沙滩上，让烟火刚好在这个高度爆开。说实话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平视烟火呢。”
    “是啊，我原来还担心这样的排场，代价是震耳欲聋的爆鸣声，现在看来这个所谓的专业烟火操办团队在烟花的爆炸音效上也下足了功夫。”
    站在人群最后的两人，一边凝视着围墙上方的夜色荧幕，一边用余光紧盯着眼前背对的黑衣女子，嘴上虽然在槽论着天上的花火，但是心里却在反复思虑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难以捉摸的事情。
    “死神塔罗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又是谁在我们回到房间后的十几分钟里，把它撇进房间的玄关处的呢？诚然在塔罗牌占卜中存在正位逆位之说，就算是死神卡牌也有着两面性的解释。可这搁在“恐吓信”这一前提的影响下，我们很难不去偏袒其象征不吉利的一面：这有可能是广视角的某人给出的今晚有所变数的提示，亦有可能是一封来自于犯人的预告行凶挑衅。
    因此，这张塔罗牌究竟是谁提供的就显得格外得重要。纵观所有的来客，唯一符合大概率随身携带占卜用具的人似乎仅有神秘女人一个，并且这样的行径也蛮符合她一天下来给人的印象。可是，如此的猜测又会带来新的矛盾——根据我们随着众人下楼时的所见所闻，那个神秘女人在晚宴结束后就一直像木桩子似的呆在宴会厅里，完全锁在负责打扫餐桌的佣人眼皮底下，根本没有时间跑到二楼完成意义不明的卡牌传递。再结合先前张升叔供与我的信息，神秘女人很可能是杜老爷雇的另一个侦探，那她便是和我们拥有着相同的立场，就更没有做出这么拐弯抹角事情的必要了。
    难不成她之所以要一直呆在宴会厅是因为受到什么威胁无法离开，只能顺应地旁观犯人即将犯罪的计划吗？这样的话，暗自托人把象征不祥的塔罗牌塞进同是侦探的我们房间，便是希望我们能够嗅出端倪并且阻止悲剧的发生了？”
    我挠挠头，看着眼前依旧无所动摇的女人，虽说是头脑风暴出了个结果，但内心却几乎无法相信如此的断论。
    咫尺近的天空中，绽开了一朵空前盛大的彩色火花，似乎是作为大会结束的谢幕礼。那之后，便只感觉到耳边的空气又归回了一如既往的静谧，秋夜里应有的爽朗黑色又占据了空中势气的上风，瞬间将那短暂存在的明亮震荡吞噬殆尽。
    亭子内的人开始逐渐躁动，纷纷论议起刚刚的绚丽对自己的冲击。他们都表现的有些意犹未尽，似乎仍旧放任感官沉浸在几秒前的回忆里，殊不知这样的气氛将会是今天的最后安逸。
    黑炙的枪身扣下罪恶的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骤然彻遍了天际。
    好不容易喧闹起来的众人瞬间又被凝滞住了神经。
    “这…这是什么声音？”
    “枪声！好像是开枪的声音！”
    “我听说杜老爷房间有很多枪，会不会是刚才不小心走了火？”
    “不好！难道说……”
    张升叔的脸色倏地一惊，急忙便朝着墅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