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嫌妻不自弃 作者:rourouwu
谁?”。
“门房没说,要不我去替二奶奶瞧瞧?”映雪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锦书把玉匣子收藏好,对镜整理了妆容,擦去眼角的泪痕,对纪宣仪道:“那我去去便回。”
“好,若是有什么麻烦事就差人来回一声,我便过去。”纪宣仪微笑道。
“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麻烦事儿。”锦书漫不经心道。
锦书前脚走了,纪宣仪想想不放心,便遣了绿衣:“去看弄是谁找二奶奶,速来回我。”
话儿听见了笑道:“二爷既是放心不下二奶奶,同去便是。”
纪宣仪知是话儿在笑话他,只含笑不语。那人指名要找锦书,他若是巴巴的跟了去,岂不惹人尴尬?
锦书到了前厅,一看来人,心下咯噔一下,怎么是她?
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对锦书嫣然一笑,福了一福:“许久不见二奶奶了,二奶奶安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语惊心(二)
“姑娘可真是稀客,不知找我有什么事?”锦书定了定神,莞尔一笑走了过去,在主位坐下。
有丫鬟奉上茶来。柳馨儿也不客气,在次位落座。
“自是遇到了难事,我想着这事儿还是先来与二奶奶商量,若是二奶奶能替我解难是最好了,实在不行,就只好去找老爷夫人说去。”
柳馨儿蹙了眉道。
这话说的,好像她还是这府里的人似的。锦书想着,莫不是她嫌着银子不够使了,想来讨些银子去,或者是心有不甘,要来闹上一场,当初宣仪给了她多少银子,她是没问,但依宣仪的脾性,是不会亏待了她的。且听她怎么说,若是实在有难处,她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歹她是伺候过宣仪的,若是无理取闹的话,素不奉陪,从容了她一回便会有第二回。
锦书轻轻一笑:“柳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柳馨儿未语先叹:“我也是时运不济,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今日可不是应了这句话,以往在府里,二爷时常宠着,就是怀不上孩子,如今被遣了出去,二爷难得来几回却是怀上了,二奶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我是真没了主意……”
锦书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子,震的半晌回不过神来。柳馨儿怀了宣仪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既然已经遣了她出去,又何必去招惹她?如此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有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因为她进了宫,他孤单寂寞了才去找馨儿的?
“二奶奶,二奶奶,你倒是给句话呀……”柳馨儿苦着脸戚戚道。
“二爷知道了吗?”锦书茫然的问,声音仿佛在打飘,心思也散乱了,怎么收不拢。
柳馨儿拭着泪道:“二爷如今只听二奶奶的,与他说又有何用?
到时候,他发起狠来不认这孩子,我又该怎么办?本来我也是没脸来求二奶奶的,但想着孩子总是无辜,好歹也是纪家的血脉,若是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叫他以后怎做人?也想着二奶奶素来宽厚,最明事理,便只好厚着脸来求二奶奶,请二奶奶为我们娘俩做主……”
话是越说越可怜,从商量到恳求,锦书的心也越来越冷,冷的牙齿也打哆嗦。那日山顶之上,月为凭,山为证,深情款款,历历在目,软语温存,言尤在耳……那时以为,从此,彼此的生命里只有彼此,再无他人,以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再是奢望,谁知道,他左手牵了她的手,右手又去牵了别人的……
纪宣仪在房中听得绿衣来报找二奶奶的是已经遣出府去的柳姨娘,心中大惊,慌忙赶了过来,一路忐忑,柳馨儿找锦书做什么?难道是要和锦书说他上回醉酒的事吗?
“既是二爷的孩子,我想这事还是让二爷自己来决断的好。”锦书极力维持着镇定,她已是心灰意冷,全然无力。
“锦书……”纪宣仪冲了进来,见锦书脸色苍白,心中大呼不妙,再看柳馨儿,泪眼婆娑的无辜模样,不由动怒,喝道:“馨儿,你与二奶奶胡说了什么?”
“二奶奶,你瞧瞧,我料的一点也不错,当着你,他是什么也不敢承认的。”柳馨儿唏嘘道。
锦书站了起来,低低道:“二爷来的正好,你们自己商议着办吧!
我乏了。”说着也不看纪宣仪一眼,便急步离去,再不走,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失态。明明知道在这个时代追求爱情,无异于白日做梦
可她还是傻傻的做了这样的美梦,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投入这场爱情,好吧!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尝过情的滋味不知情的苦,也是爱情的泡沫太过美丽,她经不起诱惑……怪谁去?怪来怪去只能怪自己,痴情妄想,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丽的谎言,心碎了,像琉璃坠地的声音,那样清晰,只余满地的残渣碎片,无法收拾的残局。
“锦书……”纪宣仪唤她,哪还唤的住,想去追赶,可也得知道柳馨儿到底说了什么,把锦书气成这样,不,不单是生气,她的眼睛是空洞而绝望,这,更让他害怕。
纪宣仪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柳馨儿,愠怒道:“馨儿,你这算什么意思?”
柳馨儿收起了先前悲戚的神色,婉声道:“二爷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我不过跟二奶奶说了实话。”
“什么实话?你明知道那天我是喝醉了……”纪宣仪怒道。
第一次要了奴家,不也是因为喝醉了吗?二爷
直喊着蔓儿……蔓儿……”柳馨儿细了嗓子曼声说道,随即自嘲的一笑:“我做了这么久蔓儿的影子,安抚二爷伤痛的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总想这样深情的男子,定是可以依托终身之人,可是没想到,二爷却只想把我当做蔓儿的替身,疗伤的良药,如今伤好了,病愈了,就把我当成药渣子倒了。”
“馨儿,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你又何必再提。”对馨儿,纪宣仪始终抱着一份歉疚,忍耐着性子说道。
“是啊!对二爷来说,我就是那过去的事,而且是不堪回首的事,最好是忘掉再也不必想起的事,可是,对我来说,和二爷的过往,却是一辈子的事,是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事,二爷好,我记得,二爷的绝情我也记得。”柳馨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今天是要来和我算目账的吗?”纪宣仪硬声道。
馨儿凄然一笑:“我怎么敢?再说,我也舍不得,二爷对我再无情,我也还是念着二爷的好,更何况,二爷是我孩子的爹,我与你算什么帐?”
纪宣仪脑中嗡的一响,怔愣住,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二爷听不清楚还是不愿意听清楚?那我便再说一回。”柳馨儿定定地望着纪宣仪,一字一顿道:“我怀了二爷的孩子。”
纪宣仪脱口而出:“你胡说……”
柳馨儿笑:“二爷,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自己也忘了不成?对了,二爷喝醉了,记不得了……”
“馨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日我醉的不醒人事,如何与你那个?”纪宣仪心慌道。
柳馨儿冷笑一声:“二爷真是健忘,二爷第一次要了馨儿不也是醉的不醒人事?”
“不,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有孕的。”纪宣仪踉跄着退开一步,心中已是懊悔万分,那日的事他已然不知,由着她胡说,可她怎么可能有孕呢?
柳馨儿逼近他,恨声道:“二爷以为给我吃几颗冷香丸,就能让我不孕?如果不是我求子心切,求子心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大夫来诊治,说不定永远也不会知道冷香丸的秘密,二爷,你真的好狠的心,你知不知道做一个妾室如果没有孩子,她的地位比猪狗还不如?你却亲手送了冷香丸与我,上回,我故意说表妹也要吃这冷香丸,你倒心存善念为她改了药方……告诉你,那些药丸子都被我扔进“玉灵湖”喂鱼了,而且,我一直在喝调理身子的药,如今,我肚子里真真切切的怀着你的孩子,纪二爷,你若不信,便请个大夫来瞧瞧,到今日正好是两个月……”
纪宣仪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能言语,原来她早就识破了他的计划,可她却是不知,他不让她有孕,只是不想她重蹈蔓儿的覆辙,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蔓儿就是没闯过来,他不要再有别的女子因为他而遭份罪。
“怎么,没话说了吗?”柳馨儿看他那副见了鬼了表情,心中气极,要是二奶奶有了身孕,只怕他欢喜的要跳将起来了吧!他在想什么呢?怎么处置她?
“馨儿,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被别人欺负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做主。”纪宣仪理了理烦乱的思绪,只一次就怀上了,这也太凑巧了,怎么可能?而且自己当时醉的一塌糊涂,明明是睡的深沉,连梦都不曾有……柳馨儿主仆二人独居在外,说不定有不轨之徒垂涎其美色……
柳馨儿闻言色变,双唇颤抖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颤声道:“二爷,你不认这孩子便罢了,却要说出这等话来侮辱我,好,我今日便碰死在你们纪家门口,大不了一尸两命,也叫人看看所谓的书香世家,所谓的读书之人,却原来是这般冷血无情……”说着柳馨儿就要往外跑。
纪宣仪忙起身追上拉住她,柳馨儿只哭闹起来:“你拉我做什么?
我肚子里怀的是孽障,我这边把他处理了,好叫你省心,好让你向二奶奶交代……”
这一哭闹,引来好些个丫鬟婆子,指指点点。纪宣仪心中已是极恼,却偏生一点办法没有,只得将柳馨儿先抱回屋里,劝道:“我不过这么一问,你又何苦要死要活的,你这么闹腾,就不怕动了胎气?”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语惊心(三)
“了岂不省心,正好遂了你的意,你来拦我做什么兀自挣扎抽泣道。
“我是这样的人么?”纪宣仪束手无策,这边闹成那样,锦书那边还不知要如何交代,真真是一个头十个大,涨的都要爆开了。
“我不知你是怎样的人,我若知道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凄凉的境地,真不如死了干净。”柳馨儿哭的伤心,负气道。
苏文纨和方晴烟闻讯急急赶了来,见纪宣仪一旁愁眉苦脸不知所措,柳馨儿则是哭个不停,事情原委听下人说来也知道了个大概,想必是二爷对柳馨儿余情未了,抑或是锦书不在,寂寞难耐便做出了风流事来,这也奇,柳馨儿在纪府也不是一时半日了,都不见肚子都半点动静,出了府去肚子便争气起来,说怀上就怀上了,难道当真是纪府的风水出了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方晴烟去劝柳馨儿:“柳姑娘,怀上了孩子是好事,怎么哭成这样?小心哭伤了身子,损着了孩子。”
柳馨儿委屈的不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还不是二爷逼的……”
苏文纨出言道:“柳姑娘,好说你也是府里呆过的人,这府里大家都是熟脸,你这样闹,岂不让人笑话,将来你要拿什么脸来见人?再说,闹就有用吗?你想让外头的人看咱们纪府的笑话,人家也未必看的成,你若碰死了,我随便编个由头,看人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柳馨儿对苏太姨娘心里犯憷,上回可不就是她咄咄逼人赶了她出去?这下子被她一唬,只好收敛了些,嘤嘤啜泣着。
苏文纨见她安定下来,话锋一转:“你放心,倘若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纪家的血脉,纪家绝对不可能不认,二爷犯糊涂,老爷也容不得他不过话不能听你一人的,我也要再问问二爷,问清了,问明了,方才好决定,晴烟,你先带柳姑娘下去歇息。”
方晴烟去扶柳馨儿,劝道:“柳姑娘,苏太姨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且放宽心,二爷有什么不是,我们自会说他,你犯不着急成这副模样,没得糟践了自个儿的身子。”
柳馨儿见她们二人如此说,心中宽慰下来,幽怨地看了纪宣仪一眼,怏怏地随了方晴烟下去。
苏文纨看着怔愣着的纪宣仪,这么个精明的人,现在跟个失了魂似的,本来,男人在外沾点花惹些草也是平常,可找来找去,找个被自己休了的人,有意思吗?再说,就算柳馨儿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再纳她做妾便是,有必要这么愁苦着脸?锦书又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哎!我说二爷,就这么点事,不至于恼成这副光景,你倒是告诉我,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苏文纨问道。
纪宣仪茫然摇头,低低道:“我也说不清楚,那日我喝醉了在半道上遇见她,然后……”纪宣仪捧着脑袋,痛苦道:“我真不知道……”
苏文纨见他如此,只好道:“你再好好想想,人我先帮你稳住,你可要想仔细了,我们纪家可不帮人白养儿子,这个亏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吃进来。”
纪宣仪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碰见正要找他的纪存儒。纪存儒拉住宣仪就道:“二弟怎么回事?我听说柳馨儿上门来闹,她有什么可闹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纪宣仪无力的摇头,挣开了他的手,现在谁都来问他这个问题,他若是能答得出来还需要这样苦恼?如今,他的肠子都已经悔青了,锦书那一关,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过得了。
“哎……二弟……”见纪宣仪一句话也不说的走掉,纪存儒望着他萧索的背影纳闷:不过是个女人,何至于烦恼至此?喜欢便要了,不喜欢便打发人走,有什么好烦的?
纪莫非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外头春荟和淑媛在说:“小姐,你猜今儿个府上出什么热闹了?”
“有话便说,别给我打哑谜。”尹淑媛正拿了根金簪子逗着金丝雀儿玩,听春荟说话便闲闲道,心想着:府里能出什么热闹?
“刚才前厅那边吵闹的凶,府里许多下人都过去看了,话传了过来,说是二房被遣了出去的柳姨娘回来了,硬说是怀了二爷的骨肉,二爷又疑这孩子不是她的,那柳姨娘不肯了,要死要活的闹了起来,还是苏太姨娘和大奶奶赶了去才把人劝住……”春荟说道。
尹淑媛怔了怔,曼声道:“这还真是出好戏,怎没人来请我去劝?
好叫我也瞧瞧热闹。”
“听说二奶奶气的不行,二爷的脸都绿了……”春荟幸灾乐祸道。
“呵……她不是一向大方得体?说起官话来比谁都厉害,这会儿又气什么?不用她辛苦,就能抱儿子,我看,三个妯娌就数她最有福气了。”尹淑媛说着风凉话,心情大好,这回看华锦书怎么收拾残局。
“最最有意思的便是二爷不能确定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春荟轻笑道。
“哦?二爷那性子倒不像会说谎的人,他若不确定,总是有疑处,只是倘若柳馨儿咬死了说是二爷的,二爷也无可奈何,弄不好可要做一回王八,替别人养儿子……这可真真是愁煞了人……”说道后几个字,尹淑媛掩嘴低笑道,语气中尽是嘲笑的意味。
纪莫非实在听不下去了,将手中的书往桌案上重重一摔,知道淑媛小心眼爱使性子,倒不知她的心肠也这般险恶,都是自家人,如今二房有了麻烦,不想着帮衬些什么,反倒背地里极尽嘲笑愚弄之能事,简直让人心寒。
淑媛听得里面声响,嘴角一扬,冷笑,故意高声道:“有些人听见二奶奶气的不行,怕是又坐立不安了。”
夏荷默不作声的收了针线活计,退了出去,心中直叹:小姐这个样子,恐怕和三爷是好不到头去,也不想想三爷最是古道热肠的,小姐还故意刻薄人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心之过(一)
“,二奶奶呢?”纪宣仪回到“澄心苑”,绿衣和就远远的躲开了,正巧初桃端了衣服去洗,纪宣仪叫住她问。
初桃瞧也不瞧他一眼,闪身走人。
纪宣仪郁闷,抬眼看见含笑和映雪刚想张口,两人就闪的没影了,好了,现在大家都当他是癌神,避而远之,他还有苦没处说呢!
正在沮丧、徘徊之际,话儿从屋子里走出来,悄声对纪宣仪道:“二奶奶一句话也不肯说,二爷快去劝劝吧!若真错了便认个不是。”
错,他自然是有错的,只如今这错是稀里糊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纪宣仪对话儿笑了笑:“我知道了……”
话儿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心下甚是担心,好不容易二爷和二奶奶交了心,夫妻恩爱羡煞旁人,要是因此生了嫌隙……二奶奶的脾气她也摸着一些,面子上她不会为难二爷,什么苦水只会往肚子里咽,自苦着,哎!就知道柳馨儿那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还以为遣了出去,两下安静,可二爷偏偏又去惹上了她。
卧房的门没关,纪宣仪站在门外向里探了探,看锦书站在窗前发呆。纪宣仪忐忑的走,了进去,支吾半晌,方道:“锦书……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
锦书回过头来看他,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们商议好了?”站在这里想了许久,思前想后,过往的种种,将来的种种,越想越是索然无趣,责问他吗?事已至此还有何意?反对吗?不是她要不要反对的问题,而是她能不能反对的问题,古人最看重血脉,倘若那是宣仪的孩子,纪家绝不肯让他沦落在外……
“没,锦书,你听我说,当初,馨儿走的时候我是答应了她会时常去看她的,当时是为了息事宁人,哄她的,事后,我并没有去过她那,唯一的一次就是十月初三那日,以前太常寺的同僚约我喝酒,我就去了,因着母亲的事我心里烦闷,你又在宫里,我连说的地方也没有,不觉的就多喝了两杯,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馨儿,那时我已经醉的晕乎乎了,她让我上马车,说送我回府,我便上了,可等我醒来却发现和馨儿躺在了一处,这中间发生过什么,我……我真的都记不起来了……
锦书,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纪宣仪可怜兮兮的望着锦书。
又是喝酒,她都嘱咐过他多少次,不要喝多了,小心醉酒误事,可他就是不吸取教训,而且这是不是他拿来哄她的借口也不得而知。
“二爷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二爷喜欢怎样就怎样,反正“馨香苑”
是现成的,若还不行,我搬出这“澄心苑”也成,我自去别处住。”
锦书冷冷道。
纪宣仪听了心急不已,蓦然捉住锦书的手,恳切道:“锦书,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已经是狼狈不堪,你要是再和我生气,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锦书看着他那张仓皇的脸,心中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二爷,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生我自己的气,与你不相干的。”
锦书漠然道。
“什么叫生你自己的气?你口口生生叫二爷,比拿刀子挖我心还叫我难受,锦书,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锦书打断他的话:“就如你也不知道我的心,但凡你能知我一点半点心意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不过叫你一声二爷,你便心痛了,那我呢?别的女人怀着你的孩子找上门来问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又该哭还是该笑呢?”
纪宣仪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黯然道:“锦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你能原谅我这一回……”
“二爷千万别这么说,叫外人听了去还道我是个悍妇妒妇,叫自己的相公委屈至此,我担不起,承受不住,二爷原本就不必遣了柳馨儿出去,在府里光明正大的岂不省心,偏要弄到外头去偷鸡摸狗的,算什么意思?就算是为了哄我,这招数也使的太滥了些……”锦书冷声道,心中的怨气如沸油翻滚,忍是心尖上的一把刀,要硬生生的咽住一口气,只有把自己弄的鲜血淋漓,人都说她能忍,却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锦书,你要怎么骂都行,只要你解气,就算打我也成。”纪宣仪垂头丧气道。
锦书惨然一笑,颓然道:“是不是我骂了你,你心里就会好过些?
然后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她们母子两回来,那我算什么呢?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本就是我好痴心妄想,你却偏来哄我,说要为我圆这个梦……而我,傻傻地信了,什么月为凭,山为证,那时觉得感天动地……现在想来,不过是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少爷一时的闲情逸致,玩的游戏而已……”
这话说的叫纪宣仪心里那叫一个痛,五脏六腑就纠结在一处,打了死结般,无法可解,唯有痛死,纪宣仪哑然道:“锦书,你这样说我,把我的心意全然否定,倒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的痛快,我承认我错了,可那也是无心之过,难道你要因此就定了我的死罪……我总以为你我之间不说情比金坚,但总也是相知相许的,你道我不解你心思,我若不解,又怎会这样掏心掏肺的待你?我若不解,又如何对那些流言置若罔闻?而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给我,那么,我的那些心思就真的算白费了……”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激你了,感激你花心思哄我开心,感激你没有信那些流言,然后我就该怀着这份感激,来包容、接纳你的错,或者,你根本就不认为那是错。”锦书凄惶而笑。
“你别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恳求你能原谅我。”纪宣仪赶紧解释道。
“我都已经说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还想要我怎样?”锦书简直无语,他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无辜的,就算柳馨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也是因为他喝醉了酒一不小心犯下的错误,她应该原谅他……他以为这是什么?碎了一个碗还是丢了一袋钱?一句不小心就能抹煞一切?
第一百七十章 无心之过(二)
锦书不想与他多言,转身出了屋子,纪宣仪见她恼着,听不进什么,只好由着她去,等她这阵子气过了,再找她说说。纪宣仪沮丧的往床上一躺,握了空心拳捶着额头,脑子里乱哄哄的,纪宣仪深深呼吸,让自己静下心来,细细回想那日的情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什么叫百口莫辩。
“二奶奶……”话儿见二奶奶冷着脸出来,以为她要气出门去,忙赶上问道:“二奶奶这是要去何处?快午饭了呢!”
锦书想了想道:“你们自己吃吧!我没味口叫,对了,去叫映雪来,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话儿还是不放心,追问道。
“我气归气,可你二爷丢下的烂摊子总是要收拾的。”锦书无奈道,此刻她最想的便是离了这个家,什么也不管了,可是又不能,很多东西不是说丢下就可以丢下,就在今天,老祖宗还郑重的嘱托她……
纪宣仪纵有千般不是,大不了往后两下清楚,再不把心思往他身上去,但柳馨儿的事却有些疑点,若真如宣仪所言,酒后有无失德先且不说,真只去了这一次便怀上了,不能不叫人怀疑,毕竟柳馨儿遣出府去也好几个月了,且又是独居……宣仪平日不是个糊涂人,却是个心软的,被柳馨儿一哭二闹的说不定就认了这孩子,真的倒也罢了,要不是真的,他肯忍了,她还不愿意听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叫她母亲。
话儿听二奶奶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二奶奶不是那种爱使性子的人,晓得轻重缓急,忙道:“二奶奶说的甚是,映雪正在厨房帮忙呢!我这就去唤她来。”
锦书又交代道:“你们什么也别和二爷说,让他一个人呆着去。”
“二奶奶放心,二爷若是问了,我还唬上他一唬。”话儿笑道,二奶奶就是嘴硬心软。
锦书带了映雪先往苏太姨娘哪儿去,听说是苏太姨娘去劝,柳馨儿方才不敢再闹,好歹苏太姨娘是过来人,她比较有经验。
“哟……二嫂,急冲冲的这是要去哪儿?”尹淑媛从另一条路走来,漫声笑道。
锦书没有心情跟她计较,柳馨儿这么一闹,府里肯定已是人尽皆知,她是存了心来看她的笑话。
“弟妹这么悠闲又是要去哪儿?”锦书淡然一笑。
“我能去哪儿,不过园子里闲逛罢了,不像二嫂,是个大忙人,宫那位主子还没伺候得,家里又多了一位,不过,这添丁总是好事,辛苦些也是值得。”尹淑媛掩嘴笑道。
“哦?原来三弟妹认为这是好事,那改明儿叫小叔多纳几房小妾,或者就春荟,夏并这样机灵的丫头收作通房,想来,添丁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三弟妹也用不着来羡慕我了。”锦书也是笑吟吟道。
尹淑媛闻言脸色微变,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家莫非可是个榆木脑子,没有二哥这样风雅有情调,讨女人喜欢,或者叫二哥教化教化他试试?”
“若说教化,我想三弟妹自家哥哥更有资格吧!不是妾都纳了八房么?通房的恐怕都数不过来吧!若说榆木脑袋,我家宣仪也差不多,耳根软,心肠好,有时候做事儿稀里糊涂的,我也说他许多次了,就好比上一回,他听了那宋婆子一番哭诉,便道宋婆子也是可怜,被人逼迫才胡乱咬人,定要把这事禀老爷去,我就说了,做事儿也得分分亲疏,那宋婆子是什么人,大嫂和弟妹是什么人?他才作罢,这供词都还压在箱底呢!我还真怕他什么时候又犯糊涂,拿去给老爷看……”锦书莞尔道,本不想跟淑媛多嘴,她现在心情不好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偏偏淑媛自己要往枪口上撞,她平日里不喜欢说八卦,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淑媛的脸色更难看子,甩了一记白眼,冷哼了一声:“春荟,我们走。”
尹淑媛没想到锦书的嘴皮子如今竟这么厉害,是宫里修炼出来的?今日被讨到半点便宜,反被她说去,真是郁闷。
“二奶奶说的真好,真痛快,就该这样教训教训三奶奶,省得她目中无人,盛气凌人。”映雪素来是直肠子,快人快语,先前三奶奶对二奶奶冷嘲热讽,连二爷都被她奚落,可没把她给气死,但是碍于身份,她又不敢造次,还以为今天这亏是要吃定了,没想到二奶奶漂亮的回了三奶奶一记,看三奶奶灰头土脸的模样,那叫一个痛快,回去定要好好说听听,叫她们也乐一乐。
“痛快什么?自己若是好的,还能叫人家笑话了去?走吧!”锦书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已经够烦了,这种口舌之争有什么意思?
那边春荟跟在身后嘀咕道:“没看出来二奶奶这个人心机原来这么重,拿宋婆子来威胁小姐,我看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扮猪吃老虎,她还敢取笑咱们大少爷,真是可恶……”
“你知道什么?当初宋婆子是二爷看管的,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人,二爷什么也没说,我就狐疑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捏在手里当底牌了,口哼!她以为凭这个就能吓唬我?我抵死了不认,她能耐我何?
今日看她那可怜样,不与她计较罢了,这口气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尹淑媛冷声道。
“就是,不然还以为咱们怕了她,以后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春荟忿忿道。
苏太姨娘见到锦书来忙招呼她坐下,拉了她的手道:“我正准备派人请你过来一趟,还好今日老爷不在府中,我已经吩咐下去,若有谁敢在老爷面前嚼舌头,我就拔了她的舌……那个柳馨儿我是让晴烟先稳着,凭着她闹,传了出去,二爷的声名就丢光了。”
“丢就丢了,既是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担后果。”锦书负气道。
苏文纨道:“你也别说气话,正经的商量事情,你这会儿来总不是想来我这跟我发牢马蚤吧!”
锦书默然,当然不是,平静了心情方道:“我也是心有疑虑才来找太姨娘的,宣仪说柳馨儿遣出去以后,他只与她见过一次,就是酒醉的那一次,醉的稀里糊涂的,但他自己觉得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算真的酒后乱性,柳馨儿跟了宣仪这么久都不见有动静,怎的只一次就有了呢?”
“这个柳馨儿倒是说了,先前在府里是二爷故意不让她怀孕的
给她吃了什么“冷香丸”,说是里面含了什么“元寸香”,吃多了会不孕,她发现了就停了药,一直吃别的药在调理。至于是不是一次就能怀上,这个很难说,运气好的时候也是有的,可问题在于二爷到底有没有碰过她,纪家虽说不在乎多养两个人,但若是把人家的孩子当自家的养了,这亏吃的,祖宗地下有知还不得气活过来。”苏文纨说道。
锦书恍然,原来是宣仪不想让她有孕,为什么呢?说不通啊!之前,她未进纪府的时候宣仪不是挺喜欢她的吗?锦书略微沉吟:“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恨宣仪他糊涂,叫他说是说不清楚了,问柳馨儿也是白问,她既然找上门,便是赖定了纪家。”
“就是,这事想的我头都大了,你说这孩子在肚子里我们也没法子验明是不是宣仪的,就算生出来,不像赏仪像她的,咱们也不能说什么,这还真是难办。”苏文纨也是愁苦着。
可不是吗?现代有亲子鉴定,一做真相大白,谁也别想骗谁,可这个时代哪有这么先进的手段。锦书忽而又想起件事来,奇道:“咦?好像当初如梅是跟着柳馨儿出去的,今天没见到如梅啊!按说柳馨儿闹上门应该会带个人来,壮壮势也是好的。”
“对啊!难道说如梅已经离开了柳馨儿?”苏文纨也疑道。
“不行,我得去柳馨儿的住处看看,问问四周的邻居,了解一下,柳馨儿平日还跟什么人有来往。”锦书说做就做,起身告辞道:“太姨娘,烦请您一定留住柳馨儿别让她离开。”
苏文纨点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只管放心去。”
锦书找了当日随宣仪送柳馨儿出去的马车夫,让他带着去了柳馨儿的住处。
锦书让马车在巷口停下,巷口有个几个老妇人坐在墙根下晒太阳边纳鞋底。
“映雪,你去问问,机灵点。”锦书小声吩咐道。
“是,二奶奶,您放心。 ”映雪应声前去搭讪。
锦书独自一人往里走,在一出朱漆大门前停下,抬头望了望。应该就是这里了,车夫说在门外就可以看见院子里大槐树。锦书扣了扣门环。
“来了……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开门是一张喜悦的笑脸,不是如梅是谁?
“二奶奶?”如梅看清来人目瞪口呆,二奶奶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姐呢?说出去一趟,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谁的孩子(一)
“奶,您请进……”如梅并不晓得柳馨儿去了纪府,晓得二奶奶突然来访所谓何事?只好惴惴不安的先请二奶奶进去。
锦书进门,见这四方院落收拾的倒也干净雅致,院中一株大槐树,廊上摆了几盆海棠、菊花,东边栽了一棵色蕉。如梅引锦书厅里坐,又去泡茶来,小心伺候道:“二奶奶先坐着,我家小姐出门去办点事,兴许很快就回来了。”
锦书心中咯噔一下,原来如梅不知道柳馨儿去纪家了,柳馨儿为什么要瞒着如梅呢?按说如梅是她最信得过的人,这里边必定有蹊跷。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刚巧在附近,想起二爷说过你们住在这里,便过来瞧瞧你家小姐,毕竟姐妹一场。”锦书端起茶饮了一口,温婉笑道。
如梅虽然对锦书没什么好感,但人家好歹是二奶奶,又说是好意来看小姐的,当然,她很怀疑二奶奶的好意,莫不是想来看小姐的落魄模样吧!都是被遣出去的人,还说什么好不好的?
“二奶奶好心,还记挂着我们小姐。”如梅笑道:“二奶奶是一个人来的吗?”
锦书微笑道:“映雪跟着来的,我想着你与她往日有些嫌隙,便叫她自己附近逛了去。”
如梅心道:原来是映雪那个臭丫头跟着来,倒还真不愿意见到她,不来是对的,来了可没她的茶吃。
“我原本早就想来看你家小姐的,可是宫里的事脱不开身,这不,难得有这几日空闲出宫来一趟。”锦书笑道,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二人日子过的还舒适否?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二爷是个粗人,难免考虑不周全,我也劝他时常要过来看看你家小姐,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方修的同船渡,百年才修的共枕眠,夫妻一场总是缘分,不能做的太过无情。”
“多谢二奶奶挂念,我和小姐过的挺好的。”如梅道,心里却腹诽着: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二爷铁了心要遣小姐出门,就是你挑唆的。
“你家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我记得之前她天一冷就犯咳嗽的,改天我让孙大夫来为你家小姐诊治诊治?”锦书问道。
“二奶奶不必麻烦了,我家小姐如今身子好多了,再说有崔大夫常来为小姐诊脉的,不用请孙大夫来了。”如梅回道。
锦书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崔大夫?常来?
“哦……这便好,那我也就放心了,等你家小姐回来,你代我向她问个好,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便是,我若不在,跟二爷说也是一样的。”锦书起身要走。
“我们哪敢去烦二爷,二爷见了我们怕是躲不及的。”如梅幽怨道,出府这么久,二爷就不曾主动来看过她们,唯一一次来了,还是喝醉了,小姐硬将他带来的,酒一醒,就跟逃瘟疫似的跑了,想到这事就生气,要不是二爷刺激的,小姐也不至于随随便便跟了那个崔大夫。
“哦?这话怎么说?”锦书问道。
“我可不敢随便说二爷的坏话。”如梅嘟哝道。
锦书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告辞了。”
“二奶奶不等我家小姐了?”如梅道。
“不等了,映雪还等这我呢!这次见不到,下回再见也是一样的。”锦书莞尔出了院子。
如梅将二奶奶送出门,心中疑惑着,二奶奶当真是善心发作来看小姐的?
映雪已经在马车上等着,见二奶奶回来,忙道:“二奶奶,有收获呢!”
“快说。”锦书坐定,让车夫驾车。
“那几个妇人是专替人纳鞋底的,平时只要天气晴好就坐在外边纳鞋底,说是柳姨娘平日深居简出,只有一个男的偶尔会过来,看他总提着一只药箱子,应该是个大夫。”映雪道,妇人皆喜嚼舌根,她不过上前起个由头一问,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了起来。
“崔大夫……”锦书轻声念叨这个名字。
“他姓不姓崔倒是不知,不过,此人这两月来的勤快了,隔三差五的来。”映雪说道。
锦书蹙眉沉思,半晌方道:“叫车夫去“泰和堂”。”
“去“泰和堂”做什么?难道二奶奶知道那大夫是“泰和堂”
的?”映雪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找“泰和堂”的孙大夫问问应该就知道了。”锦书疲惫的闭上眼,累,真的好累。
来到“泰和堂”,锦书找孙大夫问城里可有一位姓崔的大夫,他道有,一位是城北“善寿堂”的崔大夫,年约六十,一位是城西“回春堂”的崔大夫,年纪较轻。锦书道了谢将车驶到城西“回春堂”药店。
映雪见二奶奶脸色不好、神情抑郁,就不敢多问,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敢说,她可是没吃午饭就跟这二奶奶出来了,不过,二奶奶一样没吃东西。
前面就是“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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