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火车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排队买票的队伍如龙蛇般蜿蜒,从拥挤的售票处到侯车室沿着大理石阶一直转入宽阔的广场。寒风刺骨,人声鼎沸。
何玉英她们各自买完票也要各奔东西了。
汪静看着邵洋恋恋不舍的,“邵洋哥,那明年见了。”
邵洋笑笑,“嗯,大家明年见。”
他将秦雅洁的背包扛在身上,对着秦雅洁说,“走吧,咱们也得赶紧过去,可别误了车。”
他们这趟赶得很及时,没过多久就开始检票了。
检票口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几乎无立足之地。
空气污浊不堪,邵洋将秦雅洁护在前方,并刻意给她保留了足够的空间。
这一路上他不仅护着她,还担着所有的行李,尽管是冬天,还是忙得大汗淋漓。
走过检票通道,秦雅洁说,“邵阳,邵洋哥背包给我吧,你这样会不会太沉?”
秦雅洁的改变,令邵洋第一次体会到了劳动的快乐。
为了打消她心头的顾虑,忙说“这是你哥交待的,要我照顾你就像他照顾你一般,所以你就把我当作浩扬好了。”
“别伫在那儿了,走,跟在我边上,不要跟丢了”
“而且我们这不是起点站,火车停留的时间是有限制的。”
秦雅洁没想到乘火车还有这么多讲究。
“好,我知道了。”
来到指定的站台旁。
“呜呜”随着一声长鸣,火车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带着一节节绿色外皮车厢缓缓地停留在指定的站台位置上。
乘客们前仆后继的开始向车厢内拥去,检票员根本忙不过来,也就装了个样子,邵洋提着两个大箱子,有点力不从心,秦雅洁从后边托住,才安稳的挤上了车,找到固定的位置,因为有车票,原先临时占用的乘客,见位子的主人来了,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将行李安置好,邵洋将里边的位置让给了她。
邵洋的位置和秦雅洁的位置是紧挨着的,刚开始秦雅洁觉得要和他坐在一位置上几个小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当她看到下面的情景时,也就变得坦然了。
九十年代改革的春风率先吹暖了南方,发财的梦想遍布了神州大地,也激荡了无数打工者南下的淘金的雄心。
到了年关,不管挣没挣到钱,回家的观念还是极强的,每个的脸上的表情都是不一致的,有开心的、有无奈的、这些庞大的回乡队伍漫延成了一种特殊的风景。
看到车道上拥挤的人们,连车厢的连接处蜷缩着的乘客,才知道一票难求的可贵。
火车启动了,火车头愤怒地吐着发亮的吐沫星子,沉重地喘着气,像一疲惫不堪的老牛,拖着十几节车厢,穿行在华东平原上。
流动的车厢,空气也较之前清新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浑浊气味,但是她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觉得难以忍受。
秦雅洁他们的到来惊醒了对面的乘客,他们也只是抬眉看了一眼,又继续睡去。
秦雅洁又拿起了她的精神食粮,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每次看到孙少平的时候,秦雅洁便觉得他就是马晨曦,
一个挣扎在穷困线上的农村青年,他自强不息,依靠自己的顽强毅力与命运斗争。自身的物质穷困根本没有成为他道德修养的束缚,反倒映衬出他人格的完善。面对爱情他没有逃避,也没有感到自卑,他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坚持,直到精神高度足以和她站在一起。
她相信自己会比田晓霞更幸运。因为他毕竟不是孙少平而自己也不是真的田晓霞。
忽然,车厢内一阵骚动,有几个年轻的声音叫嚣着,“让道,让道。”
这几个人走得急,整得周围的乘客怨声载道,什么素质呀,走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呀?
“你说谁呢,有胆再说一遍。”
也有人说,“算了,本来就够挤的了,何必跟这种没有公德心的人一般见识。”
“哎!说谁没有公德心呢?”
“说你呀,咋的了。”
又是一些嘈杂的声音,别推了,何必和这种人一番见识。
秦雅洁循着声响,朝后望去,这一望不打紧。
正是应了不是冤家不聚首。
秦雅洁赶紧头颅转了回来,她可不想被他发现。这人就是个事精。
秦雅洁用余光注意到,事精来到她们的座位上便不动了。
她暗自保佑道,“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我。”
然而事实与意志是相违背的。
事精挑着眉,对着秦雅洁对坐的位置,用脚踢了对面座位的下档,“嘿,真主来了,还不让位”
对面的人一看他那一撮撮染了色的黄发,还有那油腻的样子,加上确实不是自己的位置,二话不说怏怏地就离开了。
汪海和同伴得瑟的嘴角微扬。
他们将东西往头顶上的行李架上一放。
坐到自各儿的位置上,鞋子一脱,就伸到对面来。
那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秦雅洁原也不想惹事的,可这一路得有多远呀!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委婉了,说道,“同学,你越界了,请你留得公德心,你脚部散发出来的气味,已经让我无法思考了。”
邵洋之前就对他留有一肚子气,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
一个剁手直接对准那只跨界的猪脚。
这一手还真剁得痛,邵洋可是用尽全力的。
事精直接被砍的弹跳起来,抱着腿直呼“痛”。
秦雅洁看到事精吃瘪的样子,心情也大好,其实上次的事,自己无怨无故的错怪了邵洋,心里也一直欠疚着。
汪海没想到有人胆敢对他下手,一抬头,“哟,花美男和假惺惺呀。”
“怎么着,还没打够呀?”
“来呀!”
他旁边的男孩也一起帮腔。
邵洋,“来就来,谁怕谁,我说姓黄的,哥哥我正愁找不着你呢。”
于是他们俩厮打起来,事精毕竟受了伤,横不起来,被邵洋连踹了好几脚,处于被打的局面。
事精觉得特别没有面子,便朝同党吼道,“他妈的,你眼瞎呀,没见到老子被人踹了呀?”
同党这才如梦初醒,但他看邵洋那狠样,于是便装腔作势的发出些狠话,“来呀,来呀”并做出决斗的架势。
邵洋知道他是想装装样子,便故意一个搏击的姿势。
那个同党赶紧就捂了脑袋。
这下惹得车厢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车厢里的人早就看不惯事精的作风,见他被人揍,个个心里都觉得解气。
事精可是很会审时度势的,说:“这样吧,咱们俩至少要干上一架,这事才能算了。”
邵洋说,“我也同意,你说吧,找个地单挑。”
“这样吧,等我下车的时候,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练练。”
事精说,“你也是旭灵县的,正好,我也在那下车。”
“那就说好了。”
达成协议以后,虽然互不待见,但是大家还是想平稳的保持到最后一刻。
自他们约定的那一刻起,秦雅洁就开始担心了,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邵洋可能还能占赢面。
可是对方还有帮凶的,虽然那帮凶不怎么样,可跟自己比,总算能胜上一筹的吧。
怎么办呀?纠结。
邵洋见她心神不宁的,轻声安慰道,“放心,我打小跟我一伯父学过一些招术,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
“这些个三流的混混,上不了台面的。”
“你安心的看你的书。”
秦雅洁,“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得到邵洋的肯定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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