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大去镇上买粮食都回来了,候二还没回来。到晚上的时候,他这才到家,身后还跟着郑家父子。
在他们身后的牛车上,有着满满一牛车的羊毛。他带回来的羊毛是直接从山里养羊的人家那买的,都是现剪的,所以并没有清洁过,不过比之他们先前在路上买的便宜了许多。
这个时候的羊毛多制成毡帽和毯子,且多由西边的游牧民族制成,像山南这里的羊毛多是填充被子,但也多是穷人家用,因为没有处理过的羊毛有一股子很大的骚味,大部分人都受不了。
早在云起手里有了点银子的时候,他就制出了肥皂。这东西并不难制,大抵学过化学的都会,在古代也能弄出来,就是猪油价钱比较高,做起来也费事。加之造纸坊都有够忙活的,他又得读书,所以只做了一些送人和自己用。这次出来,他带了十几块,就是想着万一没银子用了,还能卖了换银子。没错,他就是用放过肥皂水和盐的热水去羊毛的骚味的。
第二日,候大起了个大早,借了口大锅回来后,又挑着桶去挑水,候二则出去买柴。至于云起,他正跟着钟黎一起将羊毛上的大块杂质清理掉。
等着柴和水到了位,厨房和院子里的两口大锅同时烧起了热水。云起抬头望了望依然在下雪的天,想着得抓紧时间清理羊毛,热水冷的太快,不赶紧洗羊毛可就都绒化了。于是,他招来候二去请两个人帮忙。
候二听了就出去了,还没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家三口,正是昨日被雪压塌屋顶的那一家。这一家子正发愁呢,日子本来就难过,这一下子更难熬了。听说这边要请人,大王李氏就派他三个过来了。
因着这边都是男的,所以候二只想着请二个男人,谁知王李氏听说是洗羊毛,硬是跟了过来,说是怕王家父子俩笨手笨脚,还一再强调她不用单给工钱,又说她儿子都老大了不用如何避讳。
候二见她一个劲的讨好,就差下跪了,想着她实不容易,就点头同意了。云起在这些小事上自来很信的过候家兄弟,见着多了个人也没问,就叫着他三个过去,他得先教他们注意事项。
老王家三口原本还有些忐忑,见云起问都没问就让他们干活,心立马安了下来。别的他们不会,干活他们最舍得下力。这位听说是个举人,若是他们活做的好,兴许还能多得几文钱的赏。想到这里,他们听的那叫一个认真。
洗羊毛的水不能烧滚,所以没一会就好了。候大候二将水倒进借来的大木盆里后,云起就讲兑好的肥皂水和盐水倒了进去,众人就开始往里面放羊毛。因着洗了的羊毛风干还需要时间,所以云起就想着一口气都洗完,所以中午只是简单的喝了点粥。
老王家三口不料中午还有吃的,望着眼前浓浓的米粥,都舍不得下嘴。薛曜秋不喜羊毛上的腥臊之气,所以一上午都待在屋子里看书,吃饭的时候才出来。见着他们一家三口盯着碗却不吃,就开口问他们为何不吃。
云起却是叹了口气,说是他们若是不习惯,可以端回家去吃,吃完再进来。薛曜秋正要说旁边有空屋子,就感觉衣摆被人扯了下,回过一看就见候二正对他摇头。
那边王家三口闻言,立马松了口气,谢过云起后,就端着碗回去了。
出了院子,三人端着碗高兴的往借住的院子走去。不远,也就半刻钟的功夫。冬日里,家里穷的,一日都只吃两顿,还都是粗粮饼子,偶尔喝顿粥也是稀的能照人。这三碗粥拿回去再添水煮了,能让一大家子都能吃顿饱的。果然,他们回去后,老王家十几口见着他们端着三碗稠密的米粥回来,个个来了精神。
王李氏将粥给了婆婆,自己拿了三块粗粮饼后就催着丈夫儿子快点走,说是主家是好人,他们可不能偷懒。虽然没有吃到粥,但他三个依然兴致勃勃边啃饼子边走,就跟刚做了一件天大的事一般。
下午的时候,王家三口更卖力了,天快黑的时候,一牛车的羊毛都洗干净了不说,还都摊在了隔壁的空屋子里。原本说好的,不包饭,一人三十文。云起见他们干活卖力,让候二给他们凑了个整数,一起给了一百文。
王家三个喜不自禁,就算是沉默寡言的王家父子也跟着一人说了句“东家仁义”。薛曜秋在一边看着,深深的感慨了一翻。
这还不算,下午的时候云起没干活,是在房里看书的。等到羊毛快要洗完的时候,他才出来去了厨房,将昨日买的那只羊腿给剁下一半炖了,又煮了一锅的干饭。所以王家人走的时候,云起不仅给他们盛了一大海碗的羊肉汤,另外又将他们带来的三只碗各压了一碗干饭,感动的他三个差点给他跪下了。云起也没多说,只让他们早些回去。
冬天天黑的早,王家三口到家回去的时候,只西边剩几缕余光。大雪总算是停了,一脚踩下去,差点拔不出来。老王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提着篮子,小王和王李氏在后面看着他,生怕他摔倒。好在一路上,他三个都走的稳稳当当的。
还未到家,就见院门开着。大王李氏正站在院门口,见儿子提着篮子,急忙迎了过去,嘴里喊着道:“不是说不包饭吗?怎的又带了饭食回来。莫不是不想给工钱?”
“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主家是个好人。这是主家见我们做活卖力,特意赏的。娘,你闻闻,这可是羊肉汤。”王李氏得意的道,老王和小王在后面跟着点头。
“那可不是,你们一家子干活最是卖力,不然我也不会派你们三去。哎呦呦,这汤还是热的。羊肉汤哦,这饭食都赶上过年了。”大王李氏上手摸了摸碗道。
“还有三碗满满的干饭呢。娘,你瞧,满满的三碗。”王李氏又指了指旁边的三个大碗。
“云举人还给了一盒冻冻油我,说是能治冻疮,擦了后烤火也不痒了。”小王在后面嘟囔了一句。
“要是天天有活干就好了。”大王李氏正感叹着,屋里就有人喊道:“老婆子,可是大郎回来呢?”天冷,大家伙都猫在屋里不敢出来。
“瞧把我高兴的,快进来。”大王李氏拍了下头道。
“什么时候得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二妹的脸冻了,我正发愁了,这要是留了疤,开年可怎么嫁人。”王李氏却是转头却是抢过儿子手中的冻冻油问。
“去厨房接水的时候,东家看我手裂开了给的。”小王憨憨的道。
“东家可真是个大好人。”王李氏摸了摸衣兜里的一个小硬块方道。那里装着一小半块肥皂。洗羊毛的时候,她惊叹肥皂水好用,东家就给了她小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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