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命运见闻录》023.无心无智无望之人

    告别了傅沁,靳子跃也没有打算上学。
    趁着夜色,他摸到闫无逊的秘密基地。
    闫无逊有个习惯,藏不住事,就逼自己消失。以前出事,靳子跃找他找了很久,后来才发现,这家伙窝在一个废弃仓库里,靠着方便面和火腿肠度日。
    不过这次,应该还来得及。
    靳子跃摸近的时候,闫无逊任然蜷缩在破竹席上,腊月的天,凭着单薄的旧浴巾御寒,冻得涕泗横流。
    他发现了靳子跃,抬头瞟了眼,却没有多言。靳子跃注视着他,头发蓬乱,双眼无神,已经连挣扎起来闪躲的心思都没有了。
    “老闫,你怎么了?”靳子跃看着,心底不是滋味。
    他喃喃问道:“哥们,我问你,你说,人没有心,还能活吗?”
    靳子跃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
    闫无逊继续喃喃自语道:“封神演义里,比干丞相不是没有心也活得好好的吗?只要我们不说,就可以对吧?”
    “发生了什么事?”
    闫无逊不答,身子蜷缩,环抱着膝盖的双手紧了紧。
    “是关于若澜的事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闫无逊眼底闪过惧色,唇角哆嗦:“不能说,会害了你。在我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
    “是怪物吗?”靳子跃问。
    闫无逊一怔,重新抬起眼打量靳子跃,张了张嘴:“你知道有怪物?”
    “那种生物叫‘异鬼’,你可以理解为食人鬼。”
    靳子跃抓住他的双膀,道:“你听我说,我有能力为若澜报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袭击了你们。”
    闫无逊眼底升起亮光,却很快暗淡下去:“我看不清楚,那只怪物浑身长着毛刺,像电影里的丧尸,头发什么的脱落很严重,满身毒脓。我亲眼看着它咬住陈若澜的脖颈,却什么也做不了。”
    咬住?
    靳子跃一愣。
    猛然间,他回忆起陈若澜病房里那异常的呼吸机数据,供氧量已经严重超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是异化了吗?
    可是那些清理异鬼尸体的家伙明明已经去过了,竟然没侦测出来。还是说,有什么意外情况。
    靳子跃突然想到一个不妙的可能,谁把呼吸机供氧量调高的?医院的人?还是NA组织手眼通天,已经混入清理异鬼的部门?亦或者,清栎老师?
    现在的情况变得诡谲起来,神秘的NA组织盯上了他,陈若澜已经受到波及。如果他们下次再找上自己身边的人……
    靳子跃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老闫,那你是怎么送若澜去医院的?”
    闫无逊神情萎靡,说:“豆子掩护我逃跑了,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和陈若澜都倒在地上。”
    靳子跃望着他萎顿的模样,才明白,他此刻应该也备受煎熬。
    危险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有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份。
    “不怪你,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靳子跃安慰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可能把所有人的人生都搞砸了。”闫无逊揪着蓬乱的头发,双眼噙满泪水。
    “豆子……豆子失去了神志,陈若澜也……”
    “老闫。”靳子跃打断他,“人生死有命,相信他们,多大的磨难都可以熬过去,以后,以后也可以开开心心一起生活。”
    “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闫无逊颓然。
    “若澜可能有危险,你确定还要这样颓废下去吗?”
    闫无逊一愣,脑袋抽了抽,又缩回去:“我不能去,你去救她吧,我……我不行……”
    靳子跃皱了皱眉,没想过这次的事件对少年闫无逊的打击竟然这么大,连他的信心都一并粉碎。以前冠以“莽夫”称号的男孩,却变得束手束脚,怯懦无比。
    “子跃。”闫无逊抬起头,语气黯然。
    “陈若澜就交给你了。我是个废物,我的人生已经无望,我是个扫把星,沾谁谁倒霉,豆子为了救我已经失去神志,陈若澜也变成这样……我不能……把你们的人生通篇毁一遍……或许我不出去,才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对不起……对不起……”
    说道这里,他低着头,潸然而泣。
    靳子跃看着挚友奔溃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良久,才说:“振作起来,等我,带着你的份,把若澜平平安安带回来。”
    闫无逊的抽噎声停止,湿漉漉的眼睛对上靳子跃坚毅的眼神,忍不住咬着下嘴唇,重重地点点头。
    ……
    “就是这里么?”
    靳军来望着眼前这栋建筑,算是一座深闺大宅,面前两枚石狮子镇重庄严,铜铃大的眼珠审视来人,显得肃穆无比。
    要找到这里,可费了不少功夫。
    靳军来掂了掂手里的老伙计,青平戟捏在手中转了几圈,吟吟作响。
    这里是一处民巷老宅,文化古港修缮有加,石板街里兜着糖葫芦巷,圆拱桥下盘着细杨柳根。此刻月色正浓,让人无端想起微醺的蛋花甜酒酿。
    身上的命辞嗡动不止。
    持有者能够预感福祸吉凶,承载吉凶之兆、永远处于劫数与变数相交错的处境之中。既会带来危险,也能制造机遇,是靳军来年轻时专注提升所用的命辞。善用者能够将其作为占吉卜凶之卦辞,以此来主动承接因果。
    幽静的深宅岿然不动,两盏纸糊灯笼被风轻轻掀起。
    循着气流,靳军来可以清晰感受到,宅邸当中传出令人心悸的力量。
    “你的身上,有狮子的味道。”
    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靳军来抬头,一个男人踩着屋顶的橙红瓦砖,如同一柄利剑,将身后的圆月一分为二。身后背光,看不清他的全貌,唯有眼瞳银亮,正居高临下注视着靳军来。
    那人仅仅是站在那,靳军来就感觉自己堕入冰库,森然之气透骨而来。
    “会讲汉语啊,那倒是好说。”
    “在几百年的生命中,学会一门异族语言,对吾等来说并非难事。倒是这片锦绣水乡,几百年过去了,依旧美得让人沉沦。”
    来人遥望远天,水色与岱色相接,青影和玉盘交融。夜风吹拂来人额前的絮发,白色袖袍轻轻摇曳,似是应和。
    “幸亏你不是在9区,不然你也活不成几百年。”靳军来笑。
    对方也笑,两抹刘海摇摆,时不时掩盖视线,却掩盖不住那股锐利而清朗的目光:“很久没有人敢如此嚣张地与吾对话了,吾之疆土上未曾听闻,今日再临异乡水国,倒是碰见你这么一位有趣的小辈。”
    他踏空纵跃,如轻鸿落地,衣摆裙带翩跹,腰间的铿鸣声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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