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帅哥扯皮那些年》第60章 番外1

    番外一
    邵奶奶有点儿整不明白自己孙子和孙子媳妇怎么回事儿。
    邵爷爷也整不明白。
    老两口有心问孙子吧, 孙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爱答不理，问急了转身就跑到自己的卧室躲着，不到饭点儿不出来。
    于是邵奶奶跟老伴儿商量了一下, 决定问问孙媳妇，毕竟这个孙子媳妇秀秀气气的, 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
    “叶儿啊, 你醒了没啊？”邵奶奶敲孙媳妇的房间，小声问。
    她听见孙子媳妇答应了一声，就推门进去了，进门看见这孩子站在窗子跟前，望着外面的院子发呆。
    “小叶儿, 你看啥呢？”邵奶奶问。
    “看蚂蚁呢。”章玉叶从窗子那儿回过头，看着邵家的老奶奶。
    “蚂蚁有什么可看的？”站这么老高的二楼，往下看蚂蚁, 你那眼睛是显微镜啊？邵奶奶心想。
    “挺有意思的。”邵奶奶听见自己这个孙媳妇答。
    难道一天天困在这个房子里, 就是在看蚂蚁？
    小两口刚结婚，也不住在一个屋子里, 各睡个的, 虽然听说小姑娘怀孕了，可是晚上一块儿睡，能耽误什么呢？
    这孩子——天天搁这儿圈着，别再圈出毛病来？
    “我进来是想问你——个事儿，你要是忙着看蚂蚁, 我也就不说了。”
    章玉叶连忙转过身，对邵奶奶说道：“您说吧，我听着呢。”
    “我是想问问你——”邵奶奶年纪大了，脸皮没那么容易红，不过眼前这个小媳妇实在太嫩了，邵奶奶跟她说话有点儿怕自己口气太大把这孩子吹着了：“——你跟小龙咋不在一个屋子里睡呢？”
    章玉叶瞪着邵奶奶，小脸上闪过一抹难过，这个话题由祖母辈的提起来，让她十分扭捏，嘴巴张开了半天，也没发出有意义的音节。
    “我问了小龙，他说你不欢迎他？”
    章玉叶头动了动，像是摇，又像是点，邵奶奶盯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孩子什么意思？
    邵奶奶作难了：“我那个孙子是头活驴，这我都知道。你要是委屈了，记得别憋在心里。你从结了婚就在楼上呆着，也不肯出门散散，别再憋出病来？”
    “我挺好的。”章玉叶对邵奶奶说，像是怕邵奶奶不信她挺好的，她还没什么说服力地冲奶奶笑了笑。
    笑起来真是好看，性格也好，自己那个霸道不讲理的孙子啊，八成是硬把人家小姑娘给霸占了！邵奶奶一边儿出门，一边儿在心里万分痛惜地想。
    到了楼下，邵爷爷看见老伴儿下楼，就赶紧问道：“咋回事儿啊？”
    邵奶奶扁了扁嘴，痛心地说：“跟他老子一个德行！小龙八成也跟他爸似的，硬把人家好好的姑娘霸占了，弄得姑娘大了肚子不得不嫁给他！怎么老邵家就产这种男的呢？你也不这样啊？”
    邵爷爷默默地听着，一点儿声音不敢发出来。隔了好一会儿，看见老妻有点儿注意力分散出去了，邵爷爷赶紧问：“那她整天在楼上干什么呢？”
    “说是看蚂蚁。”邵奶奶不太懂地说，觉得孙媳妇是糊弄她人老，随口编瞎话呢。
    邵爷爷却认真了，仔细地想了想，隔了一会儿凑到老妻跟前，跟她小声说了几句话。
    章玉叶其实真的是在看蚂蚁。这古拉屯的邵家“皇宫”，虽然富丽堂皇的，但是毕竟是在农村，站在楼上能看到的邵家园林之外，就是一片又一片的农田，并没有什么风景。而且农村生态好，窗下园子又被邵家爷爷奶奶伺弄得土地“肥沃”，所以昆虫很多。她的窗玻璃外面，时不时地爬过各种各样她不认识的昆虫，光蚂蚁就有三四种。
    她现在被邵家养着，每天各种营养品、滋补的食物给她灌下去，她不擅长反抗，就听话地都吃了下去，身体比前阵子“充实”了很多。但是她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出去在外面走，遇到的脸也都是生面孔，而且因为那个婚礼太过盛大，整个古拉屯的人几乎都认识她，他们看她的眼神也让她浑身不舒服，仿佛她是什么异类。渐渐地她就不再出邵家的园子，如果不是必须下楼吃饭，她就整天在楼上的卧室里呆着，不想遇到任何人。
    她其实还没有觉得自己生病了。因为意外怀孕，身体的变化让她很难受，那种变化不亲身体会的人完全无法体会。仿佛钝刀子矬石头，变化是一点儿一点儿来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天开始，开始绝足不出了，再也不跟外面的人接触，宁可守在楼上的窗子前看阳光下偶然经过的蚂蚁，也不肯见陌生人。
    然后在邵奶奶上楼来看她之后的某一天，她又在窗外看到了一只“蚂蚁”，不过这个“蚂蚁”非常大只！
    她开始的时候只看到了邵家爷爷奶奶在她窗子下面忙，手里拿着一个像是纸糊的东西，还有一根长长的线。老两口在她窗子下面忙乎了半天，然后邵爷爷在前面小步跑，邵奶奶在后面用力忽悠那个纸糊的东西，一阵风吹过来，一只大型的蚂蚱就飞到了半空中。
    原来是放风筝啊。章玉叶在心里想。
    她盯着那飘在空中的风筝，飘飘摇摇的，乡下风大，风筝在空中被刮得挺惨烈，关着窗子都能听见风筝布呼啦呼啦的声音。她听见楼下邵奶奶喊小叶子，就伸手拉开窗子，听见老人家对自己说：“小叶子，你看看这个蚂蚁儿？”
    原来不是蚂蚱，是蚂蚁吗？她盯着空中那个头歪身子斜四肢跟蜈蚣似的“蚂蚁”，在心里暗暗地想。想到前几天自己随口对老人家说在看“蚂蚁”，这二位就做了这么个东西，他们二位这是想法子哄自己开心吗？
    “你看看，我跟你爷爷做的！你看看这个大个儿的，比你窗子下面儿那小蚂蚁儿好玩不？”
    章玉叶不自觉笑了，眼睛盯着那天上飞的四不像蚂蚁，笑得十分开心。
    “你下来！下来这个蚂蚁儿给你玩？”
    章玉叶看老人家头发在风里吹得乱七八糟的，俩六七十岁的老人了，一辈子当个农民，估计也是头一次搞风筝这稀奇玩意儿，鼓捣半天那变型蚂蚁也没飞多高，俩老人还挺起劲儿，一边儿比划着怎么能放得高点儿，一边儿招呼章玉叶下来。
    邵龙在厂子里无聊地呆了一个上午，中午赵闯给他从食堂端来饭菜，他看了一眼，扒拉到一边儿去，拿着车钥匙回家了。
    他其实也不咋爱吃他爷爷奶奶家的饭菜，要是说句老实话他其实整个古拉屯也找不到一家合心意的馆子，但是他只能呆在这里。禁足令依然没有取消，他妈跟他爸的离婚大战还在上演，他妈自从没了去死的心之后，战斗力爆棚，将邵程宫斗得节节败退，他老爸的家产看样子有一半要落在他妈手上。
    八成他们俩斗完了，我的禁足令才能取消。邵龙开着车子，风驰电掣地回了他奶奶家。车子进门开了半天，远远地听见有人在他家“皇宫”前面大呼小叫的，忍不住停了车子，看见一个特别丑的蚂蚱飞在空中，他爷爷奶奶跟俩观众似的，给放风筝的章玉叶鼓掌。
    章玉叶满脸的笑容，看着天上那个丑死了的蚂蚱。
    邵龙不知不觉地熄了火，坐在车子里，远远地看着满脸笑容的章玉叶。
    后来他打开车门，走下车子，到了他们跟前，问仰头看着天空的章玉叶：“喜欢风筝？”
    她一愣，眼睛从天上的风筝转到他脸上，看见他，她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乌溜溜的眼睛里神采淡去，似乎他是个什么大号的烦人精，她看见他就心情不好。
    他看着她穿着的大号衣服，来邵家这段时间，她被喂得胖了两圈儿，他爷爷奶奶这个架势，简直把以前在屯子里伺候家里小猪仔的劲头儿都拿出来了，把他俏生生活色生香的小媳妇给喂成了一个小肥猪！一点儿营养师的建议不带听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怀了他的孩子，还被喂得这么胖，似乎也不能怪她看见自己这个肇事者就心情不好——
    果然章玉叶将手里的线板还给邵奶奶，谢了他们，回屋去了。
    当天下午她窗子下面，排开了阵势，赵闯从车上一趟趟地往下搬东西，红红绿绿的。晚上吃饭的时候，邵龙拿筷子的手上一道道通红的口子，邵奶奶心疼地大声说道：“我孙子比我儿子懂事儿啊，知道心疼媳妇儿！你看这手都弄伤了，是不是？”
    邵爷爷摇头，埋汰邵龙：“就你那手艺，还嫌弃我那个蚂蚁儿不好看！非要扎个什么凤凰，我等着看你扎个什么出来！”
    邵龙扎着手，看着自己全是口子的手，心想自己明明就是个农民的后代，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呢？看着挺简单的，真动手才发现弯个竹子没那么容易，一不留神手上就被割道口子。
    可是——他想到那会儿章玉叶看着天上的那个丑蚂蚁时，神采奕奕的眼睛，还是想给她做个好看点儿的风筝！
    做个金碧辉煌的凤凰，特别耀眼，特别漂亮，送给她，告诉她在自己心里，她就跟个凤凰一样——不知道她会不会像那会儿那样，笑得特别开心？
    “别凤凰没做出来，做个麻雀儿！”他爷爷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把邵龙气得手上的口气嘶嘶地冒血丝，疼死了。
    他瞪着他爷爷，不知道自己爷爷干嘛拆亲孙子的台。
    他本来是可做可不做，现在是非做出来不可了。
    他就不信了，不就是一个风筝吗？他学会了，将来哪天他破产了，没准儿可以靠着做风筝养他老婆闺女呢！
    邵龙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章玉叶的窗子外头放了个大风筝！特别耀眼、金碧辉煌的一个凤凰风筝！
    他一边儿放线，一边儿凑到章玉叶的窗子底下，冲着上面喊她：“小叶子！你出来看看，我做的这个凤凰好不好？”
    章玉叶站在二楼，盯着那个天上足有两米多长，迎风猎猎起舞火红的凤凰，心中知道这是邵龙哄自己开心的尝试，目光微动，就听见自己身后的房门开了，邵奶奶手里拿着一个风筝走进来，递到她跟前，还鸟悄地说：“你别信他的，他做了俩星期全失败了，做的都是瘸腿儿的家雀！他嫌丑都藏起来了，我偷出来一个，给你看看。”
    章玉叶低头看着手里的风筝，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怎么有这么丑的东西？
    “我这个儿子和孙子，都有些虚头八脑的！跟自己媳妇扯那些没用的干啥呢？当成自己人，实在点儿才能过一辈子，你说是不？孙媳妇？”邵奶奶看着章玉叶，对她说。
    章玉叶愣了一下，看着邵家老人，突然懂了这位老人家话里的意思。她捏着手里丑死了的风筝，僵硬地点了点头。
    邵奶奶站在楼上，看着楼前孙媳妇走到孙子旁边，把那个丑家雀递到了自己孙子眼前，然后邵奶奶就见自己那个帅气高大的孙子脸腾地一下红了。
    邵奶奶哈哈哈地笑个不住，别提多欢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