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环绕的别墅里, 唐太太被保姆阿姨推上楼后,并没有上床休息。
就如同一位真正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那样,焦急的守在客厅里, 想要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李鸿羽背着铜钱剑,对女人真挚的演技仿若未见, 他两腿微微分开, 双手搭在膝盖上,神情肃然的盯着唐太太那双被薄毯遮住的脚。
唐太太幽幽叹了口气, 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打, 语气有些忧虑,“大师, 你知道陈大师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替我儿子治好病吗?我看这都过去快二十分钟了。”
“唐太太稍安勿躁, 童童已经病了两年多了,即便符水是神丹妙药,那也需要有个恢复过程。”李鸿羽抬起眼皮,因为唐太太敲打扶手的频率突然加快而提高了警惕。
他知道,枭阳按捺不住了。
唐太太一手撑住额头, 揉了揉眉心,“童童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的, 但我和我丈夫一直视如己出,他变成今天这样, 我这个当妈妈的真的很痛心。要是童童的病情真的能有所好转, 大师你放心, 我和四平一定牢记于心, 待事情结束后,必定回以重谢。”
向来安静平和的女人,变成了话痨,她低声说:“之前四平对青玄观口出不逊,实在是因为公司和家里近来的事太糟心了,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事情解决后,我会让他给观里的神明塑金身,修整殿宇。你看怎么样?”
“过后的事情就不劳唐太太费心了。”李鸿羽反手抽出铜钱剑,抓着剑柄,另一手两指夹住剑身,稍一用力,铜钱剑溃散,变成由红线串联的铜钱串。
铜钱相互撞击,当啷作响。
唐太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也是,毕竟坏我好事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她丢开毯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双脚从白色拖鞋中出来,轻轻落到地板上。她的脚指头动了两下,因为习性的缘故,即便是拥有一双人类的脚,她依旧无法适应正常的行走姿势。
脚踝关节拧动,脚掌一百八十度转至后方。
唐太太活动几下双腿,满意的直起身,拨弄着头发温柔道:“四方山是个精气精纯的好地方,几百年才能找到这么一个,我实在不愿意离开。”声音突然拔高,近乎破音,“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
李鸿羽大概是没遇到过被女人如此严厉指控的情况,愣了下,不赞同道:“你若是不杀人,我们自然找不上你。说到底,是你自己做孽招来的报应。”
“报应一说未免太早了。”唐太太面容扭曲,眼皮睁开,眼球几乎要凸出来,她的嘴也咧得更开,口红被腥红的口腔衬托得像是涂抹的鲜血。
既然对方已经露出了真面目,李鸿羽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多跟她废话,带着铜钱的红线头弹射而出,直朝唐太太的面门而去,却扑了个空。
唐太太的身影飞速倒退,斜斜依靠在落地窗前,她冲着李鸿羽古怪一笑,纤纤玉指勾住脚下那株耷拉着脑袋的蝴蝶兰。
脆弱的花被连根拔起,细细的根脚依旧连接土壤中,随着唐太太手里的动作,扎根的土开始上下松动。
紧实的土壤变得松软,一颗灰白色的半球形,被蝴蝶兰细细的根带了出来。
随着球形被彻底暴露,李鸿羽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颗骷髅头!
蝴蝶兰被|操控着缠上骷髅,钻进头骨中,颤颤巍巍的将花朵从骷髅的嘴里伸出来。花瓣一动,骷髅僵硬的骨骼开始咔嗒作响。
动作由缓慢变得自如,骷髅抬起张开的五指,朝李鸿羽抓去。
他一脚踹过去,挽起铜钱串朝前丢。
骷髅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受到的影响极小。
李鸿羽出外勤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而此时的唐太太并没有安静坐下看戏的打算,她离开别墅,穿过树林,绕到那片蝴蝶花田。
花田中,一朵朵惨白的蝴蝶花朝向月光伸展着花瓣,花瓣根部的紫色暗得发黑。
她蹲下来,五指插入土壤中,随手抓住一把根茎,用力往上提拉。
安静的泥土沸腾一般的翻滚起来,整片种植区因此而震动。天上的乌云愈发晦暗,沉甸甸的压在四方山上空,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陈岭收回看向黑云的视线,推搡着一个员工走入楼道, “别愣着了,都快点!”
今晚的辞别会上,大家玩儿得很尽兴,喝了酒,跳了舞,精神亢奋到极致后,便需要安稳的休息。所有人几乎是一回到宿舍就直接躺倒睡着了。
大半夜被呼喊声惊醒,大家错愕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听保安队长大喊闹鬼才彻底清醒,趿上拖鞋,拿上重要物品往外跑。
宿舍楼共有五十多间屋子,陈玲和江域一组,保安和唐四平一组,胖瘦师兄一组,分三路挨个去敲门。吴伟伟则负责站在三楼楼道里疏通人员,原本躲在书包里的黄鼠狼也没闲着,它负责望风放哨。
它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后腿用力一蹬,直接从五楼跳了下去,安然落地。
陈岭跑到窗边,发现黄鼠狼正朝着别墅后的那片种植区跑去,心下猜到什么,扯着嗓子高喊:“大家快一点,快走!”
青年的催促声,就连在五楼的唐四平都听见了,他紧紧护住儿子的脑袋,一脚踹向正埋头捡东西的青年。
“别他妈捡了!再耽误命都快没了!”
青年踉跄一步,头也不敢回的往前跑,没走几步,就听见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唐四平在接打电话。
电话是陈岭打来的,“唐先生,你们公司有员工大巴或者大型货车吗,有的话就把人全弄上去,把车开走,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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